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眉。
陳恭澍怎麼會被抓？ 這傢伙不是號稱軍統的四大天王之一嗎？ 很厲害的樣子。
結果就被抓了？
而且是被特高課直接抓捕的？
他到底是犯了什麼致命的錯誤，纔會落入特高課手裡。
收回思緒。
繼續給一衆日寇特務洗腦。
“之前，我們安排出去的很多臥底，最後都暴露了。”
“損失非常慘重。但是原因到底是什麼？”
“估計你們都沒有注意到，要同流合污，和光同塵。不要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那樣會很另類。”
“外面的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染缸。我們要適應它……”
張庸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
核心意思就一個——
抓抗日分子又危險，又沒好處，何必那麼賣命。
只要有錢了，我們多策反幾個漢奸特務。讓它們去賣命。我們躲在背後看熱鬧。這樣多好。
好多日寇都是暗暗的點點頭。
不得不說，鴆機關的機關長大人，就是善解人意啊！
確實，抓捕抗日分子太危險了。動不動就是槍戰、爆炸，還有陷阱。隨時可能喪命。
以前覺得吧，這是爲帝國效忠，理應如此。
現在覺得吧，好像活着還是比較重要一點。帝國又不是隻有我一個……
我暗暗偷點懶，讓其他人衝在前面，又不是不行。
以前沒啥錢，日子沒什麼留戀的。死了就是死了。
但是現在，有錢了，就不想死了……
“報告！”
有下級軍官到來。
就是押送陳恭澍的隊伍回來了。
“都散了吧！”
張庸於是擺擺手。讓衆人迴歸各自崗位。
默默查看雷達地圖。
押送陳恭澍的日寇不是很多。才七八個。
感覺有點反常。似乎力度不夠？ 須知道，陳恭澍的個人能力是很強的。七八個人想要控制他，難度很大。
除非是這個傢伙故意示弱。演戲呢。
又或者是——
他還沒暴露身份。特高課不知道他就是陳恭澍。
對！ 應該是這樣。
陳恭澍到來上海，肯定有掩護身份。
誰也不會傻乎乎的用自己的本名進入日佔區。一定是有非常完美的掩飾。
這種掩飾身份，在被抓的初期階段一般都不會暴露。
如果日寇很快知道，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內奸出賣。
比如說李伯齊。
他的日常對外身份，絕對不是本名。
車雲鵬雖然叛變，但是沒有說出李伯齊的真實身份，所以日寇並不知道。
這也是他可以獲得自我了斷機會的關鍵。
如果他出賣了李伯齊，張庸絕對會讓他生不如死。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在特務行業裡面呆久了，深刻認識到一件事——
可以痛痛快快的死，其實是很幸福的。能選擇自殺，簡直就是上天眷顧。
多少落入敵手的特務，都恨不得自己可以立刻死去。然而，這都是奢望。
“來人！”
“在！”
“是不是抓了什麼人回來了？”
“報告機關長閣下，是情報科在十六鋪那邊的金利源輪渡碼頭抓回來的。”
“犯什麼事？”
“夾帶煙土。”
“還有其他什麼違禁事嗎？”
“暫時沒發現。”
“帶上來。”
“系！”
很快，四個日寇將陳恭澍帶上來。
張庸坐在寬大的辦公桌背後，懶洋洋的看着對方。
好奇，陳恭澍會認出自己嗎？
有點期待。
結果，陳恭澍進來，看到他。
眼神確實有那麼一絲絲的疑惑。但是很快又恢復正常。
張庸：……
好吧。認出了。但是又沒認出。
應該是直覺告訴他，自己和張庸很相似。但是理智立刻排除嫌疑。
張庸怎麼可能是日寇的高層呢？ 太荒謬了。
絕無可能。
自己將嫌疑否決掉了。
張庸發現陳恭澍其實也精心的易容過。
不知道是用了什麼高明手法，對方現在和陳恭澍本人完全不像。
即使日寇從軍統內部得到陳恭澍本人的相片，也是完全對不上。
