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耀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小聲說：“心晚，就先借給我吧，我打借條給你，然後把我的房子產權證抵押在你這裡，你看怎麼樣？”
童心晚看了他一會兒，輕聲問：“賭輸了還是怎麼回事？有人在生意上坑你了？”
童耀光的臉色看上去真的不好，以前也找她要錢，但遠不如今天看上去這樣無精打彩，一張臉活像蔫了吧唧的老茄子。
“哎……一言難盡，實話說了吧，現在給兩個孩子買奶粉的錢都不夠了。你小嬸嬸除了會花錢，什麼都不會。天天吵吵……若不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童耀光說着說着，眼眶居然都紅了。
童心晚不解地問道：“上回去你家，你還說生意挺好的，怎麼回事？”
“反正就是虧了。”童耀光沮喪地搖頭。
“五百萬沒有，我手上還有幾十萬的私房錢，你先拿去救急。把借條打給我，約個還錢的日子。”童心晚叫過趙晶，讓她拿紙筆過來。
“哇，你真給啊？不如給我。”趙晶不樂意地拿了紙筆過來。
“才幾十萬，好小氣。”聶美晴坐在一邊嘀咕。
“我要不是看着你抱着孩子，我就把你扔出去，不知好歹。”趙晶兇巴巴地瞪了聶美晴一眼。
聶美晴往童耀光身後縮了縮，嘟着嘴撒嬌，“老公……我怕……”
“我去……”趙晶翻了個白眼，轉過了身，“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不要臉的女人，以後借錢就打電話，別抱着兒子過來當盾牌。”
聶美晴又往童耀光的背後縮了點，嬌聲嬌氣地說：“你只是保鏢，你沒資格說話。”
“老孃現在是副院長夫人，再說了，保鏢又怎麼了，比你少一根頭髮了？”趙晶來氣了，“你這女人真是惹人討厭！你再多嘴，我就把你的牙拔了。”
聶美晴有點怕她，抱緊了二寶，一言不發地縮着。
但是童耀光全程居然沒有阻止聶美晴，一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樣子。童心晚看在眼裡，並未出聲。
“哎呀，莫院長好久不見。昨天在新聞裡看到你，可帥呆了呢。”聶美晴突然眼睛一亮，衝着樓梯的方向嬌媚扭了扭水桶腰。
莫越琛看了二人一眼，神情淡淡地打招呼。這兩個人的來意，他在樓上都聽到了。
“對了，心晚，我約了一個攝像師，下午給寶寶拍照片。你要不要拍孕婦照呀？他拍得可好了，還長得特別帥。”聶美晴換了副和善的笑臉，拉着童心晚聊天。
“你自己拍吧。”童心晚搖頭。
“他的工作室拍一送一，我的附卡送給你。真的，他特別帥，真的能讓自己心情愉悅。要是和那樣的男人生活，生的兒子肯定好看的，他可不像你叔這麼難看！幸虧孩子像我。”聶美晴從包裡拿出攝影卡，親熱地往童心晚的手裡塞。
童心晚覺得好笑，若問世上哪個女人的臉皮最厚，那一定是聶美晴。男人娶妻沒娶好，這輩子都遭殃。童耀光這是自作自受，自討苦吃。
童耀光越來越尷尬了，終於忍不住制止住了聶美晴，“你別說話了。”
聶美晴嘟了嘟嘴，一雙狐狸眼睛直往莫越琛身上瞟。反正她不要臉，什麼鬼主意都敢打。童心晚相信，只要聶美晴能找到機會，能把莫越琛吃得骨頭渣也不剩。
“你先回去，我有事和莫院長談。”童耀光沉着臉趕她走。
聶美晴不情願地站了起來，看向兩個孩子，“那你下午看孩子，我要去做個頭發。”
“成天就是頭髮就是你的臉，你像個媽嗎？”童耀光火了，但礙於這是在莫越琛家裡，他沒敢大聲嚷嚷。
聶美晴也不理他，背上包就走了。
童心晚無奈地搖頭，這不是自作自受嗎？難怪一臉菜色，原來年紀一大把了，還得天天自己看孩子，怎麼有精力去管公司。
她好笑地搖搖頭，抱起了二寶，拿開他手裡的玩具小狗。
此時莫越琛突然彎下腰，把二寶抱了起來，捏了捏他的手腳，又看他的眼睛，嚴肅地問道：“這孩子有沒有去做過全身檢查？”
“沒啊，平常很安靜，能吃能睡，怎麼了？”童耀光有點緊張了。
“下午去做個檢查，這孩子安靜得有點奇怪。手腳都很軟。”莫越琛擰擰眉，把大寶抱起來檢查了一下，低聲說：“大寶情況好得多，儘快帶孩子去。”
“那、那現在就去啊，去你那裡！黑巖不是最好的地方嗎？”童耀光這回可是真急了，猛地跳起來，抱着兒子就要往外走。
“我也去吧。”童心晚也有點急了，畢竟是她的小堂弟呀，孩子沒事纔好呢。
莫越琛叫下了鄭秀秀，幾人一起趕去醫院。一路上，童心晚看這孩子，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怎麼可能有這麼安靜的孩子呢，一聲不哭，一聲不笑，總是在發呆，坐也坐不穩。大人的雙手一鬆，孩子就倒下去了。大寶卻活蹦亂跳，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吃就吃。
