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霞谷,山花爛漫,雲霞繚繞,仙氣瀰漫,蒸騰八方,朦朦朧朧,猶如仙人之境。
小小山頭,落葉紛紛,紫雲飄舞,綴滿大地,一縷陽光,透過樹葉,射了下來,斑駁陸離,虛虛幻幻,看去極不真實。
一座小小的墳墓,靜靜地躺在這裡,無窮無盡的紫葉,覆蓋了墳墓,厚厚實實,宛若穿上了一件藍衣。
漫天紫葉,紛紛落下,飄飄而舞,如可愛小精靈在舞蹈。
秋已深,天愈涼,墓中人,漸漸冷。
墓碑前,靜靜地站了一男子,負手而立,雙眸含淚,黑髮飛揚,衣衫飄飄。
他,癡癡地,癡癡地,望着墳墓,紫葉飄飛,如那個可愛的小精靈,在風中舞蹈。
空氣中,流淌着無盡的悲涼。
癡情人,碎心腸!
蒼穹之上,驕陽映照,灑下點點光華,草尖上,露珠兒滾動,欲滴未滴,欲落未落,一縷陽光射入,受露珠折射,幻化成七彩顏色,美得無與倫比。
朦朧中,眼前出現了幻覺,見一紫衣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風中,她旋轉着身子,揮舞着雙臂,舞出了世間最美的舞蹈。
那絕美的容顏,那柔軟的身姿,舞姿曼妙,絕世無雙,宛若天界的仙子,一舉一動,都透着絕美的神韻。
明媚如秋水的雙眸,如星辰般璀璨,晶瑩剔透,那潔白如玉的肌膚,如出水芙蓉,神秀內蘊,玉骨天成,如仙玉精心雕琢而成,不食人間煙火,似月闕中的仙子。
朦朦朧朧中,少女舒展藕臂,曲臂彈腿,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誘人心魂。
軒源心絃大震,不由看得癡了,淚水,不自主的爬滿臉龐。
這,不正是他苦苦思念的人兒麼?
驕陽下,月闕仙子,舞動仙風,仙姿曼妙,絕美動人,神韻無盡,不食人間煙火,意欲乘風歸去。
紫裙飄舞,晶瑩點點,泛着玉質澤光,那風中仙子,在神日中舞動,曼妙動人,如九天神女下凡,展現出驚人的舞技,讓人驚歎,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可愛的小精靈,素手輕點,淡淡銀光,飛射而出,嬌柔身子,迎風而上,輕盈飛去,飛入了那浩瀚無垠的虛空之中。
“琉螢。”
軒源悲呼一聲,撲了過去,試圖抓住那風中的人兒。
只是,他撲了個空,眼前仙子,忽地消失,只剩下紫葉,漫天飛揚。
緩緩攤開手,一片紫葉,靜靜地躺在手心,這才發現,原來一切都只是幻象。
“琉螢。”
右手緩緩擡起,放於脣角,輕輕一吹,手心紫葉,輕輕飄起,隨風而揚,在風中劃過一道優美的軌跡,徐徐地,徐徐地,飄落在地。
遙遙望着葉兒飛去,就如那個可愛小精靈,慢慢遠去,軒源緩緩閉目,兩行血淚,落了下來。
誰道男兒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時。
“琉螢,你等着我,等我殺了血觀音,報了血仇,我就下來陪你。”
輕輕地,輕輕地訴說,帶着一股誓言,和一份執念,飄在了空中,飛到了遠方,卻不知,墓中的人兒,你可有聽到?
那悽美的愛戀,化爲世間最美的絕唱!
“軒大哥,你又來看她了。”
腳步之聲,悠悠傳來,淡淡地,輕輕地,有人過來了。
“是啊,琉螢她很孤單,需要人陪。”軒源淡淡道。
眼中,閃過一道異芒,背後的人兒,仙軀似乎抖了抖,而後緩緩擡頭,望着前面這個憂傷的男子,柳師師輕輕道:“她真幸福。”
她明白,這墳墓中的人兒,是這個男人,永恆的最愛,隱隱間,她不由得爲雪夢琪而嘆惋,那個傻女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這個男人,內心深處,最愛的人,並不是她自己,而是這個安安靜靜睡在這裡的人兒。
“幸福?”
嘴角,慢慢地,慢慢地揚起一抹譏誚,或許吧。
“對了,師師,我曾向人打聽過,關於你爹爹的下落,得到了一個小道消息。”
柳師師大驚,愕然擡頭,驚異道:“軒大哥,你此言當真,真有我爹爹的消息?”
二十年杳無音信,柳師師心中早已絕望,以爲今生今世,再難得見自己父親,而今突然有了消息,她又怎能不驚喜。
軒源緩緩點頭:“我也不知道真假如何,那人曾言,讓你去崑崙劍派看看。”
“崑崙劍派?”柳師師有些驚訝:“我爹爹怎麼會在崑崙劍派?”
