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爭執與身世
“葉同學，吉同學，以後還請多多關照。”許楓前腳踏出教室，陸珏靈就已揚起笑臉轉身望向葉絮冉和吉擎硯。
“陸同學。”淡淡的衝着陸珏靈點點頭，葉絮冉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樣。
而吉擎硯，倒也很給面子的擡起頭，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滿含期待的陸珏靈。
“陸同學怎麼會知道他們一個姓葉，一個姓陸？”陸珏靈的同桌女生驚奇的看了過來。
“這個啊...”沒成想一開口就遭到質疑，陸珏靈面不改色的笑笑，“是老師說的。”
“陸同學明明就和絮冉打小一塊長大，跟吉擎硯同學也是昨晚才見過。爲什麼要欺騙同學呢？”仿若無意間走到此地的葉小曼忽然停下腳步，一臉正色的控訴道。
霎那間，教室內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到了這邊。跟葉家親戚一起長大？可是新來的陸同學不像是窮人家出身啊！
其他同學心生疑惑，頓感被欺騙的同桌女生不滿的臉上則是顯出絲絲怒氣。
“喲，這不是醜小鴨嗎？怎麼你也在這個班上嗎？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呢！只不過，你怎麼還是一貫的沒家教呢？隨便打斷別人的話也就算了，居然還開始了公然惡意栽贓誣陷，外加扭曲事實？我有說我不是和絮冉一起長大嗎？我有說我昨晚沒見過吉同學嗎？我只是說，老師跟我說，我將坐在葉同學和吉同學的前排，有何不對嗎？”一點也不意外葉小曼的插話，陸珏靈徑直站起身，語氣中帶上了質問，“倒是你這隻醜小鴨，不講同學愛的故意破壞我和新同桌的關係，究竟居心何在？”
“我…”陸珏靈的嘴上功夫着實厲害，被當衆稱爲“醜小鴨”的葉小曼面色一白，眼眶開始變紅。
“千萬別！”陸珏靈驚呼一聲，雙手齊齊伸出，擋在葉小曼的面前，“美人流淚是惹人憐惜的，你一隻醜小鴨居然也想東施效顰？”
“陸珏靈，我到底哪招惹你了？你爲什麼要一再羞辱我？就算是爲了絮冉，你也不能如此過分啊！這麼些年，我自認對絮冉無愧於心。你爲什麼一定要對我心存偏見？大家都是同學，又都是女孩子，你口上不留德的諷刺於我，就真的那麼痛快嗎？”葉小曼倒退一步，哽咽的聲音染上莫大的委屈，控訴的眼神直直的在陸珏靈和葉絮冉的臉上來回掃視。
“瞧你說的。稱呼你一聲醜小鴨就是羞辱你了？那叫你一聲天鵝，你是不是該美得心裡冒泡的對我感恩戴德？你這不是還小嘛！等你哪天真的如願成爲了天鵝，我一定送你一雙水晶鞋，讓醜小鴨和白馬王子的悽慘愛情故事瞬間變爲美滿幸福的大團圓結局，如何？”陸珏靈一手拍拍胸口，受驚般的坐回椅子上，昂着頭笑眯眯的看着葉小曼。
“你…”陸珏靈字裡行間的諷刺實在太過明顯，葉小曼氣得渾身發抖，卻怎麼也找不出強力的反駁言語。
“我？你是不是忽然覺得其實我這個人也挺好的？哎呀，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大家都是同班同學，不用這麼客氣的啦！”陸珏靈擺擺手，眼底的興味愈發的盎然。
“陸珏靈！”葉小曼咬牙切齒，惡狠狠的吐出三個字。
“這又在鬧騰什麼呢？怎麼？班長又在關心新同學？老師怎麼聽着語氣不對呢？該不會又說老師冤枉班長帶頭影響班級紀律了吧？”說起被葉小曼哭着喊着告了一狀的仇，林嵐至今仍是心裡極爲不舒坦。昨晚在黎家，她可是不遺餘力的爲葉絮冉說了不少好話。雖然最後被葉小曼攪和了，但也沒有就此終止兩家聯姻的打算。
一聽是林嵐的聲音，葉小曼二話不說的抹着眼淚走回座位坐好。經過昨晚的事，黎家已經對她生了不滿，她暫時不能再對上林嵐。
“老師好，我叫陸珏靈，是今天剛轉來的新同學。班長並非在關懷我，只是在與我探討醜小鴨和白天鵝的故事。”黎炙昊的小姨是嗎？好像挺有趣的。
“醜小鴨和白天鵝？”想起昨夜那個印象深刻的稱呼，林嵐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葉小曼，點點頭，“很有深度的問題，陸同學可以多跟班長探討探討的。”
“老師放心，我會的。”同葉絮冉一樣，陸珏靈對林嵐的印象很是不錯。
探討？聽着林嵐的話，葉小曼咬緊牙關埋下頭，握着筆的手緊的發顫。真當她沒有法子對付這些人嗎？她一再退讓，換來的就是變本加厲的羞辱嗎？好！既然所有人都對她不仁，那也就別怪她不義！
一分鐘後，葉家廚房內，正在做飯的何媽收到一條短信：‘媽，開始了。’
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四個字，何媽的眼底閃過快慰的得色，快步走出廚房上了二樓。
“你這是威脅我？”偌大的書房內，怒目瞪着面前的何媽，葉鴻博的臉色難看至極。
“老爺，您知道我不敢的。我要是真想威脅您，根本不用等到現在。我在葉家做了四年的下人才跟您坦白真相，不是因爲我貪圖葉家的錢財，只是迫不得已的必須養活我那可憐的女兒。我要是真想鬧，絕對不會上您這，而是直接去D市。”一掃平日的拘謹和卑微，此刻的何媽昂頭挺胸，胸有成竹。
