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做什麼?”
陳着有些納悶,這場應酬和胸顫姐沒什麼關係吧。
“唔……就是想着有空能聊聊天嘛。”
黃燦燦頓了一下,明顯言不由衷的回道。
“嗬嗬~”
陳着心想門口乾等一個小時,就是和我聊聊天這麼簡單?
這不就是相當於男生哄着女生去酒店,然後發誓“只是抱在一起睡個素覺”那種鬼話。
實際上,還不是饞對方的身子!
對黃燦燦來說,可能是饞那種“被暴虐對待的感覺”,或者饞那種“低聲下氣叫爸爸的模式”。
“我今晚沒空,待會要去唱歌。”
陳着沒有直接拒絕,這種事哪個悶騷的鳥人不喜歡?但他確實沒時間。
“還有第二場嗎?”
黃燦燦語氣裡有點小小的失望,她能鼓足勇氣過來還經過一番心理建設,生怕惹得陳着厭惡。
但是還好,陳着的態度一直很平和,哪怕是拒絕也沒有一絲不耐。
“對,我們要去雲海月,先不說了哈。”
陳着掛掉電話後,和盛育才、李雲鵬、金濤三大運營商的經理,還有老流氓王有慶一起上了車。
“誰的電話啊?”
王有慶不想車上太過沉悶,於是調侃陳着:“看你一本正經眼神下的猥瑣笑容,電話那個不是啥正經關係吧。 ”
陳着心想你狗東西看人真準,笑眯眯的反駁道:“比你雲海月的那些小騷貨要正經。”
盛育才他們都撫掌大笑,這種聽起來不三不四的對話,才符合第二場的氛圍。
有時候宴席上看似觥籌交錯,但是卻脫離不了勾心鬥角的本質,如果把酒桌上那一套帶到娛樂場合,難免有些僵硬。
王有慶經驗還是很老道的,他知道陳着不適合主動開口,於是自己率先當那個不要臉的人。
接下來五個男人就在商務車裡,說着一些下九流的笑話。
剛剛還在酒桌上鄭重其事討論問題的聯通李雲鵬,沒想到講段子也是一把好手。
他咳嗽一聲說道:“雖然現在的經濟形勢不錯,但是男人和女人依然很累。對男同志來說吧,兩隻手剛剛夠用,因爲一隻手遊山,另一隻手要玩水,而女同志的成功,都是逼出來。
這幾個人都不是什麼好鳥,馬上就聽懂“遊山玩水”的意思了。
並且,他們還互相交換“鼓勵”的眼神,示意“你也來一個”。
王有慶不甘示弱,馬上說道:“有個男人徵婚,他說自己得了絕症,打算找個貌美的年輕女人生子留後,每生一個孩子獎勵一套別墅。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最後真有個女孩答應了。”
“但是過了三年她都沒懷上,男人也一直沒有要死的跡象,於是女人忍不住問道,你到底什麼絕症啊?”
王有慶擠眉弄眼:“男人輕描淡寫的回答,不孕不育。”
“哈哈哈~”
大家又都笑了起來。
其實這些段子都挺符合體制內黃段子特點———含蓄且值得回味。
陳着作爲今晚的主要宴請人,並且長輩身份的郭家茂和樑浩泉都不在,真不好一直不開口。
於是,陳着搓搓手也說道:“王總說的可不是一個好男人,真正好男人的標準就是要尊老愛幼。”
“啥意思?”
