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前輩們能聽嬌嬌說句話麼”榮嬌嬌見林士宏與丁九重等人還沒有正式和朱浩開打就已經要內訌,趕忙出來勸和。林士宏也不是真正的魯莽之輩,手下的那些精兵有一半已經陸續過橋在橋頭那片不算寬廣的草坪邊集結,前面一排刀盾兵搭配着長槍兵一步步移向臺階,靠攏僅在七八丈外的朱浩。
邪極宗的那四個不肖弟子雖然已經自立門戶,但面對外人時仍舊是比較團結的。這一次算是邪極宗與陰癸派以及大明尊教的聯合,現在丁九重和林士宏對上,尤鳥倦等三人自然是應該幫丁九重的。所以互相看不順眼的幾人之間已經充滿劍拔弩張的氣氛。
榮嬌嬌的話語暫時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丁九重轉頭過去盯着林士宏旁邊的榮嬌嬌,因爲她與林士宏算是一派的,所以丁九重自然而然的以爲她要幫林士宏說話。
“小女娃,你怎麼說”
丁九重陰森森的問道。
榮嬌嬌當然察覺對方語氣的不善,不過還是堆起嬌笑道:“諸位前輩來這裡是要爭奪聖舍利的,而林大哥則是報滅國之恨,奴家是報殺父之仇。我們大家的共同目標應該是亭邊的朱浩,殺了他對我們所有人都是有利的。諸位前輩說是嗎”
周老嘆忽然桀桀怪笑道:“你這小女娃還是有些見識嘛,老尤、丁大帝,不如我們就先殺了對面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臭小子再來決定聖舍利的歸屬,大家怎麼看”
金環真半邊身子都靠在周老嘆身上,媚笑道:“夫唱婦隨,奴家當然是沒有意見的。”
丁九重掃了林士宏一眼。滿是不耐的道:“我也答應”
幾人都將目光掃向尤鳥倦,尤鳥倦頭也未擡,只忽然冷聲道:“我們立血誓如何誰在對面那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死之前就挑起內鬥或私自搶奪聖舍利地話,必造聖門所有人追殺,最後千刀萬剮、受盡萬苦而死你們若是同意,現在就表態,若是不同意。就地散夥各做各事還來得及。”
不語則已,一語驚人。尤鳥倦那張死人臉上陰狠的表情令其餘人都爲之心顫。血誓在魔門中是極重的誓言,從有立血誓的規矩開始到現在也極少聽過有人違背血誓的。爲數不多的那幾個違背誓言的已經在魔門所有人地追殺下屍骨不存。
其實尤鳥倦的目的很明確,因爲在場的人數衆多,他這樣光明正大的說出來還是忌憚其他幾方的實力。因爲他地逆行派除了他這個派主之外就只有八個弟子,雖然每一個都是高手。但數量稀少。從人數上來說。他是吃了大虧地。林士宏和大明尊教聯合,手下又帶來這麼多的精兵猛將,真的內訌的話,就算邪極宗聯合起來也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現在提出血誓,只要有任何一方不願立誓必將遭到所有人的排斥。而立誓之後,他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爲形勢所迫,必須同舟共濟。更因他是第一個提倡者,所以無形之中能樹立起他的威信。
朱浩這時回頭看看已經逼近過來的刀盾兵,因爲道路並不寬廣。所以這個密集的陣型前排只能並列六七個人。看着這些神情戒備的士兵們。朱浩露出一絲憐憫地之色,轉而被譏誚地神情代替。
“你們要殺個人都婆婆媽媽的,這樣的效率怎麼能成事呢還是我來教教你們吧”朱浩將目光投向另一座山頭的林士宏等人,運轉道心種魔大法的內力透過腳心傳入地下。整個山頂彷彿被其中蘊含的巨力壓的喘不過氣來一般,發出一陣沉悶地嗡鳴。臺階上地士兵們正自驚疑不定之時,忽然看到幾丈外臺階頂上的兩根直徑超過一米地巨型石柱相繼橫着倒下去。
