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暢!”
在這一片譁然的兄弟盟倉庫之中,雲舟的聲音已是再次響起,讓得衆人再次安靜了下來。
而被點到名的徐暢同是身形狠狠一顫,一股強烈的不安油然而生,卻不敢有半點怠慢,連忙從人羣之中站了出來。
剛纔洪貴突然迴歸,以一種極爲詭異的方式擊殺了苟新之後,徐暢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災難什麼時候就會落到自己頭上。
因爲他之前跟苟新一起,也是鞭打張正等人的暗衛軍都統,嚴格說起來,性質跟苟新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因爲徐暢運氣不錯,沒有苟新那麼積極地想要表現,所以還保得這條狗命。
徐暢先前心中都在祈禱,心想雲老和洪貴直接談崩,那樣雲老就能將洪貴收拾掉,自己以後在暗衛軍中就能高枕無憂了。
沒想到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而且雲老從房間內一出來之後,就宣判了張正等人無罪,還自認搞錯了。
雲老終究是暗香城第一強者,他說自己錯了,誰又能拿他怎麼樣呢?
而現在所有人都有所猜測,雲老將自己的過錯一筆帶過,現在是要找一個人來背鍋了。
可是之前表現最爲積極的兩個人之中,苟新已經死在了洪帥的飛刀之下,那剩下的一個徐暢,自然而然就成了惟一的人選。
雲舟現在已經對秦陽越來越恭敬臣服,他清楚地知道相比起張正等人,一個暗衛軍的徐暢又算得了什麼呢?
更何況雲舟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當初秦陽初到暗衛軍的時候,徐暢和苟新二人聯手爲難秦陽的事情,他肯定也是聽說過的。
這舊怨新仇聚集到一起,雲舟立即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區區一個徐暢,在雲舟這等強者的眼中,就跟螻蟻沒有什麼區別,隨便擡擡腳就能踩死了。
如果這樣做能讓秦先生高興,那讓雲舟殺十個八個徐暢,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你可知罪?”
緊接着從雲舟口中發出的這道冷喝之聲,讓得剛剛站出來的徐暢身形顫抖得更加厲害了,無論怎麼止也止不住。
“我……我……知……知……罪……”
當徐暢牙齒打顫地說完這一句話後,所有人都是心生感慨,心想這傢伙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地差啊。
“既然你知罪,那本座就暫時饒你一條狗命!”
雲舟的聲音再次傳出,聽得他冷聲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姜規,給我把徐暢吊起來!”
隨着雲舟的一聲令下,那位暗衛軍中唯一的老牌將軍姜規便是臉色嚴肅地站了出來,朝着前者恭敬行了一禮。
有着諸多強者在旁邊看着,更有云舟的命令,還有洪帥的冷眼旁觀,徐暢根本就不敢有絲毫反抗,很快便被吊在了倉庫橫樑之上。
這樣的一幕,再次讓衆人心生感慨,心想這可真是現世報來得快啊。
所有人都能猜到雲舟讓姜規將徐暢吊起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先前的張正等人,不就是被這樣被吊起來鞭打的嗎?
現在苟新已經死了,爲了讓秦陽消氣,雲舟只能將徐暢推出來當這個替罪羊了。
“張盟主,還有幾位,鞭子就在那裡,你們想抽幾鞭就抽幾鞭,就算把人打死了也沒事,諒他也不敢反抗!”
而下一刻從雲舟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被吊起來的徐暢,終於開始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雲老,雲老,您……您不是說饒我一命嗎?”
這就是徐暢心甘情願被吊起來的理由,沒想到現在雲舟又說這樣的話,這讓他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
“我這不是已經饒了你一命嗎?但他們會不會饒你,那我可就不太清楚了。”
在所有人目光注視之下,從雲舟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他們目瞪口呆,也讓徐暢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沒有人能想到那個看似身居高位的雲老,竟然也能玩這種文字遊戲,這是真的將徐暢給坑了一回大的啊。
“不……不……不行!”
