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碗粥下肚,身上有了力氣,看到老祖宗老淚縱橫,不想她傷心難過哭壞了身子,趕緊說道:“老祖宗,孫兒這會好多了,您暫且回宮中休息吧。”
畢竟是八十有餘,途中舟山勞頓,趕得又急,剛纔經歷了這大喜大悲,看到孫兒好些了,心中輸出一口氣,這會才感到身子疲乏,的確有些支撐不住。皇帝這麼說,便由宮女扶了起來,嘴裡還說着:“孫兒好好養病,過幾日啊,哀家再來看你。”
皇帝眼睛溼潤,聲音有些哽咽:“孫兒不孝,這麼大了還勞老祖宗惦記,若是病好了,孫兒一定去給您請安。”
老祖宗點點頭,由宮女扶着,顫顫巍巍回了壽陽宮。
身後羣臣磕頭相送:“恭送老祖宗,千歲千歲千千歲!”
老祖宗走了,皇帝咳嗽兩聲,大家轉過頭來,魏言跪爬了一步,關切的問道:“皇上,急煞老臣了,您終於醒過來了!”
皇上氣息還是微弱,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無妨,閻王爺不收聯那,這不又送回來了。”
見皇上如此說,衆臣也輕輕一笑,隨聲附和。
“今日召集衆臣進宮,就是爲了立遺詔之事,想請名位前來商議。”
衆臣仔細聆聽,皇上喘口粗氣繼續說道:“立太子已經是迫在眉睫之事,等我駕崩之後,太子便直接登基大位,你們衆位臣子一定要好好輔佐,確保我大燕萬世千秋。”
“臣等遵命!”
然後轉過頭來對着四位王爺說道:“你們暫且退下,殿外候旨。”
“兒臣遵命!”
四個王爺依次退下,當然也包括閔雪晴,一起退到殿外。皇上自有深意,若王爺們在場,臣子們不敢直言不違,此時離開,才能更好的聽取真言。
由於跪得太久,閔雪晴站了幾次之後才歪歪斜斜的起來,頓感膝蓋發麻,口中‘哎喲’一聲驚呼,顯得尤爲突兀。
她趕緊噤了聲,但皇上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你是幽蘭公主?”昨日的情形依稀記起,皇上不由得一問。
閔雪晴搖搖欲墜的身子終於把持住,歪歪斜斜施了萬福:“回稟皇上,正是。”
皇上眉眼舒展開來:“對了,昨日你說要送絡聯一盆花,還有爲我撫琴一曲。”被皇帝問起,閔雪晴輕聲四道:“皇上,花兒已經放在櫃桌之上,琴掛在了香爐之下,若是皇上哪天有雅緻,晴兒隨時爲您撫琴。”
“好啊,昨日隨口應了,你倒是想得周到,今個全都搬來了,難得你一片孝心那。”
閔雪晴低頭不語,皇帝似說給閔雪晴,又似在喃喃自語:“若是聯能活到八月十五之日,定當大宴羣臣,到時候賞月撫琴,人生佳境那。”
“皇上,您肯定年年能享受如此佳境,晴兒祝您萬壽無疆!”
皇上笑了起來:“這幽蘭公主倒真會說話,來人啊,賞上好的桂花酒一瓶外加一盒上等的月餅!”
“謝皇上隆恩。”閔雪晴趕緊拜謝。
“好了,暫且都退下吧。”四王爺和閔雪晴這纔出了寢宮,在殿外候旨。
只見皇上話鋒一轉:“祖上立下的規矩,立太子,皇后娘娘所生子嗣擇優,所以,需在成地,成和兩位王爺中選出,不知道各位臣子認爲哪個更適合繼承皇位?”
皇上直接切入主題,沉靜了大約幾分鐘之後,才人高聲喊道:“啓稟皇上,二王爺燕成地與人爲善,行事穩重,能擔當大任啊!”
魏言一聽,心中來氣,那人語音剛落,魏言向前一步:“皇上,四王爺燕成和自小聰慧,文韜武略,無所不能,這纔是賢君那!”
那人也不甘示弱,“四王爺意氣用事,兒女情長,此乃大忌啊,請皇上三思!”
