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心情莫名有些沉重,沉默了一會才道,“你也彆氣,一切自有定數,東陵瑾如此,也正說明你纔是天命所歸的儲君,改朝換代爲期不遠,墨夷,你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之前找不到前朝太子時,她也曾想過,他不知道被教導成什麼樣子,能否當得起一國之君的重任。如今看來,幸得有楚宗旗父子傾心相護,墨夷在所有人眼皮底下,隱忍這麼多年,性子內斂,舉止沉穩,言行得體,也沒讓她失望,應該會是個很好的君王。
墨夷眼神一凝,鄭重地點頭,“是,我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還有,多虧了你們……”他喉嚨一時有些發堵,說不下去了。十年了,他帶着如此大的仇恨,儘量掩藏自己的鋒芒,如同戴着面具過活,爲的就是等候良機,殺掉仇人,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十年他都等了,如今勝利已然在望,他當然不會莽撞行事,以免功虧一簣。
“你言重了,”玄月淡然一笑,“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軍事大事原也是你們男人的事,我能做的,並不多。”
已經夠多了,你又何必自謙。墨夷一笑,改變容貌之後,他的清秀雖然跟文聖帝並沒有相像之處,但這份從容鎮定,和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王者之氣,卻還是足以讓人不敢仰視的。
商議完畢之後,墨夷和陽朔退了出去,只剩楚雲昭和玄月在書房,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沒說話。
隔了一會,玄月挑眉一笑,“你是不是在怪我瞞着你,端王的事?”
“是啊,”楚雲昭承認得倒痛快,可看他這滿眼的笑意,又哪裡有半點責怪人的意思了,“玄月,你騙得我好,竟然是端王的徒兒,還找了陽朔來逼墨夷承認自己的身份,你有本事!”
“你不也一樣,”玄月不甘示弱地反擊,暗裡卻要笑破肚子,“一直把太子殿下帶在身邊,還跟沒事人一樣,演得真像。”
“彼此彼此。”
“承讓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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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酸溜溜地客氣幾句,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形勢一片大好,他們的勝算,很大啊……
笑過一陣,玄月心中也輕鬆不少,道,“雲昭,咱們何時讓皇上與墨夷父子相認?”皇上有多想念前太子,相信雲昭比她清楚,尤其在東陵瑾的真實身份被揭穿以後,他越發心中空虛寂寞,不知道有多盼着見到墨夷呢。
楚雲昭沉吟一會,道,“再等等吧,時機尚未成熟,還不到讓真相大白於天下的時候,至少……要先除去太后一夥,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說的是,”玄月深以爲然地點頭,顯然心中是有數的,“不過要除太后一夥,必得先除百里部,纔能有事半功倍之效。”朝中誰不知道,太后和百里嘉盛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倚仗的還不就是百里部做後盾嗎?
在東陵國所有的部落當中,百里部無疑是最大,人數最多的,而前幾任皇帝爲了安撫百里部,
都是娶他們的女兒爲皇后、太子妃,就越加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不過,玄月來自在現代社會,現代有句話,叫做“富不過三代”,放到古代,也是四海皆准,事實上最近這十幾年,百里部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他們內部爲了爭權奪勢,經過幾場內訌之後,更是元氣大傷,內裡的人都知道,他們現在所有的,只不過是一個強大的空架子,很難再有昔日威盛了。
說到底,如果不是因爲如此,當年他們也不會在看出文聖帝有意廢除皇室世代與百里部聯姻,而立了臣下之寧氏女爲皇后之後,又驚又怒,擔心百里部的地位會受到威脅,所以就鋌而走險,設計了十年前那場慘劇,害死寧皇后,更幾乎令得端王和太子東陵傲枉死九泉了!
