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你就真不怕我殺了你?”
夫人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手上的紅酒杯,其口中說出來的話,反倒是讓秦陽頭皮一緊。
也不知爲何,都動手這麼久了,她手上的那杯紅酒時有時無,該冒出來的時候就冒出來,讓人歎爲觀止。
說實話,如果夫人是剛纔那種惡狠狠的模樣,秦陽並無多少懼意,他覺得已經拿捏住對方的七寸了。
誠如他剛纔所言,這裡是大夏境內,而夫人花費這麼大的力氣,甚至是這麼多的時間打入非人齋,絕對不是爲他一個剛加入非人齋不久的秦陽。
所以夫人一定還有更大的計劃要實施,這一點秦陽相當肯定。
他剛纔之所以問那麼多,就是想要套出夫人的實話,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警覺,這麼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但既然夫人另有目的,秦陽就不怕對方因爲殺了自己而暴露目標,那有點得不償失。
因爲現在秦陽在大夏鎮夜司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自從他獲得本屆異能大賽冠軍之後,所有能知道這個結果的變異者都是心知肚明。
更何況確實有不少人知道秦陽上樓來見了夫人,一旦他出事,恐怕整個大夏鎮夜司都會驚動。
而就算夫人可以躲進暗香城中暫避,可她的身份也會朝不保夕,鎮夜司的人會想盡一切辦法暴光她的身份。
到時候她在非人齋自然也待不長久,哪怕她有辦法逃出大夏,可是她原本的計劃呢?
這些都是秦陽在心中盤算好了的,所以就算他見識到了夫人合境的實力,其實也沒有太多擔心。
可是此時此刻,當夫人用這樣一種似笑非笑的玩味口氣跟自己說話時,秦陽反倒是有些拿不準對方的態度了。
說到底他對夫人的瞭解還是太少了,尤其是對方的性格這方面,夫人表現出來的一向都是僞裝的一面。
誰知道這女人會不會真的頭腦一熱就殺人滅口,那隻在融境層次呼風喚雨的秦陽,不免會面臨巨大的危機。
“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秦陽強忍着內心的不安,表情平靜地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讓得夫人剛剛擡起的手臂微微一頓。
“我說你是不是傻?殺了你,我的秘密不就能保住了嗎?”
夫人最終還是端起紅酒輕輕抿了一口,脣膏在紅酒邊緣留下一層淺淺的印子,口裡卻說着最狠毒嚇人的言語。
“你才傻吧,姑且不說下邊還有人在等我,大夏鎮夜司知道此事之後會不會善罷甘休,你又知不知道,齊弒其實早已經是我的人了!”
秦陽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幾個理由,而最後一句話卻是讓夫人來了不少興趣,饒有興致地看着對面靠牆的年輕男人。
“哦?憑魏堯那枚人花令?還是你這融境中期的修爲?”
夫人盯着秦陽看了幾眼,這才問聲出口,看來他對非人齋跟洪貴的事情,確實是瞭若指掌。
甚至當初秦陽第一次從暗香城出來,用人花令鎮住血噬壇壇主齊弒的事情,她應該也從某些渠道得知。
可人花令代表的其實是老爺魏堯,跟秦陽本身並沒有什麼關係。
至於融境中期的變異修爲,收拾一個齊弒固然是足夠了,但在整個非人齋中,卻未必能一手遮天。
都不用說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齋主了,天護法雲舟,就是一尊融境後期的強者。
在夫人看來,齊弒或許只是對洪貴表面恭敬,私底下還是老爺魏堯的人。
更何況像齊弒這樣的人,就算是嘴上臣服,轉過頭來很可能就會背叛,非人齋又有什麼好人和一諾千金的正人君子了?
“都不是!”
秦陽微微搖了搖頭,然後輕聲說道:“但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背叛我!”
