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含蓄，但是在現場的哪個不是聰明人。很顯然，陸凌月要故意給陸凌芷和陸凌霜難堪。
她這是在向姚碧雲表態，這陸凌霜雖然也是陸府的人，但不是她的人。姚碧雲想要這耳墜，儘管去搶，她不會阻止。
姚碧雲一瞬就領略了陸凌月的意思，意味深長的看了陸凌霜一眼，微笑道，“陸四小姐是嗎？這對耳墜可以讓給我嗎？”
陸家的三位嫡小姐正好排在前三，這所謂的四小姐肯定只是一個庶出。
在姚碧雲眼中，庶出小姐，根本就不算是相府小姐。如果是陸凌芷，她興許還會顧忌一些。
陸凌霜在聽到對方的來歷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退意。人家是吏部尚書大小姐，又是太后寵愛的，跟她這個庶女比起來，身份不知尊貴了多少。何必去爭這一對耳墜呢。
“我……”
陸凌芷卻是一把攔住她，看着姚碧雲，淡淡說道，“不好意思，這耳墜，我們買了。”
姚碧雲臉色一變，但是很快又露出了淺笑，皺着眉頭道，“你是……？”
“姚小姐，這位是陸府大小姐。”陸凌雪在旁邊輕聲提醒道。
陸府大小姐，陸凌芷。姚碧雲回京的時候，陸凌芷正在平園村養傷，關於陸凌芷的各種流言也漸漸淡了下去。
她對陸凌芷的印象還停留在她幾年前剛剛離京的時候。好像是聽說相府有位大小姐，生母早死，不是陸趙氏的子女，因此很不受寵。在京城貴女圈裡，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她。
除了身份稍微比庶女強一些，但跟陸凌月這樣正經的嫡出小姐沒法比，算不得什麼。
這樣一想，姚碧雲就明白了。上上下下打量了陸凌芷一眼，不客氣說道，“既然你還沒付錢，那麼這東西就不是你的。嬌娘，幫我包起來，我要了。”
“姚小姐這是要明搶？”陸凌芷微微挑眉。
陸凌月輕輕咳嗽一聲，“長姐，話不能說的這麼難聽嘛。這東西也還沒賣出去，誰都可以來買，不是嗎？”
“對啊。”陸凌雪接過話，幫腔道，“嬌娘，你看着辦吧，賣給誰？”
姚碧雲也加重了語氣，威脅道，“嬌娘，賣給誰是你的自由，但你最好仔細想想，別一時失誤，到時候想後悔可就難了。”
嬌娘夾在兩人之間，非常爲難。這一邊是相府四小姐，一邊是吏部尚書家的千金。
雖然丞相的官職比吏部尚書高一級，但一個庶出的相府小姐，根本就沒辦法跟正兒八經的官宦嫡小姐相比。更何況，這位姚小姐還不是一般的千金，那可是太后眼前的大紅人。
照理說，是該賣給姚碧雲。但這位幫忙出氣的陸府大小姐，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爲難啊，真是爲難！
“嬌娘，給陸四小姐包起來。”樓上，突然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頓時吸引了陸凌芷的視線。
一個渾身都籠罩在斗笠中的紫裙女子款步走了過來，面容和身形都被遮掩了，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經過喬裝。只能看出這是一個女子。
嬌娘頓時鬆了一口氣，“掌櫃的，那這位姚小姐……”
“下去包起來。這東西，算我紫珠閣送給陸四小姐的。”紫裙女子又說道。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這紫珠閣的掌櫃是怎麼回事，如果是賣給陸凌霜還想得通，竟然直接就算送的？
姚碧雲當場就發飆了，難道她堂堂吏部尚書家千金還不如一個卑微的庶女？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你這紫珠閣是不是不想開了？”
紫裙女子說話的聲音一直沒什麼起伏，平淡道，“紫珠閣開不開，不是姚小姐說了算。咱們紫珠閣一直都是秉承和氣生財的原則，如果姚小姐不介意，我們這裡還有一款類似的耳墜，姚小姐可以看看。”
“哼！不就是一個賣珠寶的商人嗎？有什麼好嘚瑟的！”姚碧雲剋制自己的怒氣，胸口劇烈起伏，指着紫裙女子道，“你給我等着！”
那紫裙女子倒也沒生氣，似乎根本不在乎姚碧雲會有什麼小動作。
“你竟然敢送給她？很好，你們紫珠閣就等着關門吧！”姚碧雲一甩袖，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去。
陸凌芷則是望着紫裙女子，眼中有一絲不確定。這個人，給她很熟悉的感覺。
“你就是紫珠閣的掌櫃？”陸凌月眼神也被紫裙女子吸引，倒是沒有在乎這耳墜到底被誰得到，追問道，“緋晶玉髓的玉釵，還在不在？”
紫裙女子轉身看了陸凌月一眼，淡淡說道，“踏雪點梅？本來是有的，但是現在這東西……是陸姑娘的。”
說着，就從長袖中掏出一個古色古香的錦盒，遞給陸凌芷，說道，“陸姑娘，這是送給你的見面禮，希望你能喜歡。”
