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辦事，反抗即捕！”
看守鋪子的夥計，是名絡腮鬍的精壯漢子，十分鎮定的拱手行禮，“不反抗！”
姚汝能卻直接掀翻了一方桌案，上面的胭脂水粉灑落一地，把這位店鋪夥計都給整懵了，我都說了不反抗，你這是做什麼？
再次掃落一桌貨品，姚汝能轉身，盯住了夥計的雙眼。
夥計壓住怒火，再次拱手行禮，挺直了腰桿質問道：“尊駕這麼大的官，怎麼不講道理啊？”
“奉令砸你的店！”姚汝能豪橫道。
夥計聞言嗤笑一聲，“呵，這麼乖啊？奉誰的令？”
姚汝能揮手打出一拳，卻被夥計靈活躲開。
眼看着場面火藥味漸漸加重，就要大打出手，這時門外傳來一句熟悉的喝聲：“我！”
一個端着大陶碗的凶煞漢子走了進來，沒等姚汝能開口，旁邊夥計先有了反應，驚呼道：“張、張頭兒？您、您怎麼出來了？”
“裡邊說……”張小敬示意了一下，隨後將帶着半碗肉湯的大碗遞給姚汝能，還不忘滿滿再飲一口肉湯，領着夥計走入店鋪裡屋。
在姚汝能驚訝的眼神中，夥計恭敬下拜，叫着張頭兒！二人耳語一陣，張小敬最後反綁住了夥計的雙手，拍了拍對方肩膀，夥計從後門出去報信。
張小敬重新接過大碗，一邊喝湯一邊往外走。
姚汝能好奇的問道：“這算問到了？”
“沒有！”
“那我們這是在幹嘛？”
張小敬認真道：“你速去西市召集不良人，御珍坊後門有任何人出入，派人跟上去，看他進了哪家鋪子，記下商鋪的名字。這御珍坊的老闆，是西市地下商會的頭目，我就跟他說，我們正在查圖，他肯定會通知，其他藏有輿圖的商鋪小心藏匿。”
點了點頭，這招打草驚蛇確實妙！
姚汝能問道：“那個夥計，是你的暗樁？”
張小敬放下飯碗，看着姚汝能正色道：“你今日沒見過，往日也不記得。”
這回，姚汝能一改看熱鬧的心情，微微點頭道：“我懂，他們是對大唐真正有用的人。”
“去吧！”
姚汝能從飯攤上起身告辭，臨走前還看了一眼張小敬，連帶旁邊的刑部兩人，叮囑說，有情況就放煙丸求援！這才安心離開。
李元英好奇問道：“那御珍坊什麼來頭？爲什麼一家胭脂鋪，卻能做到西市地下商會的頭目？”
張小敬搖頭，“不知，只知店主姓胡，背後肯定有大人物，這就不是我這個官小位卑的不良帥能接觸到的了。民間有傳言，說這胡掌櫃祖上，結識了一位大人物，後來平步青雲，生意就越做越大了，具體如何，無人知曉。”
姓胡？
李元英跟李元霸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該不會是，老胡吧？”
“怎麼？你們認識？”張小敬微微詫異，隨即點頭道：“也對，您的身份，足夠接觸到這個層面了。”
“不認識，但能猜到。”
三人美美的吃完一餐，起身跟着張小敬繼續查案，西市武侯行動很快，不多時就有了消息，幾人循着消息指引而去。望樓上鼓聲不斷響起，李元英也照例一句句轉譯着信號。
張小敬更加驚奇，此人竟然有過目不忘之能，真的一遍就搞清楚瞭望樓信號。
靖安司李必這邊，卻頭疼起來。無他，剛纔就不該好心收留那兩個小娃娃，真不是省油的燈。
錄完信息，兩小就閒不住，在靖安司內溜達起來，被兵丁攔住呢，就討要吃食，不時的哭鬧，弄得一幫漢子十分頭疼，這麼小的孩子，打又打不得，一嚇唬就哭個不停……
沒辦法，李必只好命令女婢檀琪帶在身邊看好，並且照兩小的需要，買了果子蜜餞之類的哄着。
西市一處熱鬧大街上，張小敬找到了剛纔御珍坊的暗樁夥計接頭，夥計遞過來三片薄荷葉，然後小聲說道：“西府金銀器半年內，賣了三張輿圖，他家打手厲害，要小心。”
李元英看着手裡的薄荷葉，心說，這舉動，倒和後世讓煙一個意思嘛。
張小敬說道：“你別去了！”
夥計苦笑道：“御珍坊讓遞消息遞不到，會疑我，以後我對長安就沒用了。那可不妙！”
張小敬嘆息道：“機靈點！”
“嗯，你晚點再進去。”
就在夥計轉身要去辦事的時候，李元英開口了，“且慢！”
夥計頓住腳步，好奇問道：“尊駕，有事？”
張小敬提醒道：“這位，是刑部下來的上官，今日與我一同查案的。”
李元英笑着說道：“別緊張，自己人！”
神特麼自己人，我們是不良人暗樁，認張頭兒，可不認刑部的官老爺。
“四哥，你辛苦一趟吧，省得讓這小子無辜喪命。那西府金銀器私售輿圖，死不足惜，不用去管。”李元英對李元霸說道，李元霸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那家鋪子。
這下可讓夥計納悶了，擺明了讓我丟工作？
李元英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道：“小子，不用擔心丟工作。想回不良人述職、或是繼續潛藏都可以。如果繼續潛藏，那麼現在轉回御珍坊，去給你家大掌櫃遞個消息，就說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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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駕，您這是？”
就在這時，西府金銀器的門開了，李元霸拍了拍手走了出來，“還是晚了一步，店老闆並兩名打手全都被殺。搶奪輿圖的狼衛太不經打，被我輕輕一拍，就打碎了左肩，運氣不好又摔斷了右腿。從鋪子裡地下暗道逃了。”
逃、逃了？暗樁夥計驚呼道。
李元霸嗤笑一聲：“小子，你懂什麼？狼衛基本都是死士，抓住審問費時費力。不如放長線釣大魚，讓他逃，順藤摸瓜，找到他把輿圖送給誰，不就找到狼窩了？”
按住小弟，張小敬說道：“能夠一人殺整個鋪子的打手和老闆，而不鬧動靜，此人實力非同小可。小子，你撿回一條命。”
暗樁夥計驚出一身冷汗。
張小敬朝着李元霸拱手行禮：“多謝！一個斷手斷腳的狼衛，走不了多遠。我現在去追。”
李元英叮囑道：“嚇唬嚇唬就行，千萬別追上啊。我讓你這小兄弟幫忙帶個路，辦點私事，一會兒去找你匯合。”
張小敬點了點頭，衝着那夥計吩咐道：“這位李大人不是壞人，你可聽他吩咐即可。”
夥計點了點頭，看着張小敬離去，李元英說道：“走吧，帶我去見見你家胡掌櫃。”
街道上，有一醉漢扯着嗓子大喊道：“想當年，火氣壯，頂風尿尿，尿三丈！”
李元英忍不住接茬笑道：“現如今，中了邪，順風使勁尿一鞋！”
街道上不少過客鬨堂大笑起來，那醉漢老臉一紅，擡頭循聲望去，可已然不見了對仗朋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