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解除了武器的姜齊,威脅性大大降低,倒是讓戴爲民大大鬆了口氣,心想這傢伙還好沒有負嵎頑抗。
只是戴爲民的心情極其惡劣,畢竟這是跟着他在楚江警務署很多年的屬下,甚至是被他當作下一任署長來培養的。
雖說這種執法機關的正職,必須要京都那邊的警務部研究任命,但上任一把手的意見或者說建議,還是相當重要的。
姜齊跟餘江波這兩個副署長之間的明爭暗鬥,戴爲民一直都看在眼裡。
他可不是什麼老眼昏花,而是心裡跟明鏡似的。
事實上這樣一來,能讓楚江警務署不至於變成一言堂,也不會架空戴爲民這個署長的權力。
而且兩者之間的良性競爭,還能讓這二位都擁有最積極的工作熱情。
這積極性一上來,破案子那不是嘩嘩的嗎?
相對於餘江波的正大光明,姜齊卻是時常會搞一些個小動作,但只要沒有觸碰到戴爲民的底線,那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是這一次,戴爲民覺得自己已經忍無可忍。
這個姜齊,竟然跟趙天福這種罪大惡極的毒販沆瀣一氣,這是連做人的原則都不要了。
尤其是聽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姜齊竟然還大喊冤枉的時候,戴爲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滿臉的怒意,還有一抹恨鐵不成鋼。
“姜齊,國家和人民花了這麼多錢來培養你,讓你身居高位,你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國家和人民的嗎?”
戴爲民越想越氣,劈頭蓋臉就是一頓上綱上線,讓得姜齊的臉色一片煞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恐怕已經在此刻劃上了句點,以後再也不可能披着楚江警務署副署長的皮耀武揚威了。
可是相比起不能當這個副署長,姜齊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可是一起極爲惡劣的涉毒涉槍大案,一噸多的毒品被起獲,甚至會驚動整個大夏,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跟趙天福牽連在一起,有着賬本鐵證的姜齊,無論如何脫不了干係。
這種案子,就算只是一些從犯,有時候也可能會被殺頭。
這些年來大夏對毒品管控極嚴,懲罰自然也極其嚴厲。
至不濟也要把牢底坐穿,姜齊可不想自己的後半輩子在監牢裡度過。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這些年因爲自己的鐵血執法,被他親手抓進去的犯罪分子不計其數。
真要被跟那些人關在一起,不死也要脫層皮。
監獄的黑暗,身爲楚江警務署副署長的姜齊,無疑是知之甚深。
噗嗵!
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後果,姜齊就感覺渾身發軟,赫然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噗嗵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署長,您……您聽我解釋!”
姜齊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我事先真的不知道趙天福這個王八蛋竟然會販毒啊,我要是知道,絕對不會收他一分錢。”
“我……我以爲他就是經營一個正常的鋁製品廠,收了他的東西,平日裡幫他打發一些不長眼的傢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可是……”
姜齊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若只是收受賄賂的話,那這罪名可就要小上許多了。
“哦?”
聽得這些話,戴爲民不由眼前一亮,心想若真的只是這樣,那這個姜齊心中至少還保留了一些原則。
“哼,姜齊,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你也間接爲這毒品加工廠提供了保護,這一點,你可推脫不了!”
然而旁邊的餘江波卻是冷哼一聲,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朝着姜齊當頭澆下,讓得他身子再次一陣發軟。
餘江波可不是什麼逆來順受之輩,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一心只知道工作的老實人,也不會做到副署長的位置了。
今天有着這個機會,他又怎麼可能不把姜齊一棍子敲死在這裡呢?
更何況這是光明正大地打擊競爭對手,餘江波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誰讓這個姜齊自己不潔身自好呢?
