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定住之後,沐纖離便開始收拾東西。她用一塊布,裝了她前日穿到賽家,已經被烤乾的衣服,又裝了幾個饃饃當乾糧。
賽雷看着她收拾東西,便知道,她這是要離開了。雖然氣她欺騙了他們,更不知道她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卻依舊不想她走。
收拾完畢之後,沐纖離把包裹背在背上,走到賽雷面前。從他的腰間,抽出他的匕首,插進了自己的短靴裡。
“這兩日,多謝你們的照顧,我今日必須得離開了。騙了你們,我十分抱歉,但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東陵國人,東陵和狄戎纔打了仗,爲了避免你們把我抓起來交給官府,我才故意裝啞的。”沐纖離說着,從懷裡掏出錢袋,從錢袋之中抓了一把金葉子出來,塞在賽雷懷裡道:“這些金葉子,便當做這幾日,你們照顧我的謝禮了。”
她竟然是東陵國人?賽雷大驚。她既是東陵國人,且身手非凡,她到狄戎來又有和目的呢?
“好了!”沐纖離呼出了一口氣,朝他拱了拱手道:“我該走了,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無期。”
她日後亦不會再來狄戎,他們今生怕是也再沒相見的可能,自然便是後會無期了。
“唔唔唔……”見她要走了,說不出話的賽雷,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不要做,就算要走,也告訴我你究竟是何人?
聽到賽雷唔唔的叫聲,沐纖離看着他道:“你可是有話要說?”
不能點頭,不能說話的賽雷,眨了眨眼睛。
沐纖離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開了他的啞穴。他既然有話要說,那麼她便讓他說吧!若是他要大喊叫人的話,她再點了他便是。
“你的全名叫什麼?雲可是你的真名?”被解穴之後,賽雷便立馬開口問道。
沐纖離想了想,看着他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我的全名叫做沐纖離。”
她說完,便直接點了賽雷的啞穴,不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她沒有想到,賽雷會問她的全名。這次,她不想再騙他,所以告訴了他她的名字。她與拓跋弘打過仗,還傷過他,賽雷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誰,所以她不能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沐纖離走了,獨留下被她點了穴的賽雷一人在蒙古包中。兩個時辰之後穴道自動解開了,但是賽雷卻沒有去追她,因爲他知道,自己是追不上的。他沒有想到,被他們從長生河邊帶回來的啞女,竟然會是讓他們狄戎人耳熟能詳的東陵國鎮國將軍府的大小姐,沐纖離。此女,是讓他們狄戎被他國恥笑,讓他們大王受傷之人,所以他們狄戎人都知道她的名字。渭水河一役所有人都說她死了,可是沒過多久,又傳出西岐太子要娶她爲太子妃的消息。原本應該在西岐皇宮的她,卻出現在了他們的狄戎,這實在有些古怪,或許,她是逃出了西岐,一路逃到了他們狄戎來。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釋,因爲東陵現在、在和西岐打仗,雖然最開始他們狄戎也有參與,但是卻已經退出來了。所以,她也不存在到狄戎來刺探軍情這種可能,更不可能是帶兵來攻打他們狄戎。若她是來刺探軍情也應該去雁城,若是來攻打狄戎,她也不會一個人出現在長生河邊兒,還在她家待了兩日之久。
又過了兩個時辰,賽天和賽花回來了。賽天在勇士比武之中拔得頭籌,被大王看重收入了麾下。他們正要向沐纖離分享這個好消息,卻從頹廢的賽雷哪兒得知她已經離開了。不過,賽雷並未告訴他們沐纖離的真實身份,因爲告訴了也無任何意義,就讓她在她們的心中還是那個啞女阿雲便好了。他們家只來過一個叫做阿雲的啞女,並沒有來過東陵國鎮國大將軍府的大小姐,沐纖離。