“你真當去了D市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你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些年葉家不曾虧待過你、也不曾虧待過小曼。否則，你也不會心甘情願的留在葉家八年還一聲不吭。”冷冷的看着跟他談條件的何媽，葉鴻博的眼中盡是諷刺和失望。他是真的把乖巧懂事的小曼當親孫女的，甚至比對絮冉還要疼愛。本以爲當年的事會一直塵封下去，沒想到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呵…老爺這話騙騙八年前的我或許還能成功，可是現在…”何媽的嘴角泛起嘲諷的冷意，“這八年我盡心盡力的服侍整個葉家，小曼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犯半點過錯。可是那又怎樣？小曼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就被老爺丟在了黎家大門外。而葉絮冉，當年犯了那麼大的過錯如今還不是照樣高高在上，清高傲慢？”
“絮冉如今怎樣與葉家無關。那是陸家寵的。”說起葉絮冉，葉鴻博的面色跟着發冷。
“老爺真當我是三歲小娃般好糊弄？陸家爲什麼寵葉絮冉？陸家憑什麼寵葉絮冉？這八年您暗地裡給陸家匯了多少錢過去？您真的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誰都不知道？親生的就是親生的，哪是我家小曼這樣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可以比得上的…”不管葉鴻博口中多麼厭惡葉絮冉，卻從未真正放棄過葉絮冉。但是小曼，只要小曼犯了哪怕一丁點小錯，就立刻被打回原形，下跪認錯依然被趕出葉家。這就是所謂的不曾虧待？
“既然葉小曼不過是個私生女，何媽又憑什麼在這叫囂？”書房的門猛的被推開，神情冰冷的葉奇斌和任雨菲出現在門口。
“原來都在家啊！”何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卻又很快的鎮定下來，“也罷，既然都在場，不如就把話說開吧！”
“何媽閉嘴！”葉鴻博眼皮一跳，猛然大喝出聲。
“爸，讓她說！我倒是很想聽聽這個葉傢俬生女的故事。”葉奇斌的臉上冷凝一片，看着何媽的眼神嚴肅的令人心寒。
“奇斌，你…”不確定葉奇斌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麼，葉鴻博的語氣開始遲疑起來。
“爸，我可以百分百的確定，我沒有私生女。而您，也從未有過私生子。”還沒開始調查就已知曉真相，葉奇斌的心底卻生不出一絲高興，“何媽嚷着要去D市，無非就是想說葉小曼是二爺爺家的私生女。”
沒想到葉奇斌居然真的知道，本想借此要挾葉鴻博的何媽震驚的不知所措。
“是不是很意外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看着何媽眼底的怯色，葉奇斌的聲音冰冷至極，“昨晚，我跟遠在D市的堂哥通了一個電話。你猜，我那翻臉無情的堂哥若是知道葉小曼的存在，你們母女的下場會如何？”
“你不可能告訴二老爺家的人。二奶奶有心臟病，她會受不了的。”何媽拼命搖頭，努力想要在葉奇斌的臉上找出虛假的表情。
“也就是說，葉小曼確實並非我堂哥的私生女，而是我二叔的遺留問題？因爲知道我二叔去的早，二嬸又有受不了刺激的心臟病。所以你纔會選擇跑來A市，認定了我爸爲了瞞下此事定會善待葉小曼，進而得到你們想要的榮華富貴？還真是妙計！”掃了一眼面帶駭然的何媽，葉奇斌轉頭看向葉鴻博，“爸，不過是一個私生女，竟真的捆住了您的手腳？”
“不僅僅是一個私生女。”仿若一瞬間蒼老了十歲，葉鴻博長嘆一口氣，面帶頹然，“是你二叔最心愛的女人拼死爲你二叔生下的兒子。”
“是方姨？”葉奇斌心下一怔，不敢置信的問道。二叔葉鴻亮到死都戀戀不忘的女人，居然是她？
“沒錯，就是方華。”方華，葉鴻亮的初戀情人，也是葉鴻亮最心愛的女人。當年的父母之命棒打了一對生死相戀的愛人，葉鴻亮娶了葉奇斌的二嬸，而方華則是在偏遠的小鎮難產生下了葉小曼的父親。
對方華的死，葉鴻博這個幫兇是心有愧疚的。亦或者說，整個葉家都對不起方華母子。葉鴻博從來沒想過方華居然會拼死爲葉鴻亮生下了一個兒子，更沒想到何媽會在收拾老屋的時候發現婆婆方華的遺物。
一本不算厚的日記本，記錄了方華和葉鴻亮的愛情，也記錄了葉家的強權和冷酷。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般，方華是爲了葉鴻博的兒子而死。而葉鴻亮，則是思念成疾的鬱鬱而終。
在何媽出現在葉家之前，沒有人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個葉家的孩子在偏遠的小鎮過着無父無母、飢寒交迫的悲催生活。待葉鴻博知道時，那個孩子已經因爲無錢治病離開了人世。而葉小曼，正是那個孩子曾經存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證明。
任雨菲並不知曉方華和葉鴻亮的事，葉奇斌卻是親身經歷了那場變故。偶爾，他也會想起那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女人是如何挺直着背一步一步走出葉家大門的。然而葉小曼竟是方華的親孫女？
這個事實太過震撼，以致於葉奇斌即便想遍所有可能性，也有些難以接受。怪不得老爺子會對葉小曼刮目相看，更甚者想要將葉小曼記在葉家戶口上。葉家虧欠了方華，虧欠了方華的兒子，又怎能虧欠方華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