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
白市驛機場。
張庸迷迷糊糊的醒來。
沒有日寇飛機來襲。暫時還是平靜的。
日寇海軍馬鹿內部，估計是真的爭執不下。意見始終沒有統一。
打哈欠。
懶洋洋的起牀。
這該死的天氣，真是太熱了。
沒有空調，完全睡不着啊！還是黃山官邸涼快一些。
雖然黃山官邸也沒有空調。但是掩映在茂密的樹林當中，晚上還是比較涼快的。
重慶，火爐，名不虛傳。
剛剛進入七月份，白天的溫度就能將人烤熟。
晚上也是蒸籠一般。沒有絲毫的風。哪怕是在江邊也是如此，真是太折磨了。
張庸都已經在盤算着，是不是要去昆明避暑。
好像昆明的確不錯啊……
“報告！”
有參謀到來。
通知張庸去統帥部參加軍事會議。
張庸：？？？ 和我有關嗎？ 最近沒聽說什麼風聲啊？
不由得暗暗提高警惕。感覺總有刁民想害朕。
安全第一。
時刻提防。
千萬別陰溝裡翻船了。
打電話問劉峙？
不行。
劉峙有時候也會欺瞞自己。
畢竟和光頭是穿一條褲子的。錢司令也是。賀國光也是。
想要知道一些特別的消息，最好是問滇軍，或者桂系大佬。他們看問題的角度和光頭不一樣。
對。
問小諸葛。
眼下小諸葛在什麼地方？ 桂林行營？
啓動5C通訊中心。
接入桂林行營。表明身份。找小諸葛。
果然很快找到。
“專員大人終於是有空想起我們了？難得啊！”
對方的語調有點陰陽怪氣。
張庸直接無視。
小諸葛就是這樣的。城府不夠深。
要說他老謀深算根本是假的。就是有點小聰明。大事糊塗。
就他和光頭的關係，他居然相信光頭邀請他去臺島安養晚年。到底腦殘到什麼地步，纔會相信光頭。
真以爲光頭會抹掉以前的舊賬，既往不咎啊！幼稚！
“白長官似乎對我很不滿？”
“不敢。專員大人誤會了。”
“那就好。我還以爲白長官是對我不滿了呢。”
“找我什麼事？”
小諸葛將話題拉回來。語調也正常了。
釋放一下情緒可以。但是如果來真的，以後桂系可就沒有這個金大腿可以抱了。
如果張庸和光頭緊密配合，聯手對付桂系，那就完蛋。
純純的自討苦吃。自尋死路。
還好，他小諸葛還沒愚蠢到那樣的地步。沒有分不清大小王。
“統帥部有通知你參加軍事會議嗎？”
“沒有。但是通知李長官了。李長官估計明天就會前往重慶。”
“什麼內容？”
“反攻漢口。”
“又來？”
張庸闇暗皺眉。
光頭怎麼回事？
怎麼忽然間又心血來潮，想要反攻了？
是因爲重慶剛剛被轟炸過，所以，需要用反攻漢口來回敬日寇嗎？
好像也不錯……
來而不往非禮也。
前提是有這個實力。
國軍目前有這個實力嗎？
沒有。
進攻一直都是國軍的弱項。
防禦戰都打的那麼拉胯，何況是進攻？還是高難度的強攻？ 雖然岡村寧次是被暫時調走了。園部和一郎接任。但是，漢口周圍的日寇防禦工事，是非常嚴密的。
岡村寧次這個人做事很賣力氣。親自去監督修建工事。對於敢偷奸耍滑的人，是真的會當場嚴懲的。
如果沒有足夠強悍的攻擊力，反攻漢口，只會白白送死。
那麼，需要多強的攻擊力？ 大概相當於德國的C集團軍羣吧……
中央集團軍羣什麼的就不要想了。
至少相當於70%以上。
國軍有嗎？
估計20%都不到。
拿什麼打？
你有足夠數量的重炮嗎？
你有足夠數量的坦克嗎？
你有足夠數量的轟炸機嗎？ 都沒有。
就算拿人去堆，也沒多少。
日寇在漢口周圍，有二十多萬兵力。基本都是精銳。
按照最基本的三比一計算，國軍需要準備七十萬以上的部隊。不能算那些湊數的三流、四流部隊。
國軍有嗎？
當然沒有。
所以，打個毛線。
夫人還沒回國，光頭到底是被誰灌迷魂湯了？ “誰的主意？”
“美麗國的。”
“哦？”
張庸有些驚訝。
沒想到，居然是美麗國的主意。
