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瘋，徐帆，我沒瘋，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見過她的臉……”
“對，你只是想不起來！”徐帆恨恨的打斷他。
慕少成也不生氣，繼續道：“對，我只是想不起來。現在，我唯一擁有的她的一件東西也沒有了，我想，這也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了，徐帆，我什麼都不做，我就是過去看看，再走一走曾經走過的路，你說的對，我早應該放下了，這麼多年的執着，現在想想，就像夢一場。”
“現在夢醒了，我有了老婆，有了家庭，婆媳和睦，家庭美滿，多少人求而不得，我應該承擔起責任和義務，我喜歡君凌，我親手打碎過一份夢幻，不應該也讓君凌對我失望。”
“徐帆，我想過去看看，再看一看那條小路，將那顆水晶球埋在那裡，就當作我和她的墳墓吧。”
徐帆有點呆，聽着他平靜的聲音步子慢慢的慢下來，最後靠在醫院的大門口仰頭看了看陽光，才說：“你今天吃藥了？”
“……我早就不吃藥了。”
“你……”
“徐帆，謝謝你。”慕少成低嘆一聲，“兄弟，真的，謝謝你。”
“說這個做什麼。”徐帆哼了一聲，“你真的想透了？”
“嗯，我現在有君凌了，人家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我總不能做個狼心狗肺的，我捨不得，我心疼她。”他靠在駕駛座上，頭微微上揚，滿眼都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張便籤，“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不知道你怎麼看，但君凌對我來講，她就是君凌，她是她自己，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喜歡她，不是從她身上找別人的影子。”
徐帆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堅持道：“我得見你一面，你到我的辦公室來，咱們做個檢查，如果正常，我就讓你去，如果不正常，你繼續吃藥治療。”
“好，你等着，我很快到。”
掛斷了電話，慕少成很快驅車往徐帆的醫院過來，站在未來醫院的樓下，慕少成有些恍惚，說起來這所醫院還是因爲他才建的，未來，之所以這所醫院的名字叫未來，是徐帆一直想要提醒他，不要總想着過去，他還有未來。
這麼多年，他從未想過他的未來是怎麼樣的，直到遇到君凌，她帶他走進了另一扇與衆不同的大門，陽光纔開始慢慢照射到他身上。
事到如今，就算是君凌想要放棄，他也已經離開不了陽光照在他身上的感覺了。
這種暖暖的感覺，是曾經在冰天雪地裡掙扎的他一心所向往的，現在，他也終於看到他的未來了。
推門走進徐帆的辦公室，徐帆已經在等着他了，難得正經的換了一身白大褂，眼睛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倒也顯得認真了許多。
徐帆做了個請的姿勢，讓他在躺椅上躺下，拉上窗簾，將辦公室裡的燈光調暗，纔開始說話，“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吃藥的？”
“從媽讓我跟君凌度蜜月的時候吧。”慕少成緩緩閉上眼睛，有些恍惚。
“這段時間感覺怎麼樣？”
“很好。”
“原來的那種感覺還出現過嗎？”
“前幾天出現過，不過後來就沒有了。”
徐帆一皺眉，“你不回家的那幾天？”
“嗯，”慕少成悶悶的道：“我不保證我已經好了，但是我現在跟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徐帆，我會好起來的，總有一天，我會一點兒藥物都不用，我也能控制自己。”
“我知道。”
辦公室裡很安靜，慕少成閉着眼睛慢慢說：“你不用擔心我，這些年你總是跟着我，其實也沒必要，徐帆，我們都長大了，都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少年了，我不會再那麼脆弱。”
“可有些事情終究太殘忍了些。”
“是啊，太殘忍了，”他覺得眼前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猩紅，他甩甩頭，深吸了一口氣，“殘忍的我這麼多年苟延殘喘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活着，徐帆，你說呢？我爲什麼或者，我恨不得將慕成集團的大廈炸了，這樣，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我吧，現在也不會是這樣吧？”
