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薛萬徹在緊盯着朱燦細看的時候,朱燦也在肆無忌憚地回看着對方,二人目光相撞,頓時暗自碰撞出許多火花。
片刻後,薛萬徹終於是回過神來。當下,只見他手舉酒杯,衝階上的李世民微微揚了揚道:
“久聞殿下箭術精絕,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虛。此杯敬請殿下,以表萬徹敬佩之情。”
話音一落,仰頭將杯酒盡飲。緊接着,其餘馮立、宇文寶二人也都各自飲了一杯,算是相陪。
拋開雙方各自的立場不論,李世民對於薛萬徹這一勇將也是十分敬佩的,當下,他也回敬一杯酒,笑道:
“將軍神武,世民同樣十分敬佩,今日之酒權表心意。”
說罷,也將酒盡飲了。
座上的程咬金等人見李世民如此,縱然心中不悅,但也紛紛舉杯同飲。
原本,這樣一來,宴會氣氛已經有所緩和,可是忽然間,那薛萬徹淡淡笑了一聲,道:
“齊王殿下,剛纔您和秦王殿下間勝負未分,而這過庭羊也至今未曾宰割,現如今末將有一提議,不知二位殿下是否應允。”
“哦?薛大將軍有何提議,可儘管提出。”
當下,李元吉冷笑一聲道。
薛萬徹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管李世民有何態度,當即面朝向對面的朱燦道:
“朱校尉,薛某久聞你精通刀法絕藝,數日前在東市之中曾有類似古人庖丁解牛之舉,這許多時日以來,薛某一直對你的刀法頗爲神往,不知眼下能否讓在下一飽眼福?”
說着,一邊指向了殿前那隻幼羊,同時目光中露出興奮之意。
薛萬徹這話中的意味很明顯,便是想要讓朱燦借那隻幼羊來展示一下自己的刀法絕技。對於朱燦本身的許多事情,太子黨和薛萬徹本身都急於瞭解清楚,而眼下無疑是個大好時機。
聞言,朱燦還未開口,李元吉已經搶先一步鼓掌笑起來:
“哦?原來朱校尉居然精通古人的‘庖丁解牛’之技?很好,看來本王今夜有幸能夠大漲見識了。朱校尉,你這就請吧。”
言下之意,已經是不允許朱燦有反駁的餘地了。
和尚頭上的蝨子,擺明了的。薛萬徹和李元吉這一唱一和之間,已經是將朱燦推到了一種不得不顯露身手的地步,如果他再一味推辭,那就是太過不識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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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朱燦心中痛罵了一句。他現在心想,那日之後薛啓果然還是將東市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薛萬徹乃至李建成,眼下來看,對方是早就打算好要用這招兒來逼迫朱燦顯露身手的。
心中這樣想着,朱燦無可奈何,只得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當即皺眉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事到如今,讓朱燦一味避人耳目已經是不現實的事情,與其如此,倒不如索性讓他徹底站到明面上來,這樣也算是給太子黨衆人一個威懾。
朱燦領會了李世民的意味,不由得苦笑點了點頭。
“哦?原來薛大將軍和齊王殿下都有此雅興?那好!既然如此,那末將便只好獻醜了。”
一聲低笑,朱燦幾步走到大廳中央,同時向衆人微微拱了拱手。此刻,他手中並無其他事物,而是剛剛在地上撿起的那一塊酒杯碎片。
見到朱燦手中所握之物,李元吉等人不由得微感詫異,李元吉當即問道:
“朱校尉屠羊可是需要什麼兵刃?若是尋常利刃,無論刀劍斧鑿,本王府上都有。”
“呵呵,不必了,末將殺羊並不用什麼兵刃。”
當
即,朱燦冷笑起來:
“對了,剛纔齊王殿下不是對我的一些奇異手段感到新奇嗎?正好,藉着這個機會,末將便可以爲諸位演示一二。”
說着,朱燦已經順勢轉過身,面朝向那幼羊。
此時,他距離那隻幼羊大概有五丈距離,就在話音落地的下一刻,朱燦忽地右手一揚,手中那塊酒杯碎片頓時便飛了出去。
“着!”
一聲低喝,酒杯碎片準確無誤地砸在幼羊的頭顱之上。頓時,那幼羊哀鳴一聲,身子一軟,已經是躺倒下去。
此時,大廳內的一名齊王府僕役走上前去查看一番,片刻後才顫聲道:
“稟殿下,羊已經死了。”
啪!
僕役話一出口,薛萬徹、李元吉等人臉色齊變,尤其是薛萬徹,竟是硬生生將木製的食案一角掰了下來。
在足足五丈距離之外擲出一物,不但準星毫無偏差,而且能夠以巨大力量直接殺死幼羊,朱燦的這一手再度震驚全場。
如果說,之前抵擋李元吉‘三箭連珠’的時候還讓衆人有所懷疑的話,那麼此刻朱燦明目張膽使出自己的手段,已經是徹底打消了他們的疑慮。他現在的想法和李世民一樣,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既然要真正站到明面上來,那就讓那些暗中之人徹底看個明白,看個痛快。
“果然!此子竟是如此的深藏不漏!”
一時間,薛萬徹心中萬分鄭重,他現在回想起剛纔的一幕,心道:
“以剛纔的手段來看,他出力時的手法技巧的確十分精準,應當是某種罕見絕藝,然而縱然如此,卻也遮蓋不了他那驚人的臂力。五丈之內即可有如此手段,他的臂力縱然略不及我,只怕也相差不遠了!”