秦陽用這樣的口氣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反倒是讓夫人有些將信將疑了。
現在她對這個大夏鎮夜司的超級天才非常感興趣,先前的那些殺意,自然是有意裝出來的。
作爲衆神會中地位極其特殊的夫人沈璃,心想要是將秦陽給弄到衆神會,讓其成爲衆神會最忠實教徒的話,那絕對是大功一件。
而且這小子身上好像還有着諸多的大秘密,哪怕就是這樣站在那裡,也彷彿籠罩着一層迷霧,等待着夫人親手去將之剝開。
“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夫人原本眼眸之中那抹淡淡的殺意已經消失不見,就好像是被秦陽給說服了一樣。
事實上原本還想要做點什麼的夫人,確實因爲秦陽的話而有些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做得太過分。
她清楚地知道在這裡殺了秦陽,或者說擄走秦陽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那將會讓她在大夏寸步難行。
可是作爲一尊合境強者,現在卻被一個小小的融境中期變異者拿捏,這在夫人的變異生涯之中還是第一次。
因此她很不甘心,就算不能拿這小子怎樣,總得從這小子身上挖出點秘密來纔不算是白費力氣。
“小子,殺不殺你的事情暫且不說,你可以先告訴我,你是如何逃過惑心香的影響,還有本夫人的媚惑之術的?”
夫人的臉色有些清冷,但話語之中那抹重視和好奇的意味,卻是無論如何逃不過秦陽精神念力的感應。
事實上夫人一直都是疑惑不解,甚至是百思得不其解。
所謂的惑心香,其實是一種極爲特殊的迷香。
而且在這個世界之上,只有夫人才知道配方,是她無往還而不利的一種手段。
這種惑心香已經勉強達到了B級,用來對付一個合境初中期的變異者都夠了,更何況只是對付一個融境中期的秦陽?
不過在夫人的心中,獲得過異能大賽冠軍的秦陽,應該會得到大夏鎮夜司的嘉獎,比如說一些珍貴的天材地寶之類。
這樣一來,秦陽身上藏得有什麼解毒藥物也就不足爲奇了。
所以對夫人來說,秦陽能在B級惑心香的迷香之下安然無恙,這倒是有跡可循。
可是合境強者的夫人,那一手媚惑之術實在是驚才絕豔。
她有着自信,哪怕是同境同段的變異者,也絕對會瞬間着了道兒。
更不要說秦陽這種低出一個層次的下位者了,包括融境層次的精神念師,在強大的精神媚惑之下,也得乖乖聽話。
“夫人是精神念師?”
秦陽依舊沒有正面回答夫人的問題,反而又在這個時候反問了一句,然後便是着重關注夫人的臉色變化。
果然,在秦陽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夫人那張無瑕的臉上,便是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哪怕細微,也同樣逃不出秦陽的感應。
“喲,你還知道精神念師啊!”
夫人的這句揶揄,算是側面回答了秦陽的問題,卻讓他不由撇了撇嘴。
“我說,好歹我也是異能大賽的冠軍,豈能連精神念師都不知道?”
秦陽心想這個夫人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自己在異能大賽的表現,應該多多少少也會傳進這位的耳中吧?
秦陽在天都秘境之內,可是不止一次施展過精神念師的手段,還有好幾次幫助他反敗爲勝,甚至是一擊斃敵。
那個曾經被譽爲地星變異界年輕一輩第一天才的衆神會蘭斯,就是一尊貨真價實的融境精神念師。
但現在看夫人的樣子,似乎僅僅只是知道一個他獲得異能大賽冠軍的事情,對於在異能大賽之上發生的細節,好像是兩眼一抹黑。
不過對於自己是精神念師這件事,秦陽並沒有想過要隱瞞,這夫人不是傻子,多給她一些時間,對方也能想明白。
“說起來也巧,我也是一個融境的精神念師!”
秦陽沒有拖泥帶水,這個答案也算是回答了剛纔夫人所提的問題,讓得對方心頭一驚,卻又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哼,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就算你真是一名融境精神念師,在我媚惑之術下也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清醒過來!”