王有慶知道陳着不是在講大道理,這小子不會那麼掃興,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
“尊老愛幼嘛,就是照顧奶奶的時候,不要忘記妹妹。”
陳着笑呵呵的說道。
這個段子又過於含蓄了,王有慶先愣了一下,然後才笑嘻嘻的反應過來。
這就很符合體制內黃段子的“規範”了,商務車廂裡立刻充滿着淫蕩的氣息,連移動的盛育才都忘記了,其實他們公司還有個“飛信”。
陳着那個所謂需要手機號碼一鍵註冊的“學習網內部交流軟件”,其實就相當於簡易版的飛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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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比飛信更厲害的是,聯通和電信號碼依然可以申請註冊。
不過這也不能怪盛育才,此時就算是總部一把手在這裡,也絕對猜不到陳着的最終目的。
……
一行人高高興興到了雲海月,女部長很懂事,接到王有慶的信息就在下面等着了。
陳着是最後一個下車的,他叮囑萬逵的司機:“你就辛苦一下,車上有比較重要的東西,到時把幾位領導送回家,你再回去休息。”
“沒問題的,陳總。”
新司機知道陳着和王有慶的關係,語氣客客氣氣。
“比較重要的東西”就是指陳着送給盛育才、李雲鵬和金濤他們三人的茅臺,還有裡面的信封。
拋開信封不說,單說送禮這方面,煙和酒要遠比茶更好。
因爲市面上茶葉種類繁多,而且沒有統一的量化標準,導致價值模糊不好判斷,不像茅子和華子具有市場流通性。
所以送禮的時候,即便對方很喜歡喝茶,我們千萬不能只送茶。
“王總,各位老闆,我們已經在房間裡準備好了解酒飲品。”
三十出頭、面容嬌麗、穿着旗袍的豐腴女部長,笑吟吟的打聲招呼。
王有慶在這些會所阿姐的心中,幾乎就是“王者無敵”的存在。
畢竟是萬逹這邊的負責人之一,有錢有勢力有小弟而且很會吹牛逼,每次王有慶要招待的客人,她們也都會尤其重視。
比如說獲知王有慶等人是應酬完的第二場,還特意備好的解酒飲品。
陳着和盛育才等人都不說話,這是領導在這些地方“懂規矩”的表現,任由王有慶招呼。
“叫幾個唱歌好聽的過來。”
王有慶故意落後幾步,然後叮囑着女部長:“再開好五間……四間房吧。”
“你們不是有五個人?”
女部長點了點人頭。
“那個最年輕的應該沒這要求。”
王有慶瞅着陳着的背影:“那小子眼光高,不用管他。”
“王總,我們這裡姑娘的姿色也不差啊~”
女部長好像有些不服氣。
“呵呵,你就按照我說的安排就行。”
王有慶笑了笑沒有爭辯。
他雖然沒見過俞弦和宋時微,但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陳着,身邊還能缺有學歷有氣質的漂亮女大學生?
不管是談心的談婚的還是談身體的,總之都不會缺,
“王總您放心吧。”
女部長先是打個包票,後來又蹙起了眉頭:“我們這邊的規矩,醉酒不包出的,真有這種情況您朋友還得體諒一下哈。”
……
就這樣,一行人進了昏暗但又迷離的包廂裡。
落座後第一首歌是金濤點的《小白楊》,陳着咧咧嘴,心說這也是算是一個羣體的烙印了。
這個羣體很廣泛:
生於60年代、政策原因當過兵、轉業後又因爲政策免考進入了體制,但是沒讀過太多的書和系統教育。
酒量很好,中年以後當了不大不小的領導,進入KT V最喜歡點的歌是《小白楊》。
如果當初沒有進入體制,而是選擇下海做生意,《愛拼纔會贏》就是必點曲目。
隨着電視上出現一排排攝製畫面低劣的楊樹,一看就是90年代的畫質,不過金濤的興致沒有受到影響,立刻抒情的唱起來。
“一棵呀小白楊,長在哨所旁,根兒深,乾兒壯……”
這種歌對陳着來說代入感太低了,他是聽周杰倫和蔡依林長大的那一代。
