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博士對上了段慎敏的眼鏡，替段慎敏說了他沒說出來的話：“她說的是真的……”
這個“她”指的是誰，那天在場的幾個人都知道。
裴希直接擡頭看向吳博士，她再轉向段慎敏。
段慎敏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任部長看到看段慎敏，又看看吳博士，“你們在說什麼？”
段慎敏搖頭，“沒什麼。”
任部長點點頭，他轉向面色有些慘白的裴希，頓了下：“你們組壓力也不要太大，這次失敗也很正常，具體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你們後續還要好好排查，我們還有幾天時間，足夠你們去排查。”
這種科研失敗其實很正常，不可能哪個一次就會成功。
但這是裴希的領域，這次的核潛艇外模型用的就是裴希上次上交的模型，所以她才能拿到榮譽教授這個稱號，在京城名聲大噪。
模型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雖然後面有新規劃，但她也是掌握整個模型核心的人物，沒人會覺得這次實戰演練會出大問題。
連任部長都信心滿滿，誰知道今天竟然出了問題。
“謝謝任部長。”段慎敏點頭。
整個小隊的人沒有一開始那麼精神抖擻了，把任部長送走，小隊的人跟霜打的茄子一般，重新排查模型的問題。
吳博士等人重新查了一遍，沒有發現特別大的問題。
“裴希，你查到問題了嗎？”隊伍裡的人都去找裴希。
裴希還坐在計算機面前一點一點的排查，聽到這句話，她嚴肅的開口，“讓我再找找。”
看她這麼嚴肅，其他人沒再打擾她。
這一類問題，整個隊伍裡也就裴希比較擅長，其他人都向裴希看齊，全都圍繞着裴希來解決。
排查了一下午，終於找到了問題。
段慎敏匆匆從樓上下來，看向整個辦公室的人，“什麼地方的問題？”
辦公室裡，其他人都十分激動，唯有坐在電腦前的裴希整個人僵硬無比。
吳博士抹了一把臉，看向段慎敏，緩緩吐出一句話：“是預算狀態協方差。”
“對，預算狀態協方差，只要找到了問題，就能馬上安排解決了，”一個青年推了下眼鏡，坐到自己的電腦面前，“現在我們要重新分配任務……”
終於排查到了問題，辦公室的人十分激動。
段慎敏也笑了下，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吳博士看了一眼段慎敏之後，也悄聲無息的走出來。
他走到段慎敏身邊，張了張嘴：“慎敏，那位孟小姐還真猜對了……”
“你覺得是猜嗎？”段慎敏摸出了一根菸出來，研究所不能抽菸，他倒也沒有點上，只是眉眼有些深。
這會兒吳博士沒再敢確定了，只轉移了話題，“這個故障要排除，這兩天恐怕只能在研究所加班了。”
尤其是……
加班也不一定會排除，一直堅信裴希的吳博士內心出現了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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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別院。
蘇地的車緩緩開往地下車庫，孟拂目光看到在人工湖邊的大白，就讓蘇地停了車。
蘇地還要出去買菜，就把孟拂放在這裡了。
小區裡的人並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明星，二月份天氣還是冷到不行，在外面的人就更少了，大白看到孟拂，就撲了撲翅膀。
朝孟拂這邊飛奔過來。
孟拂把棉衣的大帽子扣上，不緊不慢的往大白那個地方走。
湖邊，蘇承正拿着手機打電話，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還牽了一根黑色的繩子，繞了手指兩圈。
感覺到繩子有拉扯的痕跡，他朝後面看了一眼，目光穩穩的注視着孟拂，說話聲音也懶散很多，“看情況。”
