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知道什麼事,就答應我了?”皇甫睿翀無奈的嘆息。眼前的女子太單純,他不禁爲她以後的生活擔心。
“你是好人。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女子固執地說。眼中堅定的神采和她外表的柔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看了有點心尖發疼,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等這件事了結後,我就幫你找找你的家人。”皇甫睿翀承諾道。
“真的?”女子一喜。
皇甫睿翀看着她眼中燦爛的笑意,心中有些彆扭的感覺流淌而過。她果真不是幻影,因爲幻影從來都不會笑。
“嗯。”他點點頭,看着門裡:“我們進去說。”
“好。”女子這纔想起自己還一直把皇甫睿翀擋在門外。她趕忙讓開門口的地方,讓他進門。
皇甫睿翀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裙子,問道:“你今兒買紅色的衣裙沒?”
“沒有,只買了這一件。”女子搖搖頭,又試探着問,“你希望我買紅色的?”
“來不及了。就這樣吧。”他搖頭,若是這會兒刻意去買紅色的衣裙,只會讓皇甫睿淵生疑。他繼續道:“一會兒你與我去個地方,到了那後,你不能再笑,也不能再說話,眼神要冷漠一些,懂嗎?”
“嗯。”女子立刻點頭,絲毫不懷疑他的用意。
“你暫時叫幻影,懂了嗎?”皇甫睿翀在說出“幻影”兩個字的時候,心裡一陣莫名的難受。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他到底不希望她傷心。
幾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與他朝夕相伴,縱使是再無情的人,也會生了些情愫。更何況皇甫睿翀本就是個多情的人。若是幻影像眼前女子一樣的柔弱,或許他會不忍心說出那番話來。
就是因爲她一直都扮演着保護他、欺負他的角色,所以他理所應當的認爲她能承受得住他那些無情的話。
“懂。”女子似懂非懂地點頭,卻回得極爲認真。
皇甫睿翀的視線落在女子鬆垮垮綁在身後的長髮上,問:“你會綰髮嗎?”
他大致已經猜到,她是不會綰髮的,要不然也不會就這樣綁着。
見女子搖了搖頭,他只好道:“我幫你綰。”
她的眸子微滯了下,才歡喜的回了聲“好”,加着小心跟着他走到梳妝檯前,坐下。
皇甫睿翀打開她綁在發上的發繩,將她的發握在手中,動作麻利的綰了起來。
他沒伺候過人,是以,也不會什麼漂亮的髮髻,只會簡單的挽起,用一根髮簪插住。
只是,綰起後,他才發現,她又怎麼會有髮簪呢?
想了想,他從懷中摸出一個荷包,竟從裡邊倒出一支玉簪。
沒有什麼花哨的累贅,只是一支刻着蘭花的玉簪。
他隨手插入她的法中,墨發玉簪,再配上她的嬌豔,雖沒有那一身紅裝懾人奪魄,卻多了一份清麗脫俗。
他看着鏡中的女人,不禁晃神,無關乎情慾愛慕。只是明明接近,卻因不真實而變得遙遠的面容,心忍忍作痛。
“你怎麼了?”女子望着銅鏡中愣神的皇甫睿翀,小聲問。
“我沒事。”皇甫睿翀回神,趕忙轉移話題:“我只是在想,你頭髮這股特殊的香味是什麼香氣?”
他雖是隨口扯的話,卻也真有些好奇。
這股香氣是幻影身上沒有的。
他是皇族出身,世上很多奇香,他都聞到過。但女子發上這股香味,他還是第一次聞到。
“我也不知道。”女子搖搖頭,不知道似乎成了她回答的最好藉口。
皇甫睿翀不疑有他,沒有多想:“好,我們走吧。”
他領着女子出門,向皇甫睿淵的府邸而去。
兩人還沒有入府,已經有人向皇甫睿淵稟報,皇甫睿翀領了一個白衣女子回來。
皇甫睿淵不禁思疑,他是知道皇甫睿翀與幻影在一起的。這也是爲什麼他不肯讓皇甫睿翀見凌無雙的原因。幻影的武功太高,用毒的手法天下無敵,他不得不防。
只是,這會兒的白衣女子又是誰?
他刻意坐在大廳等候,想要確認來人是誰。
他與幻影雖算不上熟悉,卻也有過一面之緣。
是以,待皇甫睿翀領着女子進門時,他一眼便認出了那張臉,那雙冰冷的眼。
只是,那一身白衣,卻讓他不得不震驚。
他不得不說,這樣的幻影與皇甫睿翀看着更般配了些。
皇甫睿翀本就是個多情,性子偏溫和的人,自是白色最配他。
原來的幻影太過火辣,便是一個眼神都會讓男人卻步。
他的心思不禁一沉,一個女子若是願意爲一個男子改變自己的習慣,那說明了什麼?
而皇甫睿翀帶着這樣的幻影出現,又想表示什麼?
他不禁不安,擔心在韓兆城的最後一夜會因爲幻影的到來生了什麼變化。
“皇兄,今兒沒有政事要處理嗎?怎麼這麼悠閒地坐在大廳裡喝茶?”皇甫睿翀笑得別有深意。
“朕是難得清閒,比不上皇弟有美人在旁。”皇甫睿淵的視線從女子的臉上一掃而過,話鋒一轉:“只是不知道美人如斯,到底能打動皇弟這個癡情種幾分?”