不過在這個KTV裡唱周杰倫的歌,多少有點“脫離大衆”的意思,更會讓盛育才他們覺得,原來陳着是個“小孩子”,從而下意識產生心理上的隔閡。
這對以後談事情是個障礙,於是,陳着來了首劉德華的《天若有情》。
2008年的德華還是全民偶像,他的歌上至六十歲,下至十六歲,幾乎所有人都能哼幾句。
而且現在這個年代,KTV還不叫“商K”,陪唱的也不叫“公主”,直接叫她“小妹”就行了。
包廂裡每個人身邊都有個“小妹”,除了王有慶大大咧咧摟着人家的小蠻腰,時不時還要勾着頭,嘴對嘴的說點悄悄話,陳着和盛育才他們都是正襟危坐。
陳着是因爲瞧不上。
盛育才他們是不習慣直接上手,畢竟領導都要“含蓄”嘛。
另外他們都知道,既然來了這裡,肯定不止唱唱歌了,後面應該還有其他安排,所以不必心急。
“老闆。 ”
坐在陳着身邊的小妹,因爲被冷落了好一會,有點哀怨的問道:“要不要唱首歌,我去給你點,其實你唱歌蠻好聽的。”
“不用, 謝謝。”
陳着不冷不淡但又禮貌的回絕。
這個小妹的年紀,應該和陳着差不多,長相除了因爲喝酒熬夜顯得有點疲態,五官還算可以。
這要是換成部分男人,可能稍微熟悉一點就開始追問:
“你是哪裡人啊?”
“父母是做什麼的?這個年紀怎麼不去讀書?”
“我建議你考個大專吧,學點技術和知識,別做這一行了。”
…
實際上“勸公主從良”並不是一個討喜的行爲,這就相當於追問一個差生,你爲什麼數學考不到150分呢?
但凡有選擇,誰願意做這種陪酒賣笑的工作?
還有,這些小妹也並不會覺得這是關心,她們更多感覺說這種話的人,更多是帶着高高在上俯視態度的憐憫。
要不就是想用語言打動,從而實現白嫖的目的。
其實她們不僅經歷的多,不容易被嘴遁欺騙,也真的不需要普通人可憐。
像雲海月這種規模的高檔會所,陪酒小妹稍微勤快一點,一個月兩萬塊錢沒什麼問題。
2008年的月薪兩萬。
對於工薪階層的男人來說,那就很像2025年“用屏幕碎掉的小米手機,給商K小妹嶄新的iphone16掃碼”的既視感了。
所以陳着壓根懶得搭理身邊的小妹,不過只是疏遠沒有趕走,故作清高會很落客人們的面子。
他吃兩口水果,偶爾對唱歌的人鼓鼓掌,偶爾和不唱歌的人喝喝酒,然後帶着一點醉意側躺在沙發上,和黃燦燦聊着信息。
陳着剛纔在炳勝就喝了不少,有了三分醉意,結果在KTV這裡又換成了馬爹利。
馬爹利是洋酒,KTV裡都以這玩意居多,除了崇洋媚外趕時髦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利潤巨大。
不過白酒混着洋酒,後勁上來神仙也得倒,即便酒量很好的陳着,他都有一點犯惡心。
至於胸顫姐,她可能被陳着拒絕後回家沒事做,總是纏着詢問KTV裡那些小姐的狀況。
陳着在這裡多少有點無聊,於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
黃燦燦:你身邊的姑娘多大啊?
陳着:看着應該20歲左右。
……
黃燦燦:這麼年輕就出來陪酒呀?
陳着:尊重她人命運,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
……
陳着:你以前應酬也不少,不可能沒來過KTV吧。
黃燦燦:正常的KTV肯定去過啊,但是像你這種有陪酒小妹的,領導很少帶我們。
……
陳着想想也是,哪有來這種地方還帶着女同事或者女下屬的,不僅影響形象,也沒辦法放得開。
“放得開”就是像王有慶那樣,手都快摸到妹妹的裙底了。
不過應酬時有這樣一個貨,他拉高了不要臉的下限,其他領導摸摸腿蹭蹭胸都顯得很文雅了。
過了一會,黃燦燦又繼續發信息過來。
可能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問的越來越細,尺度也越來越大,有一種迫切想知道“自己男人和其他陌生女人上牀細節”的感覺。
黃燦燦:陪酒姑娘的模樣好看嗎?
