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去明德

李世民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看向舒明,然後看向蘇白,最後視線落在了長孫無忌的身上,看着二人身後各自站着的大臣,李世民輕聲道:“這一路上千裡之遙,來時有我大唐無雙侯保護,歸途可沒有,若是遇見賊寇海盜,怕是......”李世民的話沒說完,但是其中的含義誰都能明白。

舒明的冷汗越出越多,卻還是咬牙堅持道:“還請陛下,准許舒明回倭!”

李世民死死的盯着舒明,隨後看向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卻沒有和李世民對視,反而半低着頭,老神在在的想着事情。房玄齡身後站着的,不過的十幾人。長孫無忌身後站着的,卻足有三十幾人!這是李世民都不能忽視的力量!

李世民輕輕點點頭,看向舒明道:“朕準了!三日後,朕命人送你回倭!”

舒明聞言頓時癱軟在殿內,彷彿是一灘爛泥一樣。李世民也沒有了心情和他在廢話,輕輕揮手道:“帶舒大人下去休息!”兩名搬軟墩的小太監,就把舒明半‘請’了出去。

兩夥文臣見事情已經有了結果,各自行禮後,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李世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擠出一副笑臉道:“無雙侯!”

蘇白在隊伍中走了出來,行禮道:“臣在!”

李世民輕聲笑道:“這事你辦的不錯,當機立斷拯救倭州於水火!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不管是什麼賞賜朕都可以滿足你!”

蘇白知道,輪到自己表演了!

蘇白彎腰行禮,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換上一副勞累異常的神情道:“微臣幸得陛下信賴,這些年爲報君恩,南征北戰,都沒有時間多陪陪家人,這次回鄉時候微臣才發現,老父已經花白頭髮,爺爺更是無一青絲,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還請陛下准許微臣交出鬼王軍!回鄉養老!”

“不許!”

李世民直接在皇位上站了起來,聲音果決道:“你纔多大的年齡就要養老?你讓這滿朝花甲如何自視?”蘇白苦笑着一撩衣襬,單膝跪地道:“還請陛下准許!”

“朕說了不準!”

李世民怒呵出聲,隨後怒吼道:“朕自認帶你不薄!你此舉何意?莫非是朕讓你寒心了不成?莫非是大唐讓你寒心了不成?”

蘇白低着頭不說話,心裡卻已經罵開了,心道這是什麼玩意啊,要不是你要奪我兵權,你當我願意交出去?

但蘇白也沒有辦法,還是得配合李世民演下去,在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一臉淚花,看向李世民道:“陛下,你答應過微臣,什麼賞賜都可以的!”

李世民一滯,好像真讓蘇白給爲難住了一樣。

身後大臣們一瞧,當下不少世家官員就站了出來,跪倒在地行禮道:“無雙侯一片孝心,還請陛下准許!”

“還請陛下准許!”

跪下的人越來越多,‘幫’蘇白說話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世家官員都在心裡竊喜,這無雙侯應該是頂不住壓力了吧!不過這也能說的通,他就算是在厲害,今年也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而已,何況他還是在孤軍奮鬥呢?

李世民看向蘇白答應安神那叫一個失望透頂,輕輕搖搖頭道:“朕,準了”,說完以後,李世民身體輕微搖晃了兩下,彷彿是非常傷心一樣!

一旁的王喜也默契的攙扶住李世民道:“陛下,保重龍體啊!”

李世民一把推開王喜,失望的看向蘇白道:“本來應該升你的官,沒想到反而是罷了你的官!這不算是賞賜,朕允許你在提一個要求!”

殿內百官全部安靜下來,都想要聽聽蘇白還有什麼要求。

蘇白沉默一陣後,這才擡頭說道:“那就請陛下允許微臣修建一所學院吧,微臣想要在閒來無事的時候,去教教學生,還請陛下准許!”

李世民看向蘇白道:“朕準了!”

“謝陛下!”蘇白再次行禮後,這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身邊不少武將看向蘇白的眼神都怪怪的,不明白蘇白爲什麼會主動放棄自己的兵權!

如果武將放棄了自己的兵權,那就不能稱作武將了,那叫武夫!

