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已經好了,再也不要喝着苦的要命的草藥。”鬱府的最裡間的那棟房子裡面傳來鬱華錚怒斥的聲音。
鬱華錚聲音冰冷,不帶一絲絲的溫度,強勢的語氣更不允許別人反駁一句半句。
“這是最後一帖,我保證你喝完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屈恆的聲音隨之響起,同樣有着不容反駁的堅定。
鬱華錚冷眼看着屈恆。“都跟你說過了,我風寒已經好了。半個月來,你每日都給我喝這種苦死人的藥,屈恆,你夠了。我是風寒,不是癌症。”她已經受夠了,從來不知道這男人竟然如此小心翼翼。好像緊張的她快要死了一樣。
“癌症?那是什麼病?”屈恆眉心一皺,端着藥的手往前送了送。“我不管那是什麼病症,如今,你的病是我看的,就必須要遵我的規定。”
“那我換個大夫來總可以吧。”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嗦的大夫。
“那怎麼行。”屈恆緩緩而作,鳳眸中出現一抹佔有的亮光。“你的身子,你的手,豈能讓別人佔了便宜。”如果不是怕鬱華錚說自己小題大做,他這半個月來幾乎都不會讓她出門。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嗎?如果她再這樣被別人不知道是帶到哪裡去,他真的會發瘋的。
“你倒是會說,如果讓你喝半個月的藥,你來看看自己會不會發瘋。”鬱華錚眼睛嫌惡的看了那碗湯藥一眼,隨即便擰着鼻子扭過了頭去。
“錚兒,你公平一點,你只是喝了五日的風寒藥而已,這並不是藥啊。”屈恆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湯湯水水就覺得可愛多了。
“不是藥?”鬱華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屈恆。最後在屈恆無害的笑容下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也對,在你眼裡,這哪裡是藥,這簡直件事神水。能讓我長命百歲的神水。”
補藥和藥,有何區別。她只是一個小小的風寒,她竟然如此緊張。
“呵呵,哪有那麼誇張。”屈恆輕聲一笑。“好了,我不是說過了,這是最後一帖了,真的是最後一帖。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保證說道做到。”
他就差拍着胸脯,然後在舉手對天發誓了。
鬱華錚哀嘆了一聲,轉頭悽悽然的看着他。“真的是最後一帖嗎?”
她是真的吃怕了,從小到大,真的沒什麼能難倒她。可是她偏偏從小怕蟲子,奈何屈恆就是玩蟲子的高手。她偏偏怕苦的東西,可屈恆偏偏讓她吃了大半個月的苦藥。
她有時候就懷疑,她這次穿越而來,真的是爲他嗎?怎麼二人之間如此相悖,好似天生是仇家一樣。也許冤家才合乎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心底裡突然冒出這句話,讓她爲之一振。
她看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湯藥,不自然的扭過了頭去。然後說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便翻臉。”
她一向淡然慣了,突然有人如此脅迫,倒是真的不習慣起來。
“好。”他答應的痛快,而後眼神熱烈的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樣藥。好似真的是一碗救命的湯藥一般。
看着他期許的目光,鬱華錚眼眸不由得一暗。而後伸手端起那碗藥湊到了嘴邊。剛剛一靠近,那濃烈的苦澀味道便包圍住了自己。
她擰着眉,瞪着眼,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嫌惡的看着那碗藥。聲音很低的嘀咕着:“生活已經夠苦了,卻還要喝這苦死人的東西。”
“錚兒和我在一起,很苦嗎?”屈恆內力深厚,耳力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再小的聲音也能聽得到。何況二人只是緊緊隔着一張桌子。
