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佈置此陣之人亦應該全部殺絕!”
站在一邊的幻風羽補充血圖的話,腦袋卻是轉了過去,不忍再看。誰能眼真真的看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孩童被兇鬼啄食,他那還沒有完全凝實的魂魄被毫不留情的扯將出來,被分而食之。
誰能夠目不轉睛的盯着戾魂活生生的將一個孕婦撲到,生生撕裂她的肚腹,將還沒有魂魄注入的胎兒扯出來撕碎。這些厲魂如此,不過是爲了讓那孕婦的靈魂多一份兇厲與絕望,此時再吃,味道便好了很多。
“全軍後撤五百里!”
陳水弱回頭,看到身後的將士們搖搖欲墜,顯然是被眼前的場景震懾了靈魂。於是趕忙下令呼喝,震醒衆人。
二十萬先鋒軍撤到了距離東臨城千里之外,站在這裡,即使全力極目遠眺,東臨城的慘象也看不真切了,諸將士這才緩過了一口氣。
幾位統領將軍也比下面的戰士們好不到哪裡去,就連血圖這樣的絕世兇人也是臉色煞白,十分的難看。陳水弱更是在心中默誦度人經,以佛力壓制心底的不適。
好在現在已經退了出來,衆人當即轉頭不再去看,那黑色的半透明光罩卻是聳立在千里之外,光罩內部上層積攢了一層厚厚的五色光彩,厲鬼兇魂不敢靠近。那是冤死之人的美好記憶。
“現在怎麼辦?”
黎戰等人幾乎失了分寸,六神無主了。
“將這裡的情況派斥候傳回去,等待大元帥的命令吧!”
陳水弱此時也比衆人好不了多少,說罷便不再言語,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
不久之後,後面的命令便來了,很簡單,原地等待。此等兇陣,即便是久經戰陣的鐵河也沒有見識過,所以也不敢隨便做出決策。
不知道過了多久,衆人突然發現前方那黑色光罩中的慘嚎聲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少了,那光罩也在漸漸變淡。在場衆人沒人願意上前查看,陳水弱欲要上前,卻是被兩個高手阻止。
“不行,我要上去看看,你等就呆在這裡!”
陳水弱前思後想,還是決定過去看看。他自恃有度人經在,好歹也能壓制一二。
“我也去!”
血圖此時卻是站了出來,比一衆男子都強。看到她臉上堅定的神色,陳水弱也只能點了點頭,二人馭獸前行,漸漸遠去。保護着他們的高手卻是被留在了原地,陳水弱有度人經,血圖則本就是兇人,除了他們二人,其他人還真就受不了。
二人一路走來,並沒有飛上天空,走到距離那光罩還有十幾裡遠的地方,馬上就看出了內中的變化。就見光罩裡面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無數厲鬼兇魂繚繞,居然將此地變成了一處絕地。隨着那光罩漸漸的散去,那些自冥土召喚而來的怨魂厲鬼卻是沒有消失,反而盤桓在了原本的東臨城內。
於是,東臨城便成了實實在在的鬼城,魔土沒有太陽,雖然也有光亮,但是顯然奈何不了這些厲鬼。這裡是一道關口,想要繞過東臨城,那就要多走
半月的路程,至於從上空飛過,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城中的厲鬼絕對不會放任美食溜走。
“這下麻煩了!”
血圖說道,臉上的神色卻是恢復了正常。她畢竟是絕世兇人,此時城中只餘厲鬼,倒是沒有先前那般駭人了。
“你離遠一些,我來試試!”
陳水弱學習度人經原本就是爲了超度亡魂,此時正是厲鬼吞食的那些殘魂還沒有消化之際,錯過此時,恐怕此地就要真正變成一片絕域凶地了。
“你要小心!”
血圖也想起了陳水弱剛纔拿出的那枚玉柬之上的那種浩然正氣,心中不禁對陳水弱有了一絲期待,期待他能夠度化此地的怨魂。
“嗯!”
陳水弱應了一句,躍下紫雷獸王,找了處土丘緩緩的盤坐了下來,隔着十幾裡微微的閉上了眼睛,神念波動,嘴裡輕輕的詠頌着那神秘浩大的經文。
誦經聲起,站在遠處的血圖心中一緊,但是緊接着就感覺到了一種浩然洗滌之力涌進識海,就在她驚恐無比的表情之中,識海中那些頑固堅實的惡念居然開始動搖。
陳水弱口中傳出來的誦經之聲十分微弱,但是卻透漏着一種堅定無比的決心,那似乎是一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執念,又或是那種地獄一日有冤魂,我便一日不成佛的浩然堅決。
十里之外,那些原本躁動不安的厲鬼怨魂瞬間便沸騰了起來。就見他們捨棄了東臨城,直撲陳水弱而來。而那上空漂浮着的美好記憶卻是阻擋了他們的路線,直接往陳水弱這邊移了過來,似是有靈。
誦經聲開始變得浩大,陳水弱的身周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金黃色的佛鐘。佛鐘無錘自鳴,浩然正氣磅礴而出,猶如當頭棒喝,瞬間將迷途之人勸返。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不知是誰在低吟,聲音卻是沒有半點婉約淒涼,反而是堅定決意,帶着一種捨身飼虎的奉獻。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就見那五彩的美好記憶突然開始劇烈翻滾,衝在最前面的厲鬼一個趔趄,幽黑色的身體居然開始慢慢分解,一道半透明的人影逸散而出,留戀的看了一眼這世間,隨後便盯着那五彩的記憶,久久不曾有所動作。
那被破體的厲鬼卻是在厲嘯着,身上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兇戾的氣息也變淡了不少!
“回頭,是岸!”
天際金色的光芒灌注而下,無數金身佛陀立於虛空,口中誦詠的卻是和陳水弱一樣的度人經。一人誦經聲無力,萬人誦經意浩然!一時間,整片天地之中彷彿只有這一種聲音,無邊的苦海憑空顯現,其中卻是漂浮着朵朵心蓮。
“回頭,是岸!”
第一隻厲鬼渾身一震,一道半透明的人影終於掙脫了那幽黑色的怨念,只見他浮在空中,看向這世間的目光中卻是透着陌生,再看向那五彩的記憶,目中露出一絲疑惑,緊接着就是無邊的追憶和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