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好萊塢
夾着煙的手指微抖,菸頭燃燒的地方燙到了他的手指,林孝智抽嘶一聲,連菸頭掉到了地上也不去關注了,忍着手上燙傷的痛感,皺眉跟林建明問道：“明叔,你說九叔公又想讓樂叔回來？”
“嗯”
林建明臉色有些難看,雖然是林白欣的長子,但因爲在他纔剛成年時,書香門第出身的母親就因爲看不慣父親的花心舉動選擇了與他分居,一晃幾十年下來的聚少離多,兩夫妻之間的那點感情早就散的差不多了,現在空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他也因此成爲了受到了牽連,兼之還有小媽餘寶珠從中作梗,他在父親林白欣的心目中,始終比不得弟弟林建樂更得寵愛。
自87年上市,將自己半輩子的事業—麗新集團一舉帶入了香港百億集團俱樂部之中,自己也因爲在股災之中獲益不菲,以超過百億的身價擠入香港十大富豪之列。林白欣如今可謂是志得意滿,從事服裝、酒店跟房地產經營的他本來也沒必要接手亞視,之所以會前後爲亞視投入了近十億,還是二兒子林建樂一直在他耳旁鼓動。說白了,他之所以買下亞視,還是爲了林建樂。
去年林白欣斥巨資入股亞視,成爲大股東之後,耐不住林建樂的軟磨硬泡,又有心讓他在亞視學點經營之道,最終還是給他在亞視董事會求了一個執行董事的身份。誰料到他來亞視短短一年之間,爲人處世跟管理的妙法沒有學到,有關於他跟亞視某幾位女星糾纏不清的緋聞反而更多了。這也罷了,在他插手亞視經營期間連續做了幾件錯事。如果說,斥巨資與無線僵持大半年爭奪漢城奧運會的舉辦權,還能用爲亞視做宣傳來解釋,那麼隨後發生的林建樂心急奪權最終促成亞視高層管理團隊出走的舉動,就讓林白欣不滿意了。
爲了安撫亞視,林白欣最終把他從亞視董事會暫時弄走,有心敲打敲打他,把他留在身邊再跟着自己學一段時間。可林建樂是什麼人,那哪是能夠閒住的人,他在麗新處處受到林白欣跟與林建明交好的麗新管理層的掣肘,哪裡願意待在那裡看人眼色。待了一段時間,察覺到風頭應該過去了之後,林建樂又不安生了起來,開始纏着父親,希望重新回亞視。
當時正值亞視前老闆邱德根準備辭去亞視董事會主席的時候,林白欣也擔心亞視管理層會有意見,最終還是沒有讓他回來。時間一晃又是小半年過去了,最近隨着林建樂幕後策劃逼宮,成功逼走了周樑淑儀被林白欣任命爲亞視總裁後,眼看着被視爲自己東西的亞視要落到林建明的手裡了,林建樂自然不甘心。又是一番軟磨硬泡之後,終於說動了他的母親餘寶珠幫他一起在林白欣耳旁吹風。
纔有了最近林白欣又在林建明耳旁唸叨,想把他的弟弟林建樂調回來任亞視副總裁的想法。
對於林白欣的偏心舉動,林建明是滿心的不甘願。若是擺在以前,他還巴不得自己能回麗新集團呢,但這段時間來林孝智不斷在他耳旁吹風,他仔細想過之後,也承認自己就算回去了麗新集團,也很難從林建樂、餘寶珠母子倆手裡,搶奪父親的產業。雖然還是有些不甘心,不過最近他在亞視待得倒也舒心。這一次林白欣又想把林建樂給弄回來,恐怕多少也跟他前段時間背後策劃趕走了周樑淑儀有關。
林孝智耐心聽他把話說完,才皺眉問道：“九叔公雖說有些寵愛樂叔,但也不至於在你暗示之後,還要把樂叔給調回亞視吧？”
發現林建明臉色微變,林孝智略思量頓時就明白過來了,感情這貨根本就沒照他說的那樣,暗示林白欣或者直接跟餘寶珠攤牌,典型的吃着碗裡的盯着鍋裡。
果不其然,他話剛落下就聽林建明尷尬地說：“最近太忙了,我纔剛接管亞視不久,現在手頭上要處理的事條太多,還沒來得及跟父親那邊說……”
林孝智聞言直搖頭,“我之前也是因爲跟樂叔之間有些小誤會,不想看到樂叔再回來亞視,才幫明叔你好好分析了一下。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沒轍了。明叔,聽我一句勸。在九叔公心裡,還是樂叔母子倆更重,你是鬥不過他們母子倆的,就算有麗新集團的元老力挺你也不行。你可別忘記了,叔婆在麗新待得時間可不比你短”
“……阿智,明叔不把你當外人,這話我也就跟你說說。我知道我爸偏心,也知道有二媽在,我能繼承我爸產業的機會很渺茫。可麗新集團那麼大,我從19歲被我爸帶進去,到了今年初已經在麗新待了三十一年了。我不甘心就這麼拱手把它讓了出去,就只得到個亞視……”
給自己點了一根菸,要不是不想林建樂回來,他纔不想繼續摻和這事呢,見他仍猶豫着下不了決心,林孝智也被影響到了心情：“現在都說麗新市值三百億,但股市裡的東西有多少是真的,吃到了肚子裡的纔是你自己的。明叔,你覺得亞視不值錢,那就想辦法讓它值錢不就得了再這麼猶猶豫豫下去,一旦九叔公把樂叔給弄回來,再想把人弄走,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林建明臉上一陣陰沉不定,許久才嘆了一口氣,像是老了幾歲一樣,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以爸對他們母子倆的寵愛,不是沒有可能”
“這也許就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一步走錯,你可能連亞視都沒得選擇”
