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箭矢洞穿了袁夫人的頭顱，將他的腦袋像皮球一般釘在地上。
鮮血混合着腦漿從他腦後流淌了一地。
直到這個時候，蘇牧才長長鬆了口氣。
合體境強者的生命力太過頑強，哪怕是身體被斬成兩截也還能逃出數百里。
就算是現在，蘇牧也不敢保證袁夫人就已經徹底死了。
他手持長弓，和袁夫人保持距離，如此又過了整整一個時辰。
袁夫人身上的氣息徹底消失，鮮血將一丈之內的土壤全都浸染成暗紅色。
哪怕是合體境強者，現在應該也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蘇牧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不能怪他太小心，實在是合體境強者太強，但凡出現一點點意外，都有可能前功盡棄。
在妖庭妖尊和陳北玄突破之前，合體境已經是武道的山顛。
袁夫人身上插滿了箭矢，最致命的當然還是最後那一支洞穿了他頭顱的。
一代魔頭，就這麼不體面的落幕了。
蘇牧倒是沒什麼憐憫的感覺，袁夫人這種人早就該死了。
蘇牧先將那掉落在地上的兩半神兵之城給撿了起來。
這神兵之城是袁夫人傾盡畢生心血鑄造出來的，不知道用了多少珍貴的材料。
單以價值而言，它絕對不在任何神兵之下。
如今雖然被劈成了兩半，但也依舊是價值連城，回頭想辦法修補一下，或者甚至乾脆回爐重鑄，都能讓它重新發揮出光彩。
這一點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難實現，但對蘇牧來說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單論鑄兵術的造詣，蘇牧遠在袁夫人之上。
袁夫人一輩子追求的境界，蘇牧其實已經達到了。
蘇牧如今已經擁有了鑄造神兵的能力，只不過是因爲材料的限制，所以他還沒能鑄造過一件神兵。
現在有了這神兵之城，或許蘇牧真的能親手鑄造出一件真正的神兵來。
將神兵之城收好，蘇牧又在袁夫人的屍體上摸索了一遍。
將他身上的東西全都掏出來之後，這才一把火將袁夫人的屍體燒了個乾乾淨淨。
除了殘缺的神兵之城，袁夫人身上其他的東西並不多。
一張七十二福地的地圖，一塊代表玄帝的金牌，一本記載他鑄兵術的筆記，另外就是一張一萬兩黃金的銀票。
名震天下的袁夫人，身上竟然只有一萬兩黃金。
一萬兩黃金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是一筆天大的財富，但對袁夫人這種人來說，真的是少的出人意料。
不過想想，袁夫人應該是把所有的資源都傾注在神兵之城上了，身上只有一萬兩黃金也就情有可原了。
至於代表玄帝的金牌，也證實了蘇牧之前的猜測。
袁夫人，確實是玄帝的人。
讓蘇牧想不通的是，玄帝爲什麼要扶植袁夫人呢？
這個皇帝做的很多事情，好像巴不得大玄早日滅亡。
自毀根基，這是正常人能做得出來的？
蘇牧感覺應該是有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信息存在，只是他不知道那些是什麼。
“這些東西都不錯，可惜要麼是我已經有的，要麼是對我沒用。”
蘇牧將那七十二福地的地圖、金牌和銀票收進儲物戒指，手上只留下那本鑄兵術的筆記。
蘇牧本身的鑄兵術造詣早就已經超過了袁夫人，這鑄兵術對他來說意義也不是很大。
不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袁夫人畢竟有數十年的鑄兵經驗。
蘇牧還是順手翻看起來。
原本只是想看看袁夫人的鑄兵術有什麼獨到之處，結果越看，蘇牧越是心驚。
到後來，他甚至忘了自己如今身處蠻荒深處，真的就地坐下，認真地看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傳來一聲妖物的嘶吼聲，將蘇牧從沉浸當中回過神來。
“袁夫人的神兵之城，竟然也是從七十二福地得到的靈感。”
蘇牧心中暗自道。
這筆記當中，詳細記錄了袁夫人是如何設計出來神兵之城的。