鬱華錚猛地擡頭,看着屈恆神傷心碎的表情,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着鬱華錚的笑,屈恆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傻瓜,我只是在安慰我自己。”鬱華錚哀慼的說着,眸中的笑意瞬間被隱藏,想起以前在組織的時候,她的眸中不自覺的多了一抹哀絲。“以前的日子苦,無論如何努力,如何出色,能慶祝的唯有自己。不管我是生病,還是被罰,能安慰的也唯有我自己。一想到這些,我就發現,其實這碗藥,並非那麼苦澀了。”
雖然距離以前的日子只有短短三個月的時候,可是在她的心裡,卻好似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就算是上輩子的事,只要一想到,心,還是會隱隱作痛着。
“錚兒。”看到她的心傷,屈恆心疼的喚了她一聲,寬厚的大手不自覺的慢慢收緊了她的瑩白柔荑。
他曾經看過她的過去,在她的內心深處,記憶最深刻的竟然是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面。那裡面寒冷的能凍死人,而鬱華錚那個時候卻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穿着一件單衣瑟瑟發抖的在角落裡面。她渾身凍得通紅,額頭上冒着一股股的冷汗。一看便知是受了風寒。
她白色的幾乎要乾裂的嘴脣,艱難的開啓,喃喃的嗓音幾乎聽不到聲音。可是他去清楚的看到了她要說的話。“救我。”
只有這兩個字,可是在那黑漆漆而有冰冷的地方,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只是這一幕,他便再也看不下去。關了映像,他臉上心疼的流下了眼淚。終於知道,爲何鬱華錚會如此殘忍,爲何她會如此淡漠。
那樣的環境,造就出她這樣的性格,也是在所難免。可是難得的是,她竟然還能堅持做自己。對惡人疾惡如仇,就好比平原王府的幾位夫人和鬱府的方巧娘和王氏。對好人寬容相待,就好比一直跟在她身邊忠心耿耿的柳兒。
只是在一起開始的時候,她過於保護自己。這也是人之常情,一個被自己認爲最親密的人背叛,任何人都會發瘋。
所以他看到的是最真是的那個鬱華錚,而不是那個被冷豔外表所裝甲後的鬱華錚。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相信我。那些苦已經過去了,今後能苦到你的,恐怕就只有這些補藥了。”本應該是一句很煽情的話,說在屈恆的嘴裡,聽到鬱華錚的耳裡,便覺得這話變了味道。
“你還要讓我喝這些東西嗎?”鬱華錚眉眼一皺,看着屈恆的臉色就要發火。老虎不發威真的當她病貓了嗎?
屈恆眉眼一笑,將眼底那抹心疼抹去,春風得意的說道:“錚兒,我自然希望你健健康康再無無需這些東西,可是我是一名大夫,也明白頭疼腦熱是常人所常見的病症。有了病症,自然要對症下藥才行。如果連這些都沒有,那我可真的要將你當作一個怪物來看。”
他雙手一攤,看着眼前氣鼓鼓的鬱華錚,眼角的笑意更濃。他最不喜的便是鬱華錚的眉眼中染上剛剛的那抹哀絲之情。既然他無法參與她的過去,也無法將那些傷痕從她的心裡剔除,那麼他便盡力不要讓她想起。
苦着一張兩,鬱華錚輕輕嘆口氣。“爲何這藥這般苦?”
西藥就不會這樣,中藥的苦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她能忍受槍傷刀傷,可是卻無法接受這苦澀的藥汁,滑進她喉嚨那霎那所帶給她的那股痙攣。
“良藥苦口,只因爲它苦,所以纔會讓你記得,以前千萬不要輕易生病。”屈恆似是高人一樣,指點着她的謎團。
鬱華錚聽了他的話,又好氣又好笑。原來苦藥還有威脅病症的作用,剛剛知道。
“好了,錚兒,你再顧左右而言他,這藥效可就沒了。你想我再去熬一碗嗎?”屈恆眼看那冒着熱氣的藥已經快沒了熱氣,不再跟她閒扯,催促着。
鬱華錚低頭看了看上面依舊有幾片葉子渣滓飄蕩的黑藥,直想作嘔。
“我要去怡紅院。”鬱華錚輕聲吐口,盯着藥汁的眼眸擡起,看了看屈恆。
屈恆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錚兒,你去怡紅院做什麼?”