自己不主動搞那些小動作整人,但這是你主動將把柄送到了自己的手上,我要是再抓不住,那可就真沒資格當下一任的署長了。
這一切都是姜齊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更何況餘江波清楚地知道,若是姜齊抓住這樣的機會,絕對會不遺餘力,更不可能對自己有半點的手下留情。
誠如餘江波所說,就算姜齊所言爲真,他也收了趙天福的錢,給天福鋁製品廠提供過不止一次的便利。
如果沒有姜齊暗中跟有關人員打招呼,就天福鋁製品廠這個污染的程度,恐怕早就被環保部門大肆出力整頓了。
而一旦有人大舉進駐天福鋁製品廠,再怎麼說也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吧?
ωωω★тtκan★C ○ 說不定都不用等到現在,等到這一年之後,才能現這個製毒的特大窩點,那就能挽救很多人的性命。
“署長……署長,看在我跟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啊!”
姜齊朝着餘江波怨毒地看了一眼,但他也知道這位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麼惻隱之心,所以一切的希望,全都寄託在了戴爲民的身上。
既然正理這一條路走不通,那姜齊便打起了感情牌。
他覺得人一老就會重感情,畢竟自己確實是跟了這位十多二十年的時間啊。
“我相信你有什麼用?”
戴爲民的一張臉都陰沉得如欲滴下水來了,聽得他沉聲反問,然後說道:“你的罪行,警務署自然會去查實,到時候該是怎樣就是怎樣!”
“姜齊,你要清楚,咱們警務署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從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戴爲民心頭終究還是有一絲感情在的,又或許他也希望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手下,事先是真的不知情吧。
就算如餘江波所言,姜齊這個間接包庇罪是無論如何抹殺不了的,但也比直接跟趙天福這個大毒梟合作要好一些吧?
這已經算是戴爲民心中最後一點香火情的仁至義盡了,讓得旁邊的餘江波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個姜齊就算最後還能保得一條性命,但政治生涯也算是完了,也不可能再成爲餘江波的競爭對手。
餘江波可以不給姜齊面子,但無論如何也要給戴爲民一個面子。
他察顏觀色,知道戴爲民是顧忌那點香火情。
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再落井下石不依不饒的話,那得罪的就不是姜齊而是署長戴爲民了。
“先把他帶回警務署吧!”
戴爲民有些無力地揮了揮手,當下便有警務署的警員上來將姜齊帶走,不過他們的心情也是極其複雜。
在今天之前,姜齊身爲楚江警務署的副署長,在他們面前高高在上,有着無可侵犯的權威。
沒想到這個平日裡道貌岸然的副署長,私底下竟然會跟毒販攪和在一起,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朝東窗事發,曾經高高在上的姜副署長瞬間變成了階下囚,說不定餘生都得在監獄中度過了,想想還真是可悲可嘆啊。
不過相對於姜齊,還有心情極度複雜的戴爲民,現場其他的警員心情其實都是相當不錯的。
拋開姜齊原本就對他們不待見的事實,今天破獲了這樣一起涉毒涉槍大案,絕對是一場天大的功勞。
而當餘江波他們轉過頭來,朝着那些依舊蹲在地上的傢伙的掃了一圈之後,他們的臉上就浮現出一抹古怪之色。
“小陳,你們今天是怎麼想到來這裡的?”
餘江波心中疑惑,直接問了出來,不待對方回答,又再次問道:“而且……你們就三個人,又是怎麼制服這些窮兇極惡的毒販的?”
餘江波從警已經二十多年,而且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甚至不止一次跟毒販打交道,自然清楚這些人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更何況對方還有十多把槍呢,人數更是有二十多人。
單憑這麼三個楚江警務署的警員,三把短槍,如何能做成這樣的大事?