徐暢心頭生出一抹極度的恐懼,因爲他清楚地知道張正幾人對自己是如何的恨之入骨。
之前鞭打的時候,徐暢和苟新可沒有半點的手下留情,除了沒有直接將張正幾人鞭殺之外,那幾人全都是皮開肉綻。
現在雲舟既然這樣說的話,那張正等人還會對他這個暗衛軍都統有所顧忌,還會手下留情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尤其是徐暢看到兄弟盟幾位都站起身來,還朝着自己走過來的時候,他心中的恐懼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點。
或許徐暢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生之年會被幾個築境中期的變異者嚇成這樣,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暗衛軍都統啊。
其中張正的臉色倒是要正常一些,但魯四和魏奇的臉上眼中,卻是充斥着極度的恨意,似乎恨不得生啖其肉。
徐暢知道接下來自己恐怕要凶多吉少,一抹求生的慾念從他的心底深處升騰而起,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束手待斃。
“不,你們不能殺我!”
只聽得徐暢的口中發出一道厲聲咆哮,緊接着他的整個身體就開始劇烈地掙扎了起來,帶着上方的吊繩左右搖晃。
噗!
突然,一道響聲傳進各人的耳中,待得他們擡頭看去,發現赫然是綁住徐暢雙手的繩子,已經崩斷了一根。
這繩子雖然結實,但也只是普通材料而已,並非是禁器。
徐暢一個築境後期的變異者,又豈會將這種普通的繩子放在眼裡?
看起來徐暢是想要孤注一擲了,他絕不甘心就這樣憋屈地死在幾個暗香城民間人士手中,他也是有傲氣的。
“好膽!”
然而就在徐暢雙手用力,將要崩開第二根繩子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已經是傳進他的耳中,緊接着他就感覺到身形一震。
這道厲聲自然是由雲舟所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只見徐暢的整個身子都弓成了一隻大蝦的形狀,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極致的痛苦。
緊接着一些實力不俗的變異者,都能清楚地感應到徐暢的一身變異修爲正在消散,彷彿一隻被針扎破的氣球。
“徐暢……廢了!”
一些暗衛軍的都統都是輕聲感嘆,同時又對喜怒無常的雲老生出了極度的忌憚。
心想自己以後在暗衛軍中,還是要更低調一點才行。
之前的徐暢和苟新,看似風光無限,可是這樣的風光,竟然只持續了短短的半天時間,就變成了現在的一死一傷。
從某種程度來說,直接被秦陽飛刀射殺的苟新,甚至要比現在的徐暢運氣好一點。
感受着自己體內氣息正在快速消散的徐暢,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整張臉都因爲這個事實而變得扭曲了起來。
“不……不要,我的修爲……我的修爲……”
安靜的倉庫之中,迴盪着徐暢驚惶無比的聲音,讓得聽到這些聲音的人,都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
變異修爲這種東西,你要從來沒有擁有過,倒是不會知道那是個什麼滋味,更不會覺得可惜。
可是一旦擁有,而且強大的力量還讓你從此凌駕於普通人之上,是你能夠享受特權的唯一原因的話,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徐暢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自從他成爲變異者之後,一路青雲直上,坐到了暗衛軍都統的位置,甚至還一度向第一都統的位置發起過沖擊。
就算徐暢不算是暗衛軍中的絕對高層,但在整個暗香城中,敢招惹他的人已經極少極少。
甚至都不需要他出現,那些暗香城的民間幫會,就會主動將孝敬放到他的案頭,他一直都很享受這樣的身份和地位。
沒想到變故來得如此突然,剛剛還跟苟新耀武揚威欺負兄弟盟幾人的徐暢,轉眼之間就已經被廢掉了修爲。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是以前那個吃香喝辣的暗衛軍都統了,甚至修爲盡失之後,某些以前不敢找他報仇的仇家,也肯定會找上門來。
所以他清楚,自己今天就算不死在張正魯四等人的手中,在這完全沒有規則的暗香城內,也絕對活不過十天半月。
巨大的恐懼從心底升騰而起,此刻的徐暢無疑是後悔無比
若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自己就絕對不會做這個出頭鳥,也一定會跟苟新劃清界線。
只是這個世上的事情沒有早知道,就算是那邊看起來威嚴無比的雲舟,事先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會變成秦陽的血奴呢?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種事,就算是醉心研究藥劑的雲舟也是很懂的。
而這個時候的徐暢,就是他推出來給秦先生消氣的最佳替罪羊。
“張盟主,現在他不會再反抗了,你們儘管抽他吧!”
