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聞氏趕到文府前院的時候，文婉清和文東氏已經領着人去了文老夫人的房裡，文聞氏咬咬牙，轉身就又往老夫人房裡趕。
站在老夫人廳門口打簾的是一個小丫頭，原本黑溜溜的眼睛就在滴溜溜的亂轉，一眼看到文聞氏領着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過來了，立刻伸手打了簾子：“二太太到~”
“嗯，這糕點不錯，婉清選的口味好。”文老太太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迎面撲來的還有一股熱量，顯然屋子裡的人不少，文聞氏耳聞着文老太太的話語，聽上去不像是有什麼不滿的意思，她稍稍定了定神，臉上浮現了一抹淺笑。
“娘，什麼事兒這麼熱鬧。”文聞氏難得的一進門就開口朗聲道，坐在位置上有幾分無所事事的文東氏撇了撇嘴，這女人這會子怎麼不裝了？還不是因爲事情牽扯到她的寶貝丫頭了。
文聞氏聽不見文東氏的心聲，當然，哪怕她聽的見她也不會放心上，這年頭，畜生還知道護崽……呸呸呸！
文老太太擡眼看了看進房的文聞氏，往日這個時候她的臉色多半是要冷下來的，但是今天大約是心情真的好，在看到文聞氏之後她竟然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反倒是擡起了手，招呼了文聞氏一聲：“婉清出府買了點小玩意兒，順便還帶了三匣子點心回來，都是聞悅酒樓的特色點心，平日裡不是這麼好買的。”
“真的？”文聞氏楞了一下，女兒雖然跟她說過要出去，但也只是說是去針線坊買些顏色漂亮的絲線，怎麼又會繞到酒樓那邊去？而且還是聞悅酒樓？
文聞氏還記得昨日的晚膳時分。文家老太爺曾經提過聞悅酒樓的女兒妝，該不會這丫頭有了什麼攀比的心思，還跑到聞悅酒樓去打探了？
文聞氏這樣想的時候，她的眼神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大嫂文東氏的身上，當她的眼睛與文東氏的眼睛四目相對的時候，立刻就換來了對方一個嘲諷奚落的表情，文聞氏心頭暗叫不好。只是不待她有任何的反應。文東氏搶在前頭開了口：“婉清怎麼會想到要去聞悅酒樓的？不會是昨日聽祖父提及了，所以想去探探路？”
被點名的文婉清擡起了頭，一臉的淡然。看上去像是不明白文東氏指的是什麼又像是對文東氏意有所指的話語不在乎，文東氏被文婉清的表現噎住了，正準備張張口再說點什麼，文婉清反倒是坐正了身子。向文東氏請教起來：“大伯母，探探路是什麼意思？”
“呃……”文東氏不相信文婉清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但是轉念又想到文婉清原本木呆呆的樣子，好像也不是很靈光的，難道是她真的說的太隱晦了，所以這傻丫頭沒聽懂？
文婉清趁着文東氏在琢磨的功夫。側過身又衝着文老太太說道：“祖母，聞悅酒樓很漂亮，三樓四樓是女眷專用的。有隔出來的樓梯，夥計也都是婦人。環境很好。”
“是嘛，祖母還沒見識過。”文老太太顯然是真的有興致，眼前的這個孫女雖然不夠機靈，但貴在實誠，剛纔的問答間，回答的都很坦然，而且以文老太太耳聞的情況來比較，沒有太大的出入。
“四妹妹真壞，自己去玩有趣的都不帶我們。”點心吃了一塊就被自己的親弟弟文昌盛給搶走了，文逸清還好說，文麗清因着之前金簪的事情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子看到文婉清又是顯擺自己出府逛街買絲線又是顯擺自己帶回來的點心，整個人的情緒就有些外露開來。
文老太太看了文麗清一眼，只是這一眼，就讓文麗清有些做作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文東氏也見到了這一幕，臉色有些不好，文老太太的意思很明顯，在她不願意的時候，不要把她當槍使，也不要把她當傻子。
文東氏想到自己之前被下令緊閉後來又取消的事兒，心猛然劇烈的跳動起來，她張口想說點什麼，嗓子卻又因爲之前的點心乾澀的厲害，她連忙端起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準備跟婆婆解釋一下。
“娘，是我沒有管束好婉清，她得了一小袋子珍珠，說是要做些小玩意，府裡她中意的絲線少了幾色，所以跟我報備要出府去買，我……”文聞氏的解釋還沒說完，已經被文老太太擡起的手打斷了。
“沒事兒，婉清都跟我說了，剛纔看過她設計的花樣子，確實不錯。”文老太太放下手裡的銀釵子，旁邊的大丫鬟春桃端着茶水送到了文老太太的脣邊，文老太太漱了漱口，才繼續說道，“婉清帶回來的點心挺合適，聽說二等女兒妝裡也有，我們吃過了，總是安心了，回頭在麗清的及笄禮上，總不會丟面子。”
聞悅酒樓的二等女兒妝怎麼可能會丟面子。
文東氏和文聞氏都明白，這話只能聽聽就算，老太太之前一直沒發作，現在做了這麼多鋪墊，顯然是要處理文婉清一人出府的事情。
這事情其實從規矩上來說，文婉清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跟掌家的主婦報備過，午膳之前也回了府，路上未曾聽聞有什麼出格的行爲，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揭過……但是，文府還有三個姐兒，三個年紀比文婉清大了不少的姐兒，如果都以文婉清爲例要求出府遊玩，不論是老太太還是太太們，都會頭痛的。
“婉清既然打算做些小玩意兒，就靜下心來好好做，等到麗清的及笄禮到了，正好帶出來讓姐姐們欣賞一下。”文老太太一錘定音，文婉清被禁足在房內，直到長女文麗清的及笄禮才能出院。
文麗清和文東氏臉色的笑容遮掩不住，文逸清的笑意隱藏在眼底深處，文月清看着文婉清的眼中帶着些許的同情色彩，而文婉清站起了身，乖巧的鞠躬行禮：“是，婉清明白，只是還請祖母首肯，婉清能去祖父的書房借些書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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