按照袁夫人的記載，他是從七十二福地當中得到的靈感，所以想出來通過堆砌玄兵來組成神兵的方法。
這七十二福地，其實就是一個龐大系統的組成部分。
那龐大的系統，便是所謂的太虛。
只不過關於這些袁夫人也是語焉不詳，讓蘇牧有一種雲裡霧裡的感覺。
這筆記中讓蘇牧最爲震驚的一點，袁夫人懷疑大玄太祖並未死。
大玄太祖，乞丐出身，建立了大玄數千年的基業，一個生活在數千年前的人，他還沒死？
據蘇牧所知，合體境強者壽元悠長，可達六百年之多。
不過很少有合體境強者能活到壽終正寢。
合體境強者很強，一般情況下很難被殺，但能成爲合體境強者的，基本上都有一顆不肯安穩的心，他們反而更喜歡去冒險。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冒險就有隕落的危險，哪怕是合體境強者也是一樣。
而且武者在壽元將近的時候，力量都會衰退，合體境強者到了老年，往往都不甘心接受力量衰退的結果，他們會趁着年輕力壯的時候追求更高境界。
結果就是，許多合體境強者突破不成，反而讓自己提早隕落。
大玄太祖，據說就是老年的時候嘗試突破到更高境界失敗，纏綿病榻半年就死去了。
就算他沒有這麼做，能活數千年之久？
且不說武者能不能活這麼長時間，如果大玄太祖真的沒死，那爲何這麼多年，大玄太祖從未露面？
如果大玄太祖真的還在，以他的雄才偉略，大玄至於沒落成這個樣子？
他能看着現任玄帝這麼胡作非爲？
蘇牧到現在都看不透現任玄帝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自己造自己的反？自毀長城？
“袁夫人猜測大玄太祖沒死可能與太虛有關。”
蘇牧心中沉吟道，“袁夫人也一直想要進入太虛，太虛，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蘇牧回想起陳北玄用架海紫金樑突破時候的情景。
當時架海紫金樑聯通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太虛，或者只是太虛外圍？
那些無頭屍體是什麼人？
大玄太祖如果沒死，他是不是進入了太虛？
一個個疑問從蘇牧腦海中跳出來。
看完了袁夫人的筆記，他非但沒有解惑，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重重迷霧遮擋，蘇牧根本看不到真相是什麼。
袁夫人的筆記也只是揭開了迷霧的一角，或者，袁夫人自己也不清楚真相是什麼。
他一輩子的努力，也只是想要鑄造一件真正的神兵出來，至於七十二福地和太虛，那都是玄帝逼着他去找的。
一時間，蘇牧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可憐同情袁夫人了。
正想着。
忽然。
蘇牧的眼睛微微眯起，腳下如同有彈簧一般，一個彈射，猛地彈起。
轟！
就在蘇牧彈起的瞬間，他剛剛站立的地方，地面轟然炸開，砂石沖天而起，足有數十丈高。 WWW ✿ttκΛ n ✿￠ 〇
一條長滿了猙獰鱗片的長尾彷彿鞭子一般向着蘇牧抽來，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攻擊未至，兇悍的妖物氣息已經撲面而來。
蘇牧反手一拳轟了過去。
拳頭與鞭尾相隔一丈，勁力在空中碰撞，空間都彷彿扭曲了一般，一道道氣浪翻滾着向周圍擴散而去。
等到勁力消散，漫天砂石重新落回地面之上，蘇牧也緩緩地從空中落地，一臉冷漠地看向前方。
一頭體型超過三丈的巨大蠍子妖物，尾巴高高翹起，身上的鱗片散發着幽光，腥臭氣息撲面而來。
“五階妖物？”
蘇牧眼神中閃過一抹凝重。
五階妖物，實力相當於人類的化嬰武者。
如果皇天后土金身還在，蘇牧倒也不懼。
不過如今他皇天后土金身再次粉碎，而他的真元修爲不過才結丹境圓滿。
七轉金身倒是相當於化嬰初階，米可以與五階妖物一戰。
如果僅僅是一頭五階妖物，他打不過也能跑得掉，問題是，對方並不止一個。
那蠍子妖物的背上，竟然還坐着一個人。
那人身材魁梧，哪怕是坐着也比尋常人要高，他赤裸着上身，肌膚呈現出古銅色。
雖然是徹頭徹尾的人形，但對方身上那滔天的妖氣，讓蘇牧一眼就看出來對方的身份，化形大妖。