雲舟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當他將目光轉到張正幾人的身上時,頓時換了一副面孔,甚至臉上好像還有一絲笑意。
剛纔確實因爲徐暢的掙扎,還崩斷了一根繩子,讓張正幾人都有些忌憚,所以停下了腳步。
沒想到轉眼之間徐暢就被廢了,已經變成一個廢人的徐暢,又如何掙扎得脫那結實的繩子呢?
也就是誠如雲舟所言,現在的徐暢已經是任由他們宰割,而不會有絲毫反抗之力。
可是看着徐暢那滿臉絕望,氣息萎靡的樣子,張正他們幾人的怒氣似乎也消散了一大半。
他們都知道,徐暢現在這樣的結局,比被自己幾人直接抽死還要悽慘,那他們的仇也算是報了一大半。
事實上張正他們心中還清楚,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應該是雲舟,只是對於那樣的強者,他們根本沒有辦法。
“正哥,還抽嗎?”
魯四手中拿着那條還帶着自己血跡的鞭子,看起來有些躍躍欲試,卻還是在這個時候側過頭來問了一句。
“想抽就抽唄!”
張正自然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善男信女,就算他覺得徐暢已經很悽慘了,但也沒有生出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
“好嘞!”
魯四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他可不會去想那麼多,得到了正哥的答案,便是拿着鞭子大踏步向前。
啪!
一道皮鞭入肉的聲音傳進各人的耳中,緊接着徐暢的身上就飆射出一股鮮血,讓得衆人歎爲觀止。
這或許就是老話所說的報應吧。
只是徐暢的這個報應,來得也未免有些太快了。
啪啪啪……
一道道鞭聲傳將出來,不消片刻徐暢就已經是皮開肉綻,但這個時候魯四卻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還扔掉了手中的鞭子。
“算了,不打了,沒意思!”
從魯四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衆人再次感慨,同時心想抽一個完全不能反抗的廢人,確實沒有什麼意思。
如今的徐暢修爲盡失,而且還傷痕累累,他接下來的下場可想而知。
想來徐暢肯定是不可能再當他的暗衛軍都統了,他只能去暗香城中苟延殘喘,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
而徐暢在暗衛軍中曾經是都統,他的脾氣可不怎麼好,對屬下看不順眼的時候非打即罵,那些屬下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徐暢跌落神壇,從高高在上的暗衛軍都統,變成了一個修爲盡失的廢人,那些曾經被他打罵過的人,又怎麼可能不趁此機會報仇雪恨呢?
看到這一幕,雲舟側過頭來,隱晦看了一眼後邊一言不發的秦先生,似乎是在詢問對方對這個結果滿不滿意。
對此秦陽並沒有太多表示,而是大踏步向前,朝着張正等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至於蘇月影還得扮演城主府叛徒的身份,並沒有跟着秦陽一起過去。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洪貴”的身上,心情很是複雜,又極度感慨。
現在看來,雲老和洪帥應該是在房間內達成了一些協議,就算張正他們跟叛徒可能有些關聯,也被他們忽略不見了。
看來洪帥在雲老心中的地位還是相當之高的,雲老也應該是給了洪帥一個面子,不僅不再找張正他們的麻煩,還將徐暢都給廢了。
“洪先生!”
“洪先生!”
“……”
看到那個年輕的身影走近,張正幾人都有些興奮,但下一刻都是臉現恭敬之色地躬身行禮,讓得不少人心生羨慕。
尤其是那些被兄弟盟並進來的幫會之主,他們很多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直到今天才真正見到了兄弟盟的幕後大佬洪先生。
這位可以說是暗香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看洪貴的樣子,如今甚至都可以跟那位孔城主平起平坐了吧?
他們只恨自己沒有張正幾人的運氣,高攀不上這樣的大人物。
他們更後悔在剛纔兄弟盟幾人遭受噩難的時候,自己沒有站出來說一句話,而是選擇了明哲保身,甚至跟兄弟盟劃清了界線。
這固然是暗香城中普通人的人之常情,但想必在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張正他們幾人的心中,都跟明鏡似的了吧?
