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y完畢,樑希玟威脅老爹道:“然而爹爹,你既知道那個不良少年是個大馬蜂,瑕疵必報,我外公都會被他整的焦頭爛額呢,此番若真是高唐形勢危急,而他高方平情急之下找北京留守司求救,您接到了文書卻不作爲,由此,一但高唐真的出事,以高方平的手段,您覺得他會在朝廷掀起多大風浪來呢?小高若是藉此從中搞事,張叔夜他們這些奸臣真能以這個理由把您往死裡整,估計您這輩子就無法回京了。”
“哎……”樑中書嘆息一聲,喃喃點頭道:“是啊,這是兩難,爲父正爲此着急。感覺怎麼做都是錯的,也都是對的。理論上,老夫更希望他高方平是找博州州衙求救,而不是找我北1京解決問題。”
房門被推開,蔡京的女兒、老樑的夫人、雍容華美的樑蔡氏走了進來,對樑中書一福之後道:“妾身認爲,此番高方平是幾手準備,一定也對博州求救了,然而,介於博州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兄長主事,高方平大概率會碰壁的。從高唐出的話,其實到達北京和高州城的距離差別不大。這就是高方平來請令的緣故。”
樑中書捻着鬍鬚道:“聽起來,此番你也支持小高?”
樑蔡氏點頭道:“小高的確是我父親的敵人,但觀他以往作爲,他好歹是有分寸的人,能在一些關鍵問題上和我父親取得平衡。不出意外的話,他那樣的人登入青雲只是時間問題,亦是咱們玟的最好歸宿。反之,蔡攸卻是我蔡家的絕對敗類,作爲長子他卻處處和父親作對,別人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他一直有殺弟弟的心思,這樣的人不論才德行,都一無是處,還非常可怕。北1京留守司此番若是不迴應高方平,博州蔡攸更加不會作爲,甚至還能添亂,黎民百姓的苦難和死亡坦白說咱家不關心,但是真生了,蔡攸和相公您不作爲、而導致高唐出大事,就連我父親都要惹一身騷,被張叔夜等人用‘蔡黨羣體不作爲’的理由狂咬。權衡利弊之下,妾身更傾向於,批准小高出兵高唐。和蔡攸打對臺,此番未必有多得罪我父親,其實我父親早就對那個逆子不滿了。”
老樑捻着鬍鬚左右權衡了一下,終於在心中有了定論,扭頭喝道:“北1京留守司升帳!”
不喊“大名府升堂”,而是留守司升帳,基本上就代表是危急時刻,老樑代皇帝執行軍事任務。是的,所謂的“留守”,等同於有部分皇權的意思,北京也是“都城”之一,照樣擁有皇城,那麼皇帝不在的時候,老樑就是幫皇帝看家的人……
府衙的大鼓響起之際,很快,全部人員齊備候列。
封疆大吏、爲皇帝守望北方的帥臣老樑,官威十足的坐上了高堂之上。
“參見留守相公!”
猶如小朝廷一般,全體跪地見禮,包括文臣。因爲老樑這廝一升帳,就是代行皇權,如同上朝的時候文臣也要跪拜皇帝一個道理。
“各位免禮。”樑中書拿起堂木一敲,“傳高唐報信特使王五入帳!”
片刻之後,隸屬高方平麾下虎頭營的軍士王五上堂,跪地道:“報留守相公,高唐城外流民逃戶大肆聚集,已出亂子,需要立即出兵穩定形勢。”
樑中書捻着鬍鬚,咬文嚼字的問道:“是已出亂子,還是恐出亂子?”
“已出。”王五謹記着高方平的交代。
樑中書點點頭,又道:“可有高唐縣衙文書?”
“有。”王五把高方平給的正式文書呈交了上去,作爲留守司的憑據和存檔。
書記官看過點頭後,樑中書一拍堂木,故意道:“形勢危急,本堂批准軍事平亂。但原則上,由何處出兵,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本堂問你,高方平一向驍勇善戰殺伐決斷,他可有建議該怎麼出兵?”
王五跪地抱拳道:“回留守相公,咱們小高相公說了,無需留守司出兵,我永樂軍所部,目下陳兵濟州陽1谷以北五十里待命,且是全騎兵高機動部隊,從陽1谷以北五十里進兵高唐,比北京近,在依託絕對機動優勢,最遲兩日,便可兵至高唐城!”
樑中書起身環視一圈之後,提筆籤文書,之後把文書如同令箭一般的扔下來道:“批准永樂軍進兵高唐平亂,高方平便宜行事。”
“得令。”王五拿起文書,收在了懷中。
樑中書又看到大名縣裴炎成道:“裴炎成。”
“下官在。”老裴滿臉尷尬之色的走了出來。
樑中書道:“高唐乃是敏感之地,有柴家嫡系子弟在那落根,高方平有才,卻年少輕狂恃才傲物,性子最是激動,行爲幼稚,腦子有坑。所以需要穩重決斷之人輔助監督,本堂委任你裴炎成,代表北1京留守司前往高唐,監軍高方平所部平亂,要是出了亂子,你裴炎成提頭來見!”