“自然去尋歡啊。”她說的理所當然,好似很豪放的感覺。
“錚兒,你……”屈恆臉色一黑,頓時氣憤沉冷了下來。
“你昨天晚上去了怡紅院,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怎麼,只有你屈恆太子能去,我便不能去嗎?”她挑眉看着他。雖然二人並不在一個房間裡,但是對於他的一舉一動,她隨時留意着。
昨日她與屈恆下完棋,屈恆便去偏殿休息。本來她也要休息的,可是窗外的白影一閃,立即引起她的注意。
也許旁人不會發現,可是以她的敏捷,再加上對他身影的熟悉,她自然知道是他。
叫了如意跟在屈恆的身後,半晌如意沮喪着一張臉反悔鬱府。站在她的面前欲言又止,她便已經知道去的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如意開始還不願說的。只是說,“太子殿下許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所以纔會出去。”
鬱華錚挑着眉,看如意閃躲的樣子,繼續冷言追問着。“他到底去了哪裡?”
如意支支吾吾,始終不肯說什麼,到最後好似下定決心似的。“小姐,奴婢愚笨,把……”
鬱華錚眼睛一瞪,銳利的眸子似是黑暗中森林裡的狼眸一般,閃着冰冷的光澤。就是這樣的光線讓如意將本應該吐口的話,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如意。”鬱華錚冷冷的開口。“你是屈恆太子的人,還是我的人?”
平淡的一句話,可是冰冷的語氣讓如意一個哆嗦,就連旁邊的吉祥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眼神不安的看着鬱華錚。
雖然她們早就從屈恆那裡聽說過鬱華錚的性格,可是真的見識到的時候,才知道屈恆太子說的有多麼輕描淡寫。
“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人。”如意是屈恆調教出來的,就算是害怕,也會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作出做準確的回答。
“我看你是屈恆的人。”鬱華錚將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面一蹲,“哐當”一聲,茶杯應聲而碎。
“噗通”兩聲響, 如意和吉祥立即雙雙下跪。
“小姐息怒。”二人齊齊說道,低頭恭敬的跪着。
鬱華錚冷眼看着她們二人,知道這二人從小忠於屈恆,如今換了她這新主人。說忠心自然也忠心,可是如果說超過屈恆的忠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如果在她身邊的人,最忠於的不是她,就算是屈恆,她也不願。
從小到大的經驗告訴她,對於不是最忠於自己的人,她沒有留在身邊的必要。
“你們走吧,我用不起你們。”鬱華錚冷臉相對,口氣不含一絲溫度的說着。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如意低聲說着,語氣裡有一絲焦急。
“錯?”鬱華錚挑眉看着她,輕聲哼笑了一下。“你忠於你家太子,何錯之有?”
如意微微皺眉,臉上是一臉的驚慌。早在她們姐妹被屈恆派到鬱華錚的身邊時,就已經被告知,從今以後,忠心的對象便只有鬱華錚一人。如果鬱華錚不要她們二人,那麼她們的結果便是隻有離開。
她們姐妹從小被屈恆救起,那時便發誓要在屈恆身邊伺候一輩子,以報答恩情。如今若要她們離開,豈不是讓她們做了不守諾言之輩。
“小姐,是如意魯鈍,一直沒有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如今,如意甘願受罰。”如意恭敬的低頭,深深懊悔。
“哦?你的意思是,你如今知道屈恆的用意了?”鬱華錚輕輕說着,明顯語氣緩和了很多。“那你就說說,你明白了什麼?”鬱華錚隨意的掃瞭如意的頭頂一眼,冷聲問道。
“太子殿下讓奴婢二人前來伺候小姐,便是將奴婢二人給了小姐。從此之後,奴婢二人的主人也便只有小姐一人,再無其他。”如意恭聲回道,語氣不緊不慢。
半晌,吉祥見鬱華錚沒有說話,遂開口接着說道:“奴婢二人今後定以小姐爲馬首是瞻,就算是太子殿下,奴婢二人也定不會凌駕小姐之上。請小姐今日就放過如意一馬。”
“求小姐原諒。”如意也跟着款款而拜。
鬱華錚看着她們二人真誠的跪着,語氣恭恭敬敬,又做了保證,這才說道:“罷了,今日我便寬宏一次。如果有下次,你們二人,我定會一個不留。”
聽到鬱華錚的話,二人這才歡喜的道謝。
“起來吧。”看那二人依舊跪着,鬱華錚淡淡的說着。
“說吧,屈恆去哪裡了?”鬱華錚隨手拿過茶壺,吉祥立即上前拿起一隻茶杯,結果鬱華錚手中的茶壺倒了一杯水,而後恭敬的遞給鬱華錚。
鬱華錚結果茶杯,淡淡的吹着上面的茶葉末。
如意站起身子,這次並沒有在遲疑,直接說道:“太子殿下去了怡紅院。”
鬱華錚喝茶的動作一滯,緩緩擡頭看了看如意。“怡紅院?”她的眉心挑高了幾分。
“他去那裡做什麼?”
