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兮兒低低的嘆氣。
“好了，你這個孕婦該睡覺了。你確定今晚不要黎非墨陪你，要跟我睡？”許溫涼壞笑着眨眼。
“不要，我要你陪我。”兮兒撒着嬌，窩在許溫涼的頸窩處。“溫涼，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
“其實……算了，以後等你自己發現吧。”兮兒神秘兮兮的閉上眼睛。
“好。”許溫涼不去問。
許溫涼第二天早上在家裡吃過了早飯，就被黎非墨送到黎宅。
黎宅的門口，許溫涼看着車裡的黎非墨，詢問道：“真的不進去？”
黎非墨搖了搖頭，“我爸不會再接受我了，你進去吧，有事情我會立刻告訴你，我已經打聽好了，今天我哥去了洛安市談判去了，從洛安開車到這裡需要四個小時，所以你的時間很充足。我會一直在這裡守着，不用擔心。”
“謝謝。”許溫涼不得不佩服黎非墨的心思縝密，果然是親兄弟，行事風格其實很多地方都很像，他們習慣掌控所有。
許溫涼從車上走下來，黎非墨遞給她一袋食物，“這個交給我爸，就說是你買的。”
許溫涼笑着接過來，“其實你挺關心爸的，爲什麼不親自送給他。”
黎非墨苦澀的搖頭。“你不瞭解他，他是從來不會原諒一個犯了錯的人，當年我離開黎家的時候說過，永不回頭。”
“其實是你不瞭解爸，我認識的爸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男人，會爲了別人着想，不留餘地。”許溫涼說完，便進了黎宅。
原本還在院子裡掃雪的張媽看見是許溫涼來了，眼睛都瞪得老大。“少夫人？”
“張媽。”許溫涼把手裡的一個口袋遞給她。“這是中藥包，天氣冷了，你的老寒腿用這個就不會疼了。”
“好好好，快進去，外面冷。”張媽很開心，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把許溫涼讓進大廳。
這讓許溫涼有種錯覺，有種媽媽的錯覺。
“老爺，少夫人來了。”張媽的聲音有些嘶啞，一聽就是哭過的。
黎念丞坐在沙發上，看見是許溫涼，原本面無表情的一張臉，迅速掛滿笑容，那眼角的細紋看上去都多了好多。“你這孩子，又食言了，說好了一週回來看我一次的，現在這都快四個月了，纔來看我。”
本來許溫涼還覺得有有些尷尬，可是因爲黎念丞的這番話，心裡的那種不安立刻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酸。“爸，您最近身體怎麼樣，臉色不太好。”
“哼，你都不來看我，我身體能好嗎？”黎念丞說道。
張媽走進來，遞給許溫涼一杯奶茶，許溫涼一愣。“這是？”
“喔，這是少爺之前留在這裡的，他說你喜歡喝奶茶，就放在冰箱裡一些珍珠豆，奶茶是現做的，不是外面的那種勾兌的。”張媽解釋道，絲毫沒有注意到許溫涼慢慢紅起來的眼睛。
可是這些黎念丞全部都看在眼裡。
張媽又對許溫涼說：“少爺說你腸胃不太好，我做了一些桂花糕給你吃。”
“謝謝張媽。”許溫涼端起杯子，低頭抿了一口奶茶，一滴淚落進奶茶的被子裡，瞬間消失不見。
張媽遞給黎念丞一瓶藥。“老爺，該吃藥了。”
“爸，您身體不舒服？”許溫涼有些擔心的望向黎念丞，把手裡的奶茶放在茶几上。
“沒事，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心臟就不太舒服。”黎念丞衝她笑笑，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要不我帶你出去度假吧，北城的冬天真的好冷。”她最討厭冬天了，冷的渾身到麻木。
“算了，我還是留在這老宅子裡吧，你沒事的時候多回來看看爸，爸什麼病都沒了。”黎念丞向來喜歡攻心術，可憐許溫涼啊，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許溫涼有些抱歉。“對不起啊爸，最近一直在忙，都沒能回來看您。”
“我聽說你在基地的時候，我也是很詫異的，沒想到，你瘦的跟柴火杆兒似的，竟然能在那裡待這麼久。”黎念丞用溫水送服了藥片，看上去早已經習以爲常了。
“您都知道？”許溫涼皺眉。
“你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不過你做的很好，原本基地上是不收女人的，你和清月是個例外，不過也是因爲你去過之後，我決定以後不論男女，只要是黎家的人，都要送過去好好鍛鍊一下，你們這一代人啊，就是生活的太安逸了，所以做什麼都不能有始有終。”