看來，美麗國在背後，肯定是對光頭許諾了什麼重大利益。
否則，以光頭的尿性，不可能這麼雄起的。
要說光頭完全是蠢豬。怎麼可能做到現在？
他只是打不過紅黨那羣天團而已。又不是打不過其他人。
在同樣武器裝備，同樣人員素質的情況下，他說不定能懟幾下麥克阿瑟。
所以，這是一場政治仗。或者說，是作秀。
“蘇聯人怎麼說？”
“他們也贊成。崔可夫親自制定作戰計劃。”
“費用誰出？”
“華盛頓。前期會提供十五億美元。”
“謝謝！”
張庸終於是搞清楚來龍去脈了。
果然，有些事情，就是要問光頭的對家。最瞭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對手。
這樣的仗，光頭其實打過很多。
沒辦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十五億美元啊！
光頭當然需要。
所以，他必須做出一個樣子。
問題是，他準備做到什麼程度呢？別搞到最後無法收場啊！
打。
但又不是真打。
但又不能假打。
真打，元氣大傷。光頭覺得虧。
但是假打，沒效果，美蘇都不滿意。肯定會對他多加指責。
確實挺難的。
夾縫中生存。
“對了，少龍，免費送你一份情報。”
“什麼？”
“劉經扶要走了。薛伯陵接任。”
“啊？”
“你和劉經扶關係太親密了。有人不放心。”
“呃……”
“美麗國那邊，比較欣賞薛伯陵。希望薛伯陵能夠擔任總指揮。所以……”
“劉峙要去哪裡？”
“去第四戰區。接替餘漢謀。”
“餘漢謀呢？”
“去組建第六戰區。”
“怎麼又有第六戰區？轄區是哪裡？”
“石首、益陽、婁底以西。主要的職責就是拱衛陪都。”
“謝謝！”
張庸明白了。
光頭還是猜忌心很重。
覺得第九戰區兵力太多了，區域太大了。
第九戰區司令長官劉峙和自己關係又親密。萬一那啥，他晚上睡不着……
一連串的軍事調動，將劉峙調走。
同時，讓餘漢謀給陳誠過渡。第六戰區就是給陳誠準備的。
上次用孫連仲過度，沒有成功。但是這一次，有美麗國的支持，應該是沒問題了。
等第六戰區成立以後，再將餘漢謀調走，就水到渠成了。
說到底，第六戰區管轄重慶呢。當然是陳誠最值得信任。
正好，陳誠和他張庸一直不對付。
“以後，第五軍、第54軍、第74軍都會歸屬六戰區指揮。”
“知道了。”
張庸意興闌珊。懶得管了。
反正光頭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就光頭那樣的水平，別指望他能帶領華夏重新崛起。
收拾心情。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坐下。
閉目養神。
“報告！”
“進來！”
“專員大人，昆明盧長官請你回電。”
“好。”
張庸若有所思。
盧瀚找自己，是有什麼事嗎？ 啓動5C通訊中心。接入昆明警備司令部。
很快，盧瀚的聲音傳來，“少龍啊，你在什麼地方？長沙？重慶？”
“重慶。”張庸回答，“你回來昆明瞭？”
“是龍長官讓我緊急回來的。有個事情，他覺得需要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
“九戰區司令長官要換人。會再次成立六戰區。”
“剛剛有人告訴我了。”
“看來，我們地處邊陲，還是晚了一步啊！”
“謝謝告知！”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告訴你一聲。”
“明白。”
張庸表示感謝。
然後錯開話題。
問題河內那邊的事情。
盧瀚回答，說河內目前很平靜。
法國人基本上都集中在峴港，還有西貢那邊。
暫時沒有什麼消息。