“轟、轟”
兩聲轟然巨響,在四散的石屑紛飛中。兩個圓柱沿着石階在塵灰之中隆隆滾下來。前排的刀盾兵甚至來不及轉身就已被數千斤重的石柱給壓爲肉泥。前排十幾個士兵的柔軟的屍骨太過脆弱。根本無法阻擋石柱往下衝擊的趨勢。
後面的士兵見狀,這羣無比精銳的楚兵立刻慌神驚叫。夾雜着被石柱碾死的前排士兵們的慘叫聲,整個場面亂成了一團。互相的擁擠與瘋狂的後退讓最邊緣的幾十名弓弩兵還未來得及射出一支弩箭就被擠落到萬丈深淵之中。長久不熄的慘叫與落崖士兵們落地時的悶響迴盪在兩峰之間,即使是白天亦讓人感覺到夜間遇鬼一樣毛骨悚然。
這兩個石柱彷彿約好了一樣,下了臺階以後一個相左一個向右,化作扇面將那不大的草坪幾乎覆蓋了大半。最後擦着橋索滾落到山崖之下。
良久,兩聲比驚雷還要響亮的聲音傳出,在山壁之間迴盪不已,兩座山峰像是地震一樣搖擺,令人,令所有人耳邊轟鳴,膽寒不已,更將他們從震撼中驚醒過來。再去看那場地,過去的三百多人因爲擁擠和混亂,本來這些身手敏捷的精兵們是可以見面很多傷亡的,只是這些人戰力雖強,心理素質卻遠遠不夠。兩輪巨石壓過之後只剩下寥寥不足百人,一個個驚魂未定,手裡的刀劍都拿不穩。沖天而起的血腥味中還有點腥臊味傳出,卻已經有不少人被嚇得黃白之物流了一褲襠皆是。那原本綠草茵茵的空地不滿了幾乎被壓扁的人形屍體與斷刀爛矛,連精鐵打製的盾牌亦被輕易碾成碎乍。那場景比最恐怖的地獄更讓人絕望,最慘烈的戰場也不及此處血腥的十分之一,以至於這下殺人無數磨練出一身本事的精兵亦嘔吐不已,直欲將內臟跟着吐出。
朱浩冷笑道:“林士宏,還有你們其他幾位,要立誓請快一些。如果誰害怕另外的人不踐諾的話,本人可以代勞。當然。要是千刀萬剮之類的極刑地話,我是沒那麼多的時間,而且我也沒折磨人的癖好。最多隻是丟下山崖簡單處理而已。”
林士宏勃然變色,戟指罵道:“朱浩,你欺人太甚”
尤鳥倦將他金光燦燦的獨腳銅人提在手中,眯着眼睛以他特有的尖厲而陰森森的聲音道:“我們好意多留你享受一會兒活着的快意,沒想到竟被你這小輩小覷好。好,那麼本座就送你上路吧”
朱浩微眯着眼睛笑道:“我喜歡幹實事地人,希望你不只是口上說說而已。”
“好你有種”
尤鳥倦撂了句狠話,轉頭厲視周圍皆憤憤不平的羣魔道:“大家看見了,如果我們再不出手,以後指不定別人會怎樣笑話我們願意立誓的馬上立誓。不願的。立刻帶着他的人馬,滾”
尤鳥倦一指下山的路,高瘦地身影和大張地衣袍配合着他那張太過陰森冷酷的臉,讓人不由自主的不敢違抗他的意願。
丁九重一雙小三角眼死死的盯着對面的朱浩,陰森森的道:“看來我們四個久未出山,已經有很多人忘記我們當年的威名了這個纔出道兩三年的小輩就算有了聖舍利又如何看我不把他剝皮煎骨生吞活剝”
周老嘆一抹自己的禿頭,一對牛眼吞吐着怒火,哈哈大笑道:“丁大帝至少得給我留一半吧這樣鮮美地肉食,怎能少了我一半呢”
“周老兄喜歡自己去砍一截下來就是”丁九重陰聲笑着,彷彿對面地朱浩已經成了待宰羔羊。
金環真妖冶的扭扭腰肢。媚眼如絲的一拍周老嘆的肩膀。嬌聲道:“可惜這麼一個帥小夥呢”
周老嘆不滿的道:“你這騷娘看上那小白臉了”
“你管得着嗎”金環真推了他一把,又盯着對面的朱浩媚笑道:“至少也得給老孃留一點吧我要的不多,雙手雙腿腦袋胸腹你們分,我只要剩下地那一點”
衆魔都被她這個浪蕩地笑話弄得吃笑不已,緊張的戰前竟被一股媚意取代,剛纔慘烈地一幕給衆人的心理陰影亦減輕了許多。這時榮嬌嬌紅着一雙桃花眼,恨聲道:“我只要他一雙眼睛”
羣魔妖里妖氣的笑聲一停。林士宏趁機道:“我們過去先誅殺此獠如何”
“好就依你這句話”