哪些人可以結交,哪些人只是利益上的聯合,張正他們心中都有一杆稱。
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就像是一面照妖鏡,將所有人的心境都照得明明白白,無所遁形。
兄弟盟顯然已經苦盡甘來,而深得洪帥照顧的張正幾人,也必然會比以前更加如日中天,成爲暗香城一家獨大。
“你們幾個,都沒讓我失望,好樣的!”
原本就對張正幾人有好感的秦陽,此刻並沒有吝嗇自己的讚譽之詞,讓得張正他們幾人的骨頭都酥了幾分。
只有魏奇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糾結片刻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道:“洪先生,我……我……”
可一時之間魏奇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覺得自己之前的表現有些不盡如人意,經不起洪先生這樣的誇讚。
要知道爲了保住自家兄弟,先前魏奇在柳月微還沒有現身之時,心態其實是有一些不堅定的。
他覺得反正最後也未必真能保住柳月微,與其讓自己兄弟遭受極其慘烈的痛苦而死,倒不如來個痛快。
好在那個時候柳小姐主動現了身,要不然魏奇還真不敢確定,某些隱秘的消息會不會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
“你不用自責,人之常情而已!”
秦陽側過頭來看了一眼魏奇,那雙銳利的眼眸,彷彿能看進此人的心底深處,而其口中發出的輕聲,差點讓魏奇直接哭了出來。
在那種生死關頭,他們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們的心神都差一點直接崩潰。
好在這最後的結果還算是相當不錯,現在就是他們苦盡甘來的時刻了。
秦陽並不是那種迂腐之人,一來他對這幾人的印象還不錯,再者這幾人終究是守住了秘密,柳月微的藏身之處,並沒有從他們口中說出來。
在秦陽來到暗香城之前,這幾位都不過是暗香城最底層的貧民而已,完全不是什麼的大人物。
對於這樣的人,你要是奢望他們像聖人一樣,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去保護別人,那未免太過苛求了。
在秦陽看來,張正幾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爲難能可貴了。
要知道這裡可是暗香城,是個完全不講規則,十個人裡面有九個是惡人的城市。
如此也更映襯得張正幾人今天的堅持十分難得,從某種意義來說,稱他們爲出暗香城污泥而不染的清蓮也不爲過。
“嗬……嗬……嗬……”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有些古怪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將秦陽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然後他就看到個因爲想要說話,嘴角邊上再次溢出血絲的少年,正在朝着自己躬身行禮,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激動。
“他是?”
秦陽顯然並不認識小佳,也不知道這位之前做了些什麼,所以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
不過秦陽早就注意到這個舌頭已經只剩下小半截的少年,此人跟張正他們是待在一起的,顯然跟這幾位關係不淺。
“洪先生,他叫小佳,嚴格說起來,他……他纔是柳小姐的救命恩人!”
張正隱晦看了一眼那邊遠處的雲舟,然後聲音壓得極低,將當初在巷道發生的事快速簡單地說了一遍。
“這一個星期以來,一直都是小佳在照顧柳小姐,剛纔情勢危急的時候,爲了守住柳小姐的藏身之處,他自己咬斷了舌頭,連那個老……雲老都拿他沒有辦法!”
說到最後,張正的臉色都有些動容,讓得聽到這些話的秦陽,也不由在心底佩服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了。
自己咬掉大半截舌頭這種事,別說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普通少年,就算是一名變異者,恐怕也做不到如此決絕吧?
這樣說來的話,柳月微能在身份暴露之後撐這麼久,這個小佳確實是功不可沒。
“嗯,不錯!”
不過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秦陽也不便多說什麼多做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小佳的肩膀,發出這簡單的兩字誇讚。
而這對小佳來說已經足夠了,要知道在他的心中,連張正四爺這些兄弟盟的高層,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更何況是洪先生了。
他也早就聽說過洪先生的大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
今日能得到洪先生的兩字誇讚,小佳覺得自己斷掉的大半截舌頭都值了。
秦陽右手一翻,一支藥劑便是憑空出現在他手上,然後遞給了面前的張正。
“這支藥劑你收好,等我們走後就給小佳注射,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秦陽口中發出輕聲,讓得張正幾人都很是激動,心想小佳今日的表現入了洪先生的法眼,可以算是因禍得福了。
他們都清楚這管藥劑到底是什麼,那應該是能讓一個普通人毫無危險成爲一名變異者的細胞變異藥劑。
從洪先生身上拿出來的東西,能不是好東西嗎?
