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之下
方藍走了差不多整整一條街,雖然她沒有回頭,但是她卻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墨深夜在她的身後緊緊的跟着她,而且兩個人的距離只有短短的兩米。雖然她很心煩,很想甩開他,但可氣的是,她的心竟然會不自覺的擔心他,雙腳也不自覺的放慢了速度,而更可氣的是,她的耳朵竟然會不自覺的豎起,偷聽着他那一拐一拐的腳步聲……累
她這是怎麼了?幹嘛那麼在乎他?
“呼……”她突然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然後雙腳突然的停下,猛然的轉身。
墨深夜的腳步也突然的停下,雙目筆直的看着她。
“你不要跟着我了!”方藍低吼着命令。
“我沒有跟着你啊!”墨深夜平靜的回答。
“你沒跟着我,幹嘛一直走在我的身後?”
“我想走這條路不行嗎?法律應該沒有規定兩個人不可以走同一條路吧?”
“你……”方藍怒氣的啞口。
“好!你想走這條路是吧?OK,你走,我讓給你,大不了我換一條!”她說着,就調轉方向,向回走。
墨深夜也突然的轉身,繼續跟在她的身後。
“喂!你,不是走那條嗎?幹嘛又跟着我?”方藍暴怒,轉身瞪着他質問。
“我又突然想走這邊了。”
“你……”
方藍氣的用力握緊拳頭,恨不得用暴力讓他妥協,但是……雙目不自覺的看着他的腳,整個右腿都在不停的顫抖,而他微笑的臉上也滿是汗水,膚色也格外的蒼白。悶
蠢男人!
明明只要馬上去醫院就好了,爲什麼要跟着她?明明就長着一顆聰明的腦袋,可以用很多辦法來讓她心軟,但是就只是剛剛她的一句話,他就真的一言不發的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真的不能這樣跟他糾纏了,再繼續下去的話她這麼多年來磨練出來的鐵石心腸就會被他化爲烏有,就會被他這笨拙的苦肉計給動搖。
突然,一輛出租車從幾十米外駛來,她突然一步站在馬路邊,伸出自己的手將車攔截。
車子馬上停下!
墨深夜見她攔車,連忙咬着牙忍着痛,快速的走了幾個大步,來到出租車另一旁的車門。
兩人同時打開車門,同時坐進了車內。
方藍轉頭看着坐在她身旁的人,憤怒的說,“你給我下去!”
“不要!”墨深夜無賴的拒絕。
方藍猛然伸出雙手,狠狠的抓着他西裝的領口,咬牙切齒的的說,“你快點給我滾下去,要不然我真的不客氣了!”
墨深夜完全不在乎,甚至將自己的貼微微的靠近她,說,“你打吧,只要你不心疼的話,那你就盡情的打個夠吧。”
“你以爲我不敢?”方藍鬆開一隻手,握緊了拳頭,比量着揍人的架勢。
墨深夜嘴角微笑,欣然接受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目。
方藍將自己的拳頭用力的打向他的臉,但卻在觸碰到他高挺的鼻尖之前,停止了動作。
下不了手!
她竟然會下不了手?
氣死她了!
用力的將他放開,然後粗暴的打開車門,一步走下車。
墨深夜睜開雙目,馬上也跟着打開車門,一步走下車。
方藍狠狠的瞪着他一眼,再次坐進車內。
墨深夜也馬上跟上動作,再次坐進車內。
兩個人就這樣反反覆覆,一下坐車,一下下車,就好像槓上了一樣,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但同時兩人的動作卻又配合的非常默契,簡直可以用‘完美無缺’這四個字來形容。
而坐在駕駛座的司機,看着他們反反覆覆的上車下車,最後實在是忍耐不住了,直接抱怨的開口,“你們夫妻倆鬧夠了沒有,到底坐不坐?”
夫妻倆?
方藍震驚的瞪大雙目。
“誰跟他是夫妻?大叔你的眼睛沒問題吧?他那副德行哪配得上我?”
大叔?
司機的額頭糾結,他纔剛滿三十而已。
墨深夜聽到剛剛的話,一臉開心的看着司機說,“大叔你太有眼光了,她的確是我的老婆,只是暫時還沒有過門而已,不過我一定會努力的!”
汗!(¯﹏¯|||)~
暫時沒有過門?還努力?而且又叫他大叔?他有那麼老嗎?
這到底是唱的哪齣戲?