或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道別。
掛掉電話。
然後接入九戰區司令部。
現在，可以找劉峙了。不知道劉峙會怎麼說？ “唉……”
劉峙的回答就是嘆息。
有些話，他不能說。他估計張庸也明白。
有些事，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看來，我要搬家了。”張庸懶洋洋的說道。
“你要搬去哪裡？”劉峙立刻追問，“我還是去和你做鄰居吧。”
“你不是去四戰區嗎？”
“餘漢謀走了，還有張發奎。我去哪裡做什麼？”
“哦……”
張庸歪頭想了想。
四戰區是個奇葩。
其實，張發奎纔是正兒八經的戰區司令。餘漢謀其實是副司令。
但是張發奎這個人，不太管事，和光頭也不對付。懶得和光頭打交道。所以，基本上是交給餘漢謀處理。
正好，劉峙也是個喜歡做甩手掌櫃的，他纔不想給張發奎打下手。
指揮打仗什麼的，現在劉峙基本不關心。
他更關心怎麼賺小錢錢。
經驗告訴他，只要跟着張庸，就有機會。
“我就說說。”
張庸也沒想好搬去哪裡。
長沙挺好的。交通便利。氣候也不錯。
以後再說。
下午。
張庸準時出現在統帥部。
會還是要開的。反正暫時沒其他事做。
主打一個只帶耳朵。我就是來旁聽的。
“張專員。”
“文白將軍。”
進入統帥部。和文白將軍打招呼。
文白將軍和張庸兩人單獨往前走。
“張專員，我們統帥部有一份整訓計劃，還請你大力協助。”
“整訓計劃？”
“對。我們有一些新的構思。希望通過一些部隊來驗證。”
“什麼部隊？”
“主要是67軍、100軍，還有48軍，103軍。”
“是嗎？”
張庸明白了。
爲什麼要自己來參加會議。
原來有一個整訓計劃在等待自己。都是自己督察的部隊。
“這些部隊，都會從前線調出。”
“調去哪裡？”
“大後方。進行整訓。”
“我沒意見。”
張庸點點頭。愛理不理的。
既然你們都準備好了，我就是個橡皮圖章。
呵呵，簽字。完事。
“專員……”文白將軍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張庸斜眼問道。
“如果前線失利，調往後方的部隊就是壓艙石。”
“是嗎？”
“這是委座特別吩咐的。他希望你明白。”
“知道了。”
張庸點點頭。不置可否。
光頭是在未雨綢繆嗎？故意找藉口留下幾個主力？
“60軍也會調去滇越邊境。”
“知道了。”
張庸若有所思。
確定光頭是在做兩手準備。
在答應反攻漢口的同時，留下一部分兵力。
估計他也是不看好的。
可是，美蘇同時施壓，他不敢不答應。
爲了安全起見，他將一部分主力部隊抽調出來。作爲東山再起的資本。
但是，他在美麗國人的面前，必須有一個合適的藉口。能說得過去的。
他不能明着反對。否則，美元就沒有了。
所以，這個丑角，又需要他張庸來扮演。
光頭唱紅臉。他唱黑臉。
怎麼做？ 當然是反對這個計劃。
“請。”
“請。”
進入會議室。
已經有好些人到場。
陳誠、薛嶽、餘漢謀、孫連仲……
還有胡宗南、湯恩伯、蔣鼎文……
奇怪——
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一戰區、十戰區，難道也要派兵參加？ 不動聲色。
和每個大佬禮貌的打招呼。
坐下。
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他就是一個小小的督察專員，當然要自動自覺。
別人都是大佬。就他一個小角色。
“少龍，你對反攻怎麼看？”餘漢謀忽然開口問道。
“我不贊成。”張庸旗幟鮮明。
既然要做丑角。
就沒必要掩飾。
沉默。
餘漢謀有些錯愕。
沒想到張庸居然反對。還那麼直接。