黎念丞話裡有話。
“爸。”許溫涼知道他要說什麼。
“非夜回來之後去葉家找過你，但是老葉他們已經搬家了，你真的打算一輩子不再見他了？”黎念丞真的很捨不得這個兒媳婦，可是他聽偵探給他報告的，許溫涼在基地上承受了穿鎖骨的疼，真的就覺得兩個人沒有戲了。
“嗯，其實這樣也不錯，本來也是陰差陽錯的婚姻，現在也許對大家都好。”許溫涼端起茶几上的原味奶茶，抿了一口，她忽然想起以前她每次想要喝奶茶的時候，黎非夜總能像是變魔術一樣，給她變出一杯來，她還覺得有些納悶，現在似乎什麼都明朗了。
“爸支持你。”
黎念丞的話讓許溫涼擡眸，有些詫異。“爸？”
“我說過，任何時候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關於這一點，黎念丞從來就沒有動搖過。
“非夜這個孩子在外面一直都被說是狠辣的角色，可是面對感情的確是不善言辭，很多事情處理的方式也有問題。爸知道那些照片是假的，但是我沒有告訴他，等他自己發現吧。他是太在乎你了，所以這些東西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一定會受不了。溫涼，你和非夜都太過驕傲了，兩個人之間，如果都太驕傲，最終是不能長久的，一定要有一個人先低頭。”黎念丞像是在跟她聊家常一樣，閒聊着。
許溫涼在腦海裡回憶着無數個和黎非夜對壘的畫面，每一次都是黎非夜先做的讓步，她抿緊了脣瓣。“不是的，爸，黎非夜一直都對我在做讓步，是我不好。”
“你很好，你的身上有別的女孩子沒有的善良和簡單，以及倔強，記得我送給你的那塊手錶嗎？”
“記得。”許溫涼亮出左手腕，上面那塊ball手錶，走時不差分秒。
“這個表其實樣子很普通，看上一眼都不一定會記得住，可是在1891年的時候，極度惡劣的環境中依舊走時準確無誤。這是我最欣賞它的地方，溫涼，你就跟這塊手錶一樣，你的堅韌是我所欣賞的。我當時就知道只有你纔可以留在非夜身邊，一直到最後。”
“對不起，爸，讓您失望了。”許溫涼很抱歉，她和黎非夜離婚，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黎念丞了。
“事情還沒有到最後，不要太早下結論。”黎念丞端起茶水，緩緩的喝了一口。
“爸，我和黎非夜真的不可能了。”她不會再愛他了。
“溫涼，你還小，很多話不能說的太滿，我在年輕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喜歡把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分得清楚，只要決定了就認爲一定要去做完。可是等我老的時候，我發現，很多時候自己的決定都是錯的，如果當時能夠步伐慢那麼一點，結果就會不一樣。你耐心的等等非夜，我相信，有一天你還會再愛上他。別的我不敢說，但是非夜是真的足夠愛你。”
許溫涼幽幽的笑了。“爸，我有時候覺得您像是諸葛亮一樣，什麼事情好像都知道一樣。”
“這是一個過來人告訴你的經驗，隨着年齡越來越大，你會發現很多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樣，那些曾經堅定不移的事情可能會變化，唯一不變的是藏在你心裡的那個人。”黎念丞的手覆上自己的胸口，那裡住着一個人，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變過，一刻也沒有。
許溫涼緘默着，思考黎念丞說的話。
“一會兒留下來吃飯吧，我去給你燉條魚。”黎念丞說到。
“好。”許溫涼答應下來。
黎念丞進了廚房，許溫涼就坐在沙發上，想着黎念丞的話。
黎念丞的眼底泛着皎潔，笑而不語。
很快，魚的香氣就出來了，許溫涼去廚房想要幫忙，看見魚鍋裡是一條巴掌大的鯉魚，有些詫異。“爸，這魚還這麼小就要吃掉嗎？”
“沒辦法，這條魚自己不肯吃東西，到最後只能留在池塘裡苟延殘喘，不如就順了它的意，死掉好了。”黎念丞把魚盛在盤子裡。
“也許會涅槃重生呢。”許溫涼每一次來黎宅幾乎都會被黎念丞拉去釣魚，但是每一次都是逗逗它們罷了，這一次是真的要吃掉了，許溫涼的心有些疼。
“這種可能性太小，還是放棄吧。”黎念丞拿過盤子把魚盛進去，然後端出廚房。
許溫涼看着餐桌上的魚，一直沒有動筷子。
“怎麼不吃？”黎念丞微笑道。
“吃不下。”許溫涼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