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月帶的軍,起了個霸氣又響亮的名字,叫虎狼軍。
虎狼軍從東籬開始出發,一路北上,連破四座城。
終於,在攻下第四座城後,古三月整頓休兵。
而打了個半月的仗,連破四座城後,敵人對他們的情況,也算有了大致的瞭解。
是個人都知道,虎狼軍營裡出現了一幕特別壯觀的現象。
怎麼個壯觀法呢?
據說大齊國師整天追在南曲古將軍身後噓寒問暖,敵軍聽了這個消息後,很是不屑。
大齊國師誰不知道,那可是整個九華大陸響噹噹的名號,他是大齊人,怎麼可能會幫着南曲將軍攻打北燕。
於是衆人一度懷疑,追在南曲古將軍身後的這位國師,八成是冒充的。
他們一致認爲,多半是將軍爲了充門面,找來的冒牌貨,指不定是楚幽館裡的哪個小館。
而敵軍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虎狼軍營中。
彼時,古三月正端着她的海碗蹲在營地吃飯,她聽了傳說後,從碗裡擡起頭來:“說誰是小館?”
“說國師是小館。”回話的是那位膽大的探子兵。
“哦,那就算是吧,他本來就是我養的小館。”古三月心裡想的是,既然玄止的身份被人誤會了,那就乾脆誤會下去。
然而她說這話時,玄大國師就在不遠處,正好聽見了。探子兵正要起身行禮,玄止手一擺,示意他不要站起來。
古三月扒了口飯,又繼續:“男人嘛,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有需求,但出門在外,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常年行軍打仗的人,帶着女人出來總歸不太方便。我也是無奈啊,只得帶個小館在身邊,其實用起來,也都差不多。”
探子兵也扒了口飯,邊嚼着飯,邊回答:“可將軍身邊的跟着的並不是小館,是大齊國師,我們都知道。”
古三月擺了擺手:“他不是什麼國師,就是小館,我花五十兩銀子買回來的。”
“這麼廉價?”
古三月一臉嫌棄的表情:“可不嘛,像他這種年紀的小館,你以爲多值錢啊。”
探子兵急忙追問:“將軍在哪買的,小的也去買一個。”
“在……”
古三月正要吹噓,玄止搖着扇子朝她走了過來,邪氣地笑道:“將軍你虧了,竟然花了五十兩,上次有個胖女人,花五兩銀子買我,老鴇當時就答應了,結果你卻要出五十兩,嘖嘖,冤大頭。”
“我……”古三月一口飯卡在喉嚨,吐不出咽不下。
玄止瞥了眼比她腦袋還要大兩倍的碗,搖頭嫌棄道:“將軍控制着點飯量,你每晚壓得我都喘不過氣。”言畢,他搖着扇子,特別風騷地走了。
探子兵看着玄止風騷遠去的背影,心神盪漾了下,一瞅古三月冷冰冰黑壓壓的臉,立馬甩了甩頭,所有慾念都消失了。
“將軍慢慢吃,我吃飽回營了。”
其他人也都趕緊識趣地離開,只留古三月一個人端着碗蹲在空空的營地中,顯得特別突兀。
古三月半晌都沒緩過神,氣得不行。
於是她猛地扒了幾口飯,氣勢洶洶
地回了營帳。
“玄止!你竟然嫌棄我吃得多,我晚飯才吃了兩碗。”
玄止看了眼她手中的海碗,無奈地笑道:“你兩碗飯下去,半桶沒了,你在吃飯前,還幹了兩個醬肘子,四根玉米棒子,吃了五個鹹鴨蛋,其實我很關心,你現在渴不渴。”
古三月瞪着眼,看了他半晌,突然把碗一放,咧嘴笑道:“你不用擔心養不起我,以後我掙錢養家,你負責貌美如花,好好在家給我帶孩子,操持家務。”
玄止忍着笑,忍得臉都紅了。
古三月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有一把好力氣,就算以後不做將軍了,也能養得活你們爺倆。”她一臉自豪的表情,看了眼空碗,“去把我碗洗了。”
玄止坐下來,低下頭摸了摸鼻樑骨,忍笑道:“我在考慮咱倆合不合適。”
“合不合適都沒辦法了,既然你已經成了我的人,也沒人敢要你,除非她不要命了,無論男女。”
“過來。”玄止朝她招招手,古三月走了過去,玄止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把她抱在腿上,用白色的絹帕爲她擦嘴角的油漬,動作輕柔,眼神寵溺。
古三月微仰起頭,嘀咕道:“玄止,我怎麼覺得你像在照顧一個小孩子。”
玄止看了眼她胸前,痞氣地笑道:“確實還是孩子。”
晚上的時候,將士們都坐在營地中賞月,中間擺着瓜子花生,還有切好的大西瓜。
古三月換了身輕便的衣裳,看上去風度翩翩,英氣逼人。