“……”徐帆靜靜的看着他不說話，看着他臉上的瘋狂，滿眼痛楚。
“可你說的對，你們說的都對，人不能往後看，就算後背上的包袱再重，作爲一個人，就得向前走。我聽你的，我向前走了，我在岔道口看到了君凌，她拖了我一把，就把我拖到另外一條道上去了。”
“以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這麼沒定力的人，可這腳就像粘了強力磁鐵一樣，巴巴的就往她面前走。可我不能辜負她，我辜負誰也不能辜負她，我跟她結婚了，她是我的女人，我是她男人，這輩子她都要依靠我，我不能這個樣子下去了。徐帆，我要好起來，我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好，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徐帆附和一聲，看着慕少成從躺椅上起來，他從辦公桌裡翻了翻，翻出一沓小本，推倒慕少成面前，“這些你帶走吧。”
“留着吧，不要讓君凌知道就好，我會好起來的，不要讓她知道，她會擔心。”
慕少成整了整衣服，拿起放在辦公桌邊上的小盒子，裡面裝的是水晶球的碎片，他拉開門走出去，一道陽光剛好打在他的身上，他眯了眯眼睛，脣角雨昂起一抹笑意。
徐帆打開燈，看着面前的小本，起身去了洗手間，不一會兒從裡面翻出一個盆子，將那些小本丟進去，用火機點燃，慢慢的看着那些記錄着慕少成過往的小本慢慢燃燒成灰燼。
火苗在燃燒過“強迫症”這幾個字的時候，他慢慢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看了眼從層層疊疊的窗簾裡透進來的陽光，懸吊多年的心開始慢慢鬆懈下來，陽光終於出現了。
慕少成拿着小盒子去了機場，買票、登機、上機，一切最自然不過的行程，讓他原本悸動的心慢慢平復下來。
一路上他抱着盒子，就像抱着那個人的骨灰，沉重而苦澀，多年的恐懼，多年的愧疚懊惱，這一刻他終將放下，因爲，只有放下才能更好的伴着那個人上路。
君凌一進公司就接到凌子辰的報告，張氏集團要來人跟他們談合作，君凌點點頭，讓他們準備起來。
本來是很淡定的事，可當辦公室的門打開，對方走進來的時候才真是愣了。
“君總，好久不見。”卓天豪笑着伸出手。
君凌嘴角一抽，差點把手裡的文件摔倒他臉上，你他麼有病吧，明明昨天才見過，還搞的那麼大陣仗！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君凌有點不解。
卓天豪痞笑一聲，自來熟的招呼隨自己來的手下坐下，又把君凌也推到主位上坐下，這才說：“張氏你們接的這個奶粉的項目，是我外公的公司，外公年紀大了，所以我代他來談。”
君凌：“……”
靠，張氏上兩天班，卓氏上兩天班，你以爲自己是跳大神的隨便跳來跳去？
“不好意思，卓少，這個項目跟我們接洽的一直都是張總，我想請問一句，這個項目你們到底誰負責啊，如果我們有什麼事情，是聯繫您，還是聯繫張總？”君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話中的意思卻不好聽。
卓天豪也不生氣，嘿嘿一笑，說：“當然是跟我，咱們年輕人才有話談對不對，你跟一個老爺子談什麼？對了，你們的策劃案什麼時候能出？”
“以後出任何問題都能找你嗎？”
“當然！”
“好，既然如此，我們來談一下相關的問題，請問你們公司有什麼必要的條件。”君凌看着他打開了錄音筆，雙手交握放在辦公桌上，一臉自信。
卓天豪一笑，“廣告廣告，我們想要的當然是多銷。”君凌點頭，“那麼我們想着重瞭解一下貴公司的品牌和奶粉質量，我需要做一個測試。”
“你懷疑我們的產品質量？”卓天豪皺眉。
“不，請相信我們也要保證自己的品牌，所以，我們對待任何一個我們要做的項目，必然是要經得起羣衆的口碑和產品的質量檢驗的。”
卓天豪僵硬的聳聳肩，還真是意外，在來之前，外公就曾叮囑過君凌不容小覷，能在三家江州最著名的廣告推廣公司中拿下這個案子，便不容他們任何一個人忽視。
但，縱然是張總，恐怕也沒能想到君凌會做檢查。
事實上，這是君凌上任以後開創的先例，因爲在現代社會有太多食品摻假，偷工減料的事情發生，所以，爲了避免自己所推廣的項目出現產品質量問題，君凌在接手策劃部以後，但凡自己要做的項目，便一定要經得起時間和羣衆的檢驗。
“好吧，你們需要什麼？我們全部配合。”
“奶粉，現在所有上架的奶粉，我們要全部檢查。”
“全部？”卓天豪驚呆了，“姑奶奶，你知不知道奶粉總共有多少種，每種又分不同的段位，挨個檢查要多長時間？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