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文靜繼續道:“你故意將矛頭指向夏侯木蘭,可你忽略了一件事,夏侯木蘭沒有主動找我聯繫,是我找到了她。”
許東崖內心一沉,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被自己忽略了。
樑文靜道:“千門做事的手法我還算有所耳聞,今天有幸親自見識到了。”
許東崖道:“我從不勉強別人,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他對樑文靜有信心,他對自己的手段更有信心,樑文靜已經無路可退,她敢不籤就只有坐牢一個下場。
樑文靜道:“陳芷雲之所以不辭而別,大概率是因爲她認識到如果把那些材料交給你,等待她的不會是什麼好的結局。”
許東崖道:“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樑文靜點了點頭:“有,如果我簽了這份合同,就意味着我對你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
許東崖道:“人生很多時候就是一場賭博,你連下注都不敢根本沒有贏得機會。”
樑文靜道:“你認爲我必輸無疑。”
許東崖點了點頭:“不然呢?”
樑文靜道:“你手中的牌無非是在我的私生活上做文章,我承認你有能力做局將我困住,但是目前你還沒有能力困住恩恆。”
許東崖哈哈大笑:“樑文靜我還以爲你有多厲害,你死到臨頭了還在嘴硬,如果我把你們兩口子做過的醜事全都公佈出去,你想想會有怎樣的後果?會對恩恆造成多大的影響?”
樑文靜嘆了口氣道:“看來我沒得選了。”
許東崖道:“越早離開對你越安全。”
樑文靜道:“我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
許東崖認爲她還在做垂死掙扎,點了點頭道:“你要多久時間?”
樑文靜道:“明天這個時候我會給你答覆。”
許東崖搖了搖頭:“我給你三個小時,超出這個時間,我會放棄收購恩恆的計劃。”這是他對樑文靜心理的極限壓榨,雖然他算準了樑文靜沒有退路,但是樑文靜並不是沒有選擇,她仍然可以將恩恆賣給其他人,比如夏侯木蘭。
許東崖可不想精心設計到最後,反倒爲他人做嫁衣裳,他不能給樑文靜太多的時間考慮,以免夜長夢多。
樑文靜並未做任何猶豫,點了點頭道:“行,三個小時後我給你明確的答覆。”
“我等你的消息。”
許東崖讓喬薇送樑文靜出門,喬薇回來之後,輕聲問道:“許總,她簽了沒有?”
許東崖搖了搖頭道:“說是要我給她三個小時考慮。”
喬薇俯身將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撿起,不屑道:“無非是垂死掙扎罷了。”
許東崖道:“也不能這麼說,咱們手中的這些材料還不夠將她錘死。”
喬薇怒道:“陳芷雲居然一聲不吭就走了,我們幫她這麼多,花費了這麼大的心血,她居然背信棄義。”
許東崖道:“有沒有查過她最近接觸了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
“她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盛朝輝死後,她還跟着忙前忙後,不過那天我見她和許純良一起說話。”
許東崖皺了皺眉頭:“又是許純良。”
喬薇道:“您懷疑這件事和許純良有關?”
許東崖道:“不然呢?”
喬薇道:“據我所知她和許純良好像並無交集。”
許東崖道:“你還說過陳芷雲不會出任何的問題。”
喬薇不說話了。
許東崖道:“你去探探許純良的口風。”
喬薇道:“我和他並無深交,我去未必有什麼用處。”
許東崖道:“不去怎麼知道?”
夏侯木蘭接到通報,訪客居然是樑文靜,這顯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並不想和樑文靜有過多的接觸,在收購恩恆這件事上,她甚至提出了要求讓汪建明親自出面,不過意外歸意外,夏侯木蘭還是讓保安放行。
房門打開之後樑文靜向夏侯木蘭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我不請自來,門主會不會覺得冒昧?”
夏侯木蘭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樑文靜道:“我在東州經營這麼多年還算有些人脈,我有幾句話想說,可以進去嗎?”
夏侯木蘭點了點頭,將樑文靜請了進去,看來自己在東州的這棟平墅已經不是秘密。
樑文靜在沙發上坐下,接過夏侯木蘭遞來的一杯檸檬水:“謝謝!”
夏侯木蘭靜靜望着她,心中暗忖,她今天過來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談恩恆的事情。
樑文靜道:“我的助理陳芷雲失蹤三天了。”
夏侯木蘭輕聲道:“如果真是失蹤的話你應該去報警。”
樑文靜道:“陳芷雲利用我對她的信任,拿到了一些對恩恆不利的材料,我擔心她會拿這些材料做出對恩恆不利的事情。”
夏侯木蘭道:“你找我就是爲了談她的事情?”
