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不理他，硬生生的在他懷裡轉了個身背對着他閉上了眼睛。
身子太累，這樣就算回到君家也會讓家人擔心，還不如在這裡休息好再回去，這麼想着，君凌心安理得的閉上了眼睛。
慕少成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君凌的回答，再擡頭一看她已經睡着了，他摸摸掛在脖子裡的項鍊，抿了抿脣，悄悄的從牀上起了身。
這幾天一直忙着君凌和茆茆，都沒有去過醫院，慕少成見君凌一時半會兒不會醒索性去了醫院。
“媽，爲什麼在我回來的時候不告訴我我有兒子？”
不光是那個時候，這三年，母子兩人見面的次數很多，慕夫人卻一句提醒都沒有。
每天的復健治療很到位，慕夫人的情況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已經可以每天坐着輪椅由看護推着出去轉一轉了。
聽到慕少成這麼說，她回過身子看了他一眼，兒子依然是自己的兒子，冷情又專情，她問：“你自己有沒有兒子自己不清楚嗎？”
“我……”
“我記得那個時候和你爸爸在一起，我都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他就已經知道了，我們去醫院檢查以後才發現，果然懷孕一個月了。”慕夫人微笑着望着遠方，蒼老的眼睛裡流露着溫情，丈夫去世多年，卻依舊讓她懷念，那是一種名爲愛情的光芒。
慕少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他曾經以爲，愛情時間長了會變成親情，這種感情會比愛情更加長久，但見過母親才知道，其實愛情也可以持續這麼多年，愛情也可以是一個人的愛情，如他的母親、他的岳父。
“我確實是不知道的。”
並非埋怨君凌，只是他真的以爲那顆絕精藥是真的，而這麼多年，他又沒有過其他女人，更不曾想過去驗證君凌那句話的真僞，現在想來，那應該是她一時的氣話吧。
“君凌身體怎麼樣你不是不清楚，子宮壁薄你知道會怎麼樣嗎？如果懷胎期間，孩子生長很快的話，很可能子宮破裂，到那個時候，恐怕大人和孩子都是保不住的。”慕夫人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說：“茆茆是君凌拼着命生下的孩子，不管怎麼樣，是我們慕家欠她的，是你欠她的，少成，這個孩子你不能去搶。”
“我不會的。”
“媽並不是不想讓你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不是不想讓你嘗試父親的快樂，可是你要知道，茆茆那就是君凌的命啊。而且，作爲一個母親，我想你能幸福，子孫滿堂當然好，可如果不能，我更想有個人能陪着你，懂你的苦，懂你的憂。”
存在心底的一些疑慮終於解開了，慕少成在慕夫人身邊蹲下，握着母親的手說道：“媽，我知道的，你別多想了。”
陪着母親說了一會兒話，慕少成想着家裡還在睡覺的君凌，陪着母親吃了午餐之後就準備回家。
他剛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就見到茆茆晃着小短腿坐在他的車子上，小臉繃得緊緊地，戒備又倔強，隱隱的看出他在堅持什麼。
他步子微微頓了一下，走了上去，伸手準備將他從車上抱下來，不想茆茆擰身一躲，肉乎乎的小身子順着車子滑了下來，他仰着頭一本正經的看着我，“慕少，我媽咪從昨天晚上出去之後就沒有回來，是你把她留下了嗎？”
慕少成臉上黯然的表情鬆了鬆，至少他用的是留下而不是扣留，否則，他在他的心裡真的糟糕透了吧？
這麼想着，他苦笑一聲，慢慢蹲下身子，“嗯，你媽咪在我們家裡，你要去看看嗎？”
“慕少用錯詞了，那是你家，不是我和媽咪的家。”
六年前的那些事具體發生過什麼他不清楚，可這兩年懂事後籠統的調查也調查了個七七八八，那些讓母親傷心的事情，他更是如數家珍。
慕少成又被打臉，卻只是僵硬了一下，“那是我家，以後也會是你和媽咪的家，如果不想住那邊，我們以後可以和奶奶一起住老宅，老宅最乾淨。”
所謂的乾淨是從未有過其他女人莫名其妙的入住過，至少不會讓君凌心裡不舒服。
然而，茆茆只是哼了哼，“這些事你不用同我講，你家在哪裡？我現在要去見我媽咪了。”
“我正要回家，不如我們一起走吧。”慕少成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就像父子感情需要一點點的維護。
他沒給茆茆拒絕的機會，拉開車門就把他抱了進去，並拉過安全帶幫他繫好，自己也坐進車裡發動車子，用眼睛在倒後鏡裡瞄了眼繃着小臉的茆茆。
他不怪他對君凌諸多維護，他自小由君凌帶着長大，如果跟母親都沒有感情，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培養父子感情了。
“這些年……你們都怎麼過的？”他的聲音很平穩，但是心裡很忐忑。
