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嘉樹以爲自己此行是來幫助父親並守衛稷下學宮的。
在來之前他想過很多個可能,卻從未想過他要面對的對手是稷下學宮的學宮祭酒。
浩然先生是稷下學宮上四宮之一火院的掌院,也是繼夢陽先生之後,稷下學宮第三代的宮主。
在宮裡聽見鐘聲的時候,姬嘉樹原本還以爲浩然先生突然故去了。
可此時站在演武堂前的浩然先生,從外表上看還活得好好的。他穿着稷下學宮祭酒的祭服,低頭提着劍站在雨中,祭服已經被劍刺的千瘡百孔,布條在風中飛舞。
“爹,到底怎麼回事?”
姬嘉樹提着劍奔至姬墨身邊,這時他發現了另一個異常。
“爹,你帶來的御禱省的仙官呢?”
姬墨從南楚御禱省帶走了十二個地階修行者,怎麼此時他身後空無一人,變成了單槍匹馬?
“在那裡。”
姬墨對於兒子的出現似乎毫不意外,指向浩然先生身後。
姬嘉樹這才發現,浩然先生身後還站着十幾個提着劍的修行者。
其中就有不少人身着御禱省的官服。
“難道那些人就是……”
“就是我帶來的人,”姬墨言簡意賅道,“來的時候還正常,但不知怎麼回事,和那羣傢伙過了幾招之後,就變成了他們的人。”
“那些傢伙是指……”
姬嘉樹順着父親所指的地方看去,看清那些人後,險些沒能站穩。
除了御禱省的仙官之外,浩然先生身邊還站着不少姬嘉樹熟悉的身影。學宮裡出名的掌院、長老還有弟子們都在,光天道十二宮的掌院就有八個,上四宮裡雷院和風院的掌院也都在。
“師……父?”
姬嘉樹愣愣地看着雷院和風院的掌院,說不出話來。
他身爲國師之子,當初並未正式地拜雷院掌院爲師。嚴格意義上雷院掌院不能算他的師父,但他到底在雷院待了近十年,師徒之間的情誼絲毫未少。
風院的掌院是陳子楚的恩師,當初姬嘉樹也沒少和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打交道。
“師父,這到底怎麼回事?”
姬嘉樹朝雷院掌院喊道,可是對方像是一具木偶,只是提着劍站在浩然先生身後,置若罔聞。
“沒用的,”姬墨淡淡道,“除了浩然這個老頭子,其他人像是聽不見人說話一般。”
“原來是春華回來了,”這時一直低着頭的浩然先生擡起頭來,他面容並沒有多大變化,臉上甚至還掛着姬嘉樹所熟識的笑意。
只是原本還算和藹的笑意在此情此景下顯得極爲詭異。
“聽說你年僅十五歲就成爲了前秦國師,真是比你父親還有本事,”浩然先生讚許地點頭,朝姬嘉樹伸出手,“快來讓老夫看看,你成長到如何地步了。”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間,姬嘉樹看見他眼珠後有一抹黑影一閃而過,迅速滲入眼眶之中。
姬嘉樹頭皮發麻,猛地拽住父親的手後退一步。
“那是什麼?”姬墨皺緊眉頭,“和當初淳于夜身上沾染的東西是一樣的麼?”
當初在西嶺雪山頂擊退淳于夜身上寄生之物的時候,他曾經見過類似的東西,但卻沒有姬嘉樹那般熟悉。
“不能算完全一樣,但也算是禪院最拿手的邪術。”“那黑泥絕不能碰,一旦被染上就會被傳染,人的心神都會被控制。”
“不光是黑泥,”姬嘉樹望着站在浩然先生身後的其他掌院,“掌院們應該是都中了噬心蠱。”
當初雲中君控制阿房宮內宮人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手段,沒想到他如法炮製,將噬心蠱擴散到了稷下學宮之中。
“噬心蠱?”姬墨皺眉,“那蠱母在哪?”
姬嘉樹從父親的語氣中發現他對於這種蠱毒居然並不陌生,不等他反應,姬墨已經發現了蠱母。
“是嗎?原來在他身上。”
姬墨的目光定在浩然先生身上,“身爲天階,居然如此沒出息嗎?”
嬴帝精通蠱毒和陣法一道,他原本對於這些東西一直嚴防死守,可沒想到是稷下學宮學宮祭酒率先出了事。
按理說天階修行者只要能穩住自身的心神,不給人趁機而入的機會,是很難被外在的邪物侵入自身。
可現在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學宮祭酒成了蠱母,那麼他想給其他掌院和弟子下蠱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又有誰能防的住?
“這黑泥,有什麼解法?”
姬嘉樹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父親是在向自己求助。
“你那主君讓你前來,難道沒給你什麼交代?”
姬墨瞥了自己兒子一眼,“總不能都殺了吧?”
他不是殺不了這些比自己等階低的天階,問題是把這些人都殺了,稷下學宮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雖然萬分不情願,但姬墨心裡清楚,嬴抱月擅長對付這些陣法蠱毒一事。
“要解噬心蠱,需要先殺掉蠱母……”
當初的阿房宮之戰,也是先幹掉了邪胎,其他被蠱毒控制的人才慢慢恢復了正常。
“廢話,這點事我也知道,”姬墨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問題是如何在戰鬥中不被那黑泥侵蝕!”
連天階都能操縱的邪術,姬墨明白決不能輕視。
之前察覺到浩然先生不對勁的時候,他也是想讓御禱省其他仙官先去試探,並沒有親自出手,剛剛所有的戰鬥也都只是隔空鬥法。
但想要徹底幹掉一個天階修行者,哪怕是他也必須要近身對戰才行。
“如果我也被那黑泥控制了,後果不堪設想,”姬墨面無表情,“那東西怕什麼?”
看姬嘉樹的表情,這小子似乎不是第一次和這東西打交道。
“怕……”
姬嘉樹看了一眼姬墨,“這東西怕抱月的血。”
“你說什麼?”姬墨皺緊眉頭,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姬嘉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竹筒,一劍劈裂,鮮紅的血全部匯聚在春雷劍的劍刃之上。
“這是抱月在我臨走前交給我的,總共三個,”姬嘉樹從懷中掏出另一個遞給姬墨,“只要這樣,這些黑泥似乎就不敢靠近了。”
姬墨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