這就是夫人心中更大的疑惑了,精神念力也是有強弱的,尤其是越高的大境界之間,差距也如同一條天塹鴻溝。
一般來說,精神念師分爲兩大類。
一種是擅長控物的精神念師,剛剛成爲精神念師的秦陽,就偏向於這一類。
那柄手術刀在他的精神念力控制之下,如同鬼魅。
另外一種則是對敵人的精神影響,包括直接用精神力攻擊敵人的精神力,又或者說施展一些迷惑人心的幻術之類。
這種類別的精神念師,還衍生出了一種特殊的職業,被變異者們稱之爲幻術師。
相比起神出鬼沒,卻肉眼可見的控物類精神念師,那至少有跡可循,就算是死也死得明明白白。
可你要是遇到了擅長精神類攻擊的幻術師,有時候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更可能在你自己認爲的夢境之中,不知不覺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都是幻術師的拿手好戲。
夫人沈璃先前施展的媚惑之術,其實也算是精神類攻擊的一種,就是讓敵人陷入一種特殊的狀態之中,任她擺佈。
夫人可以肯定的是,剛開始的十幾秒鐘,秦陽應該確實是陷入了自己的媚惑之術中,幾乎是有問必答,答必爲真。
可也僅僅持續了短短的十幾秒鐘,對方就已經恢復了清明,這在夫人的變異理念之中,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
合境精神念力對上融境的精神念力,不是應該呈碾壓之勢嗎?
這小子自己都說了是融境精神念師,哪怕是達到了融境大圓滿的精神力,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能掙脫媚惑之術吧?
由此夫人可以斷定,在秦陽的身上,一定還有更多更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多半跟精神念師有關。
“我說夫人,你平時都不上網的嗎?”
秦陽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然後自顧說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獲得了這一屆異能大賽的冠軍?”
“冠軍又怎麼樣,還不是隻有融境?”
聞言夫人嗤笑一聲,總算是找到了一點面對秦陽的優越感,但下一刻她就看到秦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看傻子的表情。
“既然你知道,那就應該清楚,本屆異能大賽的冠軍獎勵是什麼吧?”
秦陽已經打定主意,要將所有一切的異狀,全都推到千心幻靈塔之上,這也算是給夫人一個合理的解釋。
千心幻靈塔原本就是出自衆神會,想必夫人就算是剛纔忽略了這一點,現在得到秦陽的提醒,也應該記起這件衆神會的至寶吧。
“你是說……千心幻靈塔?”
夫人果然是聽說過千心幻靈塔的,這個時候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然後她的臉上就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你的意思是,你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逃出我的媚惑之術,是因爲千心幻靈塔的關係?”
夫人口中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詢秦陽,其腦海之中,也過了一遍自己對千心幻靈塔的瞭解。
說實話,身爲精神念師的夫人,對千心幻靈塔一直都很覬覦。
只是她所在的陣營,跟蘭斯身後那人所在的陣營一向不太對付,這件事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了。
後來那位議長將千心幻靈塔拿出來,當作了本屆異能大賽冠軍的獎勵,算是提前給了蘭斯這個衆神會第一天才。
沒想到公認的地星年輕一輩第一人庫爾蘭斯,竟然在本屆異能大賽上陰溝裡翻了船。
蘭斯不僅沒有拿到異能大賽的第一名,甚至連前十都沒進。
真要算起來,他是活着從天都秘境走出來的天才中墊底的一位。
剛纔的夫人也是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而現在看來,那座在衆神會之中都名氣不小的千心幻靈塔,確實是落到了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手上。
“可就算你身懷千心幻靈塔,也不能讓你的精神念力提升一個大境界吧?”
夫人自顧將心中的疑惑直接說了出來,畢竟以她對千心幻靈塔的瞭解,其功效雖強,也需要循序漸進,不能一蹴而就。
“那我就不知道了!”
秦陽微微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會將千心幻靈塔所有的秘密全部說出來,就這樣真真假假,或許更能讓對方胡思亂想。
事實上如果只憑千心幻靈塔原來的力量,也確實不可能幫助秦陽這麼快從夫人的媚惑之術中脫離出來。
是因爲當初在天都秘境入口處,秦陽在得到千心幻靈塔時,發生了一些變故。
千心幻靈塔被秦陽直接煉化,而且跟那株他從境中境得到的七彩華蓮融合在了一起,或者說吞噬了七彩華蓮
這導致千心幻靈塔出現了七色光芒,而且好像變成了一座顏色不一的七彩小塔,如今才僅僅只點亮了第一層而已。
但就是這千心幻靈塔第一層的力量倏然爆發出來,就一舉衝散了夫人的媚惑之力,讓秦陽頃刻間恢復了清明。
這是連秦陽自己都有些沒有搞清楚的東西,哪怕是讓他說他也未必能說得清楚,所以就讓夫人自己去猜吧。
“信不信由你!”
