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副署長……被抓了?”
趙波的身形都有些瑟瑟發抖起來,他口中喃喃出聲,然後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麼,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趙波赫然是撲到了地上,將剛纔被姜凱風扔出去的那個手機給撿了起來。
這一刻沒有人說話,他們之中的一些人都在猜測趙波是想要幹什麼,而另外一小部份人,則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層面。
看這兩位公子大少的關係,想必其家裡長輩之間應該也有一些不爲人知的親密關係。
現在既然姜凱風如此失態,說明姜家肯定發生了大事,那是不是說趙家也可能發生一些變故呢?
此刻趙波搶回手機的舉動,無疑就是想證明這一點。
很多事情,其實只需要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就行了。
或許只有秦陽和趙棠二人才知道,姜凱風和趙波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如今身後的靠山倒了,他們就會被瞬間打落谷底。
這兩位公子大少能在人前耀武揚威,靠的不過是父輩的身份地位,要說他們自己有什麼本事,那可就見仁見智了。
現在姜凱風已經失魂落魄,接下來就該輪到趙波了。
秦陽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前來參加同學會,會發生這麼多的破事,但事情既然已經找上門來,他也不是個怕事的人。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在這安靜的宴會廳之中,趙波撥出那個電話號碼傳出的聲音,竟然讓人聽得頗爲清楚。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種運營商官方的制式回覆,讓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變得有些古怪。
而相對於衆人,趙波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煞白,先前心中的那個念頭,也變得越來越強烈。
“爲什麼關機?爲什麼還是關機?”
如果說剛纔趙波心中還保留着一絲希望,希望姜凱風老子被抓,跟自己老爹沒什麼關係的話,那現在的他無疑是升騰起了濃郁的不安。
因爲他撥打的是趙天福的一個私人手機,這個手機同樣是二十四小時不關機,就算是正在出貨,也一樣會開着。
趙天福只有趙波一個兒子,而且早已離異,趙波就等於趙天福的命根子,沒有任何人和事,比這個親生兒子更重要。
至少在趙波的印象之中,自己想要找老爹就沒有找不到的時候。
他昨天請姜凱風到這古堡酒店快活,倒是沒有關機,卻也一直沒有聯繫過趙天福,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事實上先前的他也給趙天福打過電話,只是那個時候的他,覺得老爹正在忙一些重要的事而已,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但趙波還有些不死心,見得他掛斷了那個傳來忙音的電話,然後又撥打了另外一個電話號碼。
這個電話號碼屬於趙天福手下的第一猛將陳爺,而事實上趙天福纔是陳爺推出來的傀儡,這一點趙波隱隱有一種感覺,卻並不是太過明顯。
自認識陳爺以來,趙天福就一直教導兒子不要有絲毫怠慢,趙波對陳爺也一向極爲尊敬,視爲叔父。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然而這一次趙波依舊失望了,因爲陳爺這個手機號傳出來的聲音,跟剛纔如出一轍,讓得他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
“陳爺也關機了,這……這是真的發生大事了啊!”
趙波有些無力地垂下手來,看了看旁邊同樣失魂落魄的姜凱風,總覺得自己的主心骨被別人抽走了。
如果說只是趙天福沒或者陳爺沒有接電話,趙波還會猜測可能對方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方便開機。
可他剛纔可是在旁邊親耳聽到了姜凱風和其母親之間的對話。
“督察科”和“抓走”這幾個關鍵字眼,此刻就在趙波的腦海之中來來回回,再也揮之不去。
他有些不敢想下去的是,副署長姜齊,是不是因爲天福鋁製品廠的雷爆了,這才被督察科的人抓走?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不僅姜家完了,趙家也完了,那他趙波以後還怎麼在別人的面前高高在上?
