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宮,你真能保證大夏鎮夜司那些人會聽你的?”
南越王似乎還有些不太放心,哪怕她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變異天賦驚人,但終究只有融境大圓滿的修爲。
而且這還是剛剛纔突破的融境大圓滿,在此之前,融境中期的修爲,拿到整個大夏鎮夜司,恐怕不太夠看。
這樣的人在年輕一輩之中或許能呼風喚雨,但那些鎮夜司的高層強者,未必就會對一個融境小子言聽計從吧?
南越王只是從秦陽本身的修爲和天賦出發,說實話她的這種擔憂並非空穴來風,甚至很有必要。
她並不知道秦陽還有其他方面的本事,相比起修爲和天賦,那些東西纔是鎮夜司高層更加看重他的主要原因。
南越王謀畫了三千年,終於等到了肉身復甦的這一天,她可不想自己的計劃出現任何問題。
剛纔南越王也是沒有辦法,這殺又殺不了對方,逃又不知道逃到哪兒去,最終只能答應秦陽提出來的所謂合作。
但這個時候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之後,南越王突然發現這其中或許還會有不少預料不到的麻煩。
萬一這小子只是爲了保命,憑着三寸不爛之舌說得自己不敢隨便殺人,等一出去之後就將自己給賣了怎麼辦?
先前南越王還在提醒對方要不要籤契約,可現在看來,這小子很可能就是故意的。
俗話說空口無憑,沒有了契約的傍身,萬一這小子出去之後突然反悔怎麼辦?
“要不……還是籤個契約吧!”
心中這些念頭轉過之後,南越王再一次提及契約之事,讓得旁觀衆人都的臉色都變得有些異樣。
不過像江滬這種心思轉得比較快的人,結合着南越王先問出的那句話,很快就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你是怕我出去之後反悔,讓鎮夜司的高手來對付你?”
秦陽自然第一時間就知道南越王在擔心什麼了,所以他直接就問了出來,只是那眼眸之中的神色,讓南越王很不舒服。
“怎麼,本王不該擔心嗎?”
南越王杏眼一翻,她覺得對方這問題簡直是廢話,真等出了這地底墓宮,還不是你們大夏鎮夜司說了算?
而且南越王知道眼前這小子心智驚人,說不定還是個睚眥必報之人。
先前自己對這小子喊打喊殺,對方氣魂兩空的狀態,也同樣是她造成的,沒準這小子早就在心頭暗暗記恨呢。
當這些念頭轉過之後,南越王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擔心並不是多餘,自己也一定不能被這小子牽着鼻子走。
“你擔心是沒錯,但原因我剛纔已經說了!”
秦陽勉強坐直身體,聽得他說道:“契約這種東西,對你來說沒用,對我來說難道就有用嗎?”
“你想想看,就算咱們簽訂了契約,如果我真想找人殺你的話,你拿出契約難道就能保命了?”
秦陽的眼眸之中依舊蘊含着某種情緒,這兩番話說得南越王的俏臉一陣發紅,總覺得自己沒有發揮好。
爲什麼每一次自己自以爲是的謹慎,總是會被對方反駁得啞口無言呢?
如果不是血脈的影響,南越王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討厭的小子,這是第幾次讓自己臉上無光了?
旁觀衆人也覺得秦陽說得很有道理。
誠如他所說,若他真想找人殺南越王,肯定會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誰還會去看什麼契約啊。
反之,如果南越王想殺人,同樣不會讓人知道,那所謂的契約就會變成一張廢紙。
在秦陽挑明的這個事實之後,雙方其實心知肚明。
有些東西,只不過是用來約束普通人的而已,對他們這樣的高手,效果極其有限。
“所以,阿芷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見得南越王陰沉着臉不說話,秦陽心頭暗暗好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然後就看到對方擡起頭來對自己怒目而視。
“當然有!”