千萬不要說警員這一身警服對毒販有什麼震懾作用,在自知不能倖免的情況下,這些傢伙是絕對會跟人拼命的。
剛纔餘江波是因爲姜齊的事情,還有心中的興奮,有些忽略了這件事,此刻冷靜下來,總覺得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聽得餘江波這連續的問話,幾乎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到了那三個年輕警員的身上,臉上同樣是一抹抹的疑惑。
事實上他們心中都清楚,要是警方早知道有這樣一個大型的製毒窩點,恐怕單是制定計劃就得好多天的時間。
要知道他們剛纔進來的時候,早就看到了天福鋁製品廠的銅牆鐵壁,那根本不是分分鐘就能攻破的。
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們絕不會輕舉妄動。
萬一造成周邊居民的傷亡,那又是一件天大的麻煩事。
至於提前疏散,那就更不可能了,真當這些毒販沒有警覺性嗎?
可是現在,區區三個年輕警員,就將荷槍實彈的二十多個毒販給一鍋端了,這要是說出去,誰又會相信呢?
更何況範田他們都是老刑警隊員了,從現場留下的痕跡來看,雖然有一些打鬥的跡象,但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交火。
畢竟現場幾乎沒有槍支發射留下的彈殼,這明顯太不符合常理。
包括戴爲民都從姜齊事件的鬱悶之中回過神來,極爲好奇地盯着那三個年輕警員,讓得三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那個……餘副署長,其實是……秦先生打電話叫我過來的!”
事到如今,陳執也只能實話實說了,只不過那口氣很有些不好意思。
但除了最爲了解秦陽的範田之外,戴爲民和餘江波卻是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秦先生?哪個秦先生?”
戴爲民滿臉疑惑地問了出來,但他隱隱覺得這個稱呼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而這個時候的餘江波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一點什麼,他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極度的不可思議,還有一絲幽怨。
“就是……大夏鎮夜司的秦先生!”
陳執擡起頭來看了戴爲民一眼,見得這裡都是自己人的時候,他只能再次強調了一下,當即讓這位楚江警務署的署長呆住了。
現在他總算是意識到這個稱呼爲什麼這麼熟悉了,因爲就在昨天,他才被某件事情搞得焦頭爛額。
而那件事情的其中一個當事人,正是大夏鎮夜司的“秦先生”,當時還讓姜齊吃了癟,更是導致了整件事情的大反轉。
大夏鎮夜司可以說是大夏警務系統的頂頭上司,也是一個極其神秘而強大的部門,其內成員個個身懷絕技。
戴爲民身爲楚江警務署的署長,對某些東西知道得比普通警員多得多,所以這個時候他的心情極爲感慨。
“原來是他,那這就說得過去了!”
餘江波的臉上也滿是感慨之色,但下一刻卻又開口問道:“可他怎麼會知道這裡有一個製毒窩點呢?”
“這個秦先生也說了,是因爲這個工廠的鋁製品粉末,沾上了大量的毒品,導致周邊地區的污染極其嚴重,還讓孤兒院的葛院長患上了肺癌!”
對此陳執也沒有什麼隱瞞,聽得他神色嚴肅地說道:“救了葛院長之後,秦先生順藤摸瓜,所以就將這個製毒窩點給連鍋端了。”
“當時我和張乙他們趕到的時候,秦先生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做完了,我們……我們其實什麼也沒做!”
看來陳執說了這麼多,還是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背了這個大功,至少也需要把事情的真相說給這幾位領導知曉。
旁邊的張乙和董平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因爲這就是事實,他們也確實什麼都沒有做。
而且如果不是秦陽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就憑他們三個年輕警員,再加上三把短槍,如何是這二十多人十幾杆槍的對手?
“哈哈,小陳,看來秦先生確實很看重你啊!”
餘江波卻是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他的這道笑聲之中,蘊含着一絲隱晦的羨慕,羨慕面前這個年輕人的運氣。
他聯想到之前幾次陳執破獲的大案,那也都有大夏鎮夜司的影子,顯然陳執運氣極好,每一次都能沾到大夏鎮夜司的光。
“只是你小子不太厚道啊,這麼大的事,怎麼事先沒有通知一下署裡領導呢?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餘江波雖然是在責怪,但口氣卻很輕鬆,其中蘊含的幽怨似乎要更重一些。
“呵呵,餘副署長,既然是秦先生打的電話,又怎麼可能出什麼意外呢?”