想着以前那些錦衣玉食,左擁右抱的日子將會一去不復返,甚至還可能會有牢獄之災,趙波的身形就抖得更加厲害了。
“怎麼樣,電話都打完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在這安靜的霞光大道宴會廳中,一道聲音終於響起,讓得衆人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個秦陽開口了。
當下衆人將目光齊刷刷轉到秦陽的身上,這個時候他們看向秦陽的目光,都充斥着一抹怪異。
這些旁觀之人雖然沒有聽到姜凱風和其母的對話,但從這兩位公子大少的神色來看,有些事情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因爲這個時候的姜凱風和趙波,哪裡還有剛剛進入這個宴廳之時的意氣風發,完全就是一副鬥敗了的公雞的模樣。
而在秦陽話音剛剛響起的時候,姜凱風不知從哪裡冒出一股力氣,陡然擡起頭來,彷彿鷹隼一般,死死盯着那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年輕人。
“秦陽,你知道些什麼?”
這個時候的姜凱風突然福至心靈,咬着牙問出了這麼一句話,讓得不少旁觀之人若有所思。
怎麼這個楚江警務署姜副署長的兒子,現在卻去問一個陌生人知道些什麼呢?
難道姜家發生的變故,真的跟那個叫秦陽的年輕人有關?
可是秦陽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而已,很多人在這個年紀還只是剛剛從學校出來沒幾年,還在社會的底層努力打拼呢。
姜凱風並不是傻子,從秦陽剛纔的表現來看,此人肯定是知道點什麼的,要不然也不會讓自己給老爹打電話。
因爲剛剛的局勢就已經掌控在秦陽的手中了,對方卻是扔掉了手中的短槍,然後搬了把椅子坐下,主動讓他給副署長的老爹打電話。
對方看起來就是有恃無恐,完全不擔心這個電話打給姜齊之後,後者會糾集起警務署的警力,給古堡酒店來個一鍋端。
這人好像早就知道姜凱風打這個電話的結果似的,就這麼胸有成竹地坐在那裡,甚至嘴角邊上還一直帶着淡淡的笑容。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誰是不怕國家執法部門動真格的。
你一個人的力量再強,總不能擋得過真正的長槍短炮吧?
打人、搶槍、襲警,這每一條拿出來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一旦被抓住,就得把牢底坐穿。
在姜凱風下意識問出這句話之後,他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今天似乎是招惹了一個完全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叫秦陽的傢伙,隱隱間有些眼熟,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想來幾天前在網上發生的那件事,並沒有這麼快被人遺忘。
而那個視頻之中打人的主角,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印象,就像那邊的張一佳一樣。
“你這人倒是不笨啊!”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秦陽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郁了幾分,讓得姜凱風和趙波心頭都是咯噔了一下。
“果然!”
他們的腦海之中,都是突地冒出這樣一個詞來,同時一顆心各自沉入谷底。
如果這件事真的跟眼前這個秦陽有關,那此人的來頭可就非同小可了。
“事到如今,有些事也沒必要藏着掖着了!”
秦陽聲音突然變高了幾分,聽得他說道:“這位趙波趙大少老爹的工廠,涉嫌製毒販毒,現在已經被警務機關給連根打掉了!”
“而另外一位姜大少的老爹,也就是那位楚江警務署的副署長姜齊,則是趙家的保護傘,現在同樣已經被督察組帶走調查,短時間內肯定是出不來了!”
當秦陽口中這些話侃侃發出,傳進每一個人的耳中後,整個霞光大道的宴會廳內,再一次變得異常安靜。
“嘶……”
但緊接着就響起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所有人看向秦陽的目光,都充斥着一抹不可思議。
他們並沒有懷疑秦陽的話,因爲從剛纔姜凱風和趙波打電話的表情變化,就已經可見一斑了。
沒有人能想到,趙家做的竟然是毒品生意。
這可是殺頭的大罪,這趙家的膽子也有點太大了吧?
更沒人想到的是,那位楚江警務署的副署長姜齊,竟然會是趙家的保護傘。
如果這些想法被姜齊知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直接破口大罵。
事實上姜齊是被趙天福給坑了,他事先完全不知道趙家的鋁製品廠竟然藏毒製毒。
他總覺得自己只是收一點值錢的東西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現在的情況是,由於從天福鋁製品廠搜出來的那本趙天福的私賬,姜齊已經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你……你說什麼?趙……趙家販毒?!”