南越王揚起了脖子,但在看到面前這個年輕人那雙略有些無神,卻極度清明的眸子時,卻又總覺得有點氣勢不足。
她之前倒是問了幾個問題,但都被秦陽一一解釋,而且讓她無法反駁,就像是一個蒙童稚子一般。
這一刻南越王雖然還想說點什麼來挽回顏面,但話到嘴邊卻又突然驚覺,擔心會不會像之前一樣被對方揶揄。
“以後別叫本王阿芷,這名字不是你能叫的,聽到了嗎?”
所以到得最後,從南越王的口中只是憋出這麼一句話來,她這突然知道自己心中的怒氣,到底從何而來了。
這個毛都沒有長齊的毛頭小子,一次又一次地直呼自己閨閣小名,真當咱們有那麼熟嗎?
這個稱呼,自南越王父母身死,她坐上南越王寶座之後,就沒有人敢再叫了。
所以嚴格說起來,南越王已經有三千多年的時間沒有再聽到過這個稱呼。
這讓她心底深處除了憤怒之外,又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只不過南越王雖然提出了抗議,但看到對面之人的臉色時,她心頭卻有一種感覺,覺得對方絕對不會依言而行。
“好的,阿芷!”
果然不出南越王所料,當她話音落下之後,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是在點頭,但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截然相反。
不遠處江滬和莊橫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笑容,而老三十七他們這些普通人卻半點不敢笑,忍得很辛苦。
“混蛋,你是不是想死?”
南越王這一氣真是非同小可,眼前這小子真是太不懂上下尊卑了,真當本王沒有脾氣嗎?
只不過聽到南越王這話的旁觀衆人,心頭卻都有些不以爲然。
他們心想你要真的能殺得了那個年輕人,又何必等到現在,又何必要跟對方合作呢?
“本名不讓叫,小名也不讓叫,那總得有個稱呼吧?”
眼見南越王真的要抓狂了,秦陽自然懂得見了就收的道理,只不過那臉上裝出來的委屈,讓南越王恨不得在這張臉上狠狠踩上幾腳。
“就叫女王吧,本王以前的臣民,都是這樣稱呼本王的!”
南越王怒氣稍消,而且說話的同時,還看了一眼那邊毫無動靜的乾屍傀儡,那是她現在唯一的一個臣民。
只可惜公孫郊的乾屍傀儡失去了殘魂,又失去了金丹,如今已經變成一具真正無知無識的乾屍了。
其他人聽到南越王的話語,都是心生感慨,心想在三千年前的南越國,這位恐怕是說一不二的存在了。
“女王八?這……不太好吧?”
而離得最近的秦陽,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極其古怪的神色,直接開口反問了一句道:“那你不真成千年的老烏龜了?”
“呃……”
驟然聽到秦陽前一句問話,衆人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但聽到後一句問話的時候,他們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度精彩。
“噗嗤!”
江滬和莊橫更是沒有忍住笑出聲來,顯然終於想起了網上的某個老梗,沒想到被秦陽用在了這裡。
不過相比起現代那些開玩笑的場合,眼前的南越王卻是真正的女王,三千年前擁有着生殺予奪大權的超級強者。
“你……”
南越王剛開始也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她看清楚秦陽的臉色,再聽清楚對方話語之中的意思時,一股戾氣瞬間升騰而起。
砰!
下一刻衆人就聽到一道大響之聲,赫然是南越王飛起一腳,直接將秦陽給踹飛出幾米遠,可想而知她心中的怒氣有多盛?
明明是一代女王,卻被這討厭的小子解釋成“女王八”,本王說的是那個意思嗎?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得江滬和莊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了那裡,他們忽然發現自己可能有些東西搞錯了。
就剛纔的情況來看,秦陽跟南越王已經達成了合作,後者還答應跟在秦陽身邊兩年的時間呢。
這就讓他們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是秦陽用某些手段拿捏住了南越王,讓其不敢下殺手,最終只能選擇妥協。
可是現在看來,南越王竟然說翻臉就翻臉,似乎完全沒有因爲剛纔達成的合作有半點顧忌,這就有些讓人不能理解了。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被踹得倒飛而出,而且翻了兩個跟頭極其狼狽的秦陽時,不由極度擔心秦陽有沒有受什麼致命內傷。
在地上滾了兩圈的秦陽,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他只覺氣血一陣翻涌,嘴角邊上已是溢出殷紅的血絲。
不過在感應了一下自己體內的傷勢之後,秦陽卻又放下心來,心想這個南越王雖然怒極出手,但終究還是知道一些分寸的。
事實上南越王現在對秦陽的厭惡依舊沒有改變,血脈之力對她的影響,只是讓她在想要真正擊殺秦陽的時候,纔會大肆顯現。
在其他的時候,就算南越王對秦陽出手,只要她沒有真的想殺秦陽,血脈之力對她的影響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這讓秦陽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苦笑,心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以後說話做事,恐怕就得更謹慎一些了。
“小兔崽子,以後再敢跟本王胡亂開玩笑,後果自負!”