所以說,如今隨着各方面條件的成熟,除去百里部,打倒太后一夥,讓東陵傲認祖歸宗,繼承大統,已是迫在眉睫、順理成章之事,任何人都阻止不得。
楚雲昭自是知道她胸中有丘壑,調笑道,“愛妃高瞻遠矚,當然早就看透京中局勢,有你在身邊,爲夫肩上的擔子可就大大減輕,真是幾世修來!”說罷攬住她,不由分說就是一個甜蜜的吻,“嘖嘖”有聲,彷彿吃到什麼美味一樣。
玄月好笑地輕捶了他胸膛一下,這傢伙,情話說的越來越順口不說,連這種上不得大雅之堂的玩笑話也說,真不知道從前那個冷酷銳利、不近人情、冷漠待人的康王到哪裡去了!“雲昭,你就知道跟我鬧!不過說到除去百里部,公爹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爲不讓太后一夥逮到把柄,楚宗旗甚少回京,一直留在邊境,一來保護東陵國不受他國侵犯,二來當然是秘密培植勢力,以備大戰所需,這三來麼,就是暗裡收集百里部聯合太后一夥謀反的證據,也甚是辛苦。不過,前一陣子他大概因爲動作有些大,曾經引起太后一夥的懷疑,玄月曾讓楚雲昭提醒他要多加小心,最近似乎沒了什麼動靜,應該是瞞過太后的耳目去了吧。
“父親正在蒐集百里部謀反的證據,”楚雲昭微微冷笑,眼裡閃過一抹絕殺之色,“應該已經差不多了,待尋個機會,父親自會回京,向皇上稟報一切。”
“好,”玄月點頭,心中又多了一層勝算,忽又想起一事,“雲昭,我的想是不是讓太子殿下跟我父親見個面,說明一切?”父親也是深受皇恩,爲了回報,之前也曾不惜冒着生命危險入宮打探,傷在衛公公之手,如今太子的身份已經在他們之間公開,也該讓父親知道,免得他着急,又做出什麼事來,打草驚蛇,那就不好了。
楚雲昭倒也不反對,“也好,讓岳父大人知道真相,他也好安心。”
說到這裡,玄月又想起神秘高手衛公公來,問道,“雲昭,關於那衛公公,你到底知道多少?”記得當初父親夜探嘉福宮被衛公公所傷之後,她也曾問起,怎奈那時候雲昭還並不完全信任她,所以並未多說。
楚雲昭並無什麼特別反應,只是眼底的冷意更深了幾分,“衛公公是前寧皇后的貼身侍衛,你已知道,寧皇后被賜死之後,也是衛公公替她料理的後事,後來皇上雖將他調往別處,他卻一直不能釋懷,就又求得皇上同意,將他調回嘉福宮,之後就一直守在那裡。”
“哦?”聽出他似乎意有所指,玄月眼眸晶亮,“你的意思是說,寧皇后有可能……還在人世?”衛公公既然對寧皇后如此忠心,更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又怎可能不救她!
如果真是這樣,那寧皇后很有可能尚在人世,而且沒有離開嘉福宮,否則的話,衛公公何以將嘉福宮看的如此嚴密,誰敢踏進一步,他都要痛下殺手……恐怕他是連皇上也一起恨着吧,所以即使寧皇后未死,他也不曾稟報文聖帝。
“這個,難說,”楚雲昭神情睿智,在這件事情上,他也不能輕易下結論,“衛公公只對寧皇后忠心,且性子偏激,不會相信任何人。若要他說出真相,恐怕只能等太子殿下與皇上父子相認那一天,纔有可能。”
玄月對此倒是頗有信心,“如此也好,若寧皇后當真未死,而太子殿下又是王者歸來,對皇上來說,那就是雙喜臨門,是天大的好事!”
那當然是。楚雲昭看着她炯炯發亮的眼眸,臉頰微紅的她別有一番風情,他不禁又心猿意馬起來,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低聲道,“旁人的喜事是有了,那,咱們的喜事呢?”低頭在她脣上一吻,越吻越上火了。
“什麼?”玄月有點沒跟上他的思維轉換速度,茫然道,“咱們有什麼喜事?”
楚雲昭輕笑,大手一路向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輕輕撫摸,“玄月,愛妃,咱們成親也有不少日子了,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小云昭出來,也好讓我玩玩?”
“騰”一下,玄月的臉簡直要燒起來,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好個楚雲昭啊,纔多大會兒功夫,這情話就升級了,不再是跟她卿卿我我,而是直接到了生兒育女的份上了!聽聽,他說的這叫什麼話,還生個小云昭讓他玩玩,他當兒女是什麼,供他玩樂的玩具嗎……這個不負責任的未來父親!“少不正經,我纔不……”
“你不?”楚雲昭頗具危險性地眯起眼睛,一把將她勒進懷裡,“你是我的王妃,不替生小云昭,難道要生個小玄月?”那也不錯,只要是玄月生的,兒子女兒他都喜歡,最好是一個一個輪着來,想想有一幫娃娃圍着自己叫爹的情景,真是不錯!
“你……”玄月窘迫地紅了臉,扭着身體掙扎,“大白天的,你不要胡來好不好……雲昭,你……別摸了……你……”
雖然因爲是在書房,又是光天化日,有些事情總不適合做,可楚雲昭還是沒輕易饒了玄月,又是親又是抱,纏綿了好一陣,直到唐亦飛來稟報事情,他才戀戀不捨地將愛妃放開,並且很鄭重地“恐嚇”一句:晚上再跟你算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