見自己苦口婆心的好一通勸,對方還是猶猶豫豫地拿不定主意,林孝智也有些不耐煩了,又與他閒聊了幾句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亞視。該做的他都做了,該提醒的他也提醒了,但他林孝智畢竟不是林建明,有些事情是必須得林建明自己去做的。
新亞新的辦公處距離廣播道雖然遠了不少,但卻沒讓林孝智花多少錢,原因無它,因爲新亞的新辦公處如今就位於九龍油麻地衛理道附近的九龍銀行大廈內。
九龍銀行大廈是林家最優質的資產之一,於198l年7月投資近億開工建設,年U月封頂,83年中投入使用。共擁有地上16層,地下l層建築,總建築面積約一萬七千平方米。九龍銀行大廈自建成之後,立刻便成爲了九龍銀行的總部,只不過受限於林家銀行產業的擴張速度,到目前爲止大廈也僅有樓下七層在使用,八層以上基本上都是空閒着。
所以,前不久林孝智在某次難得回林公館度週末時提到自己的電影公司正在尋找新的落腳地,他大哥林孝義便提議他們可以考慮搬到九龍銀行大廈內。隨後林孝智跟父親詢問了一下,林建年當場就點了頭,把十層以上足足六層六千多平米的寬闊空間給了他的新亞電影公司還有新亞唱片用來辦公。要知道新亞電影公司在亞視大樓內的時候,辦公場地也僅有三四百平米,這一下子辦公場地就暴增了幾十倍,可以說是天大的好事。
許是跟岑健勳一起,酒喝得太多了。那天離開了亞視之後感覺身體不太舒服的林孝智就沒有再回公司,直接步行回到了他在東湖的別墅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啓明時分了。
匆匆洗刷又在小區附近吃了頓飯後,等他趕到九龍銀行大廈時,銀行已經到了營業時間。所以他沒有選擇從正門進入,而是從後門進入大廈內之後,使用一部員工專用電梯準備直接上十樓,去看看新的辦公場地佈置的怎麼樣了。
微微地失重感中,電梯緩緩往上面升上去。林孝智獨自一個人站在空曠的電梯裡,安靜地想着事
之前跟新亞聯繫過,甚至還遞出了《公仔伴我闖天涯》這個劇本的編劇左頌升之前已經來過公司一趟。他那個劇本林孝智十分中意,因此直接給開出了三十萬的價格,首付二十萬,電影上映後再付十萬。這個介於第一流劇本跟二流之間的價格,可能比左頌升之前接觸過的其他電影公司都要高一些,所以他在電話裡已經爽快地答應了跟新亞簽約,並且就在最近這段時間來籤合約。
即將簽下這本他記憶中捧紅了星爺的電影劇本,林孝智在心情十分愉快的同時,最近也一直都在思索着,要不要把周星池請來拍這部電影呢。他並非是個記仇的人,剛醒來的那會兒,爲了簽下邱月晴林孝智曾經跟那位地產神童羅兆揮有過一段並不是太好的回憶。當時他就曾向星爺發出過邀請,可惜當時一窮二白的新亞電影公司對星爺沒什麼吸引力,或許這裡面也有羅兆揮的影響。總之,林孝智足足等了兩三個月,才徹底熄滅了心裡的那點期待的小火焰。
並不出名的新亞沒能簽下那時候也名聲不顯的星爺,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
但現在不同了,經過了長達一年多的發展。新亞在他的努力之下,已經從一個僅有二十多人的皮包公司,發展到了現在香港數得上名號的電影公司之一,一年多以來拍攝了多部賣座的電影,在香港也有了不小的知名度跟名氣。反之過去的一年裡,周星池雖然也拍了幾部好電影小有名氣了,但令他真正大紅大火的《賭聖》還沒拍攝。星爺現在還叫周星池,這可是個好機會,一個新亞簽下他的好機
周氏喜劇說來簡單,無厘頭在後世因爲周星池的大火更是被不過國家的專業電影公司剖開了分析,林孝智也旁聽過幾節這樣的課。但對無厘頭電影跟周氏喜劇研究的越深,就越能察覺到,周星池是一個怎樣有天賦的演員。甚至連他自己也打心眼裡承認一點,周星池的成功不可複製,那些專屬於他的電影換了一個導演跟拍攝團隊之後,可能票房會有所變化,但若是被換掉了周星池這個靈魂,就很難說還會不會有一部叫好叫座又能名垂史冊的經典出現了。
周星池不能放過
這是他反覆思索之後得出的一個結論,倘若能把星爺收入麾下,他曾經在九十年代初爲永盛創造的一年淨賺兩個億的神話,自己未嘗不能複製。
星爺必須籤
心中拿定了主意後,林孝智長長出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最近要忙的事情還真不少,擺在首位的除了安排電影的上映外,還得親自去會一會如今方纔小有名氣的周星池。
人才剛拿定主意,林孝智便感覺到一陣輕微的失重感。電梯處傳來“叮”的一聲響,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還以爲自己到了十樓,他剛要走出去呢,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旁邊的層數時又站住了,原來纔剛到了四樓,那就是有人跟他一樣要使用電梯了。
擡頭看向那扇正緩緩打開的電梯門口處,果然,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正掏出一方手絹一邊擦着額頭的汗珠,一邊走進了電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