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烽將盛湘送回學校之後，自己開車回到醫院。
剛出了電梯，他就咳嗽了一聲，從旁經過的小護士聽到，不由得詫異道：“程副教授，您感冒了？”
程穆烽是鐵打的，從不生病請病假，隨時守在一線上。這點整個聖仁醫院的人都知道。
眼下突然聽到程穆烽咳嗽，小護士難免驚訝。
程穆烽擺了下手，出聲回道：“沒事。”
他繼續往前走，剛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斜後面的房門打開，方蕾從裡面邁步出來，看到程穆烽，她出聲道：“回來了。”
程穆烽嗯了一聲，方蕾跟他一起進了辦公室。
“聽說你讓張振寧頂你去做了一臺手術，你有什麼急事嗎？”
進門之後，方蕾出聲問道。
程穆烽背對方蕾，走到辦公桌前，他出聲回道：“沒什麼急事，這臺手術不大，張振寧就可以做。”
方蕾美眸一轉，出聲問道：“去見盛湘了？”
程穆烽低着頭整理桌上的病例，聞言，他隨意嗯了一聲，然後道：“那套手術方案你還有其他需要補充的地方嗎？”
方蕾回道：“我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的。”
她在程穆烽辦公桌前面的椅子處坐下，然後道：“我昨天又給李明聰做了一套全身檢查，我發現他有些輕微的心律不齊。”
程穆烽道：“我知道。”
方蕾眸子微斂，開口道：“手術過程中需要全麻，他有心律不齊，我們勢必要減少麻醉用量，這就需要我們要縮短近三分之一的手術時間，我們的壓力更大了。”
程穆烽擡眼看向方蕾，面色無異，出聲回道：“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想過了。就算李明聰沒有心律不齊，我也不打算採用過長時間的全麻，他年紀太小，這麼長時間的全麻，一定會對他的身體造成負面影響，所以我們要儘量速戰速決，縮短手術時間。”
方蕾眉頭輕蹙，出聲道：“這臺手術，就算我們兩個聯手，也就只有五成的把握，如果再縮短手術時間，那就是在成功率上面打折扣，我不贊成這樣做。”
程穆烽道：“如果手術過程中採用全麻，而且時間較長，我怕就算腦部的手術成功了，他也未必醒的過來。”
這些都是擺在面前的問題，方蕾沉默良久，還是那句話：“這個手術風險太大了，我一開始就不同意你接下來。”
程穆烽剛要說話，忽然嗓子一癢，咳嗽出聲。
方蕾見狀，不由得眉頭一簇，出聲道：“怎麼了？感冒了嗎？”
程穆烽搖搖頭，拿起桌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道：“沒事。”
方蕾更加不高興，她冷着一張臉道：“馬上就要手術了，你這個主刀醫生還病了。”
程穆烽道：“小感冒，我儘量這兩天調整過來。”
方蕾打量程穆烽的面色，他臉色有點發白，眼眶下面卻有些烏，她挑眉道：“你昨天玩到幾點回家的，沒睡好嗎？”
程穆烽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盛湘站在浴室裡面洗牀單的樣子，頓了兩秒，他顧左右而言他：“這兩天溫差大的緣故。”
方蕾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漂亮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精光，她出聲道：“你中午急急忙忙的離開醫院，是去陪盛湘了吧？”
雖然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口吻。
程穆烽一直佯裝在整理桌上的病例，聞言，他開口回道：“她有點不舒服，我中午陪她吃了頓飯，順便告訴她我下個禮拜有手術。”
方蕾聲音不鹹不淡的說道：“現在你有什麼事，都要跟她提前報備一聲了。”
程穆烽手上動作微頓，隨即面色坦然的回道：“她不是腳上有傷嘛。”
方蕾靠在椅背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幾秒之後，忽然道：“穆烽，其實我看盛湘那丫頭不錯。”
此話一出，程穆烽的動作終於明目張膽的頓住，他擡眼看向面前的方蕾，但見方蕾也定睛在看着他。
“你想說什麼？”程穆烽薄脣開啓，出聲問道。
方蕾坦然的回道：“你也單了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可以試一試。”
她話音落下，程穆烽頓時變了臉色。
似是三秒過後，他沉聲道：“你在開玩笑嗎？”
一般人對上程穆烽這樣的表情，定是被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強大氣場嚇得說不出話來，但是方蕾卻很是淡定，像是早就習慣了他的這副樣子。
脣瓣開啓，方蕾出聲回道：“你又想說盛湘是你小侄女之類的話，她是盛雲皓親侄女，又不是你親侄女，你跟她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麼不可以？”
程穆烽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他心底一直自欺欺人的那層膜，似是瞬間被人戳穿。
他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只聽到自己低沉的聲音傳出：“以我跟雲皓的關係，盛湘就跟我親侄女是一樣的。”
方蕾挑眉道：“照你這麼說，你是喜歡盛湘，只是礙着這層關係了？”
程穆烽黑色的瞳孔驟然緊縮，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方蕾，說不出是生氣還是其他的什麼情緒。
正在氣氛一觸即發時，房門被人敲響，張振寧進來送一份病例文件。
他向來會察言觀色，看到程穆烽面色鮮少的難看，他放下文件之後，趕緊一溜煙的走了。
也就是這麼半分鐘不到的空擋，讓程穆烽緩和了一下差點惱羞成怒的情緒。
暗自調節呼吸，他出聲道：“方蕾，我不喜歡盛湘，醫院裡面其他人怎麼說，我管不過來，但你不要再說了。”
方蕾面色無異，徑自道：“好吧，我不是你肚子裡面的蛔蟲，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頓了幾秒，她又加了一句：“但是不要總因爲她影響你的心情和狀態，尤其是下一個禮拜的手術，很重要。”
程穆烽嗯了一聲。
方蕾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停下腳步，然後轉身對程穆烽道：“哦，對了，忘記提醒你一件事。”
程穆烽看向方蕾，方蕾出聲道：“女人看女人，一看一個準，你喜不喜歡盛湘另說，但小丫頭一定是喜歡你的，如果你不想跟她繼續往下發展，我勸你最好找個機會暗示她一下，別讓她這麼傻等着。”
說罷，不待程穆烽回些什麼，方蕾徑自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