南越王的臉上罩着一層寒霜,但秦陽還是敏銳地從其眼眸之中,捕捉到了一抹得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南越王復甦之後,第一次在秦陽這裡佔據一些上風,尤其是在這口舌一道上。
當然,這也是建立在南越王強橫的實力之上,但能看到這討厭的小子吃癟,就是南越王喜聞樂見的一件事。
“阿芷,你這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的脾氣,以後真得好好改改,要不然……”
秦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卻對南越王的威脅有些不以爲然,聽得其接口出聲,直至說到最後話音才戛然而止。
原本秦陽還想開個玩笑,他想說的是“要不然以後會嫁不出去的”,但他明顯看到南越王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怒光。
所以秦陽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真將這個玩笑話說出來,那南越王剛纔說的話就不再是開玩笑,自己恐怕又要捱上一腳了。
“本王如何做事,還不需要你這小兔崽子來置喙!”
這個時候南越王也沒有再去在意秦陽的稱呼了,見得她高高在上地說道:“真以爲本王跟着你,就是你的下屬,少做白日夢了!”
“白日夢……”
讓得南越王有些不解的是,聽到這三個字的秦陽,赫然是低下頭來喃喃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江滬和莊橫的臉色再一次變得古怪,心想這種破路你秦陽也能開得起車來,我們以前是不是都看錯這小子了?
不過他們倒是聽懂了南越王的意思,這位曾經的王者只是不想現在跟大夏鎮夜司撕破臉皮,這才選擇了合作。
但顯然她對秦陽是十分不待見的,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說不定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陽如果真的命令其做什麼事,南越王是不可能會答應的,這就是屬於一位女王的高傲。
“小子,現在可以走了嗎?”
南越王似乎對這地底墓宮並不留戀,赫然是在冷冷看了一眼秦陽之後,問出了這個問題。
又或者是南越王在此地沉睡了三千年之久,哪怕無知無覺,恐怕也早就待膩了,只想儘早離開這個束縛自己的地方。
“你……咳咳……你看我現在這個狀態,像是能走的樣子嗎?”
秦陽臉上苦笑依然,說話的同時還咳嗽了兩聲,嘴角邊上甚至好像又溢出一絲鮮血,讓得衆人面面相覷。
不僅是南越王,像老三十七他們,同樣想要儘早離開這個鬼地方,再待下去,說不定就會夜長夢多。
只有離開了這南山地底墓宮,他們纔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要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南越王就可能改變主意呢。
看到秦陽的狀態,南越王顯得有些不耐煩,而她的眼眸深處,則是掠過一絲尷尬。
事實上剛纔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秦陽損耗的氣魂已經補了一些回來,卻又被南越王那一腳給踹沒了。
此刻秦陽真是連動一根小手指頭都費勁,他必須要服下療傷丹藥好好休養一番,這纔有可能重新恢復行動能力。
而且秦陽還有一些小心思,現在距離他跟範田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他想等鎮夜司的人趕到再說。
更何況秦陽並沒有想過要就此出去,那潛入南山地底的變異屍還沒有找到呢,總得先搞清楚原因。
此時此刻,秦陽嚴重懷疑,之前莊橫遇到的那頭變異屍,還有南山公墓之中即將變異的那些屍體,跟南越王古墓可能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這就是秦陽進入南山地底之後的一個偶然事件。
之所以有這樣的推斷,一則是因爲南越王是古武者,就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極其磅礴,也只是針對古武者而已。
再者在墓宮大殿沒有打開之前,就連秦陽的精神念力也感應不到內裡到底有什麼,更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的氣息。
也就是說南越王或者說公孫郊乾屍傀儡的氣息,一直都被封鎖在墓宮大殿之內,沒有絲毫泄露。
只是因爲李罡師兄妹想要找金丹救師,這才誤打誤撞讓南越王復活。
而且若不是秦陽他們三人闖進來,李罡師兄妹或許連墓宮大殿的大門都進不了,那又是另外一番結局了。
如果之前的變異屍不是南越王墓宮所引發,那這件事情無疑是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既然已經來了地底,秦陽自然得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然總歸是心頭的一根刺。
“我需要恢復一下,暫時不要來打擾我!”