旁邊的範田接過話頭笑着強調了一句,當即就讓陳執三人連連點頭,心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不通知署裡是對的!”
就在這個時候,署長戴爲民突然接口,聽得他說道:“咱們警務署有姜齊這樣的敗類,說不定就會提前通知這些惡徒!”
聽得這話,餘江波和其他人都是深以爲然,但陳執卻是跟範田對視了一眼,顯然並沒有這樣的擔憂。
這要是一次正常的窩點掃蕩,有着姜齊這個內鬼在,倒也確實有這方面的風險。
可剛纔陳執都說了,是秦先生先找到這個天福鋁製品廠,而且已經摸到了這裡,那還會有什麼意外嗎?
但這個時候陳執並沒有去質疑戴署長的話,他也知道因爲姜齊的事,恐怕破獲這件大案帶給戴署長的喜悅,都被衝散了不少。
“署長,看那位秦先生的意思,是要小陳來背這個大功了!”
餘江波將目光轉到戴爲民的身上,若有所指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讓得那邊的陳執有些欲言又止。
“嗯,這功勞可不小!”
戴爲民的目光看向了陳執,感覺有些頭疼。
因爲前幾次陳執立下大功之後,口頭上的獎勵對方都接受了,但升職獎金一類的東西一律沒要,依舊當着那個最底層的年輕警員。
現在看來,陳執立下的那些大功,明顯也有那位秦先生的影子在裡面,所以他受之有愧。
看陳執的樣子,這一次多半也是不肯接受那些實質獎勵的,但這麼一件大案子,總不能不清不楚吧?
除了陳執三人之外,其他人自然更加沒有什麼功勞可言了,也不可能取而代之。
若這件事沒有涉及到大夏鎮夜司也就罷了,既然現在已經確定是那位秦先生的意思,那就算是借他們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冒領如此大功啊。
“這件事,咱們回去商議之後再做決定吧!”
最終戴爲民沒有給出現個確切的答案,而是在話落之後環視一圈,說道:“老範,小陳,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作爲警務署的領導,這二位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這第一線,他們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呢。
只是這件事給楚江警務署帶來的影響,恐怕在此後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消散。
這個製毒窩點延伸出去的產業鏈,也肯定要一併連根拔起。
還有趙天福這些窩點高層的家屬,他們會不會涉毒,在沒有牽涉其中?
販賣毒品得來的不義之財,也肯定全部都要沒收。
包括保護傘姜齊,這些年來也未必只收了趙天福一個人的錢,還有哪些人因此而得到了姜齊的保護呢?
這些事情都是需要搞清楚的,也是楚江警務署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工作重點。
“小陳,請秦先生吃飯的事情,可千萬要放在心上啊!”
在離開之前,餘江波突然湊到陳執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讓得後者不由愣了一下。
看來餘江波對那頓飯一直都念念不忘,在這個時候着重提醒了陳執一聲,其言中之意,後者自然是能聽得明白。
那是讓他陳執在請陳先生吃飯的時候,不要忘了把他餘江波也捎帶上,那樣他就能進一步地接觸一下大夏鎮夜司的大人物了。
“呃……好!”
雖然感覺有些糾結,但陳執還是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不過他打定主意,到時候一定要先徵求一下秦先生的意見,否則要是因此惹得秦先生不快的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餘江波心滿意足地跟着戴爲民離開了。
剩下的警員和特警們,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抓人的抓人,點數的點數。
一切有餘不紊,井井有條。
…………
天驕華府,六號別墅。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早餐飯桌之上,依舊是四人共進早餐。
僅僅只過了兩天的時間,葛正秋那張之前餓得已經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