得知,沐纖離已經離去,賽花和賽天都對塞雷一陣埋怨,說他怎麼能讓她離開呢!說她還生着病呢!面對兄長和妹妹的埋怨,賽雷並沒有爲自己過多的辯解,只是安靜的聽着他們的埋怨之聲。
其實,當時他問小云兒的真實名字,是想着,就算她走了,知道她的名字,他日後也可以去東陵國尋她。可是,在得知她是東陵國鎮國大將軍的女兒之後,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她是站在雲端的人,不是他這種站在泥裡的人能配的上的。沒錯,不過短短的兩日,他的一顆心就已經落到了那傻丫頭身上,只是他的初戀還沒來得及開始便結束了。
圓月高懸,一望無盡的草原上,有人騎着一匹馬兒在草原上飛馳。月色茫茫,安靜的草原上,時不時會傳出一聲聲狼叫。
沐纖離催促着身下的馬兒快行,聽着那狼叫,不由的便想起了小狼和奔雷。也不知道它們如何了?是否還留在極北之地?現在她要趕着去藥王谷,不能在返回去找它們,只希望七皇子府的影衛,能將它們帶回東陵了。
藥王谷口,暗影將昏睡的東陵珏,交給了水無痕。
“我家主子寒毒再次發作,得高人所救,延長了兩月的壽命。到現在,還有一個月左右的壽命。我們的人,已經在極北之地,全力尋找千年雪參,還請神醫,能費心讓我家主子再多活些日子,能等到我們尋到千年雪參。”暗影抱拳,朝一身素衣的水無痕說道。
水無痕摸了摸鬍鬚,也未多說什麼,只冷冷的吐出了三個字:“知道了。”
他擡手示意身後的藥童上前,將東陵珏背進了谷中。
這水無痕乃當世神醫,也有些超然脫俗之態。他年逾四十,留着鬍鬚,五官俊美神色漠然,眼神清冷,好像任何事都無法在他的身上掀起波瀾一般。
水無痕什麼都沒問,也沒多說什麼,但是這卻不代表,水琉璃也會什麼都不會問。
“一個月的壽命?師兄的寒毒爲何會發作?”水琉璃厲聲看着暗影質問道,她離開東陵的時候,師兄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子就只剩一個月的壽命了?這好端端的,寒毒怎麼又發作了呢?
暗影猶豫了一下道:“出了點兒事兒,受了些傷,受了些累,這寒毒便發作了。”
他瞧這水姑娘,不似以往的溫柔高貴,這人看着陰沉了許多,便不敢告訴她,他家主子是爲了救沐大小姐才又寒毒發作的。這水姑娘本來就恨沐大小姐,如今知道,主子再次爲救她兒寒毒發作,這水姑娘只怕是要更恨她了。
“這人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受傷?你們這些做奴才的是如何照顧師兄的?quot;水琉璃聲音大了 些,板着臉指着暗影的鼻子質問道。有他們這麼些影衛在,師兄還會受傷,他們都是廢物麼?
暗影被這般質問得心中有些不舒服,也不想再與她多說些什麼,索性便緊閉着嘴巴不說話了。
“好了,這人都已經這樣了,你再問那麼多又有何用?”水無痕生性討厭吵鬧,聽這自己的女兒,如此大聲的質問暗影,便忍不住開口說道。
“可……”水琉璃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見自家父親, 擰眉看着她,便閉上了嘴。可是,她就是想知道緣由嘛!
水無痕道:“你們也知道我藥王谷的規矩,我這兒是不留外人的,你們到附近的鎮子上去住着吧!”
“暗影明白。”
說完,暗影同十幾個影衛,彎腰抱拳恭送水無痕和水琉璃入谷。等到石門落下,他們才直起腰來。
“暗影大哥,咱們現在就去鎮子上麼?”離暗影最近的一個影衛,小聲的看着暗影問道。
暗影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道:“這大晚上的還去什麼鎮上,雖然這水神醫的規矩是,外人不得入谷,卻沒說這谷外不能留人啊!咱們不是有帳篷嗎?把帳篷搭起來,就在這谷外住着吧!”
去最近的鎮子上,騎馬最快也要兩個時辰,實在是太遠了。他想離主子近一些,不想住到鎮子上去。
於是,東陵珏的影衛們便在藥王谷外的林子裡,搭了帳篷住了下來。
水琉璃對於東陵珏受傷的事情,還是十分在意,於是第二天,天一亮,便喬裝打扮了一番,去鎮上打探消息。不過,她沒有打聽到東陵珏受傷或者出什麼事情的消息。只聽到茶樓裡說書的先生說,沐纖離被人從西岐皇宮救走的事情。她把沐纖離被人救走,和她師兄寒毒發作的時間,這麼一對,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