薛萬徹眉頭緊皺着,他微微轉頭看向李元吉,只見後者此時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看來也同自己一樣震駭。
此時,在衆人齊齊注視的目光下,朱燦神情灑然,宛如是隨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只見他這就笑笑道:
“呵呵,割羊要趁早。二位殿下恕罪,二郎這就要動手了。”
話音一落,便已經將自己身後的長刀抽了出來。
此時,早已有兩位齊王府僕役將一方紅漆木桌擡到殿前。朱燦將那死去的幼羊擡到桌面上,首先將其頭顱剁下,放在一邊,之後長刀一刺,便已將刀尖刺了進去。
幼羊已死,之後的事情便十分簡單了。自從上次在東市解豬之後,朱燦在過去多日中已經對‘千牛刀’越加熟悉起來,羊與豬固然不同,其體內的筋骨脈絡更是大相徑庭,然而,朱燦早已熟知這門刀法的精要之處,眼下只需稍稍變通一二,便沒有太大問題了。
一時間,只見朱燦在紅漆木桌前微微晃動身軀,而他手中的長刀更是在幼羊體內肆意遊弋,就彷彿是在幼羊身上作畫一般。
對於朱燦的這門手段,在場就只有薛啓一人曾經親眼見過,所以頓時咬牙切齒起來,而其餘衆人卻是生平未見,不由得滿面狐疑。
然而,沒過多時,衆人便也大概明白過來。慢慢地,只見朱燦手中長刀越發遊離得精細輕巧,而伴隨着長刀遊弋,衆人隱約可見幼羊身上的皮毛處隱約泛出一絲絲淡淡的血跡,這些血跡起初模糊不清,然而到最後結合起來,居然是大概描繪出了幼羊體內的大體骨架模型!
神乎其技!
朱燦此時的表現簡直比之剛纔的飛刀絕技還要讓人震撼,這種天下罕見的超凡手段早已超出了尋常人的認知,足以讓無論敵我雙方都由衷生出一種
欽佩之情。
“不可思議……簡直妙不可言!”
此時,衆人目光無不緊盯着朱燦的動作,到最後已經不由得全部起身離座。
當下,秦瓊首先稱讚一聲,同時雙目放光道:
“古有庖丁解牛之傳說,雖然史籍有載,但我一向以爲多半乃是虛言,並不可信,如今看來,原來世間居然果真有這種絕技!”
另一旁,那大將馮立也是面露欽慕之色,當即沉聲道:“能將刀技運用到如此地步,世間哪裡還有他學不會的刀法!以他父親朱老三的身手,只怕也萬萬沒有這種手段!”
不由自主地,衆人的全部心神都聚集在朱燦身上,幾乎是隨着朱燦長刀的起落遊動而一同變化着。
片刻後,朱燦終於大功告成。當下,他將手中長刀一挑,只見先是一塊塊羊肉‘吧嗒’‘吧嗒’跌落在桌面上,緊接着便是一個鮮血淋漓的幼羊骨架被他高舉在半空中,這個幼羊骨架十分完美,除了某些地方略有瑕疵之外,幾乎就像是完全從幼羊體內脫離出來一般!
“好小子!原來他果真有此絕技!”
此時,程咬金忍不住大笑一聲,隨即與一旁的尉遲恭對視一眼,二者都從彼此的目光當中看到深深的驚駭之色。
朱燦卻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當下,他將那副幼羊骨架隨手丟在一邊,這就大笑一聲道:
“來人!還不快速速將這些羊肉剝洗乾淨送上來!”
說着,就要抽刀退下。
“且慢!”
朱燦話音一落,突然間,薛萬徹暴喝一聲,這就走上前道:
“雖然依照規矩,這過庭羊乃是在場之人個個有份,不過大家畢竟身份有別,也不是誰都能享用到這羊腿之肉!”
薛萬徹的話說得極爲突然,話音剛落,只見其抽出隨身佩刀,就要從紅漆木桌上將那最爲肥厚的一塊羊腿肉挑落下來。
“二郎!你還不去搶!”
此時,程咬金當即暴喝一聲。
朱燦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按照這過庭羊宴的規矩,在場每位賓客都可從羊身上挑選一塊肉送去下鍋,之後按照自己挑選的肉來食用,而這其中無疑以羊大腿處的瘦肉最爲肥美。
原本,這宴會之上挑選羊肉的順序是應當按照尊卑賓主的次序來進行,可是現在擺明了賓主雙方在明爭暗鬥,所以這薛萬徹第一時間就想要挑選一塊最爲肥美的羊肉來獻給齊王李元吉。這樣一來,便算是秦王李世民一方輸了一陣。
大唐民風尚武,這種場面雖不多見,但也在情理之中,並不會被認爲是多麼無禮。
當然,以薛萬徹此舉來看,搶奪羊肉乃是表面,其真實目的無外乎是想要逼得朱燦出手與他對敵,這樣一來,他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對付朱燦了。
心中瞬間想通這許多,朱燦心中不由得冷笑一聲。他現在心想反正今夜遲早都要動手,早晚都是一樣,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現在就分個勝負!
“慢着!薛大將軍好不把在下放在眼裡!”
突然間一聲低喝,繼薛萬徹之後,朱燦也緊跟着出手。他的長刀無比迅速,在薛萬徹即將要挑落羊肉之際居然後發先至,硬生生格擋下了對方的長刀。
剎那間,兩柄長刀相撞,爆發出一陣刺耳的金戈聲。
……
【作者題外話】:今天的一章,還是有些晚了,所幸考試的事情大概結束,從後天開始應該能恢復一天至少兩更,瘋子承諾,會將這幾天落下的全都補上,而且寒假順便爆發,加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