秦陽沒有過多解釋,而這樣的話也讓夫人若有所思,這個房間內的氣氛,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看來這千心幻靈塔,還真是一件寶貝!”
也不知過了多久,夫人終於擡起頭來,臉色複雜地盯着秦陽看了一眼,有些遺憾地說道:“還真是便宜你這小子了。”
“夫人這話就不對了,這可是我在天都秘境之中拼死搏殺,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憑本事得到的寶物,怎麼能說是便宜我了呢?”
秦陽再次撇了撇嘴,而聽得他這幾句話,夫人竟然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那些陰陽怪氣的話了。
因爲來自衆神會的夫人,清楚地知道在這一屆異能大賽之上,蘭斯是如何的斷層式領先。
哪怕從表面的修爲上來看,蘭斯只是融境大圓滿,參加異能大賽的天才,也有幾個達到了這個層次。
可蘭斯之所以被稱之爲地星變異界第一天才,正是因爲他在同境同段變異者之中的無敵之姿。
這或許是得益於蘭斯在展現天賦之後獲得的衆神會資源,但最重要的,還是他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精神念師。
擁有精神念師這個身份的蘭斯,當有人將他跟日月盟布萊恩作比較的時候,總是會被更高看一眼。
再加上蘭斯是平民出身,這無疑爲他如今的耀眼添增了一些勵志色彩。
夫人雖然跟蘭斯不是同一個陣營,但她對那個衆神會第一天才還是有所瞭解的,並非真的一無所知。
只不過在這一屆異能大賽結束之後,蘭斯這個地星年輕一輩第一人的寶座已經易主了。
眼前這個來自大夏鎮夜司,代號金烏的傢伙,纔是名副其實的地星年輕一輩第一人。
“我說夫人,你這問東問西的也沒個結果,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啊!”
秦陽總覺得待在這裡有些危險,所以下一刻在話落之後,便已經朝着門邊靠近了一步。
但下一刻秦陽的腳下動作就戛然而止,因爲他第一時間就看到門邊多了一道曼妙的身影,不是夫人是誰?
此刻的夫人已經重新穿好了睡袍,將她那完美的身材包裹其中,但看起來隨時都會滑落的真絲睡袍,依舊有一種另類的誘惑。
“秦陽,我們之間,算是敵人嗎?”
好在夫人只是擋住了大門,卻沒有再動手,而是用一種異樣的口氣,問出了這樣一個敏感的問題。
說起來這一男一女之間的關係其實是有些微妙和複雜的。
按常理來說,身爲大夏鎮夜司的一員,秦陽跟非人齋這種邪惡組織的每一個高層都算是敵人。
可是夫人卻是衆神會打入非人齋的臥底,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目的,雙方之間確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在地星變異界之中,大夏鎮夜司無論是跟衆神會和日月盟,明面上都保持着平和的關係。
哪怕暗中再潛流暗涌,雙方也從來沒有真的在正面撕破臉皮。
至少在秦陽心中,這個夫人甚至並不讓他討厭。
如果對方不對自己下殺手的話,他也沒必要跟對方不死不休。
“嘿,這就要看夫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事了?”
秦陽沒有正面回答夫人的問題,而是輕笑着反問出一個問題,事實上這也算是一個確切的答案。
秦陽的意思是隻要你夫人不在大夏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不跟大夏鎮夜司對着幹,而只是針對非人齋的話,那他就不會將你當作敵人。
不過在秦陽的印象之中,當初針對孤兒院的事情,或者說非人齋做的那些事,夫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很微妙。
甚至從某種程度來說,秦陽能如此順利打入非人齋當這個臥底,而沒被雲舟魏堯這些非人齋高層發現,夫人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要知道當時的秦陽還很弱小,或是真的被發現了僞裝身份,別說是雲舟這個融境後期強者了,就算是孔稷和魏堯這兩個裂境,包括齊弒都能輕鬆收拾他。
這或許也是秦陽在看穿夫人的身份後,選擇隱忍不發,甚至是沒有太多敵意的真正原因吧。
“我要做的事,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夫人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但我可以保證,此事只針對非人齋,而不會針對你們大夏鎮夜司。”
這話差不多算是夫人爲數不多的肺腑之言了,讓得盯着她眼睛,彷彿要看進她心底的秦陽,都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這讓秦陽暗暗鬆了口氣,因爲現在在他的心中,夫人沈璃的危險程度,要比那個非人齋的天護法高得多。
甚至相比起非人齋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齋主,夫人恐怕也未必會落下風。
想到這裡,秦陽忽然心頭一動,心想有些自己不知道,或者說有所懷疑的事情,或許可以從夫人的口中得到一些答案。
“說起非人齋,夫人,你對那位齋主瞭解多少?”
