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安夏出場
俗話說,雲從龍,風從虎!貓神銜着阿呆一路狂奔,爪下生風,區區五六裡的路程,對它來說不過爾爾,很快就到了棲鳳山。
到達了目的地,它便緩緩停了下來,並冷靜地垂下頭,將昏‘迷’不醒的阿呆輕輕放到地上。
它這一停下來不要緊,路口柵欄處的人們嚇壞了。彼時恰好有幾個外村人要進村,老瞿頭和老孫頭是村裡公認眼光最毒辣,且老於世故的人,正在進行甄別的工作。老瞿頭仔細的問對方:“家裡有幾口人?”
對方瞪大又眼望着他背後,整個人抖的猶如秋天樹梢上搖搖‘欲’墜的落葉,失聲叫道:“大……大,大大蟲……”
老瞿頭頭也不擡,淡淡地道:“小夥子,是問你們家有幾口人,不是問你們家有幾口蟲。”
對方臉‘色’煞白,擡起手指,指着他背後尖叫道:“有大蟲來了,快跑啊——”話音未落,他轉身便落荒而逃。
這時候,其它人也發現了貓神,頓時被嚇的抱頭鼠竄,並紛紛發出驚駭的尖叫聲:“啊——大老虎!”
“啊!大蟲!”
“啊……好大一隻山貓……”
眨眼間,外村人跑了個‘精’光,光剩下棲鳳村的村民。他們眼神恐懼地望着高大威武的貓神,同樣嚇的‘腿’肚子發軟,兩股戰戰。
面對吃人的老虎,說不害怕是真的,他們其實也想跑,而最終決定沒跑的原因,其一,不過村民見到它的次數多的,再加上它從不傷人,村民習慣使然,也就是害怕居多,逃跑的時候漸漸少了。
其二,他們眼尖的發現了奄奄一息的阿呆。
頓時,所有人皆滿臉驚訝,不約而同地道:“阿呆?這是怎麼了?”但懼於阿呆身邊有貓神,他們不敢上前一步,只能乾着急。
貓神威猛地守在阿呆身邊,神態傲然地睥睨了他們一眼,突然昂首發出幾道響徹雲霄的虎嘯:“嗷嗷嗷——”
“‘乳’虎嘯谷,百獸震惶!”棲鳳山上的小動物霎時噤聲不語,縮頭縮尾了。
與此同時,萌紫玥帶着袁越和武野正在山上處檢查修鑿的垛口,此乃張少昊的主意,他建議在山上設置垛口和安排人手,逐漸將防守的重心轉到棲鳳山上——以重兵守住路口,形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這樣一旦有敵來犯,不用引進村子,直接斬殺在路口則可。
她正眯着美眸端詳垛口形狀,冷不丁聽到幾道驚天動地的虎嘯,她立刻錯愕地轉過頭,對着同樣一臉驚訝地袁越和武野道:“貓神,這虎嘯好像是貓神的聲音,它怎麼跑出來了?你沒鎖院‘門’嗎?”
“怎麼可能?”
袁越當即否認,馬上循着貓神的聲音去查探。很快他就發出驚訝的聲音:“真的是貓神,它在路口,它想幹什麼……”從他這個角度,看不到被貓神擋住的阿呆。
貓神跑出來出乎意料,不管情況如何,萌紫玥不敢掉以輕心,二話不說的就從山上縱身躍下。
“阿呆!”腳尖甫一落地,她便發現了貓神身邊的阿呆,見它身上有血跡,軟綿綿癱倒在地上。她心口驀地一緊,不顧一切的奔到阿呆身邊蹲下,緊張地喚了一聲:“阿呆,你怎麼了?”她只以爲是貓神犯了野‘性’,不服管束的跑出來滋事,卻萬萬沒料到阿呆出事了。
阿呆躺在地上,緊緊閉着它那雙機靈可愛的黑‘色’大眼睛,嘴角不時有新鮮的血液溢出,身上金黃‘色’的‘毛’皮上殘留的血跡已乾涸成黑褐‘色’,令人觸目驚心!