茆茆小波浪鼓一樣的腦袋轉了兩圈之後看了他一眼，“挺好的，媽咪很疼我。”
慕少成能察覺的出，這絕對是一句實話，否則昨天他送槍給茆茆之後，君凌不會怒氣衝衝的來找他，想到這裡他不禁有點感謝氣小A來，從買到送，也只有他全程跟在身邊，也只有他有這個機會。
他試探着伸出手在他頭上揉了揉，很意外的茆茆沒有躲開，他又接着說：“回來以後還習慣嗎？”
“我媽咪說過，不要輕易培養一個習慣，一個習慣的養成只需要21天，戒掉卻需要一輩子，所以，在哪裡都一樣了啦。”
“……”
他很意外的聽到這句話，若是以前的君凌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從來都是迎着困難向前走。
“慕少，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背叛過我媽咪？如果有，你就不要再糾纏她了，讓她輕鬆一點兒吧，她那種人，就算你只是往她眼睛裡摻一顆米粒她都會殺了你，更何況你這絕對是明知故犯。”
“如果沒有呢？”
“沒有我勸你也不要糾纏了，因爲她經常說一句話，好馬不吃回頭草。”
慕少成：“……”
所以中心思想就是說：慕少，你離我媽咪遠遠的吧！
“這不可能！”他認真而又執着的看了他一眼，“茆茆，我不可能拱手將你媽咪送給其他的男人，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她這輩子，想或者不想，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這話說道後來太霸氣，以至於茆茆不由自主的挺起小胸脯問：“你對我媽咪做了什麼？”
慕少成微微一笑，“小孩子問這個不好，我們本是夫妻，你說我們能做什麼？”
“你……你……”
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都說了，茆茆氣的臉發紅，胸脯一起一伏的，恨不得找點東西拍死他，“你怎麼能這樣？”
“茆茆，等你長大之後就會明白的，如果站在男人的立場上說話，茆茆，我從未背叛過你媽咪，她也不是我生命裡遲到的那個人，她更不是我和別人感情世界裡的第三者，她從來都可以挺直胸膛理所當然的做人，你是我的兒子，是我今生唯一的兒子，這是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都不會改變的。”
茆茆身子一顫，相互把玩的手指頭有一瞬間甚至失神的掐疼了自己。
“那你敢保證，不敢是從心理上，還是靈魂上，還是現實中，你真的沒有背叛過我媽咪嗎？”
“當然。”
“爲什麼？”
他問的沒頭沒腦，慕少成卻聽懂了，大手又在他頭上揉了一把，見茆茆露出不耐煩的臉色才說：“等你長大後你就會發現，如果心底真的有一個人存在的話，你就對其他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了。”
什麼是遷就，什麼是將就？
因爲愛她，所以願意遷就，因爲她不在，所以不想將就其他人。
話說的太意味深長，還不是茆茆這個年紀能夠理解的，不過他愣了一會兒點點頭，“我相信你。”
慕少成鬆了一口氣，想要兒子一句相信也不簡單啊。
車子在樓下停下，下車的時候茆茆沒再拒絕慕少成遞過來的手，不過卻在下車後就鬆開了他，雙手插在口袋裡一蹦一跳的跟着他往裡面走。
兩人進家門的時候房間裡蓄滿了陽光，君凌還沒醒，整個家裡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茆茆四處看了一遍，慕少成饒有興致的陪着他在樓下探險，看完之後茆茆暗中挑了挑大拇指，其實，喜歡也就是這樣吧，願意將她喜歡的一切都拿到她的面前。
這幾年，縱然君凌沒有說過，可他仍能看得出君凌意識裡對某些東西的執着，比如這種帶着巴黎尖塔風情的東西，卻原來是她在這裡用過的水杯。
轉了一圈，茆茆問：“我媽咪呢？”
“樓上睡覺。”慕少成擡手指了指，根本忘記了君凌身上的痕跡根本不能入眼。
茆茆扔下小書包“噔噔噔”往樓上跑，君凌睡了三個多小時也快睡醒了，聽到聲音剛想睜開眼睛不想小包子的身子一下子壓在她的身上，君凌頓時“嗷”的一聲。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
叫聲太淒厲，把茆茆嚇得連滾帶爬從她身上摔了下來。
緊隨而至的慕少成撈起他差點和地毯親密接觸的身子，看着君凌擰成疙瘩的眉心頓時有點心虛。
君凌很恨的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
這一下她所有的瞌睡蟲都沒有了，看着掙扎着從慕少成身上下來的茆茆，招招手把孩子拉到身邊，“茆茆你怎麼來了？”
“夜不歸宿，你還有理了？”茆茆的小胖手戳着她身上的痕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