剛纔張正他們都在擔心小佳斷了大半截舌頭,還能不能保得住這一條性命。
但現在看來,小佳不僅保住了命,以後的人生軌跡顯然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好了,這裡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我還有事!”
秦陽先是環視了一圈,然後輕聲開口。
對他來說,兄弟盟的事只是小事而已,只要雲舟不再針對,就沒有人敢再動兄弟盟。
話音落下之後,秦陽便是朝着遠處的雲舟招了招手。
這樣的一幕,也讓一些有心人若有所思。
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沒有人敢再多說話,更不敢去胡亂猜測雲老和洪帥之間的關係。
“暗衛軍,收隊!”
隨着城主孔稷的一聲令下,那些將整個兄弟盟總部倉庫都圍起來的暗衛軍便是一鬨而散。
暗衛軍離去,彷彿讓整個兄弟盟總部的氣氛都變得輕鬆了幾分,只是一時之間依舊沒有人說話。
直到良久之後,各處才發出一道道低低的議論聲。
某些人的視線,還有意無意間看向那幾個氣息有些萎靡的兄弟盟高層。
“哈哈,我就說嘛,有洪先生在,兄弟盟無論遭遇多大的危機,也能輕鬆化解!”
一道大笑聲突然從某處傳來,待得衆人轉頭看去,發現赫然是那個之前躲得遠遠的紅狼在說話。
說起來紅狼也算是全新兄弟盟的元老了,是當初秦陽第一次整合兄弟盟之時,就被併入盟內的老人。
只是這傢伙心性不定,好幾次都是搖擺來去,但又做得不是太明顯,所以一直活到了現在。
先前在張正幾人遭受大難的時候,紅狼幾乎已經躲到了倉庫的角落裡,生怕被暗衛軍發現,落得個跟張正幾人一樣的下場。
沒想到在之前紅狼看來絕對無法躲過今日大禍的張正幾人,在那位洪先生現身之後,所有的麻煩竟然再一次迎刃而解了。
這讓紅狼心中後悔得都快要滴血,心想若早知道是現在這樣的結局,自己就不應該躲得那麼遠的。
不過紅狼自以爲自己做得還不是太過明顯,至少沒有在張正他們遭難之時落井下石,這幾位應該不會太在意自己的表現吧?
“紅狼堂主,你剛纔躲到哪裡去了?我怎麼好像沒看到你啊?”
金懷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將出來,讓得一些兄弟盟真正的老人都有些幸災樂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紅狼自以爲做得隱秘,殊不知還是逃不過一些有心人的眼睛。
而且你做了就做了,偏偏要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這就有些讓人不齒了。
看看其他那些剛纔也躲到一邊的各堂之主,就沒有像紅狼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這傢伙無疑是當了一個出頭鳥。
對於兄弟盟這些人的表現,張正金懷他們其實都看在眼裡,只是之前騰不出手來整頓罷了。
如今柳暗花明,暗衛軍的人走得一個不剩,那是時候該好好算一算賬了。
你紅狼第一個跳出來,那就先拿你開刀好了。
“我……我沒躲啊?金爺你肯定是看錯了!”
紅狼心頭一凜,暗暗叫苦的同時,故意裝作一臉茫然,似乎真是對方搞錯了一般。
“紅狼,從今天開始,你這堂主的位置就讓出來吧!”
張正似乎並不想跟這個風吹兩面倒的牆頭草說過多的廢話,聽得他接口出聲,讓得紅狼和他那些屬下直接愣在了當場。
他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因爲自己的一個動作,竟然就被剝奪了堂主的位置,這還真是禍從天降啊。
事實上張正經過了今天的事情之後,確實是想找一件事情來立威的,讓這些以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傢伙收斂收斂。
既然這個紅狼自己跳出來,那就拿你開刀吧。
“張盟主,我……我……”
紅狼有心想要據理力爭一番,還想要說說自己兄弟盟元老的身份,但下一刻就看到了幾道凌厲的目光。
“紅狼,你不服?”
