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壽宴

民間傳言,三垣國有位公主深受皇帝喜愛,每次出宮下山時,總是鮮衣怒馬,皇帝還賜給她一個稱號,喚“樂康公主”。這位極其受寵的公主生性貪玩,經常沒事溜出宮去,但又慫,一到太微向皇帝“告狀”時,便什麼也不敢反駁,溫順的像只兔子,等着別人劈頭蓋臉的把自己罵一頓,卻是極不長記性,左耳進右耳出,禁足的日子剛過去,便又偷偷溜出宮去……

爲此,皇帝特地賜了一對金腳環,腳環上各附着兩顆銅鈴鐺,所到之處必定“叮噹”響,百姓也因此給她起了個別稱,叫“銅鈴”公主。相傳這對金腳環是皇帝請了三君在上面下了特定的符咒,解鈴還需繫鈴人,沒有他們三人合力這銅鈴是解不下來的,公主也因此少下山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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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穆溫言掌着燈走在前頭,後山是一片樹林,樹和野草的種類極多。楊知南閉上眼,把氣息凝聚于丹田,力量匯聚在手中,“花韶!”她輕輕喚了一聲,泛着紅光的紅色花傘便出現在她手中。

花韶引着楊知南前行,最終在一顆木棉樹下止步。三月,正值木棉花開,楊知南縱身一躍,便跳到了木棉樹上,她站在樹幹上,伸手去摘木棉花;穆溫言站在樹下,看着她摘木棉花。

每一件法器只會認一個主人,直到原主人連魂魄都不復存在了在會認下一個,所以她是楊知南,是失憶了的楊知南。穆溫言擡着頭徵徵的看着她,問道:“摘這些作甚?”

楊知南把摘的木棉花全都兜在衣服上,跳下了樹,道:“用木棉做糖。”

穆溫言有些不解,皺着眉,這大晚上的來這鬼地方就是爲了摘個木棉花做糖?木棉樹楚衡山上又不是沒有。

“木棉花有清熱,利溼,解毒,止血的功效;主治泄瀉,痢疾,咳血,吐血,血崩,金瘡出血,瘡毒,溼疹。我想把它研磨成末,加入蜂蜜,少許檸檬汁和糖,再加上我的獨家秘方製成可存放得久些的甜食給父皇送去“楊知南一邊解釋着一邊撐開花韶,把木棉花放進傘中,又把傘收了起來。花韶就像一個錦囊一樣,一大堆木棉花就這麼被緊緊的裝在了傘中。

“宮中不是有木棉花嗎?何須跑這般遠。”穆溫言打量了下四周的環境,表情逐漸冷了起來。

“這顆木棉是我親手種的,和宮種那些不一樣。自己種的心意總是濃些的。”楊知南看着穆溫言的背影,從懷裡掏出一塊用絲巾包着的糕點,又道:“聽聞太微是姑蘇人,應是……”

“胡鬧!堂堂三垣國公主,半夜三更到這僻靜荒蕪之地,就是爲了做一些討好國君之事?”穆溫言轉過身,語氣極兇,大聲道。

喜歡甜食的……

手中的糕點本是軟糯的,溼涼的,可楊知南只覺得此時手中拿的是木炭,是僵硬的,是灼熱的。她緊緊的握住手中的糕點,那軟糯的糕點便這樣被捏碎在手中,她似乎是要把這塊燙手的木炭藏起來,不被人看見。

淚水在眼中打着轉,明明好心好意卻莫名其妙被人吼了,自小被稱作愛哭包的她只得轉身,大步離去,以此來維護她的尊嚴。說帶她溜出宮的是他,現在說她沒有規矩的也是他!

穆溫言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眉頭緊鎖着,他的感覺沒有錯……剛剛有人……在黑暗中盯着他們……他不敢想象如若今日只有楊知南一人出宮,來到這個地方,而對方的目標也正好是楊知南,那會發生什麼事……

他擡腳緊跟在楊知南身後不遠處,直至送她到飛花紅憐才放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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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楊知南跪在大殿前,皇帝坐在龍椅上氣得吹鬍子瞪眼,楊知南倒是也沒多大在意,自小這種場景不知經歷多少回了。穆溫言這次沒有在場,她知道不是他告的狀,昨晚用輕功回的宮,不被人發現確實很難。又跪了兩個時辰,聽着皇帝的訓話,最終被禁足了一個月。

四月,皇后生辰,楊知南的禁足也解了。

千秋節上,宴上的東西兼由鴻臚寺和內務府操辦,衆多王公貴族紛紛入場。楊知南改了她一貫的常態,經常一身紅衣的她今日換上了粉色的襦裙,與她並肩而入的是一個長得極其溫婉的男子,白衣飄飄,見到的人都想讚歎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穆溫言本是坐在席中喝着悶酒,但與楊知南一同進場的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穆溫言的目光有些冷,他緊緊的盯着走進來的男子,咬着後槽牙,穆清越!這個不要臉的小白臉!化成灰他都認得他!