然而就在衆人各自心思的時候,姜凱風的反應卻比他們還要更大。
見得這位姜大少先是盯着秦陽,顫抖着聲音問了一句,然後便將惡狠狠的目光轉到了趙波的臉上。
顯然姜凱風跟他老子一樣,完全不知道趙家暗地裡在做些什麼齷齪的勾當,他一直以爲趙家做的是正規鋁製品生意呢。
沒想到這個趙家竟然藏毒製毒,這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那可是抓到了會被殺頭的大罪。
如果說姜齊只是收點錢財,姜凱風或許還不是太過絕望。
以前者的人脈,到時候放出來就算是副署長做不成,也能讓他們母子衣食無憂。
可現在的情況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姜齊要真的跟涉毒大案攪和在一起,別說出來了,能不能保住這條命都還是兩說之事。
“王八蛋,趙波,你踏馬的敢坑我?”
從趙波的臉色之上,姜凱風無疑是打消了最後一絲疑慮,這不由讓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由於父輩良好的關係,姜凱風和趙波這兩個二代的關係一直都很是錯,而且一直都是趙波主動巴結姜凱風。
出來玩這些,也一直都是趙波付賬,前前後後加起來,趙波在姜凱風身上花的錢也已經有數十萬了。
這一直讓姜凱風很是享受這種感覺,可是現在姜家很可能被趙家給拉下水萬劫不復,曾經的那些交情,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尤其是想到姜家馬上就要因此而倒臺,自己也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種錦衣玉食的生活,姜凱風連殺了趙波的心都有了。
砰!
在所有人古怪的目光之下,姜凱風越想越氣,赫然是跨前兩步,一拳打在了趙波的眼睛上,發出一道大響之聲。
被打得退了兩步的趙波,左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可想而知姜凱風的這一拳到底有多重。
“你他媽敢坑我!你他媽敢坑我!”
姜凱風還覺得不解恨,惡狠狠地又朝着趙波撲了上去,口中還在不斷重複着一句話。
“姜凱風,真以爲老子怕了你啊?”
接連被揍了兩拳的趙波,這一刻也顯露出了屬於他的兇性,他可不是個什麼逆來順受的主。
這些年跟着父親製毒販毒,天天跟毒販打交道,也培養出了趙波狠辣的性子。
現在大船已經翻了,趙波的那根神經也已經崩斷。
既然註定了是要魚死網破,那他還有什麼顧忌呢?
那邊的秦陽實力強橫,他覺得自己可能不是對手,但這個嬌生慣養的姜凱風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船翻了就要拿自己撒氣?
你們姜家父子不知道咱們趙家做的是什麼生意,那是你們自己傻,真是一對又貪又蠢的父子。
砰砰砰!
接下來宴會廳的衆人就看到了一場好戲,兩個原本關係不錯的二代大少,直接扭打作了一團,而且拳拳到肉,好不慘烈。
沒有人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之中的一些人,隱晦看向某個年輕人的目光,都充斥着一抹敬畏。
他們隱隱有一種猜測,從趙姜兩家的變故,再到眼前這兩位大少的大打出手,都是那個叫秦陽的年輕人一手造成的。
這兩位大少原本多好的關係,幾乎就是同穿一條褲子,剛纔進來的時候你一言我一語好不威風。
沒想到這才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過去,兩人就反目成仇,而那個叫秦陽的傢伙呢,卻好整以暇地在旁邊坐着看好戲呢。
先前被秦陽教訓過的徐朗,一直憋着一股子氣想要報仇雪恨,只是苦於沒有找到機會而已。
直到趙波帶着姜凱風進來,還有四名警務所的警員出現之後,徐朗一度覺得這個仇不需要自己親自來報了。
沒承想秦陽翻雲覆雨之間,不僅奪了四個警員的槍,還讓兩個大少一朝反目。
這樣的手段,真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害怕。
或許那位麒麟集團的關董,是徐朗心中最後的依仗了,因爲他清楚地知道麒麟集團在江南省地界上的影響力有多大。
拋開趙家制毒販毒不說,單是在生意的規模上,就絕對無法跟麒麟集團相提並論。
這個秦陽看起來來頭不小,徐朗打定主意,最多以後不再去招惹就行了。
有着麒麟集團這層關係,他還是能在江南省混得風生水起的。
“讓一讓,讓一讓!”
