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道從黃有龍的話裡聽到了轉機,他已經反覆斟酌過,解決黃允兒事件的關鍵不在李昌姬,甚至也不在黃有龍,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人是樂星的創始人李秉星。
有一點他能夠確認,黃有龍對黃允兒這個繼女絕不像表現出的那樣關心。
藍星集團的財務被審查,身爲現任管理者的袁東昌也免不了配合審查,負責跟他談話的是許純良。
袁東昌有些詫異地望着許純良,這小子身上還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知不知道我們爲什麼要找你?”
袁東昌搖了搖頭,他對579局缺乏瞭解。姬佳佳被帶走發生在今天,他因爲這件事感到惶恐,不是爲了藍星,而是因爲自己的女兒,見到許純良,一顆心方纔安定下來,因爲他知道許純良肯定不會害姬佳佳,女兒是安全的。
許純良道:“我們調查了藍星集團的發家歷史,姬步遙並不是白手起家,當時他進入娛樂業的時候就坐擁龐大資金,一舉在國內多個城市開辦了多個夜總會,你是他的左膀右臂,具體的事務都是你在負責管理,應該清楚他創業資金的來源。”
袁東昌道:“這就是你們帶走姬佳佳的原因?”
許純良給他派了一顆定心丸:“你放心,佳佳目前很安全,之所以審查她,就是爲了保護她。”
袁東昌道:“姬步遙開始創業的時候手上就有很多資金,但是他對管理幾乎一竅不通,所以才找我合作,至於他的資金來源,他從未向我提起過,應該是有人給他投資,我見過他的一名合作者。”
許純良遞給袁東昌一杯咖啡。
袁東昌說了聲謝謝,喝了口咖啡繼續道:“創業初期的時候,有個半島商人跟他時常來往,他叫金永民,在我們創業初期,他來過內地幾次,等藍星的發展進入正軌,這個人就很少過來了。”
“這個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袁東昌道:“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看新聞,發現他出席活動的照片,當時他在一名半島財閥的身邊陪同,那人是樂星集團的創始人李秉星。”
許純良頓時提起了精神:“你是說這個金永民是李秉星的手下?也就是說李秉星投資了藍星?”
袁東昌搖了搖頭:“我沒這麼說,我和姬步遙之間有個心照不宣的協定,我只負責經營,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去過問,包括他是蘭花門門主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他對我也算不薄,不過這個人疑心很重,後來危及到我家人的安全,我這纔不得不選擇退出藍星。”
許純良道:“鳥盡弓藏再正常不過。”
袁東昌苦笑道:“有這方面的原因吧,當然,也可能他不想讓我瞭解更多的事情。”
許純良道:“樂星、藍星,過去我還真沒想到他們有聯繫,姬步遙和李秉星究竟是什麼關係?”
袁東昌道:“你不問起,我也不會將他們聯繫起來,現在回頭想想,姬步遙創業時候根本不愁資金方面的問題,裡面的確有文章,若非有雄厚的財力支持,藍星是不可能在一年內就佔領市場的。”
許純良心中暗忖,如果真被他們猜中了,樂星就是藍星背後的投資商,那麼李秉星和姬步遙之間的關係必然極其密切。
假如姬步遙就是姜玉山,姜玉山就是當年從579局逃出的那名越空者,那麼李秉星是誰?他爲何與姬步遙的關係如此密切?兩人的年齡相差那麼大,李秉星自從逃回半島之後就幾乎沒怎麼來過大陸,他們又是如何相識的?