老裴不禁雙眼黑,險些昏倒了。
話說他真不是害怕做事的人,只是他也知道,世間最難的事,就是做高方平那個紈絝子弟的監軍了,都不知道要生出多大的亂子來。
“怎麼難道你要請病假抗命?”老樑不懷好意的瞅着他。
“下官不敢。”老裴還真不是個臨陣退縮的人,於是硬着頭皮答應了。否則他要是請假溜走,老樑還真拿他不太有好辦法。
“索!”老樑看向高手索。
大名府兵馬都監索出列跪地,“末將在。”
“挑選留守司五十精銳護衛,跟隨裴炎成上路,你是他此行的親衛隊,一切聽他命令行事。若永樂軍亂來,在裴炎成認可的情況下,你索有權處決處高方平之外的全體永樂軍軍官。”樑中書道。
“末將遵命。”索神色古怪,知道此番怕是真會出大事的,他是親身跟着高方平搶劫過的人,那頭喪心病狂的小鯊魚此番要不是爲了柴家的鉅額財富,索真的不信啊,不過想到高方平分錢的時候一向很大方,也難免有些流口水。
“退帳!”老樑敲下堂木之後就溜走了……
又一個晚間來臨,高方平更加憂心的看着城外。
一但有人帶頭就有人跟隨,似乎目下博州的逃戶都在從遠處朝高唐聚集了,城外聚集的流民,目測已達二千多人了。
所謂人一多,膽子就大,目下他們已經推進到了城邊半里左右了,在城牆之上,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大量的人羣,他們中間的有老人,有孩子,有的像是獵戶,有的像是乞丐,形形色色。
聚集在了目光所及的地方,大概率就是即將攻城的節奏。因爲大宋律的確有規矩,流民和軍隊不但不許入城,也不能靠近城郭五里之內,否則還真是非法聚衆的罪名。
飢餓、以及日漸降低的氣溫,驅使着他們不斷的靠近城池,這更像是他們和小高之間的一次心理對決。其實他們也在一步一步的試探,他們在觀察破壞了五里的安全距離後,高唐官府如何做出迴應?
拖延到目下還維持着最後的平衡,高方平相信韓世忠所部的地下工作,功不可沒。
忽然間,夜下狂亂的馬蹄聲驚破了寧靜。
潛伏在流民中搞地下工作的韓世忠注意到,其實這些苦人膽子還是很小的,總體戾氣不重。那些馬蹄之聲在韓世忠聽來聲勢並不大,估計不會過百人,然而就是這樣的聲勢,也造成了流民之中的混亂。
大家有點像是逃命一般的開始後退。然後一個跟隨着一個,幾乎全部人也都開始跟着後退,距離城牆越來越遠。
“不要慌張,大家莫要慌張,這只是幾十人,絕對不會是博州來的廂軍。”混亂的人羣中頓時有呼聲,卻是也很少有人可以注意到這是誰在說話。
“快些先退後再說,畢竟事關重大,官府容忍度是有限的,就算只是幾十人人馬,也說明出了問題,說明高唐的外援開始來了,我以前聽人說了,這叫前鋒部隊,前鋒到達之後通常大部隊就不會太晚了。”
韓世忠也藉助混亂隱藏着,卻儘量把話音說的比較清晰。
“媽的妖言惑衆!到底誰在說話!”
混亂又黑暗的環境之中,有幾個戾氣深重的人拿着刀子,打算把蠱惑“軍心”的人給找出來,卻總是找不到。
有備而來的他們開始有些擔心了,感覺形勢越來越不對,這些流民之中一定混雜着“官府的奸細”。
話說這麼幾日以來,躲在暗處煽動流民的這些傢伙,已經莫名其妙的被暗殺了五六個,他們卻始終找不到原因,找不到對手。
暗殺的手法乾淨利落,基本都是那種從後面捂着口鼻然一刀割喉的手法,所以這些傢伙知道遇到對手了,這絕不是普通逃戶百姓的手法,而絕對是受過特訓、經驗豐富又喪心病狂之人做的。但是讓這些人奇怪的在於,官府一向懦弱不作爲的,所以這也很不像官府的手段。
形勢和他們預想的越來越不一樣,有一股神秘的“官府奸細”潛伏進來之後,不同的聲音在放大,煽動流民的難度越來越高,現在好,這些卑鄙無恥的朝廷鷹犬也開始搞暗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