就在姜凱風和趙波你一拳我一腳,將對方揍了個鼻青臉腫的時候,宴會廳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然後門口圍觀的人羣就自動讓開了一條通道,走進來幾個身形筆直,神色肅穆的身影。
在看到這幾人的穿着之時,不少人心頭自然而然就生出一抹敬畏之心。
因爲這幾個人身上同樣穿着警服,而且有一種極爲特殊的氣質。
那種肅殺的臉色,透露出一股子鐵面無私。
“咦?”
而當秦陽看到爲首的那位時,心頭不由一動。
因爲他對此人有些面熟,在腦子過了一遍之後,便知道來人是誰了。
“都給我住手!”
剛剛從人羣之中走進來的幾人,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姜凱風和趙波,爲首的那人忍住沉喝了一聲。
只是這個時候的姜凱風和趙波正在氣頭上,有些收不住手,完全沒有在意來人的大喝聲,依舊在那裡打得風生水起。
“把他們給我拉開!”
爲首那人緊皺着眉頭,下一刻便是再次大喝一聲,然後他身邊的幾人便是大踏步走出,兩人負責一個將姜凱風和趙波給拉開了。
此時此刻,姜凱風和趙波這兩位大少都是滿臉鮮血鼻青臉腫,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而就算是被人拉住,他們也朝着對方怒目而視,完全沒有看到剛剛走進來的這些人到底是誰。
“姜凱風,大庭廣衆之下,成何體統?”
見狀爲首那人又沉喝了一聲,這一下總算是將姜凱風的怒氣壓下了不少,見得他將目光轉到前者的臉上,心頭再次一沉。
“餘……餘副署長?”
聽得姜凱風口中的這個稱呼,一些人這才意識到剛剛走進宴會廳的這位,乃是楚江警務署的另外一位副署長餘江波。
這也是剛纔秦陽臉色異樣的原因,他對這個餘副署長還是有些印象的,知道這位是陳執和範田的頂頭上司,人品還不錯。
至於餘江波帶來的另外幾位,秦陽就半點沒有印象了,但他卻能隱隱猜到餘江波過來這裡是因爲什麼。
餘江波來這裡確實是有要事,他一進來就被姜凱風和趙波的大打出手吸引,完全沒有看到坐在那邊椅中的秦陽。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態度了。
畢竟在他心中,對那位秦先生仰慕已久,一直想搭上陳執的面子找機會認識一下呢。
餘江波倒是一眼認出了地上扭打的其中一方是姜齊的兒子姜凱風,這讓他心頭怒意勃發,心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不管怎麼說,就算餘江波跟姜齊一直都是直接的競爭對手,可兩人畢竟共事多年,多多少少也有一點同事之誼。
而且餘江波跟姜齊不同,他一直覺得兩人之間是良性競爭,他也不會暗中搞什麼小動作,一切都看自己的本事和能力。
沒想到這一次姜齊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栽了,這個警務署的副署長,居然收受了趙天福的黑錢,如今東窗事發,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
今天餘江波帶隊前來這裡,原本是過來調查歸元縣歸山湖景區警務所所長嚴泰的。
畢竟對姜齊連夜的審問,對方交代了一些關係網,嚴泰就是其中比較重要的一個角色,所以餘江波親自帶着督察組過來了。
在景區警務所沒有找到嚴泰,稍一打聽,便得知這位所長是帶隊來古堡酒店出警了,所以餘江波又帶人直接趕到了這裡。
他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看到姜齊的兒子姜凱風,算是一個長輩的餘江波,在看到這種場面的時候,自然是要出聲呵斥了。
“餘……餘副署長,我爸他……他到底怎麼了?”