穆清越,字北音,人稱北音清越,紫微仙君。只見男子雙手合於額前,俯身作楫,道:“陛下萬聖金安,皇后鳳體安康。”

“紫微仙君免禮。”楊椿錫坐在皇后身旁,看了一眼楊知南,又道:“樂康今年可是又有什麼新奇玩意兒要獻於你母后啊?”

楊知南朝皇帝眨了眨眼,轉身拍了拍手,一大羣宮人各端着琉璃盞走了進來,站在楊知南和穆清越身後。

“回父皇母后,兒臣研製了一種可以存放三十日左右的鮮花甜食。”楊知南觀察着皇帝和皇后的表情變化,皇后喜花,皇上喜甜,她就不信他們不喜歡。她的目光轉移到了皇后身邊的小男孩身上,男孩臉色蒼白,咳嗽不止,那是皇后膝下唯一的兒子,未來三垣國的太子以至國君,楊顧北。

她與楊顧北並不是同母所出,她的母親是九嬪之一的何昭儀__何書鸞;而楊顧北的母親則是掌管六宮的皇后娘娘。兩人相差一歲,玩得較來,雖不是同母所出,卻盛似親姐弟。

楊知南朝他使了使眼色,雙手合十拍了拍,宮人們分別給宴席上的仙君和王公貴族布上甜品。

許是看到了穆清越,穆溫言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煩躁。碰巧遇上一個小太監正爲穆溫言酌酒,應是太微的表情太過冷冽,小太監有些害怕,不小心把酒倒在了穆溫言貼近肚臍的位置上。穆溫言起了身,手中凝聚出靈力,隔空扇了小太監一巴掌,怒道:“放肆!”

小太監急得下跪連連磕頭,嘴裡念着:“仙君饒命!仙君饒命!”

穆溫言理了理衣裳,盤腿坐下,抿了一小口酒,冷冷道:“今日皇后生辰,本座不與你計較……便把手砍了吧。”

小太監臉色嚇得煞白,嘴脣直髮顫,又磕了幾個響頭,急道:“謝……謝仙君不殺之恩……謝仙君不殺之恩!”

大抵是這麼多年了,衆人都知穆溫言的脾性不好,重規矩,卻目無權貴,內務府的掌事公公急忙把小太監趕了下去,皇帝只當做沒看見,宴會便繼續舉行下去。

楊知南拉住要給穆溫言布上甜品的宮女,盯着穆溫言,冷冷道:“太微那份不用布了,他不喜甜食。”而後又朝楊顧北眨了眨眼,借要去如廁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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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內,楊知南躲在灌木叢中,環顧着四周。

“阿姐!”楊顧北從楊知南身後出現,裂開嘴,露出他那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喊道。

“你給我小點聲!”楊知南瞪大着眼睛,急忙捂住他的嘴。楊顧北被捂得有些喘不上氣,只得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我的……咳咳……糕點……”楊顧北頂着憋得通紅的小臉,邊咳嗽邊道。

“不可貪嘴!”楊知南拿出包在手帕中的一塊綠色的糕點遞給楊顧北道,又道:“一定不可貪嘴,要是被皇后娘娘和父皇知曉我拿糕點給你吃,定少不了罰我了!”

楊顧北一心只有他的糕點,只得點頭應下。

“外面風大,阿姐過幾天去你宮中找你玩,快進去別吹着風了。”楊知南打量了下四周無人,弓着身子小聲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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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宴中,楊知南坐沒一會兒便說自己累了想先回去歇着了,正巧碰上穆清越也準備退席,便一同散步到楚衡山宮牆角,那出地方很少有人去,兩人一同坐着喝了些小酒。穆清越知她不喜繁鬧,也知她此時內心在煩些什麼。

“殿下吉人天相,會長命百歲的。”他喝了口小酒,看着天邊的月亮道。

“嗯……會長命百歲的……”

那一晚,穆清越陪楊知南坐了一宿,穆溫言看着他們對酌的背影,站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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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壽宴已然過了幾日,某一夜,穆溫言從夢中驚醒,汗水浸透了他的背部,而另一邊的穆清越也同穆溫言一般,而此時在閉關療傷的天市仙君也一樣遭到了反噬,彗星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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