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嘉陵廠給出的承諾，陳耕有些猶豫。
孫壽彭雖然有些失望，可他也明白，僅僅只靠兩句口頭承諾就換來這麼先進的技術和好幾百萬美元的投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陳耕願意考慮這件事，這就是一個巨大的利好消息，至於以後……慢慢來唄，只要嘉陵廠拿出自己的誠意，相信一定會打動陳耕先生的。
陳耕的心頭卻是不由一動，他忽然想到了兩件事……
“孫廠長，你對國家推動的那個上汽與德國狼堡汽車的合作事宜瞭解多少？”
“上汽和狼堡的合作？”雖然不知道陳耕爲什麼問起了這個問題，但孫壽彭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我知道的不是很多，我們是軍工口，他們是工業口，不過據我所知，中央決定與狼堡汽車合作，目的是通過引進轎車裝配線，然後出口生產的轎車，賺取外匯、爲國家恢復和發展經濟提供資金方面的支撐。”
陳耕微微的點點頭。
這跟自己瞭解到的上汽狼堡項目在開始立項之初的初衷一樣：咱們生產轎車成品，賣到國外去賺取外匯、積累發展資金。
國家的這個初衷當然是很好的，基於這個初衷，一機部的周部長親自帶隊到德國去考察，不過說起來有趣，當時共和國雖然知道德國的汽車工業很發達，但還真就不知道有狼堡這個牌子，華夏方面考察團隊一開始的計劃，是到了德國之後直奔自己知道的僅有的兩個汽車品牌之一：奔馳去考察。
但到了德國之後，考察團隊驚訝的發現原來德國的大街上並不如國內的同志們所想的那樣遍地都是奔馳啊，相反，公路上跑的最多的是一種圓滾滾的、如同小瓢蟲一樣小汽車和一種“沒有屁股”的、個頭小小的小轎車。
沒錯，就是狼堡家的甲殼蟲和高爾夫。
在向人打聽了生產這兩款汽車的這家公司之後，周部長立刻放棄了跟奔馳家合作的想法，直接率團去了狼堡——既然是出口創匯，當然是出口比較容易賣掉的車子更合適一些。
雖然到了後面出現了偏差，桑塔納幾乎沒有出口國外的記錄，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初高層制定的這個設想確實不錯。
既然不錯，那就拿過來用用。
“但是據我所知，似乎狼堡方面準備放棄這個合作項目了？”
“呃……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孫壽彭一愣，略一猶豫，隨即點頭：“這不是因爲伊朗那邊出了事，全世界都開始鬧石油荒了麼，狼堡那邊似乎也受了很大的影響，所以他們現在在考慮退出這個項目……”
雖然孫壽彭有些好奇陳耕是如何知道的這個消息，畢竟的德國人也是剛剛提出要退出這個項目，但既然人家陳先生都知道了，自己再去追究他爲什麼會知道也沒意義……人家陳先生這麼大的老闆，又怎麼可能沒有點自己的消息渠道？
“看來我聽到的消息沒錯了，”陳耕點點頭，斟酌着說道：“如果咱們把這個摩托車項也這麼運作呢？”
把這個摩托車項目也這麼運作？
孫壽彭愣了一下，嘴皮子都開始哆嗦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陳先生，你的意思是……是……”
老天爺啊，如果陳耕的想法真的是自己心裡所想的那樣，這等於是一個起碼一噸重的金餡餅砸到了嘉陵廠的頭上！
如果當真是那樣，嘉陵廠就賺大發了！
“嗯，175cc的摩托車在歐美髮達國家都是一箇中等偏下的排量，前段時間我去南美、非洲和東南亞國家走了一圈，發現這些地區的摩托車的排量基本都在50cc至100cc之間，125cc以上排量的摩托車的佔比並不高，說句兩位可能不是那麼喜歡聽的話，現在的華夏的經濟發展程度和老百姓的購買力水平，大概與泰國、馬來西亞這些國家的老百姓還有些差距，如果嘉陵廠真的打算引進175cc和350cc這兩款車，恕我直言，可能相對於華夏的消費者而而言，價格有點過高了。”
孫壽彭和陳興明苦笑起來。
陳耕話裡面沒說的意思他們兩人已經明白了：這麼貴的車，暫時指望老百姓來買是希望不大了，只能走長江750的路子，走軍隊採購和政府部門、國有企事業採購的路子，但這麼一來又與嘉陵廠打算上馬摩托車項目的初衷相違背。
至於心裡舒不舒服的問題……
不舒服又能怎麼樣，難道陳耕說的不是實話？現在的華夏，論起老百姓的購買力，還真就沒辦法跟泰國、馬來西亞這些東南亞國家相比，咱們的人均收入在世界上排在90多位以後啊，怎麼比？
重點是，相比於心裡舒不舒服，陳耕這話裡面的意思纔是最讓孫壽彭和陳興明激動的，陳興明急不可耐的問道：“所以……陳先生您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的合作能夠達成，這兩款車主要是出口？”