定了定神的姜凱風,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掙脫了身後兩人的束縛,直接撲到了餘江波的身前,顫抖着聲音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他剛纔其實只是從母親的字裡行間聽到一鱗半爪,但具體是怎麼回事,都是他自行腦補,還有從趙波的反應之中得知。
秦陽固然也說了一番話,可在姜凱風的潛意識之中,還保留着一絲奢望,希望是那個秦陽故意嚇自己的。
此刻楚江警務署的另外一位副署長出現在這裡,姜凱風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打聽對象,他必須要將這件事弄清楚再說。
就算姜凱風知道這個餘江波是父親在楚江警務署最大的競爭對手,以前他也跟着姜齊對其暗生怨恨,但這個時候他是真的沒有其他人可以問。
“凱風,你父親涉嫌包庇毒販,收受黑錢,現在已經被正式拘捕了!”
對於這已經板上釘釘的事,餘江波並同有藏着掖着,直接選擇了實話實說。
咕嗵!
此言一出,姜凱風心中最後一絲奢望瞬間煙消雲散,彷彿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直接軟倒在地,如同一灘爛泥。
其他旁觀之人的心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畢竟此刻身穿制服的餘江波身份非同一般,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可信度無疑要更高。
如果說剛纔秦陽說出這些話,不少人還有些將信將疑的話,那現在可就再也沒有人懷疑了。
那個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楚江警務署副署長姜齊,這一次是真的已經落馬,而且再無翻身的餘地了。
而剛剛進來之時不可一世的姜大少,也再也沒有身爲警務署副署長的靠山,他的好日子算是走到頭了。
“餘副署長,這小子好像是趙天福的兒子趙波!”
就在這個時候,其中一個剛剛將趙波拉起來的警員忽然開口出聲,讓得餘江波心頭一動,連忙從手機裡找出了一張照片。
“確實是趙波,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意外收穫!”
確認了手機照片之中的趙波樣貌之後,餘江波心情忽然變得很不錯,沉聲喝道:“先把人銬起來!”
咔嚓!
隨着一副鋥亮的手銬戴在趙波身上,這位趙大少才如夢初醒,開始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
趙波有些色厲內荏地高呼出聲,但回答他的只是警員們的冷笑而已。
“趙波,你父親趙天福涉嫌製毒販毒,現在已經被我們警方抓捕歸案,你是他兒子,想必身上也不會太乾淨吧?”
當着衆人的面,餘江波索性將話挑明瞭。
聽得他這些話,旁觀衆人都將今天在這裡的發生的事前後印證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尤其是趙波的那些同學,臉上都浮現出一抹極度的感慨。
他們先是看了看趙波,又看了看坐在某處一言沒發的那個人,總覺得今天的事情太有戲劇性了。
先前在清泉流響宴廳的時候,趙波是如何地被衆同學捧着拍着,鄭關等人恨不得去舔趙波的屁股。
沒想到轉眼之間,這個不可一世的趙大少,就因爲父親被抓捕而跌落神壇,甚至可能很快就要成爲階下之囚了。
也就此刻的鄭關藥性還沒有消除,在那邊宴廳裡呼呼大睡呢,要不然看到這一幕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得直接哭出來?
其他幾位一直巴結討好趙波的同學,此刻的臉色都是青紅一片,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們巴結趙波,無非是想利用對方的人脈,給自己搏個好的前程。
可現在看來,趙波和趙家已經自身保,這輩子算是完了,又哪裡還能顧得上他們呢?
而作爲當事人的趙波,在聽完餘江波這番話後,整個身子也跟姜凱風一樣軟了下來,必須得靠兩個督察組的警員架着才能勉強站在那裡。
“嚴泰,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餘江波沒有再去管姜凱風和趙波,而是將嚴肅的目光轉到了嚴泰的身上,口中的沉聲,嚇了後者一大跳。
這個時候的嚴泰,心底深處已經意識到了一些問題的嚴重性。
畢竟被抓起來的前副署長姜齊,正是他最大的靠山。
可嚴泰在餘江波問話之後,卻是裝作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表情,快步走到後者的面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警禮。
“餘副署長,歸山湖景區警務所所長嚴泰向您報到!”
嚴泰一臉嚴肅的表情,聽得他滿臉正氣地說道:“我所接到報案,說古堡酒店有人恃強傷人,所以由我親自帶隊出警!”
