大街足有三千丈寬，條條縱橫，不知通向何處。
兩側的房屋奇形怪狀，有球形，又方形，也有懸空的不規則體，更有人族古老的宮殿，但最少都有上萬丈高。
一條條瀑布和河流在上空懸浮激盪，無數的魚兒遊動着，偶爾低頭一探。
這裡處處充滿着神妙，辜雀走着，像是來到了巨人王國。
神王星本就很大，比普通星辰要大上億倍，是名副其實的宇宙第一星。
這裡有太多璀璨而神奇的文明，人族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份子，這些傑出的建築證明着這裡的偉大。
只是人去樓已空，這裡沒有了任何生機，偉大的城池也顯得悲涼寂寥。
這些都將不復存在。
辜雀嘆了口氣，緩步朝前走着。
只有瑪姬跟着他，但瑪姬卻沒有說話，她知道此刻辜雀需要安靜，需要好好消化情緒，調整心態。
兩人並肩而立，像是夕陽下散步的老兩口，走得很慢，看着四周，垂暮的房屋像極了自己幾乎走到盡頭的生命。
“還有多久？”
辜雀再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他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問了。
瑪姬道：“還有大約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
辜雀擡頭看向了天空，那極目處便是黑暗的星空和那旋轉的末日輪盤，他像是看到了什麼，目光蕭索，又嘆了口氣。
“去吧，回神雀盟吧。”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一點訣別之意。
但瑪姬的眼眶頓時就紅了，甚至連眼淚都要掉下來一般，抱着辜雀的手臂，顫聲道：“讓我留下吧，你知道的，我是聖姬，我有一點用的。”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在哀求了。
辜雀拍了拍她的頭，輕聲笑道：“這一戰我無法控制，你留在這裡我不放心的，回神雀盟等我，聽冰洛的安排。”
瑪姬把頭埋進了他的胸膛，辜雀這才感受到她的身體原來早已冰冷。
“我不走...我怕...夫君，我從來沒有這麼怕過，這一戰好難，我不敢想象後果，我只知道我好難受，就像有人掐着我的喉嚨。”
她擡起頭來，已然是梨花帶雨，癡癡的看着辜雀道：“我們放棄吧，好不好？我們不爭了，不要宇宙了，去聖境，在那裡誰也不能傷害我們的，我們在那裡可以永恆的生活。”
“瑪姬，該走了！”
一個冰洛的聲音忽然傳出，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打破虛空，穩穩站在了天地之間。
辜雀一愣，忍不住道：“你怎麼來了？”
天姬眉頭一掀，冷漠道：“因爲我猜到瑪姬會勸你放棄，她性子軟弱，對你依戀，當然害怕失去你。”
“天姬姐姐......”
瑪姬心頭一陣悽苦。
天姬看向瑪姬，沉聲道：“不破不立，你不讓他去爭，就是在害他。”
“聖境就真的安全嗎？誰能保證開天靈根會永遠不離開？它若離開，那些聖靈就會瞬間掉落到原本的境界，到時候豈不是任人宰割？”
“況且，開天靈根真的天下無敵？若是九五至尊降臨呢？要殺我們豈不是很簡單？”
“那時候夫君道心已然有缺，失去了雄心，再拾起來就不容易了。”
天姬的目光愈發凌厲，寒聲道：“你若是真的愛他，就不要讓他去放棄主動，在這片宇宙想要永恆生存，只能成爲最強，否則...當厄難來臨，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
“枯寂世界崩潰前車之鑑，你怎麼說忘就忘？”
瑪姬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而辜雀已然道：“好了，天姬你別說了，帶她回神雀盟吧？”
說完話，他又朝瑪姬看來，輕輕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乾，低笑道：“一切放心，聽你天姬姐姐的，等我回來。”
瑪姬張了張嘴，抱着辜雀不肯鬆開，良久之後才咬牙道：“我想回聖境，我要去學聖宮裡邊聖姬留下來的功法，我要變強。”
“哈哈！這件事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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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雀將她交給了天姬，道：“你們走吧。”
天姬點了點頭，拉着瑪姬的手轉頭就走，剛飛了不遠，忽然又轉過頭來，道：“等你回來，夫君。”
辜雀心中寬慰了不少，他知道天姬並不是不在意自己，只是她爲天姬之時，本來就會極大隱藏自己的情緒，保持最苛刻的冷靜。
其實關於放棄，他並不是沒有想過。
他不是當初的孑然一身了，現在他有數位妻子，每一個都像是與他血脈相連一般。
他還有他的子民，他的屬下，他的生死兄弟。
自己死了，他們怎麼辦？
人不可能只考慮自己，也得考慮自己處於世界的什麼位置，所謂的滿腔熱血不計後果，說起來倒是好聽，但卻會讓親人傷心，就如同今天的瑪姬。
瑪姬不是個不懂事的人，她只是比較粘人而已，如果不是瀕臨崩潰，她是不會這樣的。
但是，有些事，畢竟是要做的啊。
“我竟然有些羨慕了。”
淡淡的聲音傳來，讓辜雀眉頭一皺，他轉頭朝後看去，頓時嚇了一跳，驚道：“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來人正是許久未見的風燧，只見他此刻全身衣衫破碎，血肉凋零，整個臉頰都只剩下皮包骨了。頭髮全掉了，頭皮佈滿褶皺，看起來噁心又蒼老。
但他的聲音和眼睛都是年輕的。
風燧搖了搖頭，卻是看着瑪姬兩人離去的方向，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我曾經也並不是沒想過女人，但終究是錯過了。”
辜雀道：“所以你爲什麼蒼老成這個樣子？我感覺你的靈魂很虛弱。”
風燧一笑，道：“去了一個不該去的地方，要不是遇到熟人，我可能已經死了。”
辜雀皺眉道：“去了哪裡？遇到了誰？”
風燧嘆了口氣，目光蕭索道：“反正啊，逃吧，這一戰你真沒必要打了。”
辜雀道：“連你都來勸我不打了，你到底去了哪裡，遇到了什麼？”
風燧唯有苦笑，無奈道：“因爲這一戰沒有了意義，除了黃泉碧落可以還人情之外，你們都沒有意義，誰都不會是最後的贏家。”
“降臨了，厄難要降臨了啊！黑暗時代，黑暗時代是否要結束了？很可能吧！”
他大笑出聲，卻是不再說話，大步離去。
走出幾步，他忽然回頭，深深一笑，道：“知道是誰救的我嗎？你的妻子，韓秋。”
“什麼？”
辜雀眉頭一掀，頓時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