孟拂走進，蹲下來看大白的時候，就聽到他懶懶的一句“嗯”。
他也像是不怕冷似的，就穿着白色的線衣，懶洋洋的站着，整個人的氣質本身就是冷的，雪白的線衣都壓不住他身上的氣勢，只有落在額前的幾縷懶散的黑髮凸顯出暖色。
往哪兒一站，都極其扎眼。
他看了孟拂一眼，掛斷那邊的電話。
“我有件事，後續可能要閉關一段時間.”航天推進器這件事畢竟是個大工程，不少項目都需要保密，即便是簽了保密協議，孟拂的行程都不會那麼自由。
“看到了，工程院的？”蘇承聲音顯得低沉，黑色的線還纏繞在是他手指上，他是冷白皮，黑白交映，有冷了幾分。
他之前看過孟拂看的文件，知道她接了個研究。
孟拂也沒特意隱瞞過他。
她估摸着蘇承是知道這個項目的。
“今年兩大項目研究，李院長讓我加入了航天推進器工程。”孟拂起身，不緊不慢的開口。
聽到孟拂的聲音，蘇承聲音有些古怪，“航天推進器？”
“嗯？”孟拂側身看他。
“沒事。”蘇承若有所思，他一手繞着黑色的線，把大白繞回來。
大白幾乎是生無可戀的回來了。
“我媽最近有事，不能帶它。”蘇承解釋了一句，語氣變得有些閒散。
孟拂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大白了，伸手把走到蘇承腳邊的大白抱起來。
指尖捏着大白的嘴巴，上下打量了它一眼。
大白最近一段時間都是馬岑在帶。
馬岑跟蘇承差不多，都是花錢不眨眼的主兒。
大白全身上下都被包裝了一遍。
孟拂看着大白脖子上閃到眼瞎的鑽石，眯了眯眼，隨手拎起來，認出了是易桐代言的一個品牌，“它一隻鵝……”
“嗯，”蘇承伸手，把她拎着鑽石的手握住，放下來，眼睫垂下，低笑一聲，“它一隻鵝，配的。”
他指尖慢慢擠入孟拂的指縫，看她似乎有些崩潰，想了想，“我媽是VVIP，每年都有專人來家裡給她定製禮物，今年她給大白定製了一個，不花錢。”
竟然還是定製的。
孟拂面無表情的想着。
蘇承另一隻手還繞着繩子，看大白被孟拂抱着，他就鬆開繩子，伸手按了下電梯。
電梯從地下室上來的。
兩人等了一會，電梯門就開了。
電梯裡有不少人，孟拂跟蘇承兩人氣質特殊，一進來就不少人看向他們，觸碰到蘇承的目光，又連忙收回去。
裡邊的男人往旁邊退了一步，給兩人讓了個位置，目光若有似無的看向孟拂。
孟拂沒帶口罩，寬大的棉襖帽子遮住了大半邊臉，只露出下巴跟一小點的鼻尖，裡面毛衣的衣領還略微擋住了一點下頜。
男人離得進，覺得孟拂有點兒眼熟。
還沒等他仔細看，就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擋住。
隨即就有一道視線看過來，男人一愣，擡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像是黑洞，光滲入就再也逃不出來。
眉目間極其清冷。
電梯狹窄的空間，空氣似乎都變得壓迫了。
男人連忙收回目光。
孟拂背靠着角落的牆，手裡抱着只鵝，被蘇承擋在身後，指尖無意識的點着蘇承的掌心，蘇承低頭看了她一眼。
“叮——”
九樓到了，剛剛看孟拂的男人忙不迭下了電梯。
蘇承表情依舊淡漠，只抓着孟拂的手緊了緊。
“叮——”
16樓到了，蘇承牽着孟拂出門。
電梯裡剩下的唯二兩個人舒出一口氣，終於走了。
1601，孟拂站在門前，等蘇承輸密碼。
蘇承手擡起來，卻沒有立馬輸入密碼，只是把孟拂的帽子摘下來。
沒有帽子遮擋視線，孟拂隨意的擡了擡頭，一雙桃花眼懶洋洋的，又帶了點清冷，隨着說話的聲音，睫毛顫動了一下：“怎麼了？”
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道陰影。
“糖我吃了，”蘇承比她要高不少，就低了頭，離得很近了，聲音也低沉得很，眼睛也是黑得不行，他有些慢條斯理的道：“很甜。”
離得近，呼吸都若有似無的掃在她的臉上，孟拂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略微顫動，他稍微頓了一下，然後低頭，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