崑崙劍派,人間正道領袖,泰山北斗,正道象徵,如果她父親在那裡做客,或許還說得通,但是,如果做客,不可能一直待下去,也不會一直杳無音信。
這,確實很令人費解,但是,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她父親並不在崑崙劍派,軒源所探知得到的消息,僅僅爲一個假消息。
“軒大哥,消息來源可靠不?”
軒源眉宇微皺,那個死老頭,滿腦子都是一些齷齪思想,但他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所以,關於柳玄風在崑崙劍派的消息,想來也有一定的依據,並不是空穴來風。
“消息應該屬實。”
柳師師擡頭望天,怔怔不語,她和她母親,找了她父親二十年,一直杳無音信,沒有半點消息,而今突然得了消息,倒有點不敢相信了。
“你打算怎麼辦?”軒源問了她。
柳師師想了想,決定道:“我打算,上崑崙劍派一趟,查查父親下落。”
雖然有些懷疑,但親自去走一趟,查一查,總歸沒錯,萬一消息屬實,父親就在崑崙劍派,千真萬確,那麼,縱然拼盡一切手段,她也要設法見到自己的父親,將他給救出來。
“你不打算去泰山了?”
柳師師沉吟道:“泰山,我就不去了,我能幫你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看軒大哥自己了,更何況,我猜,有人會陪着你,她比我更適合。”
她與血觀音之間並無恩怨,只與血觀音師父有過恩怨,而她恨亡魂鬼妤的原因,只是因爲後者害得她父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害得他們一家人分開長達二十年。
而今,突然有了父親消息,心中的恨意,自然也就淡了,而且,找到父親,讓他們一家人團聚,才爲她當下最重要的事。
軒源仰頭望天,他自然知道,柳師師話中之意,那個白衣人兒,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牽掛了,他永遠愧對那個仙女一般的人兒。
他約戰血觀音於泰山的消息,早便名傳天下,爲修真界衆人所知,他相信,那個人兒,一旦得知這個消息,必定不顧一切,飛奔下山,前來尋他。
時光飛逝,半月時日,一晃而過,半月來,他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在思念着那個人兒,不知道她過得還好不。
有好些時候,他甚至都想過,去到瑤池聖地,見一見她,但每每徘徊在山下,始終不得踏入,那個神聖的地方。
或許,有些害怕吧。
“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勉強,不過,你也得小心一點,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崑崙劍派發生衝突。”軒源沉聲道。
“我知……”
話音未落,輒然閉口,眼睛轉了轉,有些狡黠的道:“軒大哥,如果我和他們發生了衝突,你會幫誰?”
“幹嘛問這個?”軒源最煩的就是別人問他這類的問題,因爲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最爲妥當。
抓着他胳膊,輕輕搖了搖,柳師師雙眸望着他,泛着點點渴望,撒嬌似的道:“人家想知道嘛。”
軒源打了一個寒戰,感覺有些頭疼,這柳師師,總讓他回想起月琉螢,那個可愛小精靈。
她們兩人的性格,很是相近,古靈精怪,頑皮搗蛋,總喜歡纏着他,問些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
拍了拍她小腦袋,軒源道:“我會去救你,因爲我們是朋友嘛。”
柳師師開心的笑了,很是滿足,軒源這個答案,正是她最最希望的。
“軒大哥,師師好開心。”
看着她,如玉的臉頰,煥發出勃然生機,如一朵盛放在驕陽下的玫瑰,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軒源不由頓住,隱隱有些癡迷。
隨即,笑容一滯,渾身一顫,彷彿被人扔到了冰窖,那墓碑上鮮紅的血字,宛若世上最鋒利的刀刃,一點點割裂他的心。
那個安安靜靜躺在這裡的小精靈,是他今生今世,永遠無法彌補的痛。
不知不覺,她走了,已有兩個多月。
攜一份至死不渝的愛戀,執一個相守永遠的承諾,不管距離有多遙遠,無論時間有多久遠,癡情的心,永不改變。
浮華的世界,奢靡的人生,總有一個駐點,令心境平和,遠離塵世。
他知道,他心中的燈,還爲她亮着,風,吹不滅它,雨,澆不熄它。
千山萬水,生死離別,莽撞的心,跌進深淵,悽楚迷茫,等待救贖。
他,忘不了與她共同渡過的光陰,卻又不得不接受她已離去的事實。
愛一個人,是無法用言語和文字來表達的,如果有機會,他願用最華美最動聽的語言和文字來表達,心中那份癡戀。
縱然今生,已無緣再廝守,仍期待來世可以,再續前緣。
思念的每一個夜晚,淚落如雨,遇見彼此,是今生的緣,但這注定是一個寫滿淚水和憂傷的故事。
怕遺忘,所以常來。
已不再奢望,命運的垂青,只願留一份愛,永存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