秦陽心中想到什麼就直接問出來,只不過他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下一刻就看到夫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咱們之間雖然不算敵人,但也肯定不是朋友吧,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夫人手指輕敲着手中的紅酒杯,口中說出來的話也算是正理,但秦陽的臉上卻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只見秦陽強壓下體內的傷勢,赫然是走到了沙發旁的茶几邊上,自顧從紅酒瓶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
“真是好酒啊,這一口恐怕就得好幾萬吧?”
秦陽臉上涌現出一抹陶醉的神色,聽得其口中的話語,夫人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這個傢伙,就不怕自己在酒裡下毒嗎?
不過秦陽這樣的表現,倒是讓夫人有些刮目相看,心想對方這樣做,也算是表達了一種特殊的態度吧。
“既然咱們的目標都是非人齋,那共享一下資源,應該不算什麼大事吧?”
秦陽將話題扯了回來,其口中說出來的話,這一次倒是讓夫人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非人齋,我倒是確實知道一點東西,但我想知道,你有什麼對等的消息拿來跟我交換?”
夫人將手中的紅酒杯朝秦陽舉了舉,看起來就像是在遙相干杯,然後口中問出的問題,也沒出乎秦陽的預料。
這想要從別人嘴裡套消息,自然得拿出對等的籌碼。
否則夫人的那些消息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憑什麼要跟他秦陽資源共享?
“我猜測,非人齋的齋主,有可能是大夏鎮夜司的某個高層!”
秦陽沒有拖泥帶水,而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再次關注着夫人的表情變化,果然讓他發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你小子,倒還真是不笨啊!”
夫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讚賞之色,因爲她清楚地知道,秦陽接觸非人齋的時間,不過短短一年罷了。
可她夫人加入非人齋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而且是一步步混到如今的地位,深得老爺魏堯,甚至是天護法雲舟的信任。
雖說孔稷和魏堯這兩個人,對於那位非人齋主的瞭解,比秦陽也多不了多少,但云舟卻是瞭解更多。
當初雲舟還給了秦陽一個電話號碼,讓他在遇到致命危險的時候,就打這個號碼求助。
只是爲了保險起見,又或者說避免打草驚蛇,秦陽幾乎沒有撥打過那個電話號碼,自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而此刻看夫人的反應,明顯比秦陽知道得更多,這讓他覺得自己這一次真是賭對了。
而且看起來他的猜測也沒有錯,那位非人齋的神秘齋主,還真是鎮夜司的某個高層,甚至可能下一刻就要從夫人口中知道答案。
“你知道他是誰?”
在這種關鍵的問題上,秦陽都有些不太淡定了,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讓得夫人玩味一笑。
“我只能告訴你,往西南方向去猜!”
夫人沒有直接回答秦陽的問題,而是朝着某個方向指了指,倒是給出了一個大致方向。
“西南方向,不會是西南鎮守使趙辰雷吧?”