“努力你個頭,你快點給我給滾下車,這輩子都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方藍大吼,氣憤的指着他的鼻子。
“我不要!我等了十五年纔等到的機會,我絕對不會放手!”墨深夜死皮賴臉的拒絕。
“你……你……你……”方藍你了半天,滿身的憤怒,也沒能你出個所以然。
坐在駕駛座的司機徹底無語。
方藍整個人直接氣瘋了。
看來她只能使出最後的殺手鐗了,這可都是他逼她的。
“大叔,你再稍等一下,我馬上就搞定他!”方藍突然輕聲平靜的說着,就再一次打開身旁的車門,一步走下車。
馬上就搞定他?這詞……也太……汗!好拽的女人!
司機和墨深夜都疑惑的蹙了下眉頭,然後墨深夜連忙的也跟着下車。
方藍站在車旁,雙目盯着站在對面車旁的墨深夜。
忽然她伸出手從包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禮品盒,將盒子打開,然後拿出一直放在裡面的戒指,並展現在墨深夜的面前。
墨深夜看着她手中拿着的戒指,那是一個用紅繩親手編制而成的戒指,上面簡單的只有一顆白色的珍珠,單調的沒有任何裝飾,連編制的手法都是那麼的笨拙,鬆鬆垮垮,是一個最最最普通,甚至可以說是廉價的戒指,但是墨深夜看到這枚戒指的時候,卻是震驚的瞪大了雙目,而雙目中閃爍着驚喜的神韻。
“你還留着它?”他吃驚的低語。
那是他親手編制的,是她手把手教他編的,但是他的手很笨,學了很久很久,編了很多很多次,最後卻還是沒有辦法好好的完成,而唯一一個成功的就只有這個,雖然看上去鬆鬆垮垮的,但總算是有了戒指的形狀,而且還滿結實的,不會輕易的散開,同樣的……她也親手爲他編制了這樣的戒指,而此時此刻就戴在他的左手的小拇指,從未拿下來過一次。
他還清楚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他們一同聽到了一箇中國的傳說故事,是月老的故事,他們知道了月老用紅繩爲男女牽紅線,定姻緣,鎖終生,還知道紅繩一定要綁在男女的小拇指上,這樣纔會靈驗。而那時候的方藍非常非常的喜歡他,拉着他,逼着他,一定要他編這個戒指給她,而且一定要戴在小拇指上,最後她還趁着大人們都不在的時候,強硬的威脅他,偷偷的跟他拜了天地,開心的認定自己就是他的新娘……
真的沒想到她一直都留着這個戒指,而且還是貼身攜帶,果然她並沒有把他給忘記,就算是恨他也好,討厭他也好,不原諒他也好,但都沒有辦法從內心中,真正的把他放下。
方藍看着他那張開心的臉,聽着他好似興奮的聲音,心臟隱隱的有些疼痛。
突然的皺緊眉頭,然後冷冷的開口,“墨深夜,我今天就正式你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而這個東西曾經代表着我們的緣分,所以……”她突然的將戒指握緊,然後高高的舉起手,一邊用力的扔向馬路旁的草坪上,一邊大聲的說,“我們我緣分到此結束!”
“不要——”墨深夜突然的大喊,同時快速的伸出自己的手,卻是完全無法阻止她。
剛剛的開心一瞬間的冰冷,他慌張的馬上跑去她扔掉戒指的方向,完全忘記了腳下的疼痛,快速的衝過去,並彎腰屈膝的在草坪上面尋找,完全不顧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幾乎雙膝跪地,翻找着草坪的每一寸。
方藍看着慌張急切的身影,眉頭微微的蹙起,漠然的閉上了雙目,然後將出租車的車門打開,快速的坐進了裡面。
“開車!”她輕聲。
司機馬上啓動引擎,將車開走。
草坪上的墨深夜聽到車子開走的聲音,雙目悲痛的看着越來越遠的車尾燈。
該死的!
爲什麼就是留不住她?爲什麼就是沒有辦法緊緊的抓住她?爲什麼她要這樣絕情的走掉?爲什麼她要丟掉那個戒指?說什麼他們的緣分到此結束,他纔不要,他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就這樣結束。一定要找到戒指,一定要找到,必須要找到……
在哪?在哪?在哪?
“到底丟在哪了,給我出來!”他憤怒的大吼,雙手用力的打向微溼的草坪上。
……
出租車上
方藍的臉色非常的沉重,雙目也失去了光彩,整個人都變的暗淡無光,好似一朵蔫兒掉得花朵,沒有了任何的生氣。
駕駛座的司機透過反光鏡看着她失落的臉,微微的嘆了口氣。
“在男女朋友之間,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剛剛我看到你對你男朋友的樣子,就知道你一定很喜歡他,既然那麼喜歡,就不要再生他的氣,原諒他算了!”司機開始當起了和事老,輕聲的勸說。
方藍聽着他的話,嘴角微微的露出了一絲苦笑,說,“我剛剛的樣子,真的表現的那麼喜歡他嗎?”