只有秦瓊等有數的幾人,彷彿明白了什麼,看向蘇白的眼神裡,多少有些飛鳥盡,良弓藏的意思。

隨後蘇白看向武將陣營最後的程處默道:“陛下!此行除了微臣以外,程校尉也屢建奇功,其中攻破倭國王城,帶頭解救舒明大人的,就是他!”

“哦?”李世民彷彿有了一些興趣一樣,看向程處默道:“時間過的真是快啊,這才短短几年,處默已經是能攻破王城的好漢了!哈哈哈!這也就是你父親遠在登州,要不然那老貨早就跳起來爲你請功了!”

李世民話剛說完,朝廷中不少官員都笑了起來,彷彿是能想象得到程咬金在朝堂中眉飛色舞,說他兒子是多麼多麼英勇一樣!

當程處默爲薩日朗要個唐人身份的時候,大臣們甚至都沒驚訝,這和之前發生的兩件事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早朝就這樣草草的結束了,百官排好隊伍向外走去,不少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蘇白的身上,而蘇白的視線則是看向了長孫無忌。這個人蘇白看不懂,也不明白李承乾是怎麼說動他出手幫忙的!

長孫無忌注意到了蘇白的視線,禮貌的對蘇白笑了一下,蘇白也同樣回以微笑。

舒明沒有敢和蘇白對視,他怕別人看出來什麼,同樣的,蘇白也一眼沒有看他,舒明這些天要留在皇宮內,想必李世民有很多事情想要‘囑咐’一下舒明。

出了宮牆,邱公公和袁洪等人都在外面等着,看見蘇白出來以後,邱公公來到蘇白身前道:“侯爺,事情成了?”蘇白點點頭,隨後看了一眼身後還在不停向宮外走的百官道:“隔牆有耳,邱公公,本侯還要去我岳父家一趟,還請您回去轉告太子,可以開始了!”

邱公公點點頭,隨後在懷裡拿出一塊玉佩遞給蘇白道:“這是太子殿下讓老奴交給侯爺的,還請侯爺收好”蘇白接過玉佩以後,邱公公微笑着行禮退下了。

袁洪牽過馬,蘇白翻身上了馬背道:“走!”

馬蹄聲在宮牆外響成一片,不少文武百官都注視着蘇白,眼神複雜。

一路飛奔,百姓聽道這急促的馬蹄聲也早早避讓開,給蘇白等人留出一條大路。等到蘇白來到《明德書院》的時候,學子們還在上課,門房老劉看見蘇白就要行禮,楞是讓蘇白給攙扶起來,蘇白笑道:“劉叔,都是一家人,不用動不動就行禮”

老劉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見了,越發覺得自己當年的眼光好,和蘇白一家交下了一些香火情,老劉笑道:“不可不可,禮不可廢啊”蘇白笑道:“您之前對我家的恩德,我可是沒有忘記,以後還是不要來這些虛禮了”

也沒給老劉拒絕的機會,蘇白繼續問道:“劉叔,我弟弟呢?”

老劉成功的被蘇白轉移了話題,看向不驚堂說道:“二公子在上課呢”蘇白笑了笑,拍了拍老劉的肩膀道:“還請勞煩劉叔,等我弟弟下課之後,讓他去後院找我”

老劉緊忙點頭,隨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這點事情侯爺放心,就交給老漢就是,老漢這就去門口守着,保證第一時間通知二公子”蘇白笑着拍了拍老劉的肩膀,徑直向着後院走去。

袁洪和吳師二人則是守在了門口,如同兩個門神一樣!

走到後院門口的時候,正巧看見一個丫鬟出來,看見蘇白緊忙行禮道:“侯爺!”蘇白點頭道:“岳父岳母可在?”,小丫鬟輕輕點頭道:“老爺夫人都在府中”

蘇白笑道:“去通報一聲,就說我來了”,小丫鬟施了一個萬福,緊忙向後院跑去。蘇白現在已經是個少年了,自然不能像小的時候一樣,自有出入後院了。

再說,那後院跟‘鬼屋’一樣,蘇白心臟不好,沒有必要是真不願意去啊。自家那春夏秋冬四香,就夠重口味的了!