看着嚴泰一臉的義正嚴詞,餘江波不由有些好笑,心想這個歸山湖景區警務所的所長,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啊。
由於昨天連夜的審問,姜齊已經將所有的事情交代。
就算他不知道趙家制毒販毒,但是嚴泰那些事情卻交代得清清楚楚,這也算是一種立功的表現。
看來這個嚴泰還心存僥倖,在這裡跟自己講什麼大道理,那就先看你表演一下吧。
“那這裡的事情解決了嗎?”
餘江波耐着性子又多問了一句,畢竟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果是一件正常的案子,那辦完之後再帶走嚴泰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個……”
聽對方問到這件事,嚴泰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尷尬,但下一刻他還是擡起手來,朝着某個坐在椅中的身影指去。
“回餘副署長,那個打人的兇徒不僅拒捕,而且還恃強搶槍襲警,實在是罪大惡極!”
看來嚴泰心中也有一些九九,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卻想借着這個機會給餘江波添點堵。
他剛纔可是親眼見識過那個秦陽的本事,他們景區警務所的四個持槍警務人員,根本就不是對方的對手。
現在你餘江波帶着幾個人過來,而且也是個個配槍,自己將這裡的情況說明之後,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解決?
“什麼?搶槍?襲警?”
驟然聽到這幾個關鍵詞彙,包括餘江波在內的幾人盡皆大吃一驚,然後他們的目光就轉到了嚴泰右手所指的方向。
在如今的大夏境內,竟然還有如此兇徒,這讓餘江波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而且他很有些惱怒嚴泰到現在才說,如果對方真搶了警員的佩槍,那就必須第一時間疏散人羣,你這不是瞎搞嗎?
“嗯?”
然而當餘江波順着嚴泰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個安靜坐在椅中,臉上甚至還帶着淡淡微笑的年輕人時,心頭忍不住狠狠一震。
“是他?!”
如果說以前的餘江波,對秦陽的印象還比較模糊的話,那經過了前幾天網上那件事之後,他可就有極深的印象了。
這件事纔過去兩三天而已,再加上昨天在天福鋁製品廠發生的事也有秦陽的身影,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那個年輕人的身份。
“雙手抱頭,蹲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餘江波旁邊的幾個督察組的警員卻是按捺不住,拔出腰間短槍的同時,口中已是大喝出聲。
看來這幾人都被嚴泰剛纔所說的話嚇住了,尤其是看到那個年輕人旁邊的桌上,確實放着一把短槍的時候,更覺得事態嚴重。
在他們看來,那個襲警警搶槍的年輕人,就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今天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說不定就會無限擴大,最後這些旁觀之人死傷一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當務之急,就是要先控制住那個一伸手就能拿到槍的年輕人。
只要這人手中沒有武器,那事態就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控制。
頃刻之間,就有四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秦陽。
四個督察科的警員一個個如臨大敵,緊張得手心都有些出汗。
這一下所有旁觀之人也全部緊張了起來,畢竟他們天生就對槍這種東西都有一種畏懼之心。
哪怕那四支槍的槍口對準的不是自己。他們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幹什麼?幹什麼?趕緊把槍給我放下!”
可就在此時,一道聲音赫然是響徹在這霞光大道的宴會廳中,正是來自楚江警務署的副署長餘江波。
此時的餘江波剛剛回過神來,當他看到自己帶來的四個警員,竟然將四把槍的槍口對準那個人的時候,不由駭得魂飛魄散。
自己絞盡腦汁也想要結交的秦先生,現在卻被他帶來的人用槍指着,這他孃的就是在往死裡得罪秦先生啊。
姑且不說就這麼區區四把短槍能不能傷到秦先生,可在餘江波看來,就算這位秦先生的脾氣再好,恐怕也對這樣的事情極爲反感吧?
本以爲通過陳執,可以拉近一些跟秦先生的關係,沒想到那頓飯還沒有吃上,這幾個傢伙就來了這麼一出,簡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話音落下的餘江波,看到四人依舊舉着手中短槍的時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赫然是直接上手,將幾人的手臂給壓了下來。
“餘副署長,你……”
其中之一個警員滿臉疑惑之色,他心中覺得那個年輕人極度危險,而且身邊就有一把短槍,必須得第一時間控制住才行。
其他三個警員臉上同樣浮現出詢問之意,實在是這位餘副署長在此刻的表現,有些太不正常了。
“你們知道他是……唉,這個我以後再給你們解釋吧!”
