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大道尊者。”
陳牧感受着自己此時的狀態，心中喃喃一聲。
此刻的他，只覺得自己彷彿有了近乎無所不能的無上偉力，他的目光所及，整個寰宇再無任何一處，能夠逃避他的目光，他的視線能穿透無盡虛空。
只要他意念一動，就能出現在寰宇之中的任何一處，無論是寰宇的邊緣，還是中央的始源空域，又或者是無終之淵等等地方，沒有哪裡能夠阻攔他的腳步。
不，
更準確的說法是，他的真身已經不存在了。
從完全參透虛空大道，證道於虛空，以自身意志與大道相合的那一刻，他就不存在‘身軀’這種概念了，他就是虛空大道的一部分。
因爲自身已經成爲至高無上，萬物本源的大道的一部分，故而也就真正得到了不死不滅，除非是在漫長的寰宇輪迴寂滅中，意志漸漸朽滅並被大道侵蝕，否則再也沒有任何外力能夠令他隕落。
他一念間，能出現在寰宇中的任何一處，能顯化出任意的虛空化身。
什麼九重天神君，什麼三脈大圓滿，在大道尊者的無上偉力面前，都宛如螻蟻一般，只要他願意，一個念頭就能相隔無盡虛空，碾殺一位三脈大圓滿的存在。
如果讓他來形容此時的感覺的話，將整個寰宇視爲平面上的一幅畫，大道尊者便是從畫中探出了半個身軀的存在，生命層次抵達了更高的維度。
不過，
他們也就只是探出半個身子，沒有真正的從那副畫卷中走出，從這一方寰宇中超脫。
即使是最強大的元始殿主、渾源領主等四位頂尖尊者，也一樣不曾從這幅畫卷中走出，他們也只是探出身子的部分更多一些，探出去了近乎大半個身子。
“這茫茫寰宇，果然與我所想一樣。”
陳牧又將目光從九天之上的本源長河中垂落下去，洞徹整個無盡寰宇。
正如他曾經，對寰宇的體悟一樣，這一方寰宇說大，那的確是浩瀚無盡，誕生億萬空座，但要說小，那也的確狹小，它也只在一粒‘微塵’之中。
相對於尋常生靈，亦或者那些神君存在們，茫茫寰宇自然浩瀚無窮，但對於半個身子從寰宇中掙脫出去，生命層次觸及了更高維度的尊者來說，這片寰宇又很小很小。
而此刻，
陳牧也能看到，這一方無盡寰宇，正在逐漸的崩潰，邊緣之處幾乎無時無刻，都有世界在毀滅，有空域在破碎，有空座在崩潰。
這種崩潰，是三種本源大道聚合在一起，所形成的至高規則的引導，即使他已是大道尊者，也無法阻止寰宇走向寂滅，但他自身已完成合道，寰宇寂滅，大道不滅，他不會隨着寰宇的寂滅而消亡，他能夠見證寰宇的寂滅，並見證下一次寰宇的開闢。
生命層次的拔高，是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體驗。
從神君蛻變爲大道尊者，這一步的跨越，幾乎比從凡俗成爲神境還要更爲特殊，凡俗生靈跨入神境，也只是血肉之軀化作神力之軀，生命烙印化作神力本質而已。
但成就了大道尊者，就不再有‘神力’這種概念了，超越了存在與虛無，超越了物質與造化，也超越了歲月與時空。
這一刻，
陳牧俯瞰世間，遙望無盡寰宇，只覺得億萬世界如一顆顆星辰，萬物生靈皆是那樣的美麗壯觀，世間再無一處能阻擋他的視線，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種極致的美。
儘管這方寰宇在走向朽滅，但依然無法掩蓋它的美，只不過想要真正欣賞到寰宇之美，也唯有成就至高無上的大道尊者，纔能有這樣的視角。
否則不過是沉淪於寰宇中，芸芸衆生的一員，不能跳出寰宇，自然望不見真妙。
而正當陳牧高居本源長河之中，高居九天之上，欣賞寰宇世間，無數生靈的時候，那環繞着他的大道之光終於漸漸消退，旋即一道道氣息便向着他靠近過來。
“恭喜道友，超越輪迴，證得虛空道身。”
最先出現的，是一道朦朧的光影，光影中顯現出一個樸素道人的模樣，他笑呵呵的向着陳牧打了個稽首，道：“本尊道號‘無量’，見過陳道友。”
陳牧看着那現身於前的無量尊者，也是意念一動，顯化出一具穿着樸素青衫的身軀，同樣衝着對方拱手作揖，道：“見過無量道兄。”
“哈哈哈，世間又多一位大道尊者，陳天尊能以虛空大道證得尊者之位，才情驚世，本座淵鴻，爲陳天尊賀。”
伴隨着又一陣笑聲傳來，但見又一道身影浮現於視線之中，其盤坐於一方七彩蓮臺之上，身軀瀰漫着大道光輝，看不見具體模樣。
“淵鴻天尊。”
陳牧面對又一位大道尊者的道賀，也是回以一禮。