但願不會有事。她默默地祈禱。
——
聶美晴開着紅色寶馬，一路慢悠悠地往前開，用藍牙耳機和人聊天。
“那個糟老頭子，才找童心晚要幾十萬，童心晚可小氣了，又沒良心。小妖精一點都不貼孃家人，以後被莫越琛甩了，有他好受的呢……我現在可慘了，他居然想讓我把車賣掉。我纔不會賣，若不是他有錢，我怎麼會嫁給他，還給他生兒子？真是的。”
此時手機有了來電，她看了看，是童耀光打過來了，頓時有些惱火。掛掉了姐妹的電話，按了免提鍵。
“幹嗎，我開車呢！”
“別做頭髮了，我帶孩子去醫院做檢查。”童耀光急吼吼的聲音傳了過來。
“孩子怎麼了？我才走開了這麼一小會兒，你就把孩子怎麼了？”她急了，踩下了剎車，大聲罵道：“你到底有沒有用啊？我能指着你幹什麼啊？”
“行了，別廢話，快來黑巖。”
“摔着了？你趕緊說啊！”
“不是，就是莫越琛覺得二寶有點不對勁，來檢查一下。”
“就這樣？”聶美晴鬆了口氣，不滿地罵道：“嚇死我了，有事再說啊。我家二寶這麼乖，哪有病了？他是看童心晚給我們借錢了，想讓你給醫院送錢去吧？你這個老糊塗，你還真的願意去！”
聶美晴舉着電話大罵了一通，把手機掛了。
“該死的，老東西，真是討厭，煩人。”她順了口氣，從手機裡找出了另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響了好半天，她聽到對方接通的聲音，馬上換了副笑臉，嬌滴滴地說道：“有沒有時間啊，我想見你。”
“沒時間。”對方冷冰冰地說道。
“那你什麼時候給我錢啊？”她急了，又問道。
“等着。”對方把電話給掛了。
聶美晴撅了會兒嘴，又從手機裡找了個號碼出來，懶洋洋地和別人約地點。
“嗯，就去美華酒店吧，還是那個房間，你過來就好了。”
約好了人，她拿出粉盒子和口紅，美滋滋地補了個妝，自言自語道：“老頭子要錢沒錢，牀上也不行，早晚踹了你。”
剛剛放下口紅，手機響了，先前那個人給她發了條消息。她看到內容，不由得怔住，立刻給對方打了過去。
“爲什麼要讓童心晚去那裡啊？”
“別問，想要錢就照辦。還有，這幾天不要打這個號碼，把消息刪掉。不然別想拿錢。”
“好吧……可是……什麼時候能見你嘛。”
嘟嘟……盲音傳了過來。
“討厭，我這樣的大美人，你不見是你的損失。多的是男人願意討老孃歡心，伺候得老孃舒舒坦坦的。”她惱火地把手機摔開，發動車趕往美華酒店。
——
醫院，大寶和二寶的檢查正在逐項進行。
“情況不太好。”鄭秀秀拿着前幾項檢查結果出來，面色冷竣地說道：“這孩子怎麼沒早來檢查？孩子聽不到聲音你們不知道嗎？”
“啊？那、那是聾的？”童耀光額上的汗一下就冒出來了。
“不僅這樣，我覺得像是先天愚型。”鄭秀秀轉頭看向莫越琛。
“什麼意思？什麼愚？”童耀光結結巴巴地追問道。
莫越琛擰擰眉，“你們太大意了。唐氏綜合症，你和聶美晴家族有沒有這樣的先例？這個也有一定的遺傳可能。”
童耀光踱了幾圈，黑着臉說道：“能不能給我和孩子做個DNA檢測？”
“嗯？你懷疑……”童心晚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但是你們不是做的試管嗎？”
“所以要做呀，是不是醫院給我們做錯了呢？”童耀光黑着臉說道：“我們童家祖輩哪有過這樣的病？”
“我給你們做一個吧。”鄭秀秀點點頭，帶他去取血。
童耀光越想越不舒服，又給聶美晴打了個電話過去，這回那頭接都沒接，直接給他掛斷了。他氣不打一處來，捧着手機一連打了二十多個。最後一個，聶美晴終於接聽了。
“幹嗎呀， 正在剪頭髮呢。”
“你現在馬上到醫院來，若是你不來，我就弄死你。”童耀光咆哮的聲音在走廊迴響不停。
童心晚撫額，她隱隱能猜到結果了。聶美晴生的這兩個孩子，估計真的不是童耀光的。
半個小時之後，聶美晴披頭散髮地趕過來了，一見面就跺腳扭腰哭了起來。
“老公你爲什麼兇我嘛？”
童耀光瞪着赤紅的眼睛，揮起巴掌打了過去。
聶美晴平常是嬌慣了的人，突然捱了一巴掌，撞到牆上後，半天沒能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正想大哭的時候，童耀光撲過去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表情猙獰地質問道：“你說，這兩個野種到底是誰的？”
聶美晴傻眼了！看到她這表情，童耀光更憤怒了，像頭髮狂的獅子，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往牆上撞。
眼看她就要被童耀光掐得要斷氣了，童心晚連忙讓人拖開了他。
“我買的，你根本生不出，所以我去地下精子庫買的，悄悄地把你的給換了。聽說對方是大學學霸，我花了不少錢啊……”聶美晴滑在地上哭嚎起來，“你得怪你自己生不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