樑文靜搖了搖頭道:“有人告訴我,她是你安排過去的。”
夏侯木蘭反問道:“我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了一個恩恆我還不至於違反自己的原則。”
樑文靜淡然笑道:“有原則就好,我從不和不講原則的人談生意。”
夏侯木蘭道:“你是不是對生意有什麼誤解?”
樑文靜道:“我想退出恩恆製藥,你現在還有沒有興趣?”
夏侯木蘭道:“之前我曾經跟你談過,你當時並未答應,東州領導層也不支持,後來我想想,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算了。”
樑文靜道:“此一時彼一時,我現在真心想將恩恆交到一個靠譜的人手裡。”
夏侯木蘭不動聲色道:“樑總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樑文靜道:“我在經營中犯了一些錯誤,這些錯誤會影響恩恆的發展,如果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會關係到企業的生死存亡。”
夏侯木蘭道:“所以你想把自己摘出去,以這樣的方式保全恩恆?”
樑文靜道:“恩恆畢竟是我一手創立的,我不想它毀在我的手上。”
夏侯木蘭道:“既然如此,你就應該好好珍惜,有些錯誤是可以彌補的。”
樑文靜搖了搖頭:“我沒時間了。”
夏侯木蘭微微一怔,理解爲她已經意識到陳芷雲將材料上繳,距離清算之日已經越來越近。
樑文靜從手袋中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夏侯木蘭:“這裡是我的病歷,醫生說,我的生命最多隻剩下三個月。”
夏侯木蘭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病歷,看完之後,她有些好奇道:“爲什麼給我看這些?”
樑文靜道:“恩恆的運營情況一直良好,問題出在我們兩夫妻身上。盛朝輝能有今天,全都是依靠了我,可他卻背叛了我,揹着我在外面養女人生兒子,甚至將手中的股權偷偷抵押給了別人,換得現金區養那個賤人!”
夏侯木蘭輕聲嘆了口氣道:“這些事情你沒必要告訴我。”
樑文靜道:“你沒有被人揹叛過,我恨他,我恨那個女人,是,當初是我找人教訓了她,可惜沒有打掉那個賤種,盛朝輝他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恩恆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管過,這麼大的企業全都是我在辛苦支撐,我到底圖什麼?”
面對樑文靜的傾訴,夏侯木蘭生出了一些同情,可同情歸同情,她並不認同樑文靜的做法,樑文靜一樣和陳建新苟且,後來陳建新的死她也脫不了關係。
樑文靜道:“我要報復他,我要讓他後悔一輩子,盛朝輝這個人很貪心,我利用這一點讓他中飽私囊,陳芷雲手中的黑料是我故意放給她的,只要查下去,最終的矛頭都會指向盛朝輝。”
夏侯木蘭暗自吸了口冷氣,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兩人都已經沒有了感情,何不坦坦蕩蕩地分開,爲何非要致對方於死地?
樑文靜道:“只是我沒有想到,我查出了胰腺癌,晚期,沒得救了,上天對我真是不公,憑什麼他盛朝輝好端端的,我卻要這麼早面對死亡?”
夏侯木蘭忽然感到一陣齒冷,難道盛朝輝的死真有貓膩?
樑文靜呵呵笑道:“我若是死了,豈不是便宜了盛朝輝?”
夏侯木蘭道:“盛朝輝究竟是怎麼死的?”
樑文靜大笑道:“蒼天有眼,我一個要死的人,有什麼好怕?陳芷雲以爲手中的那些材料可以威脅到我?許東崖以爲手中握着我的一些黑料就能強迫我將恩恆賤賣給他?做夢!”
夏侯木蘭心中暗忖,一個將死之人的確無所畏懼了。
樑文靜道:“爲了報復我不惜任何代價,甚至包括恩恆,可真正當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我開始後悔了。”
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後悔不該拿恩恆當賭注,恩恆不僅僅屬於我,還屬於那麼多的員工,還有那麼多的股民,我不能讓他們跟我一起揹負這樣的責任。”
夏侯木蘭暗歎,如果樑文靜真這麼想,還算她有些良心。
樑文靜道:“市裡肯定不想讓恩恆出事,所以他們纔會放棄此前的想法,同意你來收購恩恆,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價格,但是不能出賣全體股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