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白天，程府裡面的動靜再大，外面也不一定能聽到，但現在現在正值深夜，周圍萬籟俱寂，所以這些聲音也格外清晰，李世民甚至能很清楚的分辨出這就是高明的聲音！
這小子還準備唱歌？
而且還要唱什麼大男人？
大男人有什麼好唱的？
想到這裡，李世民臉頓時更黑了，直接就攔住了準備去叫門的劉炳。
“劉炳，你先等等，朕要聽聽這個豎子能唱出什麼歌來！”
聽到李世民這麼說了，劉炳也只好暗自嘆了口氣，然後退到一旁，開始默默爲高明默哀。
“看來陛下是真的生氣了，太子殿下你自求多福吧！”
很快，李世民和劉炳就聽到從程府裡面傳來了高明的歌聲。
“一生有一種大海的氣魄。”
“歲月一頁頁無情翻過。”
“把乾坤留在我心中的一刻。”
“就已經註定我不甘寂寞。”
聽到這裡的時候，李世民臉上的憤怒已經完全消失了，高明那沙啞中帶着一絲滄桑的歌聲完全震驚了他。
雖然歌中的用詞非常直白，直白到了就算是沒有讀過書的人都能聽得懂的程度。
“原來歌還可以這樣唱？”
雖然這歌詞很直白，但是李世民卻覺得這歌一點都不庸俗，不但不庸俗，還充滿了豪邁！
這時候，李世民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和父親在太原起兵反隋，想到了和竇建德和王世充的戰鬥，甚至想到了玄武門。
“把乾坤留在我心中的一刻，就已經註定我不甘寂寞。”
難道這歌裡唱的是他李世民嗎？
想到這裡，李世民的目光中出現了異樣的光彩，臉上更是露出了聚精會神的表情。
與此同時，程府裡面高明的歌聲還在迴響着。
“一心要一份生命的廣闊。”
“世界一遍遍風雨飄落。”
“把江山扛在我肩頭的一刻。”
“就已經決定我男兒本色。”
聽到這裡的時候，李世民的眼睛已經完全瞪圓了。
如果說剛纔他覺得高明唱的像是他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完全確定，高明唱的就是他，因爲唯有他，纔有資格把這大唐的江山抗在肩上！
李世民覺得高明這歌簡直是唱到了他的心裡，在他看來，這大唐的江山不就是被他抗在了肩上嗎？
玄武門之後，他的皇位還沒有坐穩，突厥的頡利可汗酒兵臨城下，李世民不得已與之簽訂了“渭水之盟”，那種屈辱讓李世民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齒，同年，燕王羅藝造反，李世民又派出人鎮壓，次年，京兆周圍發現罕見的大蝗災，波及了七八個州……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壓得李世民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感覺自己差一點就被壓垮了，或者說，如果沒有長孫皇后支撐着他，他已經被壓垮了。
原本李世民以爲長孫皇后過逝之後，普天之下已經沒有人懂他了，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錯了，因爲他發現高明是懂他的！
“朕的兒子懂朕，朕還不是孤家寡人……”
想到這裡，李世民的眼圈已經開始微微泛紅，他咬了咬牙，然後揚起了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這樣做是徒勞的，因爲高明的歌聲還在繼續。
“大男人不好做，再辛苦也不說，躺下自己把憂傷撫摸。”
“大男人不好做，風險中依然執着，兒女情長都藏在心窩。”
“任它一路坎坷……”
當高明那嘶喊般的歌聲在李世民的耳邊迴響起來的時候，李世民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心境再一次被打破了。
此時李世民眼睛之中已經滿是淚水，他開始跟隨着高明輕聲唱了起來。
“大男人不好做，再辛苦也不說，躺下自己把憂傷撫摸。”
“大男人不好做，風險中依然執着，兒女情長都藏在心窩。”
“任它一路坎坷……”
他一邊唱眼淚一邊就流了下來，等他唱完之後，已經淚流滿面。
“觀音婢，朕負你良多啊……”
他輕聲唸叨着長孫皇后的閨名，任由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在他身後，劉炳已經跪倒在地，捂着臉痛哭失聲。
正所謂男人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過了許久，李世民才用袖子輕輕擦了擦臉，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好了，朕乏了，回宮吧！”
“是，陛下，嗚嗚嗚嗚……”
李世民坐上轎子回宮了，而劉炳也抹着眼淚跟着李世民回去了。
回去之後，劉炳沒有去休息，因爲李世民進了御書房，御書房的燈亮了一晚上，劉炳就在外面站了一晚上。
天快亮時，御書房的門打開了，李世民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走了出來，看得出來他昨晚沒有休息。
看到這一幕，劉炳“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陛下，請愛惜龍體，你昨天那麼累，今兒個的早朝就……”
沒等劉炳把話說完，李世民就揮手打斷了他。
“休要胡說，大唐是朕的江山，就算再累，朕也得抗吶！”
說完，李世民就朝前走了，劉炳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連忙就跟了上去。
上朝的時候，他喊的比以往更加賣力了。
“上……朝……”
又一天的早朝開始了，不過這天的早朝卻少了一個人——高明。
昨晚高明唱完歌之後，迷迷糊糊的就被程家父子灌了幾杯酒，然後直接就鑽桌子低下了，程咬金讓人送他去了客房之後，而程家父子三人繼續喝，等到天快亮的時候，程咬金才換了衣服去上朝。
上朝的時候，看着坐在上方的李世民，程咬金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坐在上面的不是那個在位十幾年的李世民，而是剛剛登上皇位的秦王殿下。
程咬金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是醉了。
不過下一刻，一個言官的彈劾聲就讓程咬金徹底清醒了過來。
“啓奏陛下，微臣彈劾盧國公召o妓，懇求陛下將其廷仗二十，罰俸三月。”
聽到這話，程咬金頓時就挑起來罵娘了。
“放你孃的狗臭屁，老子什麼時候召o妓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程咬金的抵賴似乎已經在對方的意料之中，他頓時“噗通”一聲就朝着李世民跪下了。
“陛下，微臣昨日三更就在萬花樓，所以看到盧國公遣其長子前來召o妓，微臣慚愧，願意領罰！”
看到這一幕，程咬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媽蛋的，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典型的損人不利己，他這樣搞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對政治充滿敏銳的程咬金似乎嗅到了不一樣的氣味，那是一種名爲“陰謀”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