如果說那頭五階妖物蠍子還有可能是蠻荒上的野妖，那麼這頭化形大妖的出現，已經徹底排除了這種可能。
掌握了化形手段的，就只有妖庭的妖物。
在這裡遇到兩頭來自妖庭的妖物，蘇牧也不知道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那五階妖物蠍子背上的人看着蘇牧，神色淡然地道，“吾乃妖庭七太子亓冥，能死在本尊手裡，也不算辱沒了你。”
蘇牧並不答話，而是用眼角的餘光看向另外一個方向。
“既然來了，那何必躲躲藏藏，都出來吧。”
蘇牧語氣淡漠地說道。
伴隨着話音落下。
一陣桀桀的怪笑聲從地下響起，緊接着，地面翻涌，一道身高不足五尺的身影從地面之下鑽了出來。
蘇牧見慣了體型高大的妖物，驟然見到這麼一個小巧玲瓏的，不覺有些愕然。
“土行孫？”
“本尊可不姓土。本尊乃是妖庭五太子，晏通天。”
晏通天話音未落，另外一個方向，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又有一道身影緩步走來，那人身高超過九尺，竟然長了六條手臂，身上妖氣澎湃，絲毫不在前兩位之下。
“六太子，滕帝。”
對方言簡意賅地說道。
妖庭太子，竟然來了三個。
之前妖庭大軍攻擊虎踞關的時候都不曾有妖庭太子出現，現在竟然一舉出現了三個。
蘇牧曾經與妖庭太子交過手，不過那都是排名十名之後的，實力遠不如現在這三個。
“爲了殺我，竟然驚動了三個太子，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蘇牧面容冷漠地道。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妖庭的五、六、七三個太子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巧合。
他們顯然已經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那倒也不必。”
晏通天怪笑道，“我們倒也不是專門衝着你來的，只不過恰逢其會罷了。
這種時候你還敢託大進入蠻荒，未免也太瞧不起我們妖庭了。
不過也不賴，你好歹也是大玄的當世天驕，殺了你，正好可以給大玄一點顏色瞧瞧。
你們人類有句話是怎麼說的？
對，殺雞儆猴。”
“我的運氣還真是糟糕。”
蘇牧平靜地道，“這麼大的蠻荒都能碰上你們三個。”
“就算這次碰不上，早晚也會碰上。”
亓冥冷冷地說道，“你是必殺之人。”
“這麼說來，三位出現在這裡，是要去大玄殺人？”
蘇牧緩緩地說道。
“沒錯，你本來就是我們此行的目標之一，今日能在這裡遇到，正好。”
亓冥冷冷地說道，“你先走一步，很快，大玄的其他當世天驕都會下去陪你的。”
“跟他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滕帝渾身殺氣地說道，“大玄敢打傷父皇，他們該死。
蘇牧，你是第一個！”
話音未落，滕帝身影一晃，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瞬息之間，他就出現在了蘇牧的面前，六條手臂揮舞，隔空出擊。
狂暴的妖氣洶涌而至，六條手臂竟然同時施展出六種武技，彷彿滾滾洪流，撞向蘇牧。
蘇牧面容冷漠，不驚不慌。
他擡手也是一拳打出。
金色光芒一閃而沒，蘇牧的身上爆發出八種不同的意境。
面對數個強敵，蘇牧並未施展消耗極大的異象，而是以意境作戰。
雖然是用意境作戰，但蘇牧掌握了八種原初意境，這八種原初意境匯在一起，威力也不在異象之下。
妖氣被摧枯拉朽地衝散。
砰！砰！砰！
滕帝的六條手臂當中，有三條直接炸成血沫。
另外三條手臂，也呈現出誇張的彎曲角度。
一次碰撞。
滕帝完敗，六條手臂全部被廢。
亓冥和晏通天臉色都是一沉，兩人同時發出怒吼之聲，連同那一頭五階妖物蠍子，一起向着蘇牧撲去。
單打獨鬥？
不存在的！
妖物可不會跟你講什麼武德。
數道攻擊帶着磅礴的妖氣，匯聚成肉眼可見的洪流，一下子就將蘇牧整個人完全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