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鋪碼頭。
分界線南北，涇渭分明，陰陽兩重天。
南面，屬於公共租界。來往的船隻非常多。大量的貨物裝運、卸載，非常熱鬧。
最引人矚目的，就是三臺比較原始的起重機。
可以吊起數百斤的貨物。
在當時的華夏，算是比較先進的港口設備了。
人流如織。
大量的腳力絡繹不絕來往搬運。
人挑肩扛。
或者手推車、馬車什麼的。
北面，屬於日佔區。來往的船隻就要少得多。也沒有起重機。
“機關長閣下……”
負責碼頭管理的日寇小心翼翼的上前來。
如果是之前，他或許不會那麼緊張。但是現在，他知道天龍道場了。
眼前這位機關長大人，以一己之力，單挑整個天龍道場。完美滅殺。
什麼叫實力？
這就是實力。
沒有任何花假。千萬人見證。
曾經不可一世的天龍道場，從此落下帷幕。煙消雲散。
“怎麼如此荒涼？”
張庸皺眉。就一牆之隔，相差那麼多？ 沒有船隻來往，就沒有生意。沒有生意，就沒有油水。還怎麼撈？ “閣下……”
“八嘎！如實說來！”
“系！”
碼頭管理者渾身一陣激靈。急忙述說。
當然是因爲日佔區的問題。要各種檢查。要檢查人員。要檢查違禁品。
毫無疑問，檢查的強度和密度都遠超隔壁公共租界。
這樣一來，自然沒有生意走這邊。
“檢查全部取消！”
“啊？”
“我頒佈的命令，從現在開始，所有檢查全部取消。”
“閣下……”
“拿筆和紙來！”
“系！”
很快，張庸就書寫了命令。
當然是用日語寫的。然後蓋上鴆機關的印章。
這樣的事，他實在是太輕車熟路了。
有誰不服，可以來找我。
說話間，一艘掛着膏藥旗的貨輪緩緩的靠岸。
相對於隔壁來說，日佔區的碼頭，難得有一艘貨輪到來。棧橋都是空蕩蕩的。
隨口問了問。得知貨輪是來自奉天。船上有貨。
貨主就是周佛海。
“又是他？”
張庸眼神閃爍。若有所思。
這個老傢伙，賺錢很積極啊！處處都有他的份。
居然用自己的本名。
不過，奉天和上海的航線，也只有他這個級別撬得動。
換了級別稍微低一點的，估計日寇都是不會同意的。果然，位置越高，職位越高，撈錢速度越快。
所以， 必須向上爬！ 必須儘快奪權！控制更多資源！ 目光漂移。
注意到三個隱藏的黃點。
一艘來自奉天的貨輪。然後船上有三個黃點。
難道是抗聯的人？ 他們來到了上海？ 很久以前，也有抗聯的人到來上海。
可惜時過境遷，沒有什麼大的作爲。最後也是杳無音信了。
現在已經是1940年7月。
按照時間線推斷，抗聯應該進入非常衰弱的階段。
成建制的武裝鬥爭，估計是不存在了。殘存的力量，大部分都撤退到了蘇聯境內。
留在日佔區的，也只能是進行艱苦的地下鬥爭……
搖搖頭。
將雜亂的心思驅逐出去。
暫時觀察吧。
正好，自己取消了所有檢查。
貨輪上面的所有人，還有貨物，都可以暢通無阻。
默默的看着三個黃點先後上岸。兩男一女。女的還挺年輕。然後分別乘坐黃包車遠去。
可以肯定他們是一夥的。但是分開行動。很小心謹慎。
“報告！”
忽然有人急匆匆到來。
說是有人將電話打到碼頭。要找他大熊莊三。
“誰的電話？”
“報告機關長閣下，對方沒有說。只說是奉天打來的。”
“奉天？”
張庸眉毛上揚。
難道是天龍道場背後的大佬出現了？ 好！ 好！ 這就是玄幻小說啊！
殺了小的，老的自然就跳出來了！ 然後繼續殺！
一路升級……
回到碼頭管理處。
電話就是打到這裡來的。
隨手拿起話筒。
“說話。”
“你就是大熊莊三？”
“對。就是我。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張庸懶得和對方客氣。
虛以委蛇個der。直接大殺四方。
不服氣就來PK。
“大熊君，我是辻政信……”
“誰？”
“我是在關東軍司令部給你打電話……”
“哦。”
張庸還沒反應過來。
什麼信？
關東軍司令部？
和我有什麼關係？找我幹啥？
興致缺缺。
想掛電話。
有事說事，沒事別亂call。和你又不是很熟……
“大熊君，有一件要事。”
“說。”
“關東軍司令部想請你調查有關青龍會的一切事宜。”
“什麼青龍會？”
張庸故意裝糊塗。其實他知道青龍會。
東條英機組織的。曾經和他多次交手。被他殺了不少成員。
不過，關於青龍會的具體細節，張庸不清楚。
只能說是冰山一角。管中窺豹。
這個辻政信……
等等。