秦陽口中說着話,然後便是將一枚丹藥吞入了肚中,見得他閉目凝神,似乎是真的進入了修煉狀態之中。
對此南越王倒是沒有多說什麼,而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轉到了旁觀衆人的身上。
“本王離開之前,誰也不許離開這裡!”
緊接着從南越王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老三十七他們噤若寒蟬,再也不敢有什麼小動作了。
說實話,剛纔他們都覺得自己已經死裡逃生,反正最後大家都是要出去的,先出去後出去也沒什麼區別。
只是那頭氣息強大的龍獸一直守在大殿門口,讓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這時又聽到南越王的威脅,只能是被動等待了。
大殿之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安靜,又有些古怪,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嚶嚀……”
時間不知不覺之間過去了良久,當某一刻來臨的時候,一道輕聲突然從某處發出,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只見之前在南越王靈魂離開之後就昏迷過去的二孃,赫然是幽幽地醒了過來,臉色看起來有些茫然。
不過很快二孃就記起了前事,畢竟就算是南越王的靈魂之力佔據了主動,二孃的靈魂也並非一無所知。
包括之前南越王想要殺李罡的時候,二孃的靈魂還有過幾次掙扎,只是最後都被南越王的靈魂壓制了。
重新清醒過來的二孃,記憶只停留在南越王靈魂脫離而出的那個時候,她根本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原本以爲自己恐怕永遠也醒不過來了,而就算是醒過來,也不過是看到滿地的屍體而已,包括師兄李罡的屍體。
二孃對李罡一直都有一種特殊的情意,後者對她亦師亦兄,這麼多年下來,早已經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了。
所以在剛醒來的這一瞬間,二孃心底深處的內疚瞬間浮現而出,眼神慌亂地在大殿之中掃來掃去,希望找出那個熟悉的身影。
而當二孃將視線轉到某處,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還有那同樣激動的眼神時,她的身形陡然一顫。“師兄……”
從二孃口中發出的這兩個字,也不知道蘊含着什麼情緒,而下一刻她就已經朝着李罡飛奔而去。
李罡身上雖然劇毒未解,但依舊保持着鬥境的戰鬥力,所以這一刻他已然站起身來,朝着二孃張開了雙臂。
很快師兄妹二人就抱在了一起,經歷了這一場大起大落之後,對於這一男一女的心境,似乎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以前那些難以說出口的情感,都在這一刻變得微不足道,他們用動作來表達了自己心中的激動。
“師兄,對……對不起……”
死死抱住李罡的二孃,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兩行淚水如同珍珠一般流將下來,打溼了李罡的雙肩。
而當二孃微一低頭,看到李罡衣袍上的兩個破洞,還有雙肩之上依舊在滲出來的殷紅鮮血之時,更是覺得愧疚之極。
在二孃的心中,就是自己害了師兄,師兄雙肩上的兩枚透骨釘,還有釘上的劇毒,都跟自己脫不了干係。
“二孃,這不怪你!”
好在李罡還是比較清醒的,見得他隱晦看了一眼那邊臉現冷笑的南越王,便是柔聲安慰。
事實上如果按照二孃的本性,她是絕對做不出這些事的,更不可能對自己最愛的師兄施以偷襲。
這一切都是因爲南越王的靈魂。
就二孃這點靈魂之力,如何會是一個靈魂存活了三千年之久的老怪的對手?