陸凌芷詫異的打開錦盒，看着那隻價值連城的踏雪點梅，心中的疑惑漸漸消散，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很喜歡，掌櫃的有心了。”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送給她！”看着自己苦苦追尋的玉釵成爲陸凌芷的囊中之物，陸凌月差點氣瘋了。
紫裙女子慢慢說道，“我從江南尋這東西，就是爲了送給陸姑娘。既然陸姑娘覺得喜歡，那這東西就應該是陸姑娘的。”
這毫無道理的話，差點把陸凌月氣個半死。陸凌芷喜歡的東西，就應該是她的。這算是哪門子道理？
你家的紫珠閣又不是陸凌芷開的！
“我願意出錢買！”陸凌月咬牙道。
陸凌雪連忙接過話茬，仗勢欺人道，“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誰？那可是賢王的側妃，陸妃娘娘。陸妃娘娘喜歡的東西，別人都爭着搶着送，你竟然敢不賣？還不快點把東西拿過來……”
“這已經是陸姑娘的東西，王妃再尋它物吧。”紫裙女子說完這句話，轉身對着陸凌芷道，“陸姑娘，可否上樓一敘。”
陸凌芷微微點了點頭，收起錦盒，回頭對着陸凌月道，“王妃、唐夫人，我和掌櫃的有話要談，先走一步。”
“等等，長姐，那個玉釵……”陸凌月還不死心，拉住陸凌芷說道。
陸凌芷淡淡一笑，“既然是掌櫃的送的禮物，我自然只能珍惜。王妃，抱歉了。”
說着，陸凌芷帶着陸凌霜忍冬，跟在紫裙女子身後，上了二樓。
原地的陸凌月恨得牙癢癢，盯着陸凌芷的眼神極其怨毒。
“王妃，咱們回去吧。既然這裡沒有，咱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肯定能找到比這個更好看的！”陸凌雪勸道。
陸凌月剋制自己的怒氣，咬着銀牙，“你知道什麼？這緋晶玉髓是玉中極品。這天下合共才幾件這樣的器物，我已經找了好久了，一直沒有消息。如果這京城還有，我早就找到了！”
“那王妃的意思是……”陸凌雪試探問道。
陸凌月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怒意漸漸消散，恢復了往日的端莊優雅，“來日方纔，這纔剛剛開始呢。陸凌芷，你最好是祈禱你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
“王妃說的是。再過兩日就是冬宴，這……”
陸凌月瞥了她一眼，“你也想去？不過你現在確實是夠資格了。去就去吧，還要問本宮做什麼？”
“這還不是我們唐家那小子的事情。他有東西要送給王妃娘娘，就盼着王妃娘娘在王爺面前說兩句話。”陸凌雪腆着臉，道。
陸凌月眼睛一亮，隨即擺擺手，“好的，我知道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回府。”
一行人上了二樓的雅間，紫裙女子立即將房門關的嚴嚴實實，又吩咐了兩個婢女守在門外。
陸凌霜拉了拉陸凌芷的衣袖，“長姐，這位是誰？怎麼對我們如此善待？”
陸凌芷笑着擺擺手，示意她等一等。
此時紫裙女子已經取下了頭上的斗笠，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張熟悉的臉。
“紫珠！”“紫珠！”
陸凌霜和忍冬同時驚呼，誰都沒想到紫珠閣神秘莫測的掌櫃的竟然是紫珠。
紫珠卻是砰的一下跪在陸凌芷面前，雙眼含淚，“大小姐！”
陸凌芷一把扶起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還不快起來。你現在都是做了大掌櫃的人，怎麼還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跪着。”
“不管紫珠是什麼人，在紫珠眼中，大小姐永遠都是紫珠的大小姐。”紫珠含着淚說道，仔細打量着陸凌芷，“大小姐，你過得好不好？離開平園村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去接你。”
陸凌芷微微搖了搖頭，“別。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要跟我有什麼牽連，以免暴露。”
陸凌霜此時都糊塗了，疑惑問道，“長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小姐將賣身契還給了我，又給銀子讓我做生意。這紫珠閣的生意，也都是大小姐安排的。但是當生意開始有起色之後，大小姐就不讓我去平園村找她。”紫珠擦了擦眼淚，說道，“紫珠已經很久沒見大小姐了，很想大小姐。”
陸凌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能做到今天這樣，同樣令我很驚訝。”
“這也多虧太子幫忙。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紫珠閣早就被那些達官貴人拆了。現在誰都在眼紅紫珠閣的生意，像今天那位姚小姐那樣搗亂的也不少。幸好有太子。”紫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