袁東昌提醒他道:“你對藍星逼得太緊小心遭到反噬。”
許純良淡然一笑:“就是要逼他出來,不僅僅是對你們藍星,只要是有涉及的我們都會調查。”
喬遠江還沒有來及登上南下的列車,就被幾名檢查機關的工作人員帶走,消息傳到喬老那裡的時候,喬老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平靜,一切都是有預兆的。
喬遠江被帶走的當天女兒喬遠紅回來了,一進家就直奔書房,最近喬老多數時間都呆在書房裡。
“爸,我大哥出事了。”
喬老示意她先把門關好。
喬遠紅道:“爸,現在外面都在傳我哥的消息,說他的問題很嚴重。”
喬老淡然道:“傳言有什麼可信的?就你哥那點能耐,他敢犯什麼大錯誤?”他清楚自己兒子能力的上線,這些年不順心的事情太多了,再多一件又有何妨? 兒子從未向他坦白過,可喬老知道他肯定在年輕時犯過錯,因爲曾經犯過的錯被他人拿捏,這其中就包括了汪正道。
喬遠紅道:“不一樣,說我哥包養女人的,貪污的,還有人甚至說我哥殺過人。”
喬老抿了抿嘴脣:“就算他真做過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一個人犯錯就要承擔責任。”
喬遠紅眼圈都紅了:“可是,我哥,我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喬老道:“那就相信國家,相信法律,會給他一個清白。”
桌上的電話響起,喬老拿起電話。
喬遠紅雖然聽不清電話內容,可是看到父親的手顫抖了起來,他說了一聲知道了,然後掛上電話,居然沒有掛穩。
喬老伸手想去拿什麼,伸到中途卻握緊了拳頭:“你哥他……走了……”
喬遠江死了,檢察人員剛剛將他帶到審查地點,他就發病了,送往醫院的途中不幸病故,經過初步檢查,他死於突發心梗。
雖然喬老一直對這個兒子的態度是怒其不爭,可終究是自己的骨肉,老年喪子的心痛難以形容,得知兒子突然意外身亡的消息,喬老又是痛惜又是內疚。
喬遠紅哭出聲來:“怎麼會這樣?我哥他昨天還好好的,他說有事要回南江,還要我好好照顧您……多來陪陪您……”
喬老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喬遠紅這才意識到父親可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不敢再往下說,出門去聯繫家人,儘快搞清狀況,料理大哥的後事。
喬如龍接到姑姑的電話正在開車,對於大伯的死他並沒有那麼悲傷,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的冷漠感到奇怪,或許他的人生經歷了太多的變故,或許最近一段時間經歷了不少身邊人的死亡,人都會死,自己也不例外。
喬如龍從心底看不起自己碌碌無爲的大伯,現在回想起來,那天在爺爺家裡相遇,一切似乎都有了徵兆。
大伯的心理壓力太重了,他一度揹負着喬家的期望,這座隱形的大山一直都在,無時無刻不在壓迫着他。
喬如龍將車停在路邊,點燃一支菸,默默消化着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從某方面來講,他和大伯的命運非常相似,兩人都是一樣被爺爺寄予厚望,後來又同樣讓老人家失望。
喬如龍的內心忽然感到一陣刺痛,他不敢再往下想,他心痛並不是因爲大伯喬遠江,而是爲了他自己同樣不幸的命運,或許這就是兔死狐悲吧。
整理了一下情緒,喬如龍將電話打給了梅如雪,告訴梅如雪大伯去世的消息,讓她即刻趕回京城。
梅如雪聽到消息之後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喬如龍從她的哭聲中更加感覺到自己的麻木,不知從何時起,自己默默和喬家劃出了一道界限。
和妹妹通話的過程中,不斷有人打電話給他,喬如龍剛剛結束通話,那個電話又打了進來。
喬如龍接通電話不耐煩道:“你就不能等會兒再打?”
聽筒中傳來急切的聲音:“喬總,今天來了一羣人,突然要調查公司的賬簿,把財務室幾乎一掃而光,連電腦都抱走了。”
喬如龍怒道:“什麼人?”
“他們說是579局的。”
“他們說你們就信啊?不會報警?”
“報了,警察說這種事不歸他們管,讓我們配合調查工作。”
喬如龍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麼事情都一股腦撲過來了,他本該第一時間去爺爺身邊安慰老爺子幾句,可現在公司的事情比天大。
喬如龍決定即刻趕回公司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
來到公司樓下的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喬如龍接通電話:“任總。”
電話是任天野打來的,最近他和喬遠江正在合作。
任天野道:“我聽說你被人調查了?”
喬如龍皺了皺眉頭:“你怎麼知道?”
任天野道:“我這邊也是一樣,如果我是你就不上去。”
喬如龍左右看了看,難道任天野就在周圍,他怎麼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公司樓下。
喬如龍道:“我問心無愧,有什麼需要逃避的?”
任天野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而且對你來說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喬如龍道:“任總對我的事情好像很瞭解啊。”
任天野道:“只是作爲商業夥伴表示關心。”
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喬如龍聽着聽筒中的忙音,又擡頭看了看公司的大樓,想了想,終於還是決定掉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