“呵!”皇甫睿翀冷笑:“這就不勞皇兄操心了。”
皇甫睿淵明顯就是在挑撥離間。他倒是不擔心女子會生氣,畢竟她不是幻影。只是,他怕多留一會兒,以皇甫睿淵那麼精明會看穿女子的身份。
“我們走。”皇甫睿翀對女子說,轉身出了大廳。
皇甫睿淵目送他們離開的眼神越發沉,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不見,他冷冷地出聲:“來人。”
立刻有侍衛進門,跪地領命:“主子。”
皇甫睿淵神色冷峻的一番吩咐,彷彿如臨大敵……
是夜。
皇甫睿翀未免皇甫睿淵看出破綻,讓女子留在了自己的屋子裡,就連用膳也沒有出去。
他倒是不怕皇甫睿淵因此懷疑什麼,畢竟幻影的性子本就不喜與人接觸。而他只需要做到一點,就是讓皇甫睿淵將凌無雙轉移出府就行。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辦。
女子倒是聽話,不讓笑,不讓說話,她便照做。即便只有她和皇甫睿翀兩個人的時候,她亦是如此。
皇甫睿翀未免隔牆有耳,也沒有多言,只是要了些書來看。
於是,他看書,她便安靜地坐在他的身旁。
這樣安靜的陪伴給了皇甫睿翀一種錯覺,好似又回到了從前,幻影陪在他身邊時一樣。他們也是如此,他做他的事情,她只是如影子一般,安靜的陪伴。
皇甫睿翀看了看外邊的天色,終於放下手中的書,對女子說:“我們走吧。”
這個時候,想必一切已經有結果了。
“嗯。”女子乖巧的跟上,與他一前一後出了房,向大門口走去。
只是,兩人才走出自己的院子,就被滿身怒意趕來的皇甫睿淵攔住了去路。
“皇弟,這就走了嗎?”皇甫睿淵眼中啐着狂烈的怒。
“怎麼?皇兄還想要限制我的自由?”皇甫睿翀半點懼怕之意都沒有的反問。
“夠了!皇甫睿翀,不要再裝了。”皇甫睿淵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耐心與他弄虛作假:“爲何?”
“我不懂皇兄在問什麼。”皇甫睿翀一臉的不解。
既然不懂,皇甫睿淵就索性把話說白了:“你故意帶幻影出現,就是想讓朕自亂陣腳,連夜送無雙出府,這樣外邊的人才能救走她。”
“無雙?皇兄不是說沒見過無雙嗎?”皇甫睿翀故意將他之前說的話統統還給他。
“皇甫睿翀,你明明知道無雙愛的人是朕,你這麼做是何居心?”皇甫睿淵的聲音裡壓抑着瀕臨爆發的怒,他不想兄弟相殘,但皇甫睿翀這一次是真的傷到他了。
原來,他的愛情,這世上沒有一個人願意成全。
“我是什麼居心不重要。”皇甫睿翀深吸一口氣,不禁緩和了語氣:“只是,我想勸皇兄一句,爲自己,爲無雙,就此放手吧。”
“朕放手,她和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在一起被利用,她就快樂嗎?”皇甫睿淵一向不屑於解釋。是以,這話聽入皇甫睿翀的耳中,他更覺得他是在對自己說。他在努力地告訴自己,他和凌無雙可以。其實,那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以。
“也許,她和拓跋颺在一起一輩子都不會快樂,但至少她可以活得坦蕩。而她若是與皇兄在一起,不但不會快樂,反而會揹負一輩子的良心債。”皇甫睿翀輕嘆,已不想再多言,皇兄一向比他聰明,他能看懂的,他不會不懂。他不過是需要時間來面對現實的殘酷。
“皇兄,你保重。”皇甫睿翀說着繞過他,向外走去。
皇甫睿淵沒有再攔他,他的話卻如釘子一般釘進他的心裡,又疼又深,無法拔出……
他真的就此失去了她嗎?
皇甫睿翀與女子出了府,又回了他們之間住的那家客棧。
如今已經入夜,出城是不可能了,只能一切從長計議。
他將女子送回房,囑咐了一句“你休息吧”,便要離開。
話落,他剛一轉身,手臂忽然被女子抓住。
他因她的舉動轉頭,便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又要丟下我嗎?”
他因她無助、害怕的眼神,心裡一疼,脫口道:“我不會。”
“真的?”女子旋即歡喜起來。她的開心、難過都被他牽動着。
他因她的雀躍有些臉熱,平靜的心湖蕩起了漣漪。這感覺很微妙,甚至有些驕傲。
他緩和了一下心緒,交代道:“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就喊我。”
她遲疑了一下,依依不捨地放開他的手臂。
皇甫睿翀與她對視一眼,轉身出了她的房間。
這會兒已經是圓月高掛,他仰望月色,不禁嘆息,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滋味。他總覺得,他與這個女子之間有種說不清的糾葛……
轉念一想,大概是因爲她長得太像幻影,他才杞人憂天了。
他強迫自己收起思緒,以及對女子的好奇。這個時候,他最該想的是誰救走了凌無雙?
是拓跋颺的人?還是綺羅的人?
有一件事情,他沒有騙皇甫睿淵,那就是他確實見過綺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