“這個,奴婢便不知道了。”如意搖了搖頭。“以太子殿下的功夫,奴婢根本追不上,只是憑藉着留下的香氣這才追了上去。所以奴婢到怡紅院的時候,太子殿下早就已經不知所終。再加上怡紅院的氣味實在太大,奴婢根本追蹤不到。”如意天生鼻子靈敏,這也是爲什麼鬱華錚讓她去追屈恆的原因。
“那他,有可能繞過怡紅院離開嗎?”也許,只是經過那裡,而沒有進去。鬱華錚心裡默默的想着。
如意輕輕搖了搖頭。“不可能,奴婢在怡紅院的四周早就已經看過了,根本沒有太子殿下離開的痕跡。”
鬱華錚沉默了幾分鐘,最後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下去吧。”
二人躬身退下,只留下鬱華錚一人在房間。她吹熄燭火,慢慢的上了牀,沒有多久便睡下了。
也許旁人會擔心屈恆去怡紅院的目的,可是她卻知道,定是爲了什麼事情而去。以屈恆的性格,一個女人如果靠近他三尺在內,他便會坐立不安,何況是那種煙花之地的女子。怡紅院那個阿蘭,她從未放在眼裡過。
所以,結論便是他去辦事,而她,睡覺。
不過一早看見屈恆端着補藥走進她房間的時候,她便已經下定決心,要懲治他一番。所以纔會有去怡紅院這一齣戲。
屈恆聽着鬱華錚揭穿自己,一時竟然有些啞口。“你怎麼會知道我去怡紅院?”
說過這話之後,屈恆便後悔不已。當真是不打自招了,這麼說,不就是承認自己真的去過嗎?可是轉念一想,鬱華錚豈是那種無憑無據便隨便開口的人。她這麼說,便是一定有了證據。
在她那張冰冷的小臉注目下,屈恆有些不自然的躲了躲。隨即貼了上去,“錚兒,你別誤會了。怡紅院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去是有事情的。”
不解釋也不否定的一句話,就想這麼打發她嗎?鬱華錚細細的眉毛擰成一個結。
“屈恆,我就這麼好打發?”她轉頭看着他,那模樣,似乎大有刨根問底的精神。
“錚兒。”屈恆輕喚了一聲,好似在極力掩飾着什麼。
“阮香雲還好嗎?”鬱華錚不經意的問道。
“呃,提她做什麼?”屈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伸手用力颳了刮她的小鼻子,說道:“你這女人,竟然以爲我會去見她?她也配。”輕啐了一聲,屈恆似乎有些不滿,伸手將她柔軟的嬌軀拉緊自己的懷中。
鼻息間縈繞着屬於他的問道,鬱華錚輕輕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總是這樣,明明知道自己對他這種有如牛皮糖式的靠近最沒有辦法,卻總是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她們之間的問題。
“屈恆,你說清楚,既然不是去見她,那是爲什麼?”她心中總是隱隱覺得不好,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看她不放過他,屈恆終是討饒道:“好了錚兒,告訴你也無妨。還不都是凌雲,沒見過什麼世面,連那煙花之地都沒見識過,所以央了我,讓我帶他見識一次。”
屈恆說謊從不臉紅,躲在暗處的凌雲一聽到自己主子的說辭,差點沒從高處掉下來。他瞪大了眼睛空洞的看着前面,隨即臉上現出了冷汗。太子殿下啊,凌雲可還沒找媳婦啊,您這樣詆譭我的清白,這樣真的好嗎?真的好嗎?好嗎?
“凌雲?”鬱華錚滿臉的不信,反眼看着屈恆,就見後者又一次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緊,似乎是有意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臉。“好了錚兒,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怎麼,你不信我嗎?”