“名字。”
“陳輝。”
“做什麼的？”
“從奉天來的，做點小生意。”
“什麼生意？”
“……”
陳恭澍沉默。欲言又止。
張庸也不說話。
後面的日寇立刻上來，按住陳恭澍，就要動手。
“我說，我說，是……”
“八嘎！”
“煙土！煙土！煙土生意……”
“大膽！”
“太君，太君，我有許可證，我有許可證……”
“什麼證件？”
“滿鐵株式會社的……”
“拿來！”
“我放在了油車街十六號……”
“拿來。”
張庸朝四個日寇說道。
油車街距離不遠。開三侉子過去，速度很快的。
特高課有很多的三侉子。也算是一大特色。所以，出動抓人，速度是極快的。
張庸閉目養神。
完全不擔心陳恭澍認出自己。
如果是某個腦殘，或許會相信自己的直覺。
但是……
特工行業沒有蠢貨。
所以，他們的理智，會將懷疑排除掉。
安靜。
做點什麼事好呢？
對了。
繼續發送英國戰列艦的情報。
之前用德國人的密碼發出去，好像什麼反應都沒有。
石沉大海。
估計是次數還不夠。
畢竟是隻發了一次。可能還沒有人注意到。
需要每天發。經常發。
直到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爲止。
這樣纔有大魚上鉤……
查看世界地圖。確定英國戰列艦的位置。
比昨天有一些變化。主要是地中海附近的英國戰列艦增加了。
原來是九艘。現在是十一艘。還有三艘航母。
估計是要對法國海軍動手了。
早晚就是這幾天。
忽然腦海靈光一閃。或許，應該從日寇這裡突破？ 日寇和德國人有軍事合作。說不定掌握有德國人一些比較陳舊的密碼。可以破譯自己發出的電報。
“來人。”
“在。”
“將通訊科長叫來。”
“系！”
很快，一個戴着眼鏡的日寇大尉到來。
一看就是技術宅。高度近視。又矮又胖。但是沒關係。懂得專業知識就好。
“閣下。”
“我們有德國人的通訊密碼嗎？”
“有一部分。”
“那好。最近留意一下。”
“系！”
“去吧！”
“系！”
日寇大尉疑惑的告辭。
注意德國人的密碼？好奇怪的命令。是要做什麼？ 當然，他也就是這麼想想。很快安排下去。結果，一會兒以後，真的收到三份奇怪電報。
用德國人的舊密碼破解出來以後，頓時喜形於色！ 是英國人的戰列艦位置。
有人用德國人的陳舊密碼，發送了英國人的戰列艦方位。
暫時無法判斷信息是真是假。但是，電報是破譯出來了。
想起之前的吩咐，急忙拿電報來報告。
“機關長閣下……”
“哦？”
張庸將電報拿過來。
很好。正好就是自己發出去的三份電報。
沒想到，日寇特高課真的有德國人的舊密碼。還成功的攔截了電報。
這就有操作空間了。
裝模作樣的仔細看完。然後若有所思。
安靜。
好一會兒以後。
張庸才緩緩的說道：“立刻報告軍部。”
“系！”日寇大尉轉身離開。
張庸想了想，又隨手拿起桌面上的電話。
這個情報，必須告訴日寇海軍馬鹿啊！海軍馬鹿纔是最需要的。
但是，特高課是隸屬日寇陸軍的。他們肯定不會主動報告海軍馬鹿的。沒辦法，只能自己親自報告了。
打給誰？ 當然是打給虹口的日寇海軍陸戰隊。
通報身份。
說自己要找野村吉三郎。
很快找到。
“大熊君，你有什麼好消息？”
“野村叔叔，你太客氣了。不敢當。不敢當。我是截獲了一份電報……”
“什麼內容？”
“是關於英國人的戰列艦位置的。”
“哦？你具體說說。”
“好。”
張庸於是裝模作樣的介紹起來。
昨天發出去的電報，他沒有署名。今天則是加上了代號。
這個代號就叫做“禿頭查理”。
綽號。容易記。
一個紫羅蘭，一個禿頭查理，準備攪動世界風雲。
“繼續留意。”
“我會的。野村叔叔，我建議海軍方面也可以加入觀察。”
“你的建議很好。我立刻安排。”
“謝謝。”
張庸於是掛掉電話。
終於，禿頭查理邁出去了第一步。
只要這些情報，日寇重視。那麼，英國人很快就會知道。
每個國家的情報機關裡面，都肯定隱藏有他國的間諜。這是毋庸置疑的。無一例外。
在適當的時機，他們就會將情報傳遞出去。