秦陽的腦海之中冒出一個印象比較深刻的身影,脫口而出一個名字。
趙辰雷乃是京都趙家第二代的佼佼者,如今已經是合境強者,更是位列鎮夜司八方鎮守使之一,地位不在南方鎮守使段承林之下。
當初趙家變故之前,秦陽就打探過趙家的底細,而除了趙老爺子趙立鼎之外,趙辰雷無疑是趙家的第二強者。
不過後來趙家在趙棠陷入某種狀態之後死傷一片,幾乎可以算是一蹶不振,秦陽也就沒有過多關注了。
但趙辰風和趙雲晴父女二人的罪行,顯然並沒有太多波及到趙辰雷,這段時間秦陽也沒有聽說趙辰雷被剝奪西南鎮守使的消息。
沒想到現在夫人的一句話,竟然將非人齋跟西南方向牽扯在了一起,這讓秦陽下意識就覺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什麼。
對於那個害得趙棠一生孤苦的趙家,秦陽從來就沒有絲毫好感。
但他跟趙棠都不是趕盡殺絕的人,收拾了趙辰風和趙雲晴這對罪魁禍首的父女之後,他們就沒有再抓着不放了。
最多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就行了,想必趙棠也不想再跟趙家有任何交集。
“呵呵,大夏鎮夜司在西南地界,也不是隻有一個西南鎮守使吧?”
然而就在秦陽自行腦補了許多信息的時候,夫人卻是微微一笑,讓秦陽瞬間就知道自己可能猜錯了。
“不過你說的這個趙辰雷,跟這件事倒也並非沒有半點關係。”
夫人突然話然一轉,這又讓得秦陽愣了一下,心想這女人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真是把自己給繞迷糊了。
“在大夏西南地界,鎮守使趙辰雷終究是個繞不過去的人物。”
夫人若有所指地說道:“所以想要在西南地域站穩腳跟,就一定不能讓趙辰雷起疑,否則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這個西南鎮守使趙辰雷雖然有點一根筋,又有京都趙家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傢伙拖累,但對大夏鎮夜司還算是相當忠誠的。”
這話讓得秦陽微微點了點頭,心想趙辰雷如果對鎮夜司有異心的話,恐怕經過趙家的事後,就不可能再繼續當他的西南鎮守使了。
“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
心中念頭轉過後,秦陽又皺了皺眉頭,心想趙辰雷到底跟那個非人齋齋主有沒有關係?又到底是什麼關係?
“怎麼,怕你那位姓趙的小姐姐等急了?”
夫人媚惑一笑,看來有些東西她早就已經打聽清楚了,未必就是秦陽想像的那樣無知?
她甚至可能早就知道秦陽交了一個女朋友叫趙棠,而且對趙棠的身份也有所瞭解,這個時候提到趙家的趙辰雷,顯然並非空穴來風。
“非人齋齋主到底是誰,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而且我也有些事情不太確定。”
夫人打趣了一句之後,便是繼續說道:“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據我所知,在幾個月之前,那位疑似非人齋齋主的傢伙,從京都抓了一個人!”
“是一個女人,姓黎!”
緊接着從夫人口中說出來的這個消息,讓得秦陽先是一愣,然後就臉色大變,霍然將手中的紅酒杯頓在了旁邊的茶几之上,再也沒有心情喝酒了。
“黎紅霞?”
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秦陽的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名字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麼。
雖說還沒有得到夫人的百分百確定,但秦陽心頭已經有了一種強烈的猜測,那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而且夫人在這個時候提到這件事,事先還用趙棠來打趣了一下秦陽,要說這兩者之間沒有關係,他是不會相信的。
是的,秦陽口中這個叫黎紅霞的女人,正是趙棠失蹤的母親。
這五年時間以來,趙母一直都被趙辰風軟禁在某個地方,根本不能跟外界聯繫,可謂是悲涼之極。
三個多月前,因爲那場趙家的變故,趙家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在京都耀武揚威,可以說偌大的趙家一朝跌落神壇。
趙家垮臺,秦陽又入了齊伯然甚至是葉天穹的法眼,拿捏一個趙家還不是很輕鬆的事嗎?
可是當他們派人去趙母所在的地方接人時,沒想到已經人去樓空,那裡哪還有趙母的半點身影?
在當時的情況下,秦陽相信趙辰風是不可能再敢說謊的,而且在那裡也確實殘留着一些屬於趙母生活過的痕跡。
這無疑讓趙棠的心情再次變得惆悵,秦陽更是深知趙棠跟母親之間的感情。
後來秦陽去參加異能大賽,他曾拜託齊伯然和葉天穹尋找趙母的蹤跡,那個時候他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大夏鎮夜司要真的想要在大夏境內找出一個人來,恐怕不會是什麼難事。
可是當秦陽三個月後從天都島回來之後,得到的卻依舊是讓他失望的消息。
沒有找回趙母,秦陽和趙棠連婚禮都舉行不了,這也一直是他們心中最大的一塊心病。
他沒有想過,竟然在這種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得到了趙母的消息,這讓他的心神瞬間變得不淡定了起來。
夫人雖然沒有正面回答秦陽的問題,卻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她就感覺到秦陽的身上,冒出了一股極強的戾氣。
“他們……在哪裡?”