“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並重吧，”陳耕說道：“前段時間我去東南亞那些國家考察的時候，發現他們當地的交通很混亂，一輛摩托車上載三四個人、四五個人的情況很常見，那還只是一些至多不超過100cc排量的摩托車，兩位想一下，如果咱們推出一款基於這兩個動力系統的三輪出租車，情況會怎麼樣？”
出乎陳耕的意料，面對自己給出的解決方案，孫壽彭和陳興明不是激動的挽起袖子準備加油幹，而是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陳先生，不是我懷疑您啊，只是……這樣做的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嗯？
放着賺錢的生意你們都不做？
陳耕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嘉陵廠在顧忌什麼、擔心什麼：對於還停留在計劃經濟的尾巴的年代的兩位來說，如果只是向東南亞國家出口這兩款新摩托車也就罷了，但除了這兩款新摩托車之外還要弄新產品，而且還是不一定能不能成的新類型的產品，這需要冒的風險確實是有點大。
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裡，這問題就好辦了，陳耕點頭道：“你們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這樣，那我提個合作方案，兩位看看能不能成。”
“陳先生的方案肯定是好的。”陳耕的話音剛落，孫壽彭和陳興明就連忙點頭。
“兩位對我可別這麼大的信心，”陳耕笑着擺擺手：“既然兩位有顧慮，不如這樣，東南亞的市場交給我們費爾南德斯公司來開發，也就是說，嘉陵廠把合格出廠的摩托車產品交給我們公司，我們在國外怎麼賣嘉陵廠就不用管了，兩位覺得怎麼樣？”
這不就跟中紡、中絲那些單位一樣麼，找個國外的大代理商、大經銷商，把東西往他們手裡一交，大家在家裡等着數錢就行了。
還是這樣省心！
“這樣好，就這麼辦！”孫壽彭立刻點頭，他倒是沒有往了程總工：“老程，你覺得呢？”
陳總工也覺得這樣比較合適，出去開拓市場？咱也沒啥經驗，萬一被人坑的褲衩都沒了可咋辦？立刻跟着點頭：“我也覺得這麼合作比較好。”
“好……吧，”既然嘉陵廠都是這個態度，自己還能說什麼呢？陳耕也就只有點頭：“銷售的事咱們說完了，接下來咱們再說說生產的事。”
“生產？”孫壽彭眨眨眼：“這個……不是我們嘉陵廠來生產嗎？”
“嘉陵廠現在有生產這麼複雜的發動機的能力和技術水平？”
孫壽彭：“……”
他頓時就泄了氣！
陳耕先生說的沒錯，對於此前一直在生產子彈、炮彈的嘉陵廠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生產和製造內燃機的經驗，別說350cc的雙缸發動機了，就算是175cc的大單缸都遠遠超出了嘉陵廠現在的能力範圍。
“如果我們的合作能夠達成，我的想法是分三步走：第一步，費爾南德斯公司向嘉陵廠提供完整的發動機和全套的散件，以CKD的形式在嘉陵廠組裝成成品摩托車，在這個過程中，費爾南德斯公司協助嘉陵廠逐步建立起現代企業的生產和管理體系；
第二步，當嘉陵廠已經具備了一定的生產和管理能力之後，我們開始推動摩托車國產化，這一時期的摩托車以部分零件進口和部分零件國產的方式進行生產，費爾南德斯公司逐步向嘉陵廠提供相應的生產設備、幫助嘉陵廠培訓能夠使用這些生產設備的技術工人，並且同步在華夏境內培養摩托車的零配件供應商；
第三步，就是當嘉陵廠具備了國產化這兩款發動機的基礎，華夏境內的摩托車配套企業也發展到可以提供全部的配件之後，徹底實現國產化。
孫廠長，程總工，您兩位覺得我這個‘三步走’的合資方案怎麼樣？當然，具體的合作方方式、利潤分配方式、企業的管理等比較細的方面，如果你們的主管單位同意這個合作方式，咱們再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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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一章是補昨天的第二更，昨天下午練車回來，吃了點東西睡下，結果一覺醒來就到了11點半了，對不住了兄弟們，上午11點40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