魯四身上爆發出一股強橫的氣息,就算他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築境中期的修爲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紅狼連變異者都不是,如何能抗衡得了這股恐怖的氣息,瞬間就被壓得跪倒在了地上,一顆心不由沉到了谷底。
“不……不敢!”
現在就算是借紅狼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不服”兩個字來。
因爲看魯四的樣子,就是要殺雞儆猴,而他這個主動跳出來的出頭鳥,就是即將被殺的那隻雞。
跟自己的小命比起來,一個堂主的位置又算得了什麼呢?
“小佳,紅狼堂的堂主,以後就由你來擔任,至於你想要改個什麼堂口的名字,到時候報給我就行了!”
張正沒有理會已經被嚇破膽的紅狼,而是將目光轉到小佳的身上,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對於小佳這個人,整個兄弟盟之中,事先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就是一個剛剛加入兄弟盟,無關緊要的小人物而已。
而且大多數人都能看得出來,小佳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斷了一截舌頭,從此話都說不利索。
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突然之間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兄弟盟的一堂之主,這是直接完成了三級跳啊。
不過一些有心人倒是能猜到原因,畢竟他們都親眼目睹了小佳之前是如何決絕地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當時很多人都認爲小佳太傻,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竟然自殘身體,甚至可能性命不保,這又是爲哪般呢?
可是現在,所有人都對小佳投去了羨慕忌妒的眼神,心想自己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呢?
之前洪帥拍小佳肩膀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在裡,所以他們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入了那位洪帥的法眼,從此一飛沖天。
區區一個兄弟盟的堂主算什麼,只要那位洪先生願意,直接給小佳一個暗衛軍都統的位置,恐怕都不是什麼難事。
“嗬……嗬……”
然而驟然聽到這話的小佳,腦袋卻是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口中還不斷髮出呼嗬之聲,顯然覺得自己並不能勝任堂主的這個職位。
他加入兄弟盟也才一兩個月的時間,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比他前面十幾年加起來還要精彩得多。
救柳小姐可能是個意外,但今天在這倉庫裡發生的事,卻是小佳自願的,就算因此而死,他也並不後悔。
這一切都是因爲在小佳的心中,早已經將柳小姐視爲了自己要用生命保護的女神。
現在只是斷掉了半截舌頭而已,這甚至讓小佳覺得有一絲自豪。
自己在保護柳小姐這件事情上,終究是出過一點力的。
但他依舊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思維,而且現在還成了殘廢,連話都說不利索,又如何去對一堂之人發號施令呢?
“相信我,小佳,你可以的!”
張正卻是伸出手來拍了拍小佳的肩膀,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蘊含着一抹自信,另外一隻則是握了握手中的那管針劑。
暗香城中一直是實力爲尊,如果小佳未來依舊是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是一個殘疾之人的話,那確實不太好當這個兄弟盟的堂主。
可是在得到了洪先生給予的這管藥劑,張正就清楚地知道在不久之後,小佳就會從一個普通人蛻變成爲一名變異者,甚至是自己這樣的築境變異者。
連紅狼這個普通人都能管好的堂口,由一個變異者的小佳來管,那些看似桀驁不馴的傢伙,還敢鬧什麼幺蛾子嗎?
張正這平靜而充滿自信的話語,總算是讓小佳心情安定了幾分,而且舌頭上傳來的劇痛,也讓他有些身心俱疲。
“好了,都先散了吧,明天上午再在這裡召開一次高層會議,所有人都不準缺席,聽到了嗎?”
張正轉過頭來,先是環視了一圈,然後有些中氣不足地說出這幾句話來,卻蘊含着一種異樣的威嚴。
“是,謹遵盟主之令!”
哪怕是之前那些懷有異心的傢伙,這個時候也絲毫不敢怠慢,連忙恭聲應是,齊齊彎下了腰來。
他們都知道,今天這場變故,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對兄弟盟極爲不利,但這結果對兄弟盟來說卻是大喜之局。
想必經此一事之後,兄弟盟在暗香城民間的地位將更加無法撼動。
以後就算是暗衛軍的都統將軍想要找兄弟盟的麻煩,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他們的腦袋,會不會比那位洪帥的飛刀更硬?