而玄止穿着一身牙白色長衫,氣質儒雅,傾世無雙,手中輕搖的摺扇,更爲他平添了一份超凡脫俗的仙氣。
他們兩個一同從營帳中走出來,就像華美的月亮,剎那間點亮了整個夜空。
於是衆軍全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齊齊把路讓開。
古三月擺手笑道:“你們坐,我跟玄止隨便找個地就行。”
她雖然說沒事,但大家還是給他們騰出一大片空位置。
古三月拉着玄止坐了過去,跟其他人一樣,都是席地而坐,軍中沒那麼多講究。
嗑瓜子,吃西瓜,談天說地講笑話。
氛圍熱絡起來後,有人提議:“將軍,你給我們唱支山歌唄。”
有人附和:“請將軍唱歌。”
“將軍唱歌。”
“……”
於是衆人齊齊拍手鼓掌吶喊。
古三月一個勁地擺手:“不行,我不會唱,真的不會唱。”
“將軍唱一個,唱一個。”
“將軍唱一個。”
玄止翹着腿,一隻手托腮看着她,其實他也想聽古三月唱歌。但見她臉紅得不行,於是只得出聲替她解圍。
他站起身,抖了抖袍子,邪笑道:“看來你們將軍是真的不會唱,那我替她唱吧。”
衆人先是一愣,然後齊齊叫好。
古三月詫異地看着他,不會吧,這也行,還真在楚幽館混過不成?
玄止睨了她眼,然後便唱了起來,歌聲出口時,古三月渾身一震,像被電到了似的。
他唱的歌並非那些什麼妹啊郎的,而
是詞律很優美的小曲,最重要的是他的嗓音,沉雅動人,極其富有磁性。
聽着他的聲音,古三月只覺得心口癢癢的,酥酥麻麻的,恨不得將他壓在身下,對,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的邪惡念頭。
於是,古三月盪漾了,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她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
“玄止。”她拉了拉他的褲腿,搖了搖,“我們不看月亮了,回去睡覺吧。”
“……”玄狐狸正唱得興起,猛然聽到驚天喜事,呆愣愣地看着她。
古三月舔了舔脣,只覺口乾舌燥,她卻故作嚴肅地開口:“我晚上鹹鴨蛋吃多了,有點口渴,你去給我倒水。”
“你確定是鹹鴨蛋吃多了?”
古三月:“……”糟糕,猥瑣的心思被他看出來了。
玄止忽地笑道:“我覺得跟豬肘子吃多了也有很大的關係。”
“……”還好,她那點猥瑣的念頭沒被看出來。
軍營的生活,大部分情況都是緊張的,偶爾能輕鬆一下,是在打了勝仗的基礎上。
休息三天後,古三月緊接着攻下一座城。
不過很神奇的是,棲川楓一直沒出現。
她正在擦刀,玄止在營帳內看地圖。
“哎,玄止,你說棲川楓最近怎麼沒來找我了?”
玄止睨了她眼:“你想他了?”
古三月被他堵得一臉鐵青。
“我想個雞毛,我是覺得奇怪,他是不是又在謀劃什麼。”
玄止起身伸了個懶腰:“他約莫在研究四季陣法,一年內大概不會再來煩你。”
“就你那四幅圖?”古三月撇撇嘴,“我不相信四張紙,還真能敵得過百萬雄兵。”
“我也不信,但有人信就好。”
古三月接下來要攻打的是榆城,駐守榆城的趙太守,是她爹曾經的好友,也是個忠心耿耿的大臣。
看着城門上的“榆”字,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唉,其實我並不想跟他兵戎相見,畢竟他是我爹以前的好友。”
“各爲其主,生死有命。”玄止淡淡地說了四個字。
一路下來,古三月纔算徹底見識到了玄止的淡漠,真是把生死看得很淡,確切的說是把其他人的生死看得很淡。
無論多殘酷血腥的畫面,他都只是搖着扇子,淡然地吐一句:“富貴在天,生死有命。”
古三月看了眼身後的夜飛承,猶豫了瞬,於是下馬走過去,對他吩咐道:“你去城中跟趙太守說,如果他願意歸降,那這場仗就沒必要打。”
夜飛承皺了皺眉:“這,趙太守應該不會歸降吧。”
“你都沒去怎麼知道,你快去。”
古三月是故意讓他去,就爲了試探他。連破四座城,她一直都在觀察夜飛承的動靜,而他並無異常,越是如此,她心裡越是不安。
夜飛承進城後,古三月眯了眯眼,偏頭問玄止:“你說他到底什麼目的,我現在怎麼有點看不明白了。”
玄止早就知道了一切,但他卻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因爲有些事,他覺得古三月此生都不要知道爲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