陳着:還行,就是妝太濃了。
黃燦燦:胸大不大?
陳着:……這我沒注意。
黃燦燦:你別假裝正經啊,我知道你肯定偷偷看了。
陳着:嗯……不大,感覺還墊了一些東西。
黃燦燦:那你想摸嗎?
……
陳着小臉一紅。
怎麼說呢?
他原來是不想摸的,但是經過胸顫姐這樣“提醒”,陳着眼神就不自覺的飄了過去。
此時,這個叫“小雅”的陪酒妹妹,正唱着當下點唱率比較高的《白狐》。
“我是一隻守候千年的狐,千年守候千年無助……”
她雙手握着話筒,包廂裡昏暗的光影,堪堪勾住被煙燻的假眼睫毛,廉價的吊帶裙肩帶,總有一根將落未落,時不時用手往上提拉一下。
便宜的香水味撲鼻而來,渾身上下散發着醃漬成介於少女與婦人之間的混沌質感。
小雅注意到這個年輕帥氣、但是之前一直不搭理自己的男生,好像在觀察自己。
她轉頭討好的笑了笑,眼角的劣質金粉,隨着臉頰聳動在凹陷的鎖骨處飄浮,雙腿交叉時透亮的黑色絲襪,就像是釘在夜光琥珀裡的單純肉慾。
陳着感覺內心好像有什麼好東西被“騰”的勾了起來,他嗓子動了動,感覺有點嘴幹舌燥,端起一杯摻着冰的馬爹利倒進喉管。
剛開始有一種冰冰涼涼的爽感,但是這就猶如往火堆上澆酒。
起不到一點滅火的作用,火勢只會愈演愈烈,沒多久陳着身上的燥熱感更加明顯了。
偏偏,黃燦燦還在追問。
黃燦燦:你想不想摸啊?
陳着:不想。
黃燦燦:口是心非的男人,不想摸你猶豫這麼久纔回,剛纔不會偷偷跑去衛生間了用手了吧?
也不知怎麼,陳着並不會和正牌女朋友討論這些話題,總覺得怪怪的。
但是和胸顫姐,可能是知道她最深處秘密的原因,又或者從沒想過和她談戀愛,總之並不反感和她交流“性”。
可能成功的男人,都得找能爲你持家的女人、能對你形成工作助力的女人、能像朋友一樣相處的女人、在性方面能像奴隸一樣滿足你的女人。
然後想個辦法,讓她們互相不見面。
陳着面沉似水,但是內心的慾望在翻騰。
黃燦燦並不知曉,還在撩撥着。
她問:我要是去當陪酒小姐,會怎麼樣?
陳着:如果你還是電視臺主持人的身份,生意應該會好到爆炸。
黃燦燦:爲什麼?
陳着:男人都有獵奇感,高高在上的女主持人被自己摟在懷裡輕薄,極大的滿足內心的征服欲和變態欲。
其實陳着都沒意識到,在混合酒的作用下,意識看似清醒,實際上對身體和腦袋的控制程度已經下降了,回覆的也是越來越大膽。
黃燦燦:哈哈,怎麼樣算是征服?帶着那個男人留下的草莓印,然後上鏡對着觀衆直播,讓他們猜測這是誰留下的?
這句話太誘惑了,光是想象一下畫面。
電視上光鮮亮麗的女主持,脖子上一點欲蓋彌彰的粉色齒痕,明知道這是自己吮吸留下的,偏偏還裝作沒事人的樣子,詢問身邊的同學:
“她脖子怎麼了?”
“可能是有點過敏吧。”
同學湊近了觀察後,不以爲意的說道。
那種深埋的變態征服感和偷情似的竊喜感,幾乎都能把腎上腺素刺激到爆炸。
於是,陳着也迷迷糊糊、鬼使神差、陰差陽錯、不受控制的發了一句過去:
“你現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