胡宗南：……
湯恩伯：……
都是有些疑惑。摸不準張庸的意思。
“我不贊成。”
張庸重複強調。加深衆人印象。
這個丑角，他必須演好了。除了他，其他人也沒辦法演。
只有他，纔有足夠的分量，讓光頭有足夠的藉口，將幾個主力部隊調走。不至於全部撲上去。
換了胡宗南都不行。美麗國絕對會施壓的。胡宗南扛不住。
“少龍……”湯恩伯欲言又止。
“我的意見就是這樣。”張庸站起來，“我反對。”
微微一頓，張庸繼續說道，“就目前的條件，我軍大舉反攻，只會導致重大傷亡。”
“我們沒有足夠的重炮，沒有足夠的坦克，也沒有足夠的兵力。驟然進攻，只會讓我們的部隊白白送死。”
“除非是能夠得到大量的重炮和坦克支持，否則，我是反對的。”
說罷，轉身就走。
他已經公開表達自己的觀點。
繼續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
走人。
回去做別的事。
“張專員！”
“張專員！”
文白將軍急急忙忙的追出來。
其他人都在後面看着。一個個神色怪異。但是都沒有說話。
好像張庸說的很有道理啊！ 沒有足夠的重炮，沒有足夠的坦克，拿什麼進攻？ 誰也沒有傻到可以認爲單純的步兵就能撕破日寇防線吧？顧祝同都不有可能這麼想。
所以……
誰主張進攻的，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增援一些重炮和坦克？
張庸一直走出統帥部。準備上車。
文白將軍追上來。
“這樣行了吧。”張庸扶着車門，“委座滿意了吧！”
“外人很快就會知道你的態度。67軍會移防衡陽，100軍會移防吉安，103軍會移防襄陽，48軍會移防桂林。”文白將軍解釋，“還有60軍會移防蒙自。”
張庸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剩下就沒有自己的事了。
可能要被“孤立”一段時間。
美蘇代表都會努力說服其他人，不受他張庸影響。
光頭應該可以趁機獲得更多好處。
他張庸也有更多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比如說租界。
也有更多的時間來扮演大熊莊三。
忽然笑了笑。
“少龍，你笑什麼？”文白將軍問道。
“滇軍和桂系都很聰明啊！”張庸輕描淡寫，“將自己的主力也抽調出來。”
果然，天底下，聰明人還是很多的。
光頭那麼點心思，會議室裡面那些人可能看得不清楚。
但是，作爲光頭曾經的對手，滇軍和桂系，心如明鏡。
滇軍保留了60軍，沒有參加反攻。
桂系也保留了48軍，調回去老巢。
無論接下來的戰事如何，他們的手裡，都有一個主力軍。
始終立足於不敗之地。
告辭。
回去機場。
忽然心思一動。
空指部地圖顯示，有飛機從昆明機場起飛。
都是飛虎隊的戰鬥機。三架。向重慶飛來。
張庸若有所思。
是陳納德來了？
看來，美麗國確實想要佔據主導。
和蘇聯一樣，希望利用華夏，將日寇拖住。阻擋日寇南下。
到底是誰的主意，不好說。但是動機肯定沒錯的。
難得美蘇動機一致，光頭哪裡敢說不？ 果然，一個多小時以後，雷達地圖顯示，確實是陳納德來了。
張庸沒有現身。默默地看着。
陳納德落地以後，立刻被一輛別克轎車接走了。
大膽猜測，將陳納德叫來，很有可能是用飛虎隊來負責反攻的空中作戰。
也罷，自己就乖乖的回去長沙機場吧！
只要自己在長沙機場，就沒有人敢輕易調動長沙機場的飛機。
準備走人。偏偏是崔可夫找上門來。
張庸闇暗皺眉。
這個傢伙，估計是想要說服自己。
但是……
他可能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