秦陽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現在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去找到趙掌的母親,讓她們母女團聚。
而這個消息的具體信息,現在只有夫人才知道。
秦陽已經打定主意,只要能救出趙母,自己願意用一些特殊的情報來換取。
“夫人,只要你告訴我他們在哪裡,你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秦陽這話幾乎是衝口而出,在這種方寸大失的情況下,他都有些失去理智了。
“讓你去死也可以?”
果然,夫人並沒有錯過這個打趣秦陽的機會,就算她知道秦陽處於一種特殊的狀態,也是笑着反問了一句。
爲了解救趙母,秦陽確實願意做任何事,只不過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剛纔的承諾有些太過籠統了。
直到夫人笑問出這句話之後,秦陽才勉強變得清醒了幾分,心想自己表現得是不是有些太迫切了?
眼前這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自己的表現被對方看在眼裡,多半是要獅子大開口跟自己談條件了。
偏偏自己還主動將機會送到對方的手中,這女人要是真的讓自己做什麼對不起趙棠的事,或者說損害大夏鎮夜司的利益,難道自己也照做不成?
“當然不可以!”
所以秦陽下一刻就直接堅定地搖了搖頭,聽得他正色說道:“你讓我做的事,前提是不得傷天害理,也不能損害大夏,尤其是大夏鎮夜司的利益!”
這幾個條件,算是將對方想要利用這個機會讓自己做一些壞事的路全部堵死了。
甚至秦陽都有些懷疑,夫人拋出這個消息,是不是就是爲了拿捏自己,好打探一些關於大夏鎮夜司的情報。
秦陽雖然急着找趙母,卻也絕對不是個因私廢公的人,更不會爲了自己和趙棠的私事,而置家國大義於不顧。
“那讓你以身相許,算不算傷天害理呢?”
然而夫人從來都不會按套路出牌,緊接着從她口中問出來的問題,讓秦陽都有些猝不及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以身相許這四個字,一向都是男人來說更爲合適,沒想到現在竟然從夫人口中說了出來。
若是換了另外一個正常的男人,被一個媚眼如絲的漂亮女人如此誘惑,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就答應了吧。
只可惜秦陽早就對趙棠心有所屬,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眼前這女人長得再漂亮再嫵媚,於他來說也不過是紅粉骷髏罷了。
“見異思遷,見色起意,怎麼不算傷天害理?”
秦陽的反應還是相當之快的,既然你夫人要跟我掰扯這些有的沒的,那我也找點話來天馬行空反駁一番,看你還能如何應對?
“嘿,女朋友也未必只能有一個嘛!”
夫人似乎並沒有放過秦陽的打算,聽得她神神秘秘說道:“而且你不說,我不說,你那個女朋友怎麼會知道?”
秦陽真是直呼受不了,他沒有想到夫人真能聊得下去,連“未必只能有一個”的話都說出來了,這還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嗎?
但你還別說,這種話要是讓一個普通的男人聽到,絕對會是一種極大的誘惑。
就算是再正經的男人,又有哪個沒有在心裡想過這種美事呢?
當然,人生在世,都是論跡不論心,論心的話,天下沒有一個完人。
就對趙棠始終如一的秦陽,在看了一眼夫人連睡袍都掩蓋不住的完美身材時,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他孃的,這女人又弄媚惑這一出!”
好在秦陽現在已經是融境大圓滿的精神念師,微一沉迷就已經恢復了清明,忍不住心頭暗罵了一句。
顯然剛剛夫人又在不知不覺之間施展了媚惑禁術,這讓秦陽都不由歎爲觀止。
要知道他可是融境大圓滿的精神力,竟然也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這要換了一個人來,豈不是瞬間就得淪陷?
“夫人,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