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無咎搖搖頭，隨手將密信扔進爐火，“爲何拒絕？他還真以爲，他有那麼大的本事，坐擁中原，封東地給我？就算他的屠龍計劃勉強能夠成功，後面的麻煩還多着。”
護法一臉茫然。按照教主這說法，不是更應該拒絕嗎？幫皇甫晟殺了皇帝，連塊地都封不到。
什麼時候教主還幹賠本買賣了？
寂無咎桃花眼裡挑起一抹邪肆之意，“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他想得天下不易，但殺皇甫老兒，卻有可能。三年前讓皇甫老賊逃得一命，這一次，本座就不客氣了。”
皇甫晟想利用聖火教殺了皇帝，許諾一堆暗藏禍心的好處。其實就是殺了皇帝，能不能拿到這些好處都不一定。
寂無咎看的很明白。
但，他壓根就不在意這些好處，也不在意皇甫晟後面的打算，這個計劃他答應，只因取皇甫老兒的命，正合他意。
“皇甫老兒一死，諸子奪嫡，天下就亂了。有意思。”寂無咎似笑非笑，看向漠北的方向，“南宮凜，你會選誰當新皇呢？”
……
皇甫晟一聲令下，睿王黨悄悄行動了起來。
又幾日，原本被打入天牢的君驍勇竟然突然失蹤。
刑部被皇帝批了一頓，立即頒佈海捕文書，全天下抓捕君驍勇，但是尚未有結果。
又過數日，一年一度的祭天大禮即將到臨。每年冬末初春，皇帝舉行祭天儀式，祈禱大乾風調雨順，乃是一等一的大事。
禮部忙的團團轉。
而此時禮部尚書府，葉凌博一張老臉，愁的臉都要黑了。
“爹爹何故如此憂心？”葉惜薇關切問道。
前段時間，鳳凰宮的花燈船被燒，人人都以爲是漱玉宮故意爲之。葉惜薇一番查整之下，很是消耗心神，病情更嚴重了，已纏綿病榻數日。
“惜薇你怎麼起牀了？大夫說了，你要好好休息。”葉凌博嘆了口氣說道，“爹還能操心什麼事，都是朝中一些瑣事罷了。”
葉惜薇輕咳了兩聲，“近日禮部不過一樁大事，祭天大禮。爹爹爲何煩憂？祭天大禮的章程規矩，每年都是一樣的，遵循舊規便是了。”
“這……”葉凌博欲言又止，但想了想，眼前這女兒，是他們家的女軍師，有她能分析一下，更好。
便沉聲說道，“爹覺得，今年的祭天大禮，不大對勁。睿王私下找我，將一批人混入祭祀天師中。”
祭天大禮有數百個天師一起祭祀。
而這些都是禮部安排。
一般天師都選神殿的人，不過因聖火教曾經叛國，今上對神殿也頗爲打壓，故而這些還是禮部官員定奪。
“除此之外，他還想讓我請調兩支巡衛兵。這個更棘手，前面那個好歹是我們禮部的事，我還能糊弄一下。但調兵，我可插不上手。每年哪些軍隊跟隨保護陛下，都是陛下直接口諭，或者兵部安排……”葉凌博臉色更難看了。
葉惜薇若有所思，“其實這也不難。爹爹自不能直接向皇上請調，但是祭天大禮以禮部爲主，六部和凰廷都要配合，總還是有辦法可以想的。容女兒細想，過幾日給爹爹拿出一個周全之策。”
“惜薇你冰雪聰明，不過爲父憂心的不是這些……而是睿王他到底想幹什麼。其實他剛提出來，爲父就直接拒絕了。卻被他警告了一番。他手中攥着爲父的很多把柄，要是他去皇上面前告一狀，爲父性命不保。”葉凌博憂心忡忡說道，“只是按照他說的辦，總是內心不安……”
葉惜薇微微一驚，“莫非爹的意思是……？”
“對，我怕睿王是要鋌而走險了。我替他做這些，成了倒還好，咱們有大功勞。但萬一不成，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葉凌博苦笑，“哎，當初只想着攀上睿王，前途無量。這麼多年，我已經是徹頭徹尾的睿王黨。一旦他真的大逆不道，就算我沒做什麼，我這逆黨的帽子都摘不掉了。睿王也是料定我就是猜到什麼都不敢告發他，這才如此冠冕堂皇的讓我替他辦事。”
葉惜薇眸光一沉，“爹，你所料估計沒錯。前幾日，君驍勇被救走了。”tqR1
“他？你的意思是？”葉凌博這才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臉色更白了，“完了完了，真是天要絕我葉家！”
葉惜薇黛眉緊蹙，過了許久才展開，“睿王的安排，爹儘管照辦。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可這萬一東窗事發了……或者惜薇你的意思是，我們一條路走到底，跟着睿王賭了？”
葉惜薇淺淺一笑，搖頭，“葉家不走。爹爹覺得睿王所做不妥，但又無絲毫證據，如何能誹謗親王，以下犯上呢？女兒若是沒記錯，若要彈劾檢舉，可告知都察院。那我就給靖安世子修書一封，告知這裡的一切。”
“南宮凜遠在漠北，等他趕來，黃花菜都涼了……”葉凌博不明所以。
等葉惜薇的消息傳過去，南宮凜再趕過來，一來一回，祭天大禮都結束了。
葉惜薇微微眯眼，“難道爹爹以爲睿王會給我們拆穿他的機會嗎？不管爹爹想做什麼，把柄在睿王手中，他有千萬種辦法對付我們。我給南宮凜寫信，也不是想阻止這件事。而是等事後，和這件事撇清關係，給葉家留條退路。而要是睿王真的成了，那我們葉家，也無過。不然睿王得勢，哪怕只得勢一時控制京城，他殺我們滿門，不過一盞茶的事。”
葉凌博驚出了一聲冷汗，“女兒你說得對，還是你考慮的周全。我要是和睿王作對，那就死。但我跟着他，也是九死一生。所以他要我做啥就做啥，但我可以懷疑他不忠啊，然後把這些交給都察院。太對了！”
左右逢源，見風使舵。
“祭天大禮那一日，爹爹安排一下，帶我去。說不準我們葉家的機會，就是這一次了。”葉惜薇眸光閃了閃，不知有什麼更深沉的算計，臉色卻病態的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