“這種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女人啊,往往都喜歡用武力來表現自己對男人的愛,我老婆就經常這樣,哈哈哈……”司機說着,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而方藍卻是苦澀的皺眉。
雙目微微的垂下,然後慢慢的展開了一直緊緊握住的右手,而那個鬆鬆垮垮的手編戒指靜靜的躺在她的手掌心。
她怎麼捨得把它丟掉呢?這可是他親手編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纔編成功的戒指,這是她最珍惜的東西,她哪裡捨得丟……
只是如果不用這個方法的話,又怎麼能斬斷他的糾纏?
喜歡他但不能原諒他,所以……還是忘了吧……
“對不起……”她輕聲的道歉,再次握緊了那個戒指。
※※※
私立醫院
VIP病房
靜靜的病房內放置了兩張病牀,紫七七躺在左側的病牀|上,墨天新躺在右側的病牀|上,墨子寒則坐在兩個人的中間,深深的皺眉,來回的看着他們兩個人昏迷的睡臉。
“咚、咚、咚!”
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墨子寒的臉瞬間變的冷冽。
“進!”他輕聲。
“咔嚓!”房門被輕輕的打開,火焱和土垚一前一後走進了病房,並排站在了墨子寒的面前。
“殿下!”
“殿下!”
兩人異口同聲。
墨子寒冰冷的雙目看着他們兩個人的臉,輕聲的,卻又充滿憤怒的開口,“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火焱和土垚的眉頭同時皺起,雙目掃視了一下躺在病牀|上的墨天新,然後一同低下了頭,彼此沉默。
墨子寒盯着他們兩個人的臉,憤怒的眼眶微微皺緊。
“說!”他低吼,耐心已經完全到了極限。
火焱和土垚的身體猛然的一震,知道這次已經無法繼續隱瞞,而他們在小少爺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準備接受了懲罰,只是沒想到小少爺竟然會再一次昏倒,並且還讓殿下發現,如果他們知道小少爺會再次昏倒的話,那麼他們拼上這條命,也一定會阻止他。
“回殿下……”土垚首先開口,低着頭說,“其實在夫人中槍的那天,小少爺就已經知道夫人中槍的事情,只是他不想讓殿下跟夫人擔心,所以拜託我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殿下!”
“只是這樣?”墨子寒追問。
土垚皺眉猶豫,火焱接着開口,據實稟報的說,“其實小少爺在知道夫人中槍的當時,就昏倒過一次!”
昏倒?
墨子寒的眉頭深皺。
“爲什麼不告訴我?”他問。
“因爲小少爺用自己的性命威脅我們,所以我們只好選擇隱瞞殿下!”火焱回答。
“那當時你們有請醫生爲他診治了?”他再問。
“是!”
“醫生怎麼說?”
“……”火焱也突然的猶豫,沉默的不語。
墨子寒冷冷的看着他們,心中的憤怒慢慢的轉化爲恐懼。
從這次的昏迷他都已經可以猜到七八分,但是具體的情況他還是不瞭解,因爲墨天新將自己隱藏的太完美了,每天都開心的笑着,每天都想法設法的捉弄人,每天都是那麼的健康活潑,任誰都沒有辦法相信他的身體會有什麼問題。
到底會是什麼病?他想知道,但同時也害怕知道,因爲他怕……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醫生怎麼說?把他的話原封不動的重複給我聽!”他重複的追問,命令的開口。
“……”
“……”
火焱和土垚依然沉默,眉頭同樣深深的皺起。他們不是不想說,是他們說不出口,那樣的話語就像是給人判了死刑一樣,而他們說出那樣的話,就等於給一個六歲的孩子判了死刑,雖然他們曾經殺過不少人,雖然他們可以用冷血無情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但是……他們還是不忍心說出那樣的話。
太殘忍了……他才只有六歲而已。
“說!給我說——”墨子寒大吼,憤怒的瞪着他們。
突然!
“爹地……你不要爲難他們了,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躺在病牀|上的墨天新忽然慢慢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目,他看着他,然後慢慢的坐起了身,微微的勾起嘴角,露出了可愛的笑容,等待着他發問。
他醒了?
墨子寒驚訝的轉頭看着他,看着他紅潤的臉。
明明是這樣健康不是嗎?可是爲什麼……
“你生病了嗎?”他緩慢的開口,輕聲的問。
“嗯!”墨天新點頭。
“是什麼病?”他追問。
“心臟病!”他平靜的回答。
心臟病?
墨子寒的心“轟隆”的一聲猶如天塌下來一樣。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忍受着恐懼的侵襲,繼續的問。
墨天新微微的遲疑了一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大大的勾起嘴角,笑着回答,“從我出生的那天就開始了,醫生說我是先天性的,而且醫生在一年前就已經告訴我了,他說……我可能活不到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