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晟雪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23
這……初夏與赫連長恭都有點風中凌亂。
初夏還好，想起以前在南通的時候，姐夫每次氣的姐姐跟師傅啞口無言的場景，有了心理準備。
赫連長恭就比較無辜了，作爲皇室正統長大，接受最正派教育的他，完全不能理解堂堂晟天皇帝，原來的戰神王爺，這些雞鳴狗盜的手法是從哪裡學來的躪！
一瞬間，他對北宮晟教縈兒的事情有了不詳的預感崾。
推開門，他們走進暗室的時候，看着縈兒從燒熱中醒來，迷茫的看了他們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虛弱的雙眼迸出隱隱興奮的光芒。“赫連爹爹。”
赫連長恭笑着點點頭，想要上前抱他，可看到率先上前北宮晟，還是頓了頓步伐。
北宮晟陰鬱着臉，準確的說臉黑如鍋底。
赫連長恭掃到，眉頭微蹙了蹙。
雖然他覺得縈兒先看到別人這點，的確挺傷北宮晟的面子，可縈兒還受着傷，他覺得注意力似乎不應該先放在這上面。
北宮晟負手朝縈兒走去的時候，那股凌然的煞氣讓初夏也微微投去擔憂的一記。
縈兒擡起小臉，看到北宮晟蹲在他身邊的時候，微微一怔：“你……”
北宮晟沒有說話，把北宮千縈扶坐起來，上下掃過後，冷言道：“下次還亂不亂跑了？”
縈兒癟着小嘴，委屈的吧嗒吧嗒下數顆金豆豆，看的赫連長恭與初夏一陣心疼。
而下一瞬，縈兒卻迎着他們的錯愕徑直撲到北宮晟懷中，抱住脖子開始抽泣道：“爹……縈兒錯了，縈兒再也不亂跑了，嗚嗚嗚……爹，縈兒好想你……”
北宮晟愣了愣，繼而抱住了他纖瘦弱小的身子，眼眶微微泛紅。
這一幕讓初夏無不動容，而赫連長恭墨藍色眸光靜靜看着，卻夾雜了一絲道不明的情緒。
有些失落，有些空洞，也有些……迷茫。
北宮晟側臉，吻過千縈的耳朵，臉頰，額頭，最後落在他燒的通紅，又水汪汪的眼睛上。
他的吻淡淡的，對於第一次被爹吻的北宮千縈來說，卻比孃的吻還讓他感到安心，有些甜甜的，很幸福，當下眼淚更多，可惜虛弱的體力讓他的哭聲都很微弱。
而北宮晟卻揉着他已經亂糟糟的頭髮道：“傻小子，別學你娘那麼愛哭。”
嫌棄的口氣沒讓北宮千縈像以往那樣氣沖沖裂開身子，而是像個小姑娘一樣撒着嬌往北宮晟懷裡又偎了偎：“我不，我就要給大晟晟哭。”
“嗤！”北宮晟忍不住笑出了聲。
面紗下，初夏也輕勾了勾脣角，隨即，指尖摸向自己的小腹，脣角轉爲苦澀。
短暫的相聚後，一行三人還是很快投入正事之中。
看着端坐在正中的千縈，初夏擔憂的看着門外，道：“蕭赫這裡半個時辰會有一次倒班，現在只有兩刻鐘時間了，你們需要快點。”
“嗯！”北宮晟蹲坐在地給縈兒檢查着身子，赫連長恭騰至半空探看着頭頂的機關泵，同時眉頭緊鎖。
“這是宮本先生從西洋引進的機關泵，據說裡面有一種叫發條的東西，平時會無時不刻運轉，一旦機關開啓，會有比普通機關強十倍的爆發力，裡面的全鋼設計也比我們大陸的木質機關要彈射力強。”
頓了頓，赫連長恭道：“八十八根巨型鋼針，方向撒花式……一旦開啓，只怕這整間暗室都避免不了。”
初夏在被赫連長恭淵博的學識微微震撼後，聽到這話，瞬間心涼，擔憂的看着縈兒，蹙眉道：“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設計？”
“設計不惡毒，用在正道上，造船，造車都是幸事，只是用它的人太惡毒了而已。”北宮晟淡淡接了話，他此刻正在給縈兒的手上塗着什麼東西，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向赫連長恭。“能接住嗎？”
赫連長恭微愣，繼而搖搖頭。“針形，破護罩利器，若隻手接，它是撒花式，距離不夠。”
赫連長恭的話很客觀，雖然他們都有氣流護罩護體，可那終是氣流，說到底，就像一個橡皮泡泡一樣，它不怕許多人來捏，卻怕極度高速的力道通過一點扎破。
當年在蕭鈺的暗室裡，他曾經就經歷過一次，被一羣殺手一起
施力一點，差點震碎護罩。