到了大道尊者之境，已經超然於寰宇之上，故而彼此稱呼也往往十分隨意，有無量尊者這樣以道兄相稱的，也有互相尊稱‘天尊’的，亦有直接以尊者敬稱的。
陳牧成就大道尊者之後，過往的歷史便全部融入大道之中，不可窺探，但對於同樣身爲大道尊者的存在而言，知曉陳牧過去的名號與稱呼還是不難。
“呵呵呵，陳尊，本座無天，有禮了。”
朦朧昏暗之中，又是一道身影出現，其身披一件漆黑長袍，整個人隱沒於黑暗之中，但卻並不給人邪惡之感，反而是周身升騰着威嚴宏大的氣息，同樣是一位大道尊者。
他笑呵呵的衝着陳牧微一拱手，道：“說來我與陳尊還有些許因果，陳尊此前，曾無意之間，助了我一臂之力。”
“嗯？”
陳牧看向無天尊者，先是回以一禮，繼而聽到無天尊者的話語，略微驚訝，但與無天尊者隔空對視一眼後，也是立刻就明白了緣由。
他撫掌一笑，道：“皆是因果際遇，無天道兄不必道謝。”
那時他在無相城遭遇尊者級異獸，他竭盡全力抵抗，並不是爲了抗住並存活，更不是爲了替無天尊者多拖延幾個剎那，他只是爲了儘可能多的窺探幾分尊者級的手段，爲自己參悟大道而多積累一些，不過無天尊者能夠解決那頭異獸，也的確與他有一絲因果關聯。
很快，
又是一位位大道尊者，足足有兩百餘位，或隔空傳聲道賀，或是顯化一具化身，親自向陳牧道賀，展現出友善以及結交的意圖。
對於已經成就大道尊者的陳牧來說，自然不存在‘分身乏術’這種概念，兩百餘位大道尊者先後道賀，對於以化身到來的，陳牧皆顯現化身迴應，傳音道賀的，則傳音回禮。
主動顯露化身前來，表達友善和結交意圖的，基本都是當今這一個寰宇輪迴時代中的新晉尊者，以及少數前兩個寰宇輪迴中誕生的尊者，他們大多是以造化一脈成就尊者之位，作爲造化尊者，他們也想要掌握更多的大道，在超脫之路上更進一步。
每一次寰宇生滅中，往往絕大部分生靈，都是以造化一脈成道。
陳牧這種，先以虛空一脈成道的，算是少數，對於一衆造化尊者來說，自然是都想要與陳牧結交一番，哪怕未來不能聯手同行，能夠交談論道一番也沒有壞處。
陳牧對於這些大道尊者們想要結交的意圖，也並沒有什麼抗拒，到了他這一步，接下來也同樣要去參悟歲月和造化兩脈，與衆多的造化尊者結交論道一番，一樣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與此同時，
大宣世界之中。
那座位於大宣世界天上界中央，最爲高聳的仙山神殿，此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紅玉以及陳玥、陳瑤等人，都在仰望高天，儘管她們心中知曉，陳牧應該是已經證道功成，成就大道尊者之位了，但此時陳牧連同那仙山神殿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世間再也感受不到陳牧的一絲氣息，難免讓她們心中升起了一絲忐忑。
畢竟誰也不清楚，成就大道尊者的路程，究竟是如何走過的。
“姑姑。”
陳瑤來到陳玥的身旁，眼眸中帶着一絲擔憂之色望向天穹之上。
不由得她不擔憂。
因爲她如今也是神君存在了，是造化一脈的神君人物，更是與陳牧血脈因果相連，可就在剛剛，她感受到所有的因果血脈聯繫全部都斷了。
哪怕是以她的境界，也再無法探查到陳牧的絲毫氣息，更是聯絡不上陳牧，這種陳牧整個人連同仙山宮殿盡皆消失，且一去不返的景象，難免令人心中有些不安。
“沒事的。”
陳玥看了看陳瑤，衝着她微微搖頭。
她也在仰望高天，心中擔憂的情緒倒是不多，因爲她相信陳牧，一直都是。
終於，
就在一片安寂之中，一個聲音悄然傳來。
“紅玉，玥兒，瑤兒……”
衆人頓首望去，就見不遠處的虛無中，那處消失的仙山宮殿之所在，陳牧的身影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那裡，然後隨意的一揮手，之前消失在大道之光中的仙山，便悄然復原。
隨即，
陳牧看向衆人，露出一絲微笑。
而看到陳牧終於現身，許紅玉以及陳玥、陳瑤等人，也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旋即都露出欣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