所以李罡知道,之前那些事,都不是二孃的本心。
如果二孃鑽了這個牛角尖,那對其以後的修煉,都是一個極大的影響。
“可是……可是……”
聽得李罡的話,二孃雖然心下稍安,但在看到那滿地的屍體,還有師兄紊亂的氣息時,她就對南越王投去一抹恨恨之光。
“二孃,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似乎是感應到二孃眼眸之中的恨意,李罡連忙扯了扯她的手臂,口氣之中,也滿是息事寧人的意味。
因爲李罡清楚地知道,別說是自己跟二孃了,就算是整個盜門加起來,未來也多半不會是南越王的對手。
如那個勞宮所言,南越王肉身和靈魂的融合,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契合,其實力自然也會一天天增長。
若是二孃一直懷恨在心,被那南越王看出端倪的話,必然是後患無窮。
甚至還可能因此給盜門招來滅頂之災,他們盜門可沒有大夏鎮夜司的強大背景,想必南越王滅一個盜門,也不會有太多的顧忌。
“我聽師兄的!”
二孃自然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她只能將仇恨強壓在心底深處,不敢讓那邊的南越王看出來。
“小丫頭,你是不是很恨本王?”
然而南越王卻在這個時候問出一句話來,讓得李罡心頭一凜,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二孃則是咬着嘴脣不說話,這樣的狀態更讓李罡暗暗心急,心想你不說話豈不是默認了嗎?
“殷……前輩,二孃她不是這個意思,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計較了行嗎?”
李罡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麼,至少也不能讓南越王現在就對二孃產生殺意。
至於出去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本王在跟她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南越王瞪了一眼李罡,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極不客氣,但這個時候的李罡又怎麼敢去反駁呢?
事實上南越王對在場所有人都有殺人滅口之意,只是因爲擊殺秦陽之時那種古怪的念頭,讓她暫時沒有動手罷了。
如果這盜門師兄妹真敢對自己懷恨在心,南越王並不介意拿這師兄妹二人開刀,她可是沒有太多憐憫之心的。
一句話說得李罡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半個字,而南越王的目光,則是再次轉到了二孃的身上。
“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題呢!”
南越王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得衆人的一顆心全都揪緊了。
因爲他們都有一種感覺,只要二孃一句話沒有說對,說不定今天就要葬身在這地底墓宮之中了。
二孃嘴脣都差點咬出血來了。
她有心想要梗着脖子說一個“是”字,可是爲了盜門和師兄着想,她又不敢真的將這個字說出來,實在是憋屈之極。
“我說阿芷,二孃她好歹也幫過你大忙,若沒有她,你現在能站在這裡嗎?”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從南越王的身後傳來,聽起來熟悉之極,不是那個大夏鎮夜司的勞宮是誰?
這讓得衆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心想你這傢伙不是說要休養一番,還讓其他人不要打擾嗎?怎麼現在自己先開口說話了?
南越王臉色也是陰沉一片,他孃的怎麼哪兒都有這小子,自己教訓後輩,輪得到你來置喙嗎?
只不過秦陽的話卻沒有說錯,如果沒有二孃的話,單憑南越王的靈魂想要進入這裡,再想要跟自己的肉身融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沒有二孃這南越王族後裔的那絲血脈,南越王的肉身就算是吸收再多的凡人血脈,也根本無濟於事。
二孃的這具軀體,就像是一個無法被取代的介質一般,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行。
“你小子還真是憐香惜玉,怎麼,看她長得漂亮,想要替她求情?”
南越王轉過頭來瞥了秦陽一眼,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那邊的二孃滿臉羞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芷你說笑了,她再漂亮,能有你漂亮嗎?”
然而秦陽卻不按套路出牌,赫然是藉着南越王的話稱讚了對方一句,聽起來像是在調戲,卻又是十足的誇讚。
這一下子就將南越王給整不會了。
你要說對方說得不對,可在衆人眼中,南越王是真的天人之姿,三千年的歲月,也沒有在其臉上留下一絲一毫的風霜痕跡。
可你要說對方說得對,南越王總感覺自己又被這小子調戲了,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鬱悶啊。
鬱悶之下的南越王,只能是將目光從秦陽的臉上轉開。
但不知爲何,在將自己跟二孃對比了一下之後,她心底深處忽然有些竊喜。
“算你小子有眼光!”