要知道那個暗衛軍都統苟新的屍體,此刻還淒涼地躺在兄弟盟總部倉庫的冰冷地面之上呢。
還有另外一個暗衛軍都統徐暢,也還沒有被人從繩子上解下來,依舊吊在那裡,臉若死灰。
這兩大暗衛軍都統的下場,彷彿最爲強力的震懾,讓得兄弟盟所有人都不敢有絲毫忤逆盟主張正的命令。
這或許就是古話所說的大樹底下好乘涼吧。
有着暗衛軍統帥洪貴這一尊大靠山,只要那位不倒,兄弟盟就永遠不會倒。
…………
暗香城,城主府!
暗衛軍已經被秦陽遣散回了駐地,而跟着他一起回到暗香城的,除了雲舟和蘇月影之外,自然還有孔稷和魏堯。
對此雲舟也沒有再做出什麼驚奇之狀,畢竟之前秦陽已經跟他攤牌,他知道這二位早就已經是秦陽的人了。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之後,秦陽的血脈之力在雲舟的體內生根發芽。
這讓他對秦陽愈發畢恭畢敬,跟孔稷和魏堯對秦陽的態度,也沒什麼兩樣了。
“走吧,先去地下室看看!”
秦陽沒有拖泥帶水,回到城主府就朝着後院走去,身後幾人連忙快步跟上。
而當秦陽在經過那個進行血祭的大廣場之時,眼眸之中不由閃過一絲陰霾,恨不得立時廢除這殘忍的陋習。
只不過秦陽知道自己一旦這樣做了,勢必會造成連鎖反應,也一定會驚動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非人齋齋主。
現在的秦陽固然是已經知道了暗香城的兩個出口,也可以通知大夏鎮夜司的高手暗中埋伏,來個守株待兔。
但秦陽對那位齋主有着莫大的忌憚,他甚至不知道對方能不能在外間,就開啓什麼機關毀滅暗香城。
所以在查出非人齋齋主真正的身份,並且有把握控制之前,秦陽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這麼長的時間都等過來了,秦陽絕不會讓自己和大夏鎮夜司的計劃在這種關頭功虧一簣。
秦陽自然不是什麼不顧大局的聖母,再加上暗香城大多都是壞人惡人,或許有些被血祭的人,早就死有餘辜了。
一行人很快進入了地下通道,而那些不斷穿梭的變異獸碩鼠,現在卻是一隻不見。
顯然已經被雲舟的氣息震懾,讓它們不要出來給秦先生添堵。
不一會衆人已是來到了雲舟的地底實驗室,只是剛剛走進這裡的衆人,赫然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這個地底實驗室的某個角落。
“嗯?”
雲舟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戾氣,身上也爆發出一股極強的氣息,鎖定了那道身影。
“阿璃?”
而孔稷和魏堯的口中,卻是發了這樣的一道疑惑之聲。
他們都是狐疑地打量着那道熟悉身影,臉色有些茫然。
原來那個在他們之前就進入地底實驗室,而且就站在那邊角落的身影,正是夫人沈璃。
只不過相對於秦陽,無論是孔稷還是魏堯,都並不清楚夫人的真正身份。
他們都只將夫人當作一個非人齋的中層,一個只有裂境初期的下位者。
不過個時候孔稷和魏堯都沒有輕舉妄動,他們下意識看了一眼秦陽,發現這位的臉上除了驚異之外,並看不出太多的敵意。
但這地底實驗室乃是雲舟的私有之地,平日別說是沈璃這種中層了,就算是孔稷和魏堯這兩個非人齋的護法,也不能輕易踏足。
現在沈璃竟然在不經請示的情況下,主動進入了這地底實驗室,這是完全沒有將雲舟這個非人齋天護法放在眼裡啊。
雖說雲舟現在已經是秦陽的血奴,但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他依舊有一種高高在上,絕不容許別人輕易挑釁自己的威嚴。
眼前這個沈璃,真是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