餘江波先是說了幾個字,然後便意識到此處人多嘴雜,所以轉了話鋒說道:“先收好你們的槍,別再給我惹麻煩了!”
把要說的話說完,餘江波沒有時間再理會這幾個督察科的警員,直接轉過身來,一溜小跑地跑到了秦陽的面前。
“秦先生您好,手下人不懂事,您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
緊接着從餘江波口中說出來的這幾句話,直接讓整個宴會廳內所有人都風中凌亂了。
這他喵的是怎麼回事?
那還是楚江警務署的副署長餘江波嗎?怎麼聽他的口氣,對那個年輕人有些巴結和討好的意思呢?
一些心思敏銳的人,其實都想到了一些東西。
心想在另外一位副署長姜齊倒臺之後,餘江波已經算是楚江警務署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吧?
失去了姜齊這個競爭對手,餘江波更可能是下一任楚江警務署署長的唯一人選。
可是這個可以稱之爲江南省警務系統二把手的大人物,現在卻是對一個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如此客氣,這到底是爲什麼?
原本就在猜測秦陽身份的衆人,這一下更是多了無數的疑惑。
看來他們之前對秦陽的猜測並不是空穴來風,這個看起來並不起眼,全身上下加起來不過幾百塊的年輕人,絕對來頭不小。
“餘副署長,久仰大名,終於見面了!”
所謂花花轎子人擡人,既然對方如此客氣,那秦陽也不會再端着拿着,赫然是站起身來笑着回了一句,還朝着餘江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這樣的一句話,還有對方的動作,都讓餘江波有些受寵若驚,然後連忙伸出雙手,握住秦陽的右手使勁搖了搖。
“之前一直聽小陳說起秦先生的風骨,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餘江波是個場面人,這些場面話那是張口就來。
試問又有誰不喜歡聽這些好聽的話呢,哪怕是秦陽也不例外。
當然,這也是建立在陳執和範田口中對這位副署長的描述,讓秦陽知道這位應該不會是像姜齊那樣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的前提下。
“我也聽陳警官說過餘副署長的鐵面無私,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秦陽並不吝嗇自己的某些態度,而且也隱晦提了一下陳執的名字,想必這會讓陳執以後在警務署的工作事半功倍。
這話果然說得餘江波滿面笑容,心想小陳果然上道,也沒讓自己失望。
這次回去,無論如何也要將小陳的警銜提一提。
看到這二人突然之間的互捧和談笑風生,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他們都在心中瘋狂猜測那位秦先生的身份,可無論他們怎麼猜,都只能猜測這位跟楚江警務系統有些關聯而已。
“我說棠棠,你這個小男朋友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一直以爲秦陽只是一個小角色的胡婷,這個時候滿臉的疑惑,眼眸之中又有些興奮,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她原本覺得憑趙棠的形象氣質,還有那不同於常人的眼光,是絕對不可能找一個普通人當伴侶的。
之前在外間第一眼看到秦陽的時候,胡婷就覺得這個男人完全配不上趙棠。
只是趙棠自己喜歡,胡婷就沒有多勸,她還一直擔心秦陽過來敬酒的時候,會被徐朗故意奚落呢。
後來發生的事情也不用多說了,秦陽翻雲覆雨之間,就將徐朗鬧了個灰頭土臉。
但即便是親眼目睹了那些事,胡婷也覺得秦陽不過是武力值挺高,是個只知道使用暴力解決問題的暴力男而已。
可是現在,楚江警務署的副署長餘江波,竟然都對秦陽如此客氣,甚至還有一些諂媚的意思,這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此刻的胡婷,已經再也不可能將秦陽當成一個普通人了,這就是她完全接觸不到的一個大人物。
她也再沒有秦陽配不上趙棠的想法。
又或者說在她心中,也只有像秦陽這種神秘而強大的男人,才能讓趙棠如此死心塌地愛上吧?
想到這裡,胡婷又不由看了一眼那邊臉色極其複雜的郭旗,有些心痛,又有些恨意。
有些事情,終究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