尤鳥倦等人依次立下血誓。發誓不殺朱浩誓不爲人。朱浩在亭子裡聽得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應對,畢竟聽着敵人就在耳根旁肆無忌憚的說要自己的命。這樣的感覺實在是滑稽無比。
武功最高的尤鳥倦最先飛渡索橋來到對岸,單手提着幾百斤重的獨腳銅人,一對陰厲死死的盯着朱浩,雖然身在一羣兵丁之中,但那冰冷的氣勢卻讓靠近他的士兵膽寒不已。
接着就是林士宏在他的文武官們的拱衛中過橋,與尤鳥倦冰劍而立。丁九重、周老嘆夫婦依次過來,榮嬌嬌和上官龍走在最後。被簡單清理了一下的小場地上,綠草已經完全被暗紅色的鮮血染遍,甚至還有些碎肉末和不知名的內臟。站在這裡,一股沖天的腥氣在初夏的陽光下更讓人難受的要死。除了癖好獨特的邪魔,恐怕沒人會喜歡這樣的味道。朱浩更是厭惡。
林士宏手下的以爲盔甲明亮的武將一揮手,上前低喝道:“刀盾兵前壓長槍兵跟上弓弩手準備”
“諾”
前排的一百名士兵列成隊伍,再次悍不畏死的考上臺階。
“上面那人只是仗着機關之利,兒郎們上去將他拿下”
那武將一揮戰刀,巧妙的用託詞打消剛纔那一幕在衆人心中的陰影。不管這是否屬實,但在下意識認爲自己不可戰勝的敵人,只要有個比較合理的理由作爲依託,心理作用下就會主動去認定這是事實。雖然大多數這僅僅是逃避的表現,但亦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朱浩好整以暇的靠着亭柱,斜了一眼下面漸漸靠近的楚兵。這些人沒靠近一步都要緊一緊手中的刀槍,甚至不用去看朱浩就知道他們手心已經溼透。他們到底能發揮出平時的幾分實力,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朱浩將目光轉向林士宏,忽然譏笑道:“林士宏,我覺得你把在山腰和第一座山峰下埋伏的那幾個高手一起叫上來還比較保險一些。因爲鑿斷索橋根本無法阻擋我離開這裡,你那是白費力了。或者說這個舉措不是爲了朱某準備的”
林士宏眼中厲芒一閃,不動聲色的道:“你得到今天這樣的地位靠的就是挑撥離間麼”
朱浩失笑道:“這種只要人去看一眼就能輕易拆穿的謊言傻子纔會說。”
此時尤鳥倦等人狐疑的目光已經在他們兩人之間逡巡,不過懷疑林士宏居多。邪極宗和陰癸派本來就不太對路,林士宏想要借刀殺人或者落井下石是有理論支持的。丁九重、周老嘆甚至已經暗聚功力,眼光不善的盯着林士宏。
林士宏臉色微變,忽然轉頭對尤鳥倦等人道:“此前是我林士宏有私心,況且我也信不過你們所說的關於這邪帝廟的事。所以留了一手準備。既然現在大家需要誠心對敵,那麼我林士宏亦坦誠認錯,此事是我不對”
他的主動認錯馬上讓衆人臉色緩和,尤其是丁九重更是第一次見到林士宏服軟,那副得意的樣子更配不上他頭頂那頂沖天皇
林士宏手邊一個身形高瘦清癯、穿宰相服的中年文官低聲道:“讓他們撤了”
“遵命”文官低聲應了一聲,對身後一名士兵吩咐道:“讓他們撤了”
“是,宰相大人”那名士兵領命,取下腰間的一個牛角形號角,吹出三長兩短的幾個節奏。不一會兒,果然有數道人影出現在山頂,並朝這邊掠過來。那些人身形矯健,幾乎個個都是身手高明的武者。這裡的已經幾乎是林士宏所有的家當,更讓其他人感慨陰癸派隨意扶植的一顆棋子都如此深藏不露。
林士宏見狀,轉頭對朱浩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朱浩聳聳肩,直言道:“我無話可說,你臉皮太厚,說了也無用。”
林士宏怒意勃發的吼道:“給我上,都給我上將此人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