這句話南越王自然是沒有說出來,而經過了秦陽的打岔之後,她剛纔心中的怒意也消散了不少,看二孃也變得順眼了許多。
“阿芷啊,恩將仇報這種事,你肯定是不會做的,對吧?”
秦陽的聲音還在不斷從後邊傳來,這就有些道德綁架的意思了。
高帽子高高戴起,南越王總不能當一個恩將仇報的小人吧?
“哼,本王有說過要殺她嗎?”
南越王頭也不回地冷哼了一聲,然後似乎沉吟了片刻,下一刻赫然是擡起手來,一道流光從其指尖飆射而出。
“接着!”
隨着南越王的一道清喝之聲,剛剛臉色一變的李罡,纔看到那朝着這邊飛來的,似乎是一枚暗紅色的丹藥。
然後二孃就臉色複雜地伸手接住了那枚丹藥,但那眼神卻不斷閃爍,不時看向南越王,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小子說得沒錯,你終究是幫了本王的大忙,本王並非知恩不報之人!”
南越王口氣清冷,聽得她說道:“這是蘊含本王血脈之力的一枚定神丹,你服下之後,咱們之間就兩清了!”
看來南越王並不是個喜歡欠別人人情的人,更何況還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被秦陽明說了出來,所以她纔有了此刻的動作。
“當然,你若是怕此丹有毒,不服也罷,反正本王的人情已經還了!”
似乎是看出了二孃的猶豫,南越王不由冷笑一聲,聽起來還有些激將之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賭氣,在聽到南越王這幾句話之後,二孃臉上的猶豫反而是瞬間消失不見。
咕嘟!
然後就見得二孃一擡手,將那枚暗紅色的丹藥塞入了口中一口吞下,還有些挑釁地看了眼那邊的南越王。
對此南越王只是撇了撇嘴,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拿出什麼劇毒丹藥,她也不屑對一個只有衝境大圓滿的小丫頭耍什麼手段。
事實上二孃的年紀已經超過三十,根本不是什麼小丫頭,但在南越王這個活了三千年的老妖怪眼中,恐怕誰都是後輩吧。
值得一提的是,重新甦醒過來的二孃,依舊只是衝境大圓滿的修爲。
她之前之所以有鬥境初期的戰鬥力,那是因爲南越王靈魂控制了她的身體,又激發了她體內的某些嫡系血脈。
轟!
而當二孃服下那枚暗紅色的定神丹之後,很快她的體內就傳出一道磅礴的能量氣息。
定神丹,顧名思義,就是有定神凝元的功效,可以讓二孃受到震盪的靈魂之力,重新恢復到巔峰狀態。
南越王卻又在定神丹之內添加了一絲屬於自己的血脈之力,這可是她這一脈最爲精純的血脈,對二孃這個不知傳了多少輩的後裔,有着不可估量的好處。
約莫十多分鐘的時間過去,二孃身上的氣息就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讓得感應到這一點的李罡,不由又驚又喜。
“要突破了!”