忽然想起來了。
這個辻政信，好像有些來頭啊！ 和石原莞爾一樣，都是參謀出身。都是有名氣的參謀。
日寇陸軍馬鹿的參謀地位很特殊。
名義上是參謀。但是權力比較大。
它們制定的作戰計劃，軍事主官往往都會拍板同意。
所以，說這些參謀是戰爭的始作俑者，一點都沒錯。
雖然它們沒有在前線殺人。但是犯下的罪行，那是一點也不少。可惜戰後都沒嚴懲它們。
好像石原莞爾這樣的，根本不在東京審判名單裡面。
太可惜了。必須將它們幹掉。
“閣下恐怕還不清楚，天龍道場的背後，就是青龍會。”
“是嗎？”
張庸不置可否。
感覺對方肯定沒有說實話。
什麼青龍會。
當我是白癡。
黑龍會還差不多。
但是，這不重要。
對方肯定也會想到這一點。
所以，說是青龍會，其實是投石問路。
判斷對方這個電話的重點，就是和他大熊莊三搭上關係。
一個小小的參謀出面，說啥都沒有問題。
過後完全可以推說是誤會。
“好事。”
這是張庸給自己的總結。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參謀。但是來自關東軍司令部啊！
說明什麼？ 說明天龍道場發生的事，關東軍司令部也知道了。
並且，在幾個小時以後，就人蔘謀和自己聯繫上。如果說沒有什麼貓膩，狗都不信。
大膽猜想一下。估計是關東軍司令部需要自己幫忙。
好奇。需要幫忙做什麼呢？
關東軍司令部，是有什麼事情，自身不方便出面的？
眼下的關東軍司令官，還是梅津美治郎。諾門坎戰役後上任的。是大本營派來善後的。
所謂善後的意思，就是遏制那些不聽話的將領。
包括下面的軍司令官、師團長什麼的。確保這些人不會再先斬後奏，以下犯上。
現在的日寇大本營，最煩躁的就是下面又有人亂來。
“大熊君，我們經常保持聯繫。”
“好。”
“如果你遇到什麼麻煩事，歡迎隨時來電關東軍司令部。”
“好。”
張庸敷衍着回答。
心想，你們在奉天，我在上海。電話有什麼用。
對方千里迢迢的打來電話，肯定是想要利用自己。想要自己成爲它們手中的刀。
答應嗎？ 當然答應了。
求之不得。
在日寇內部大開殺戒。
爽歪歪。
無論殺的是誰，死的都是日寇。
還有可能殺的是日寇的高層。或者是某些很重要的人物。
正好趁機將矛盾擴大。
讓各路日寇相互爭鬥。
日寇內部，本來就派系重重，陸海之爭更是死結。
而陸軍馬鹿內部，也是有各種派系。
只要自己挑起仇殺，你殺我，我殺你，最後全部死光光……
對了。
還有雍仁呢！ 必須用雍仁去挑起造反啊！ 反叛……
內訌……
日寇內部一片血雨腥風……
完美！
“桀桀桀……”
“桀桀桀……”
不由自主的露出大反派的標誌笑容。
下意識的盯着龍華機場。
那是日寇地盤。
以前，“張庸”要來，只能採取高空轟炸的方式。
但是現在，自己帶着鴆機關進去，估計也會暢通無阻。可惜不能動手。否則，將日寇飛機全毀了。
對了，去奉天……
好像可以坐飛機。
當然，不能自己開飛機。
張庸會開飛機。和歌山浪蕩子就不能會。
否則，很容易被人聯繫到一起。
但是，以鴆機關的名義，徵調一架飛機去奉天，問題不大。
大不了，我鴆機關自己搞幾架飛機。帶我出門。
胡思亂想……
“報告！”
又有人到來。
說是總領事秋山重葵找他。
於是帶隊返回。
碼頭暫時沒有什麼事了。
他現在的注意力，已經不是小打小鬧。
要幹，就幹一票大的。
回到總領事館。
慣例……
扔出一沓日元。
發現那些日寇憲兵十分恭敬。
估計它們也都知道天龍道場發生的事情了。
慕強，是人的本性。
日寇當然也不例外。
停車。
下車。
進入大廳。
秋山重葵和野村吉三郎都在。
問好。
然後坐下。
彷彿自己很累的樣子。
秋山重葵開口說道：“你風頭太過了。”
“剛剛，關東軍司令部的辻政信給我打電話了。”張庸問非所答。
沉默。
秋山重葵欲言又止。
他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就是不覺得出風頭有什麼不對。
如果不出風頭的話，關東軍司令部怎麼可能注意到自己？ 被高層注意到，當然是好事。
“估計是要你去處理滿鐵。”野村吉三郎提醒，“你要小心在意。”
“滿鐵怎麼啦？”張庸好奇，“犯事了？”
“獨立王國，擁兵自重。”
“有這樣的事？”
張庸表示很驚訝。確實沒聽說。
他對於滿鐵，其實非常不瞭解。
只知道滿鐵出來的人，都很傲慢。外面的人都不想沾染。
