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裡一年四季都被黑暗籠罩，沒有日夜之分。
僻靜的一處山谷裡，一堆篝火正在燃燒。寂無咎和穆北陵相對而坐，兩個都是冷酷無情的性子，卻各舉着一堆串串燒烤，這畫面也是格外和諧。
寂無咎旁邊還坐着一個小骷髏，兩隻小短腿懸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一雙黑洞洞的窟窿大眼，眼巴巴盯着寂無咎手中的串串，時不時歪了歪小腦袋瞅瞅穆北陵手中的串串，似乎是在看誰的先烤好……
小嘴吧唧吧唧……
可惜沒有口水，不然指不定要流下來了……
從未離開過荒骨禁地，小骷髏輕易地就被烤串俘獲了……
篝火不遠處是一條小溪。一襲青衣的女子蹲在溪水邊，剁剁切切，清洗烤肉。
但畢竟是獸骨……
有些根本切不動……
比如眼前這一根腿骨。也不知道這個妖獸是怎麼長的，這腿骨雖然肉質鮮美，很像一隻超大版的雞腿。但是長滿了骨刺，一根根又粗又壯，看起來就像是狼牙棒……
一隻雞腿長滿了刺，怎麼下口？
偏偏這骨刺還非常堅硬，壓根就削不下來。
凌宜嫺手中的小刀都捲刃了，還是沒把那堅硬地骨頭切開……
“沒辦法了……”凌宜嫺無奈撇撇嘴，突然伸出手，握住那骨刺，一掰，就斷了。
那連靈器都捲刃了的骨刺，就這麼輕易被她弄斷了。
魘牙之利，名不虛傳。
將所有骨刺清理乾淨後，凌宜嫺淡定地繼續清洗……
那邊，穆北陵的視線其實一直黏在她的身上。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並非凌宜嫺動用了魘牙的魔力，而是她本身就是這麼鋒利。
就像一個成年人，不需要動用靈力，也能砍斷樹枝一般。
肉體本身的力量。
但這一幕要是傳出去，也能嚇掉一地眼珠子。“所以，凌姑娘怕你被魘牙之靈吞噬靈魂，就和魘牙之靈同歸於盡，結果莫名其妙成爲了新的魘牙之靈。算起來，魘牙就是她的身體……”寂無咎聽完了穆北陵的敘述，說道，“這種事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
從種族形態來鑑定，凌姑娘現在屬於靈族。”
穆北陵問道，“什麼是靈族？”“這是上古種族，現在早已經滅絕。和妖族差不多，區別就是妖族可以通過血脈傳承，但靈族都是死物誕生靈智，無法繼承。比如武器，你的魘牙之靈，甚至是食物，比如酒靈，又或者是你所見的一切萬物
，比如水之靈……對了，神焰你聽過吧？誕生了低級靈智的神焰，就可以算是火靈……”寂無咎擁有上古妖帝的記憶，知識淵博。
“之前的魘牙之靈，也是靈族，而且是非常常見的器靈。現在一些世家，說不定都還留有器靈……但魘牙之靈，又很特殊。”寂無咎說道，“魔淵和魘牙，都是上古大劫之後纔出現的東西……”
“魘牙的來歷成謎，誰也不清楚。但這魔器的魔性之重，可以算是魔族第一器。你該知道，如此重的魔性，對魘牙之靈肯定有影響。”
穆北陵的聲音低沉，“我知道。嫺兒變了不少，當初在大乾，她看見殺人都要嚇的閉上眼睛。但她甦醒以後，看着我殺一羣人，也能談笑風生，還非常樂意當我的刀……”
他知道，凌宜嫺想要保護他。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好。
穆北陵也一點都不介意凌宜嫺的改變。哪怕她變得再兇殘，再暴虐，他對她，都一如既往。
但……
他怕魘牙會傷到她。“既然你已經發現，那我就不多說了。現在只是前期，對她的影響也是最小的。長期以往……”寂無咎頓了頓，說道，“上古靈族，秉性各異。但都和自己的本體有關。她是魘牙之靈，就註定會受到魔氣的侵
蝕……”
穆北陵皺眉，臉色嚴肅，“能爲她換一個靈器作爲軀殼嗎？”
“當然不行。現在魘牙就是她的本體，一旦毀掉魘牙，或者將她剝離魘牙，她就會立即魂飛魄散。靈族和本體共生共存，無法分割。”寂無咎說道。
穆北陵眼中的擔憂更重了。
“不過，雖然不能讓她脫離魘牙，但也不是沒有剋制的辦法。”寂無咎慢悠悠道。
穆北陵差點被他急死，“你話能不能別說一半？什麼辦法？”
“我不知道。”
穆北陵簡直要暴走了。
有辦法！
不知道？
你在開玩笑嗎？看見穆北陵恨不得殺人的眼神，寂無咎攤開手，“我真的不知道。你聽我說，上古十大神器，你知道吧？十大神器，孰強孰弱，一直沒有定論。但尊神刀，是公認的第一兇器。它的殺性之重，一點也不弱於
魔器。要不是它天生的神性，就算是把它歸爲魔器，也無可厚非。”“神器擇主，尊神刀的每一任宿主，都是殺神。尊神刀最著名的絕技，叫做斬盡蒼生。而每一任宿主，也幾乎都應了這個詞，斬盡蒼生，才能晉封大帝。甚至有一任宿主，被尊神刀的殺意迷失了本心，走火
入魔……”
穆北陵眼神一亮。這似乎和嫺兒現在的情況，有些類似？都是被器物所影響……“也就是這一任宿主，他的妻子是一個靈族，用了一種秘法，抑制了尊神刀的殺氣。這支靈族非常神秘，我也沒有見過，只知道他們這一族世世代代守護尊神刀的宿主，人稱侍神一族。既然連上古神器尊神
刀的殺意都能抑制，那抑制魘牙的魔性，應該不難？”
穆北陵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找到這個靈族，也許就能找到辦法，阻止魘牙對嫺兒的侵蝕……
“算你運氣好，碰到了我。”寂無咎伸了個懶腰，將一串烤好的肉遞給旁邊的小骷髏，“我最近發現一處上古遺蹟，可能就和侍神一族有關，要不聯手去探探？”
穆北陵點頭，“好！我正打算帶嫺兒離開魔淵，換一個地方避避風頭。魔君一直在找魘牙，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而且魔淵裡的魔氣非常重，到了其他地方，也許能夠稍稍減弱魘牙對嫺兒的影響……”
以他如今的境界，已經可以封住魔氣，僞裝成普通人了。
想到魘牙，穆北陵還是不放心。
“寂無咎，你見多識廣，你對魘牙的來歷，沒有一絲頭緒嗎？”穆北陵追問道。
寂無咎眸光一凝。
他當然有一些頭緒，甚至有猜測。如果能和南宮凜那個傢伙好好捋一捋，還能推斷出更多。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