就在李罡口中發出一道驚喜的呼聲之後,二孃身上再次爆發出一股磅礴的力量,讓得那邊的江滬和莊橫都有些羨慕。
因爲他們清楚地感應到,此刻的二孃,是真正從衝境大圓滿突破到了鬥境初期,甚至是省略了半步鬥境這個承上啓下的層次。
要知道江滬和莊橫現在都還只是裂境後期的修爲,僅僅只相當於衝境而已,也就是說二孃已經高出了他們一個大境界。
要說場中最興奮的,恐怕還得是李罡了。
因爲他清楚地知道,在如今的古武界,想要突破到鬥境到底有多難。
由於古武傳承的斷絕,如今古武界的所謂功法,其實只是一些殘缺不全的遺本而已。
這也是當初秦陽從畫作之中發現清玄經心法,會讓整個清玄宗都歡欣鼓舞的真正原因。
因爲只有秦陽找出的那門清玄經心法,才能算是真正的古武心法,比如今的所謂古武心法,強了不知多少倍。
後來秦陽更是在古抄本之中發現了正宗浩然氣心法,這就更加不得了了。
那可是能讓無雙境巔峰的鎮夜司首尊葉天穹,都能打破瓶頸,可能突破到下一個大境界的無上心法。
盜門算是古武界一個比較特殊的門派,但他們的傳承和其他宗門大同小異,這些年來日漸凋零,漸有後力不繼的趨勢。
他們師兄妹的那位師父,倒也是一位玄境強者,可是第二代卻連鬥境弟子都只有小貓三兩隻,而且很多都年紀大了。
就拿李罡來說吧,他現在已然年近五十,卻依舊被困在鬥境大圓滿的層次,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突破到玄境?
再年輕一些的盜門弟子如二孃這般,能在三十出頭就突破到衝境,已經算是天賦不錯了。
可李罡清楚地知道,若是沒有什麼際遇,二孃此生被困在衝境大圓滿的機率極其之大。
這一次進入南越王古墓之中,他們一則是想要替師父尋找救命金丹,二來也是想要看一看這座王墓之中,能不能找到什麼傳承的古武功法。
沒想到金丹倒是找到了,卻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差點將性命都送在了這裡。
但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的就是李罡師兄妹這樣的情況了。
南越王的靈魂附着在二孃的體內,差點讓這個團隊全軍覆沒,沒成想柳暗花明之後,二孃竟然因此突破到了鬥境初期。
李罡感應得很清楚,這是真正的鬥境初期,並非之前南越王靈魂控制身體時的那種臨時假象。
這樣的大起大落,讓李罡的心臟都有些受不了,但好在最後的結果終究不錯,現在他心中已經只剩下感慨了。
“呼……”
再過片刻,二孃的突破過程終於完成,見得她睜開眼來吐出一口長氣,看向那邊的南越王,心情很是複雜。
南越王的存在,差點讓她鑄成大錯,而且還害死了這麼多人,二孃心頭一直很是自責,也對南越王心存恨意。
可是現在,對方卻拿出一枚金丹,幫助自己成功打破大境界的桎梏,突破到了她夢寐以求的鬥境初期。
這種感覺真是複雜之極,作爲一名古武者,又有誰不想突破到更高的大境界呢?
只可惜二孃自己清楚,無論是客觀原因還是自身天賦,自己被困在衝境大圓滿一輩子的機率很大很大。
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突破了,這讓她心中對南越王的恨意,已經消散了一大半。
當然,前提是二孃知道那些死在南越王手中的傢伙,個個都是死有餘辜,要不然她還是會相當內疚的。
那些盜墓賊都是李罡和二孃招進來的,哪些人手上沾有人命,他們自然是知之甚深。
至於十七這樣的現在都還活着,大夏鎮夜司的三人也只是受了一些內傷,這就讓二孃心中的愧疚感也消減了幾分。
看到二孃的目光投射過來,南越王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其嘴角微微翹起,下意識側過頭來看了某人一眼。
“這傢伙……”
然而就在南越王彷彿邀功一般看向秦陽的時候,卻發現後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再次閉上了雙眼,彷彿完全沒有看到剛纔那一幕似的。
事實上南越王做這樣的事,潛意識是想讓勞宮這小子知道自己並不是個知恩不報的小人。
沒想到自己這些事情做完之後,你小子卻又閉目療傷去了,這讓南越王有一種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的感覺。
“這小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
南越王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頭暗罵了一聲,但她又不可能將心中這些想法說出來,所以憋得很辛苦。
安靜的氣氛之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個小時左右。
感應着秦陽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平穩,江滬和莊橫的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好,心想等秦陽恢復了行動能力,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嗯?”
突然,南越王倏地擡起頭來,看向了龍獸身後的大門之外。
這一個動作,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包括一直緊閉雙目的秦陽,也在這一刻睜開眼來。
哪怕他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那眼眸之中的興奮,卻絲毫沒有掩飾。
“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