連特高課都忌憚啊！
“滿鐵有自己的軍隊，還有警察。”
“關東軍曾經想要剝奪其軍權，但是最後都沒有成功。”
“東條曾經做過。但是最後失敗了。”
“現在，關東軍司令部估計是盯上你了。想要利用你這把刀去砍黑龍會。”
“能砍掉黑龍會最好。砍不掉，損失的也是外人。”
“原來的關東軍司令植田謙吉，和黑龍會關係匪淺。梅津美治郎是要借刀殺人。”
野村吉三郎直接將事情說白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權力鬥爭，向來如此。
一朝天子一朝臣。
滿鐵是以前的天蝗恩准的。
賦予它的權力很多。以致自成一體。
但是現在的天蝗，還有大本營，其實不太喜歡。
“而且……”
野村吉三郎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緩緩的說道：
“大本營最擔心滿鐵和新京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新京？”
“人心不可測啊！”
“難怪。”
張庸明白了。
原來是大本營忌憚了。
擔心黑龍會和僞滿洲國暗中聯合。
如果走到那一步，再想要清除，恐怕就難了。會傷筋動骨的。
事實上，滿鐵被徹底清理，是蘇聯百萬大軍到來。
蘇聯人將關東軍和滿鐵，一起抹除。
顯然，日寇不可能這樣做。
只能是刮骨療毒。
而自己，很有可能就是那把手術刀。
“慎重啊……”
“我明白的。”
張庸點點頭。表示自己虛心受教。
內心卻是巴不得早點有人請自己去大開殺戒。將日寇殺一遍又一遍。
這種日寇內部的自相殘殺，那是刀刀見血啊！ 無論怎麼砍，死的都是日寇。
爽。
“對了，帝國海軍想要給你安排一個新差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什麼差事？”
“帝國海軍駐上海特別情報課課長。”
“特別情報課？”
“對。負責處理和帝國海軍有關的一切情報。”
“謝謝！”
張庸立刻表示感謝。
有公開的頭銜，以後辦事起來就方便多了。
海軍特別情報課課長。
官不大。
權不小。
主要是可以和陸軍打擂臺。
從現在開始，自己就是陸軍馬鹿和海軍馬鹿都爭相搶奪的對象。
很好。
有競爭才能進步嘛！
海軍馬鹿給200，陸軍馬鹿給300……
然後海軍馬鹿又給400，陸軍馬鹿又給500……
哈哈！
做夢都會笑。
但是！
冷靜。
冷靜。
千萬不要得意忘形……
對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
轉頭對野村吉三郎說道：“需要追查禿頭查理嗎？”
“你很聰明。”野村吉三郎滿意的點點頭，“你這個特別情報課課長，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注遠東地區的英國艦隊。隨時掌握他們的主力戰艦動向。”
“其他人的要不要？”
“如果可以，當然最好。美、法、荷都要。”
“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追查那艘沒有標誌的神秘戰艦。”
“什麼戰艦？”
張庸又裝傻。心知肚明。
就是去掉了所有顯然標誌的貝塔星號驅逐艦。
日寇飛機因爲距離比較遠，始終無法判斷它到底是什麼型號，所以還是一個謎團。
“就是……”
野村吉三郎簡單描述。
果然，日寇海軍馬鹿得到的情報太少了。
甚至無法判斷目標到底是驅逐艦，還是巡洋艦。部分意見傾向於巡洋艦。
因爲目標戰艦的防空火力很強大。不像是火力薄弱的驅逐艦。
殊不知，那是法國人的戰艦，是特別加強版。
估計日寇覺得，法國人都已經戰敗，他們的戰艦，不可能還會爆發戰鬥。
所以，第一個就排除了正確答案。
“明白了。”
張庸昂然回答。
自己調查自己。
爽！ 可以繼續製造煙幕。
可以挑起更多事端。
哈！ 忽然目光閃爍。
“如果有必要，我是不是可以逮捕美麗國人……”
“可以。但是要秘密進行。”
“明白。”
張庸內心爽歪歪。
這可是你們說的啊！我真的出手了啊！
殺日本人……
抓美國人……
抓英國人……
舉世皆敵，我嘎嘎亂殺。
要什麼腦子！殺就完事！ 哈！ 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