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炳看了看鄭子文，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袋子。
鄭子文看了看劉炳手裡的袋子，讓後又看了看劉炳。
兩人大眼瞪小眼，最終還是劉炳敗下陣來。
“那個……駙馬爺，這……是不是弄錯了？”
鄭子文也頓時笑了。
“劉公公，這個你就不懂了，陛下想必肉早就吃膩了，你看看着袋子裡的馬齒莧，多鮮嫩，陛下一定會喜歡的，你就照我說我辦，準沒錯。”
“呃……那好吧！”
劉炳找不到辯解的理由只好作罷，把兩個布袋都交給旁邊的千牛衛士兵之後，他忽然走到了一個角落，然後朝着鄭子文招了招手。
“駙馬爺，您過來一下！”
“幹嘛？”
鄭子文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過去，然後就聽到劉炳壓低了聲音道：“陛下讓我轉告你，你的京城裡做的事他都知道了。”
“哦！”
鄭子文頓時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劉炳。
“然後呢？”
“然後陛下讓我告訴你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好！”鄭子文頓時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劉炳的肩膀：“我知道了，你一路上多小心！”
“呃……”
劉炳頓時愣了。
這貨的反應不太對啊，不是應該誠惶誠恐的嗎？怎麼這麼淡然？
劉炳的心裡頓時有些失望，他垮着臉上了馬，用幽怨的目光看了一眼鄭子文，然後才帶着一羣千牛衛士卒絕塵而去。
等劉炳走了之後，曹二狗和劉三才湊了過來。
“爺，剛纔那位公公和你說什麼了？”
鄭子文頓時聳了聳肩。
“他說他夫人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問問我要不要去京城喝他兒子的週歲酒。”
“呃……”
太監哪來的夫人，居然還給他生了兒子，騙鬼呢！
頓時，兩人也用幽怨的目光看着鄭子文，而後者則哼着小曲進屋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喊。
“老婆們，老爺我已經當了恆州的州長了，快點收東西搬家啦！”
其實不用鄭子文說大家都知道了，剛纔劉炳宣佈聖旨的時候，裡面的女人們就躲在旁邊偷聽了，此刻看到鄭子文進來了，紛紛跑過來向他行禮。
“恭喜老爺升任恆州刺史！”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刺史耶，老爺好厲害……”
鄭子文頓時把臉一板。
“我說了，不要叫我刺史，要叫我州長！”
雖然不太明白爲什麼鄭子文對於州長這個稱呼特別情有獨鍾，不過他既然喜歡，大家也只好順着他了。
“呃……州長老爺！”
“嗯，乖！”
“……”
鄭子文一蹦一跳的就進了院子，小雪獒東贊“嗷嗷嗷”的叫着就跑了出來，一下子就跳進了鄭子文的懷裡。
鄭子文頓時抱着它笑了，一邊摸着它的頭一邊唸叨着。
“東贊東贊快快長，趁着你爹我當州長，要是你爹我下了臺，你們都得顧得白！”
“……”
鄭子文升遷了，這個消息當天就傳開了，第二天一大早的，鄭子文就發現他的府邸門口全是人。
都是雲嵐縣各個村趕來的百姓們。
他們都拿着東西，有的是一籃子野菜，有的是一籃子雞蛋，雖然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卻讓鄭子文的眼眶有些發熱，他忽然有些捨不得這裡了。
“鄉親們，你們這是來送我的嗎？我太感動了，東西不值錢沒事，禮輕情意重，二狗，把東西都收下吧！”
“是！”
等東西都收下後，卻發現門口的百姓還沒走，鄭子文頓時親切的問道：“鄉親，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這時，一個大嬸站了出來，然後衝着鄭子文笑了。
“俺家那口子聽說知縣大人要走了，怕以後沒機會了，就讓我把雞蛋拿來賣給大人，一文錢一個，嘿嘿。”
旁邊一個小姑娘也怯生生的開口了。
“妞妞的娘說，知縣大人錢多，妞妞的野菜可以賣三文錢嗎？”
鄭子文的臉頓時黑了。
你們這羣大奸商啊，別人的雞蛋一文錢三個，你丫賣給我的價格翻了三倍了？
還有你，你說你個小姑娘小小年紀不學好，一藍野菜就賣三文錢，野菜這麼值錢誰還種田啊？都種野菜好了！
鄭子文很生氣，他覺得自己的感情被愚弄了，但看着外面一雙雙期盼的眼神，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二狗，給錢！”
“是！”