然後你傳我，我傳他，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最終引起廣泛關注。
繼續閉目養神。
一會兒以後，去油車街的日寇回來了。
“閣下。”
送來的就是特高課的情報科長，叫竹下大翔的。
同時，得知消息的三井優司也趕來了。他也知道滿鐵株式會社這個名字來頭很大。
在油車街十六號找到的東西很多。
有部分煙土。
有部分日元。
還有很多大洋。五十個一封的。有五十封。也就是兩千五百大洋。
“機關長閣下，請你過目。”
東西都擺在了張庸的面前。竹下大翔神情嚴肅。
張庸拿起一份許可證。
好像後世的獎狀大小。
就是滿鐵株式會社發佈的煙土銷售許可。
有了這個許可證，就可以“合法”的買賣煙土。不受管制。
上面確實是有滿鐵株式會社的印戳。
可以肯定，證件是真的。上面還有防僞編號。是可以覈查到底的。
那麼，作假的地方是在哪裡呢？當然是相片了。
其他一切都是真的。只有相片是假的。真正的陳輝，應該消失了。
“竹下君，和奉天覈實一下。”
張庸隨口說道。
竹下大翔猶豫着。欲言又止。
張庸：……
很好。你的反應我很滿意。
果然，外面的人聽到滿鐵兩個字，都不是很想沾染。
主要是對方很傲慢的。愛理不理的。
搞不好，還會被對方好好的“教育”一頓。然後吃一肚子的氣。
張庸：……
很好，你這樣反應就對了。
理解的擺擺手，“算了。太麻煩了。不用了。”
竹下大翔立刻鬆了一口氣。
確實很麻煩。
還受氣。
他已經被“教育”過多次。
再也不想受那樣的悶氣了。
即使對方是抗日分子假冒的，他也不想去核實。
抗日分子抓不完的。放過一個又如何？萬一對方是真的，那就麻煩透頂。
眼前這個傢伙，有許可證，還有那麼多錢財，一看就是真的。
“陳輝！”
“機關長閣下……”
陳恭澍果然反應很快，已經改變了稱呼。
張庸招招手。示意旁人將許可證還給對方。然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歡迎來到上海灘。你可以走了。”
“閣下……”
陳恭澍看着那些錢財。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顯然想要將錢財拿回去。
張庸慢悠悠的說道：“你初來乍到，有心了。你的禮物，我很滿意，我就卻之不恭了。”
陳恭澍：……
其他人：……
陳恭澍：！@#￥%&！！！！…………
靠！ 這個王八蛋！ 真是太貪婪！ 居然要全部拿走！一分都不留！
不是，你至少給我一個大洋做車費啊！叫黃包車也要錢的……
瑪德……
“怎麼？你不懂規矩？”
張庸眉毛上揚。提高語調。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周圍的其他日寇都是面面相覷。
暗暗敬佩不已。
這位機關長閣下，真是膽大包天！
滿鐵的錢財，他居然也敢吞下去。
還美其名曰禮物。
還說是卻之不恭。
臉皮夠厚。
膽子夠大。
以前的影佐禎昭，可不敢做這樣的事。
只要是滿鐵的人，都是客客氣氣對待的。就差沒有給他們送上一份禮物了。
哪像這位和歌山浪蕩子，直接將對方掏空了。
連一個大洋都不留。
陳恭澍：……
暈了。
對方這麼貪婪的。
明知道他是滿鐵的人，居然也敢截胡。
啊啊啊……
那是我的私房錢啊！
不是軍統的。
是我本人的。
爲了掩飾身份，家底都掏出來了。
他平時也不太會搞錢，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的，其實沒什麼身家。
以爲靠着滿鐵的身份，可以暢通無阻。沒想到，錢財被人搶了。
“尊敬的機關長閣下……”
“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的禮物，肯定會有所回報。以後，你要是遇到麻煩，可以直接給鴆機關打電話。或者是給特高課打電話。我們會幫你的。”