鬱華錚壓下心裡的疑問,是啊,難道她不信他嗎?首先,她明明知道屈恆不會去尋花問柳。單單知道這一點,她便沒有什麼好糾結的。只要他做的不是這種對不起她的事情,去怡紅院和去酒樓又有什麼區別呢。如果她非要執着,倒顯得不夠大氣。
這麼想着,她的手慢慢的環了上來。
聽到屈恆淡淡的嘆了口氣,“錚兒,看來,這藥真的要從新熬了。”眼角看着已經在桌上變冷的藥,屈恆的眉心緊緊地打了一個結。沒有什麼事情,比鬱華錚的身體健康對他來說更加重要的事情。
鬱華錚輕身從他的懷裡起來,看了看湯藥,無所謂的說道:“反正已經這麼久了,有什麼關係,少喝一次沒什麼的。”最好不要重新熬。
“那怎麼可以,這藥一定要喝全的。你放心,我會重新給你熬好的。”屈恆放開她的身子,直接端起那碗藥徑直走了出去。
看着屈恆堅定的腳步,鬱華錚有些哀慼的翻了個白眼。有些事情,他倒是可以矇混過關,而她卻過不去,真是不公平。
不一會,一碗新的湯藥便又被端了進來。“來,趕快,趁熱喝了。”屈恆一邊送到她的手裡,一邊叮囑着。
鬱華錚皺眉看着那碗濃的像是墨汁的藥,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要去怡紅院。”
屈恆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執着,皺了皺眉問道:“你去那裡做什麼?”
“家裡實在太悶,這半個月你看我看的這麼緊,自然是去放鬆一下。”她說的理所當然。
“放鬆也不用去那種地方啊。”屈恆越聽越覺得不對。
“那種地方怎麼了,消息靈通,魚龍混雜的,連你這太子都能去,我爲何不能去。”鬱華錚擡頭看着他,反駁道。
“我是男人,那是女人。那種地方是供男人玩樂的,你一個女人家去,當然有所不同。”屈恆索性將藥放在桌上,開口說道。
“所以。”鬱華錚眼眸流轉,瞬間變冷。“你也去玩樂了對嗎?”
“我……”屈恆被問的啞口無言,看着她的小臉有一瞬間的挫敗。最後,他嘆息一聲“好,既然你非要去,那就去。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你去了,爺照樣也能罩着你。”話說完,他端起一旁的藥,遞到了她的面前。
“喝了。”不容反駁的看着鬱華錚,屈恆冷臉說道。
鬱華錚看着他堅定的面色,吞了一口口水。其實爭論這麼多,她大部分都是在拖延喝藥時間。她知道,一旦過了這個時間點,那麼藥效也同樣失去大半。在衡量藥效和她難以接受的苦澀之後,大概屈恆會選擇直接放棄她的藥。
可是沒想到,這男人竟然如此驚覺,好似已經揭穿了自己一般。難道,真的被他看出來了?
“我說真的,我要去怡紅院。”她再次強調。
“可以,先把藥喝了。”屈恆點頭,端着藥的手並沒有放下來。
鬱華錚眼見躲不過,不由哀嘆一聲,這男人當真狡猾。和自己周旋半天,卻在最後時刻也要逼迫自己喝藥。
見他已經一臉冰霜不容反駁,鬱華錚終是伸手結果,臉寒着將那碗黑色墨汁一般的藥全數倒進自己的喉嚨裡。
那股噁心的感覺立即涌了上來,她強行將藥汁壓下,不在他面前出醜。
“行了吧。”將最後一口吞進去,她揚眉看着他,卻在說話間被屈恆塞了一顆蜜餞到嘴裡。
瞬間,蜜餞的甜味開始洗刷着口腔中的藥草味道。鬱華錚輕輕看了他一眼,見他滿眼戲虐的笑意,這才發現自己可能真的上當了。
這男人用了這麼多辦法,目的就是激自己把藥喝了。而且還要那種大義凜然的喝法,當真是可惡。
不過,嘴裡的蜜餞似乎很是甜蜜,看在他最後這個舉動的份上,還是原諒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