當他轉身回府時，還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
“你得了多少？”
“十二文，你呢！”
“嘿嘿，二十五文！”
“哇，鄭財神真有錢，明天你還來不？”
“來啊，爲什麼不來？”
“……”
媽蛋，還等你們明天來，老子今天就搬走！
在府裡，曹二狗指揮着熊大熊二，鄭麗琬和盧敏則指揮着四個丫鬟，頓時忙成一團。
看到自己也幫不上忙，鄭子文就去了縣衙，劉縣丞正在寫着什麼，看到鄭子文進來了，連忙起身行禮。
“知縣大人，哦不，現在應該稱您爲刺史大人了！”
鄭子文笑着朝他擺了擺手。
“老劉，別那麼客氣了，我來其實就是想問問你，想不想跟我去恆州府？”
劉縣丞頓時露出了爲難的神情，最後還是朝着鄭子文拱手一禮。
“老朽老了，且家中也需有人照看，還望大人恕罪。”
鄭子文看他是真的不想去了，不像是在說客氣話，只好點了點頭。
“如此我也不強人所難了，對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繼續留着縣衙做縣丞，我留個字據，放心，有我在下任知縣定不敢爲難你！”
“謝謝刺史大人！”
劉縣丞頓時搖了搖頭。
“不瞞大人，現在家裡收入頗豐，老朽也該歇歇了，老朽想學着刺史大人那樣，沒事出去走走，釣釣魚，所以只能辜負刺史大人的厚望了。”
鄭子文頓時點了點頭。
“行，你決定就好，對了，我人雖然走了，酒坊卻走不了，小劉村那邊釀酒的事您可還得多幫我看着點。”
劉縣丞一聽，也笑了。
“老朽省得，酒坊可是小劉村的飯碗呢，大人儘管放心吧！”
和劉縣丞又聊了一會，曹二狗就跑過來告訴鄭子文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於是鄭子文便和劉縣丞告了別，然後帶着劉三還有老刀他們幾人離開了。
鄭子文離開雲嵐縣去恆州府上任了，過來送行的人也很多，不過因爲鄭子文之前有了不好的回憶，也沒有過多的耽擱，直接下令車隊出發。
不過這樣一來也好，至少離別的愁緒被沖淡了很多。
當鄭子文到達恆州的時候，劉炳也到達了京城，擡着兩個布袋子就進了御書房。
“陛下，老奴回來了。”
“嗯！”
李世民頓時點了點頭，然後放下了手裡的筆。
“那小子怎麼說？”
劉炳當然知道李世民說的是鄭子文，頓時笑道：“或許是小的眼拙，駙馬爺很鎮靜，老奴也看不出什麼，還有，這兩袋東西是駙馬爺讓我帶回來的。”
“哦？”李世民頓時來了興致，直接起身走了過來：“我來瞧瞧是什麼東西。”
他直接打開其中一個袋子，就看到了裡面翠綠的馬齒莧，頓時微微一笑。
“這小子，不錯！”
看着劉炳一臉的不解，李世民頓時衝他笑了起來。
“鄭子文讓你送馬齒莧回來可不是單單爲了讓朕吃的，他是想告訴朕，河南道那邊天氣暖和了，連馬齒莧這樣的野菜都有了，所以百姓都有吃的了，河南道是安定的。”
劉炳頓時恍然大悟。
這時李世民又打開了另一個袋子，然後吸了吸鼻子。
“嗯？這是何物？”
劉炳連忙低頭道：“這是駙馬爺讓小的路上吃的，小的已經嘗過了，沒事的。”
李世民頓時點了點頭，然後從裡面取出一塊放進嘴裡，嚼着嚼着，他的臉就變了。
“鄭子文這豎子，膽敢私自殺牛？”
劉炳也愣了。
“陛下，這是牛肉？”
李世民頓時黑着臉點了點頭。
“這個朕還不至於弄錯，對了劉炳，你去了雲嵐縣之後有沒有去查探鄭子文到底有多少牛？”
劉炳頓時皺了皺眉，半晌纔開口道：“大體上和駐守在那裡的千牛衛回報的差不多，大概有六百多頭，不過小牛就佔了其中的兩成！”
聽到這個數量，李世民的臉色纔好了一些，又從布袋裡拿出一塊牛肉乾放進嘴裡，嚼得“咔擦”響。
這時，劉炳再次開口了。
“陛下，請恕老奴之言，駙馬爺的牛幾乎都是突厥牛，這種牛難以馴服，恐怕……”
劉炳話沒說完，就被李世民笑着揮手打斷了。
“劉炳，你還不瞭解他，這個傢伙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他到時候肯定有辦法，沒事你就下去吧。”
“是！”
劉炳連忙應了聲，往外走了兩步，忽然又轉身走了回來，李世民頓時瞥了他一眼。
“還有什麼事？”
劉炳連忙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道：“陛下，我在駙馬爺身邊看到了一個人。”
“誰？”
“令狐行達！”
李世民的臉色立刻嚴肅了起來。
“你沒看錯？”
劉炳頓時點了點頭。
“錯不了，他現在改變爲老刀，跟在駙馬爺身邊，還有其他三人似乎也是和他一個路數的。”
李世民頓時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等劉炳下去了之後，李世民才喃喃自語起來。
“令狐行達……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