“謝謝……”
陳恭澍很想說，我其實是拿回錢財。
那都是我私人的小錢錢啊！ 然而，看眼下的情況，錢財是不可能拿回來了。
對方那麼貪婪，怎麼可能放手？
只能先出去再說。
別一會兒連人也被扣押在裡面了。
“慢走不送。”
張庸笑吟吟的將對方打發走。
嘿嘿。高興。
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今天。
居然能夠從軍統四大天王的手裡搜刮錢財。真是太爽。
以後陳恭澍要是知道真相，只怕眼淚都會掉下來。
當然，真相永遠都不會暴露。
大熊莊三就是大熊莊三。張庸就是張庸。
除了秋山葵子，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咦？ 要不要殺她滅口？ 呃……
打住！
打住！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懂的什麼是最優解。
之前一時不爽，將林小妍（上川鏡子）給殺了。導致現在少了一個助力。
收拾心神。
斜眼看着竹下大翔，還有三井優司。
“你們要不要？”
“不！”
“不！”
兩人都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不是虛僞的。是真的不敢要。那可是滿鐵株式會社的錢財。
他們抓錯人，可以說是誤會。但是，在對方拿出許可證以後，還繼續瓜分對方的錢財，那問題就大了。
如果滿鐵追究下來，土肥圓賢二都保不住他們。滿鐵可是龐然大物。
不要以爲軍部狂妄。滿鐵纔是真大哥。
滿鐵和黑龍會，背後都是大佬，都是貴族，都是豪強。
也就是和歌山浪蕩子敢。
因爲誰都知道，這個傢伙瘋瘋癲癲的。
“那我全部拿走。”
張庸也不客氣。直言不諱。
人設就是這樣。無所謂的。
“來人！”
“在！”
將鴆機關的人叫進來。
將所有的日元，還有大洋什麼的，全部帶走。
你們特高課不要。我們鴆機關要。
嘿嘿。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我們鴆機關不敢要的。
等日寇無條件投降以後，我直接帶人進去，將皇宮裡面值錢的都搬空……
歪頭。
若有所思。
現在去做點什麼？ 自己現在很有空。
大部分的時間，都可以用在和歌山浪蕩子身上。
華中那邊，光頭和陳誠，正在密鑼緊鼓的準備開戰。估計日寇也感覺到了，也在加強戰備。
不過，這些事情，和他張庸無關。
別人明顯是不要你插手。甚至將和你有關的部隊全部調走。
你要是繼續過問，就是你的不識趣了。
所以，去做其他事吧！
“竹下君。”
“閣下，請您吩咐。”
“黃埔江邊那麼多碼頭，你們日常有檢查嗎？”
“這……”
竹下大翔無法回答。
那麼多的碼頭，特高課怎麼檢查的過來？
光是十六鋪，就有十幾個碼頭。大大小小的。公開的。私人的。琳琅滿目。
特高課就幾百人。面對偌大的上海灘，肯定是力不從心。
不可能將工作做的很仔細。都是靠漢奸。
否則，需要76號做什麼？ 事實上，除了76號，特高課還豢養有很多漢奸。
其中，一些大漢奸頭目。好像張嘯林這樣的，直接隸屬特高課。不歸76號管。
張庸當然知道。
所以，他準備從那些碼頭開刀。
那些碼頭的主人，基本上都已經和日寇勾搭上。
十分賣命可能算不上。但是，手腳肯定不乾淨。
自己去了，肯定可以找到很多違禁品。然後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要求他們孝敬了。
什麼？ 不願意孝敬？ 那就是抗日分子。嚴懲不貸。
哈哈！
“三井！”
“在！”
“帶人跟我出發！”
“系！”
三井優司答應着。
然後召集行動隊。
鴆機關都是小汽車和大卡車。
特高課最多的卻是三侉子。於是在前面開路。
浩浩蕩蕩的朝十六鋪碼頭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