“皇上,二皇子資質平庸,不可堪當大任那!”
“皇上,此言差矣,皇上是以仁愛治理天下,只要有其心志,勤奮苦學,便成保住大燕千秋萬世!”
“但是資質平庸,若是邊疆戰亂,皇帝決擇之時,沒有武功韜略,豈不是會一敗塗地,哪能保住這千秋萬世!”
“我們輔佐皇上,便是爲陛下分憂,難道我們不能出謀劃策嗎?”
“好啦,好啦,別爭了!”皇帝打斷了他們的爭論。
此時剛剛恢復體力,但身體還是非常虛弱,聽到臣子爭論不休,頓感腦中轟轟作響,輕輕閉了眼睛。
臣子們看皇上如此,都噤了聲,寢宮內頓時安靜下來。
其實這個事情在皇帝心中也有一杆稱,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偏愛燕成和,但三人成虎,越來越多的臣子擁護老二燕成地,這讓自己的信念也動搖起來,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皇上用手輕輕一指:“願意讓燕成地奉爲太子的站在右側,擁護燕成和的臣子站在左側。”
底下一陣騷動,待得片刻之後,腳步聲,衣服的摩擦聲消失,皇帝緩慢睜開眼睛。
看下去,吃驚不小,右側呼啦啦站了一大片,而左側,只有三個人,其中便有魏言左丞相。
魏言左右看看,見身後只有自己的兩個學生,頓感世態炎涼,心中悲恨,臉上也有了怒色,心道,你們故意閉着眼睛做事情,可對得起列祖列宗!
若是兩邊勢均力敵,皇帝也許就下了狠心,封燕成和當太子,如此的情景,自己也未曾想到,嘆了一口氣,心中也少了主意。
燕成地是自己的皇子,他自然瞭解,他資質平庸,並且貪戀女色,若是當了皇帝,後宮三千佳麗,豈不是耽誤了國事,可爲何,爲何臣子們如此擁護呢?
皇帝百思不得其意,想了約一柱香功夫,此事終憲還是未定,此時也甚感疲乏,便開口緩緩而道:“等聯的身體好些了,再議吧。”
羣臣知道皇上的意思,他想封燕成和爲太子,但事情所迫,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啊!只是這其中隱情,日後自會一一道來。
“皇上有旨,衆臣子、王爺暫且回府!”榮越站在臺階上唱道。
此時四個王爺已知今日情形,臉上平靜,心中各懷心事,出了轅門,坐上各自的轎子,馬車都回了王府。
燕成和原要走,被左丞相拉住衣襟,“王爺,借一步說話。”燕成和點點頭,倆人到了偏僻之處,魏言這才壓低聲音說道:“王爺,老臣感覺此事不妙啊!”
“丞相何意?”
“今日在寢宮之中,老臣能看出皇上的意思,他是想立你爲太子,可支持你的臣子卻寥寥無幾,除了老臣的兩個學生,便再也無他人,而全部去擁護二王爺,老臣仔細想了此事,總感覺事有蹺蹊啊!”
燕成和不解,忙問:“丞相但說無妨!”
魏言嘆出一口氣:“你們之間的差距,一看便知,爲何那些個臣子還如此決擇,老臣認爲絕對不會那麼筒單啊!”
“本王也一直納悶,老二在短短數月,籠絡了這麼多人,也是參透不了其中玄機。”
“若是王爺有心,應該暗查此事。”魏言語氣有些深沉,並且壓低了嗓音小聲說出,燕成和會意,“多謝丞相提醒。”
“好啊,王爺,就此別過,我們改日再聊,改日再聊。”看旁邊有太監路過,魏言高聲提示道。
燕成和回禮:“謝過魏丞相!”
兩人對看一眼,自知其意,分別上了馬,打道回府。
秋末的黃昏來得總是很快,太陽很快就落進了西山。天空的雲彩,綺麗多姿:有的如春花怒放;有的似猛善奔撲;有的更若彩禽飛騰,景色很美,今日辦了一件大事,閔雪晴心中舒暢,不禁在轎中哼起了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