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不錯,正是鬼谷十三針。”
聽着少女輕飄飄的語氣,再看她神閒氣定的眼神,陳大夫差點就給她跪了。
這可是鬼谷十三針啊,在少女口中聽來就跟普通得不能普通似的針法似的。
在老人家面前虛懷若谷也不用這樣啊。
他都想喊她一聲,前輩了。
陳大夫瞬間老淚縱橫,感慨道,“老天垂憐,老朽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鬼谷十三針,不枉此生啊。”
李妍,“.”
只是一套普通針法。
倒也不至於此。
陳大夫一雙老眼閃着異樣的光芒,緊緊盯着她道,“不知李小姐從何處習得這門技藝?”
“不傳之秘不可說。”李妍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些醫者醉心醫術,一聽到或者看到這些醫學上的獨門秘法,就跟狗鼻子聞到肉骨頭一樣,怎麼耍也耍不開。
老大夫那裡還等着她呢,眼下看着陳大夫亮的露骨的眼神,心道莫不是又要跟着一個。
說到鬼谷十三針這套針法,其實是李妍在異世學到的,她無意中得到一本奇書,裡面詳細記載了這套針法。
當時她出於好奇研究了一下,不想竟真給她學成了。
在異世,她也是憑着這門絕技,在醫學界名聲雀起的。
如今看來,這門技藝還沒有荒廢掉。
陳大夫倒也沒打破沙鍋問到底,畢竟這種失傳的針法,能親眼所見已是萬般幸運之事。
他也就是出於好奇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不指望李妍真會和他說。
指不定這中間還有什麼奇緣呢。
在他心思頓轉間,李妍已經隨手取了金針,摘下了手套。
陳大夫連連驚歎,“李小姐,你這套金針點穴運用得爐火純青,老朽佩服之至。”
說完,嘆了口氣又道,“老朽就是再學個三十年,怕也學不會這樣的技巧。”
李妍心道,那您得有這壽命再活三十年才行啊。
陳大夫兩鬢斑白,看着有些年歲了,這三十怕是等不到了。
李妍展顏一笑,“您老過謙了。”
陳大夫擺了擺手,以袖遮面,“汗顏啊。”
他一把年紀,論岐黃竟還不如一個黃毛丫頭,當真後生可畏。
金針點穴看着輕鬆,其實很耗費心神。
這一套針用下來,李妍額頭沁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蘇子衿看在眼裡,很自然便取了絹帕遞給她,“辛苦了。”
李妍也不客氣接過後,抹了抹額頭的汗。
絹帕上帶着股書畫的墨香,挺好聞的。
擦過汗後,李妍也不好意思將沾了汗漬的帕子還他。
略一思索下就放進了藥箱中,想着等洗過後再還他。
陳大夫在一旁,目光在兩個少年人之間遊走,一個人嘿嘿的樂呵。
李妍也不知他在樂什麼。
這時,老伯爺哎了一聲,悠悠醒了過來。
“祖父。”
蘇子衿幾步撲到牀前。
伯爺初初醒來,意識還在混沌之間。
看着他的眼神猶如初生的嬰兒,神色茫然的。
蘇子衿眼中的淚水到底沒忍住,滾了下來。
他背過身後,擦了擦淚,才勉強露出笑容,“祖父,您醒了。”
老伯爺朝他的方向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蘇子衿驚慌地看向少女。
李妍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伯爺只是醒來後有點虛弱。”
“你先去藥房看看,藥煎了好沒。伯爺既然醒了,藥儘快喝下爲好。在用藥前,記得讓他先喝點粥墊一下肚子,空腹喝藥的話對腸胃不好。後續陳大夫能應對,仍舊有陳大夫負責照料老伯爺。”
李妍用金針幫老伯爺疏通了全身的血脈,要治役症還是需要喝藥。
西區藥房的藥都是針對役症的特效藥,既有輕症的藥,也有重症患者用的藥,藥方都是李妍親自開的,不需要再做調整。
李妍又柔聲道,“若是老伯爺有不適,你也可使人支會我一聲,我得了空,也會過來看他。”
李妍交代完,陳大夫當即說道,“伯爺這邊我會看顧好的,李小姐,您忙去吧。記得得閒過來啊。”
“可。”
蘇子衿向她道了謝,親自將人送出了帳蓬。
吩咐青茗去煮粥,自己則去了隔離區的藥房取藥。
李妍則是揹着藥箱,去了便宜老爹的辦公帳蓬,洗了把臉。
等她收拾妥當,周畢從營地趕回來了,與他同行的還有綠營的指揮使薛紹。
顧玄的名頭是真的好用,薛紹不僅自己過來了,還帶了一千的衛甲。
如今這一千衛甲四分到東西南北這個隔離區。
薛紹聽周畢說顧玄在這裡,便跟着過來了。
李妍朝他行了一禮。
“李小姐,不必對某如此客氣。”
薛紹笑得爽朗,“聽聞,李小姐在醫者中又闖出了名頭,某佩服得緊啊。”
醫鬧事件後,關於李妍的傳言又在坊間傳開了,薛紹早在少女祈雨之後,就留意了少女,對少女無論是封城的舉動,還是問醫中的表現都極爲讚賞。
李妍謙虛道,“小事一件,何足掛齒,讓指揮使見笑了。”
“李小姐不必自謙,李小姐醫術精湛仁心仁德,當得起某一聲佩服之言。”
薛紹說着,話鋒一轉道,“當日聽聞你與縣令大人結親之事,介時,不知某可否討杯酒水喝喝。”
周畢忙道,“指揮使大駕,歡迎之至。”
說着,做了個請的姿勢,邀薛紹入座。
李妍見她們有事要聊,向他們告辭後,便揹着藥箱離開了。
少女離開後,薛紹看着少女的背影對着周畢無比羨慕的道,“周縣令,你認了個好女兒啊。”
羨慕吧,也想認女兒了吧。
可惜啊女兒是我家的,沒你份喲。
周畢小豆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心裡得瑟得要死,面上還要假裝矜持。
兩人聊了會事,薛紹提出來要去見見顧玄。
周畢喊了個衙役進來,打聽出來少年所處的隔離帳蓬,就親自領着人過去了。
李妍又去隔離點看了幾個病患,本打算在午膳前再去看看小七,再和顧玄約個飯。
青茗來叫她時,顧玄的臉色很差,她大抵上把他惹得有點狠了。
幾次接觸之下,對他的性情也大概摸出來了。
除卻清冷孤高之外,有些彆扭的小性子愛記仇,不喜歡別人逆着他。
都是些世家公子的通病,明顯是被家裡人縱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