而隻手接的話，繞是他速度恍若極光，也無法在高不過兩丈的暗室裡接住同時發射的八十八根巨型鋼針。
北宮晟擡眸，半眯眼大量一圈後，道：“上面有風口嗎？”
“應該是通的。”
這間暗室在毒宮最底層，爲了通風，有一道通風口，只是……就在機關泵上面。
北宮晟點點頭，一臉平靜道：“等會兒，我們肯定會被發現，從毒宮過機關重新回去時間不夠，縈兒身子太弱，也不能吸毒瘴，等會兒，你跟碧瓊夫人就待在這件暗室，我去引開他們。”
初夏完全不解北宮晟的意思，赫連長恭半眯了眯眼後，明白了過來。“你要去找蕭赫？”
北宮晟淡勾了勾脣：“比起你，他更想讓我死，我去哪，他就會去哪，所以爲了縈兒的安全，你帶他走，至於這個機關……”
北宮晟看了一眼，道：“你不要全部去接，也不需要去防，站在一角，只將射入那一角的鋼針打回去就行。這種巨型機關泵，蕭赫覺得落入必死，所以不會有第二波傷害，如果實在打不回去的，你就拿身子擋吧，反正別傷着我兒子就成。”
打回去？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赫連長恭微愣，對北宮晟這些千奇百怪，不按套路出牌的思維感到震驚，可很快被他最後一句話氣的微微別開了臉。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
這個孩子不管他最初去照顧的原因是什麼，畢竟是三年傾注感情的結果，縈兒就像他自己的孩子一樣。這個世上，或許最讓他掛心的只有沫兒與縈兒了。
而對於北宮晟後面的安排，都是絕頂高手，也是玩弄權術之人，他也沒有異議。
因爲這種情況下，的確沒有必要義氣用事，雖然他的武功更好些，按道理他去面對蕭赫，引開衆多殺手，讓北宮晟帶着孩子走，是更理想化的狀況。
可北宮晟說的沒錯的一點現實就是，蕭赫對北宮晟的仇恨值遠超自己，由北宮晟來帶縈兒，定然會北宮晟走哪，蕭赫跟哪，北宮晟如今的武功雖然不知道怎麼樣，也不知道他的經脈到底行不行，但是隻要帶着縈兒，定然只會是個拖累，更別說初夏還是個女人，即便武功不錯，面對層層殺手，與如今實力渾厚入神的蕭赫。
北宮晟不見得安全，甚至可能會比獨自行走更危險。
縈兒一旦落手，只會立刻喪命，亦或者再度淪爲要挾的砝碼。
所以男人的理智只考慮怎麼把事情利益最大化，儘管身側初夏微微投來了不解的眸光，可北宮晟與赫連長恭都沒打算解釋。
因爲時間真的不多了……
現在擺在他們面前最後一道難題就是，怎麼把縈兒從鐵鏈中弄出來，否則再慎密的計劃，都會無法實現。
看着北宮晟低頭在縈兒耳邊說着什麼，而縈兒小手油光光的模樣，赫連長恭與初夏都投去微不解的眸光。
可很快！他們的眸光同時轉成驚愕。
因爲北宮晟將鐵環在縈兒手上輕輕旋轉着，然後……鐵環……被當成鐲子一般，摘了下來！
“哐嘡”落地，鐵環在地面上砸出輕微的聲響。
如同他們的心一樣。
隨後，看向北宮晟給縈兒塗抹的東西，淡淡一嗅就明白了過來。
“這是油？”初夏忍不住啓聲問道。
“嗯！”北宮晟淡淡點頭。“縈兒骨頭隨他娘，特別軟，孩子的手不比大人，這些東西鎖住成人還行，孩子鎖不住。”
即便量身定做又怎樣？只要手踝的關節能過去，手上塗點潤滑的東西，擠着擠着就能過去，更別說縈兒如今比半月前瘦了太多……此事，只能說是蕭赫百密一疏了。
縈兒的鐵鏈全部取下來的時候，北宮晟深邃的看了兩眼，將他遞給了赫連長恭。
北宮千縈雖然不懂他們的方案，不過也聽懂了，他爹爲了他，要獨自去引開所有壞人，要去過毒宮，要去對付成千殺手，要去對付那個吸走爹曾經所有氣流的人。
癟紅了小嘴，哭紅了眼睛，拽着衣襟說什麼也不放北宮晟走。
“不要，爹，不要……”千縈搖着頭，眼淚一
顆連着一顆。
“沒事，爹很快就回來。”北宮晟揉了揉他的頭髮，微紅了眼睛。
頓了頓，將衣衫從他手中決絕一抽，轉身離開。
北宮千縈急了，對着虛空亂抓着手，可怎麼也抓不住他的背影。
北宮晟走出暗室，關上門的那個剎那，聽到身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大晟晟……我跟娘都很想你！”
仰頭，隱忍的眼眶盡是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