都沒用上五分鐘的時間,就聽見後院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後就看見趙明邁着小短腿跑了出來,看見蘇白以後就彷彿是看見親人一樣,額,還真就是親人。

趙明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蘇白身邊,一把就抓住蘇白的胳膊道:“賢婿!你可來了!”蘇白下意識的就把手伸進懷裡,拿出自己特意帶的錢袋交給趙明道:“岳父,這是小婿的一點點心意,還請......”

蘇白話沒說完,趙明就義正言辭的推開了蘇白的手,嘴中正色道:“賢婿這是作甚!爲父豈是差錢的人?再說了。爲父家中有如此賢妻,也沒有什麼外出花錢的地方啊”

蘇白秒懂,不用說,岳母肯定在身邊!果然,就瞧見趙明的眉毛彷彿是在跳迪斯高一樣不停的顫抖~蘇白看懂了,岳母在門口監視他們呢!

蘇白正色道:“哎!岳父怎麼能這麼說呢?小婿也知道您與岳母伉儷情深!小婿給你這點銀錢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要讓您買點禮物是送給岳母,偶爾浪漫一下!如果您在岳母那裡拿錢買禮物,那還有什麼浪漫可言?”

趙明聽後這才接過蘇白的錢包,放進自己口袋中浮誇的大笑道:“哈哈哈,那麼爲父就不推遲了”說完後,給了蘇白一個眼色,這才帶着蘇白向內院走去。

一過內院的月亮門,就看見趙程氏在不遠處走了過來,蘇白和趙明都彷彿是剛看見一樣,適當的表現出有些驚訝的模樣。就見趙夫人來到趙明身邊,輕輕笑道:“浪不浪漫的我也聽不懂,不過這禮物就不用你費心買了,我自己拿錢去買就行”說完伸手在趙明懷中就把錢袋拿了出來。

在手裡輕輕掂量了兩下,玩味的看向蘇白道:“你小子倒是真捨得”,蘇白尷尬的笑了笑,趙明也在笑,卻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趙明見夫人眼神不善,緊忙解釋道:“夫人,這是賢婿讓我給你買禮物的銀子,爲夫絕對沒有其他想法”趙程氏的視線從趙明的身上平移道蘇白身上。

就算蘇白已經是侯爺了,在趙程氏的這種目光下還是有些冒冷汗,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道:“沒,沒錯”,趙程氏笑道:“賢婿以後無需如此,上一次你岳父居然請人去醉春樓喝花酒,被我抓住好生打了一頓!你岳父現在年紀大了,不經打!爲了你岳父着想,還是少給他些銀錢,記住了嗎?”

蘇白再次吞了口口水,就彷彿是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趙程氏見蘇白這副模樣,這才滿意的轉身走去。蘇白和趙明卻是連動都沒敢都,目送趙程氏遠去。

等到完全看不見趙程氏的身影以後,蘇白這才轉頭看向趙明問道:“當初岳父爲何要娶岳母呢?”趙明聽明白了蘇白的意思,擡頭四十五度角看先天空道:“當初你岳母,也是大家閨秀,小鳥依人”蘇白嘴角一抽,實在是想象不出自己岳母小鳥依人是一副什麼模樣。

趙明嘴角帶笑,彷彿是在回味當初的美好時光,隨後他的嘴角慢慢向下,漸漸變成一副苦瓜臉道:“沒想到,成親之後,你岳母就放飛自我,大鵬展翅了!”

蘇白嘴角再次一抽,趙明嘆息道:“行了,你也許久沒來看爲父了,一起聊聊,聽說你去了倭國,快給爲父講一講”二人說笑間走向了後院內。

......

長安,魏王府

“王爺,無雙侯果然已經卸任了鬼王軍統帥的位置!”

空蕩的房間內,李泰坐在那個金絲編製成的蒲團上,默默打坐。剛纔說話之人就站在他的身後,李泰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擡。

心裡卻是暗暗說道:“無雙侯,沒有了鬼王軍!就是砍掉了太子的一條臂膀,你現在還有什麼計策?”想到這裡,李泰的嘴角微微勾起,嘴中也是輕聲說道:“今天朝堂上那個傻乎乎的,叫什麼?”

身後人輕聲道:“王爺可是再說王德寶?”

李泰嗯了一聲,輕聲道:“帶他過來見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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