衆人見萌紫玥在貓神身邊蹲着,而貓神此刻也溫馴地伏臥在她腳邊,於是都放下心來,紛紛壯着膽子上前來查看阿呆的情形。
萌紫玥幾番伸手,想將阿呆抱起來,卻顧慮重重,她怕阿呆傷到了內臟,如果是這樣還是少動爲妙。
老孫頭急忙道:“小月,趕緊抱阿呆回村,羅山會治牲口,讓他給阿呆看看,究竟是怎麼了?”
羅山是棲鳳村乃至整個棲鳳鎮都比較有名的獸醫,他的祖父曾是當地著名的獸醫,羅山幼時便承襲祖傳衣鉢,在這一帶聞名遐邇。
萌紫玥聞言點點頭,正要小心翼翼地抱起阿呆,還未等她動手,便有一道乾淨純澈,清若幽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玥玥,你身邊怎麼有老虎?阿呆怎麼了?”
她猛地轉過頭,乍然間,一道‘豔’麗至極,瀲灩若血的紅‘色’身影毫無預兆地闖入她的眼簾。那道身影,筆直且修長,龍章鳳姿,飄渺似謫仙,翩然行走間自有一股‘逼’人的自信與貴氣。而那個人,黑髮如墨,肌膚如‘玉’,眉飛入鬢,眼若一泓‘潮’起‘潮’滅的‘春’水,奪人神魄。
她面無表情,盈盈美眸‘波’瀾不驚,卻不由自主的微啓櫻‘脣’,輕輕喚出那個壓在心底,熟悉無比的名字:“千夜。”
……
卻說羅祺逗‘弄’了阿呆一番,心滿意足,便搖着他那把冬暖夏涼的灑金大黑扇回了院子。莫看他‘腿’長,行走之間卻是悄然無聲,及至邁進了院子,他才覺出自己貿貿然進來,好似有些不妥。
院子裡,張少昊在檢驗晾在‘陰’涼處的木材,而範晴秀麗無比的臉上泛着動人的微笑,正在向張少昊詢間這些木材的特點和功用。
張少昊一身簡潔的青衫,卻更凸現瞭如畫般俊俏的眉眼。他俊面淡然,微垂着如星雙眸,讓人看不出他心之所想。然他的神情依舊溫文爾雅,回答範晴的問題也是一絲不苟,彬彬有禮,令他清潤動人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優雅。
範晴今日青絲高挽,發間斜‘插’着一支流蘇,輔着蝴蝶翡翠,耳墜明月鐺,淡施朱粉,‘脣’點胭脂,皮膚白皙水亮,雙眸暗含秋‘波’,清麗雅緻中含着幾絲柔美,一身淡紫‘色’的長裙爲她窈窕動人的身材平添了幾分嫋娜。
她見張少昊一五一十的回答着自己的問題,言談舉止間處處透着儒雅和矜貴,與尋常人有着莫大的區別,心裡便對他更欣賞了幾分。只是張少昊除了回答她的問題,與問無題無關的話他半字不提,這不免令範晴有些受挫的感覺。
她俯身拾起半截木頭在手,咬了咬紅‘脣’,狀似無意地嬌聲道:“張少昊,我觀你渾身的氣度與風儀,絕非尋常人家出身,早晚會出人頭地,有一番大造化。你槍法好,箭法好,男兒理當橫掃疆場,在馬上建功立業,以你的才幹,爲何要屈身在棲鳳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張少昊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復原樣,淡淡地道:“我父母已逝,既無家亦無世,平凡至極無名小卒一枚,何談建功立業與才幹?再說了,棲鳳村依山傍水,環境怡人,鳥雀衆多,便是連鳳凰都來這裡棲身,我只覺得榮幸至極。”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太大材小用了。”範晴見他對棲鳳村的評價如此之高,心裡暗悔自己說話太輕率了。她僅僅是覺得張少昊才能出衆,不該在棲鳳村這種小地方被埋沒,那樣未免太可惜了。
張少昊默默垂眸,有力的手指緩緩摩挲着木頭上的紋理,意味不明地道:“你們師兄妹堪大任之材尚且不覺得棲鳳村小,羅祺兄甚至樂在其中,我爲何會覺得這裡小?”
羅祺已經在院‘門’口聽了半天壁角,被張少昊點名,便再也不好意思隱匿氣息了。他邁開長‘腿’,意態灑脫不羈的上前幾步,裝模作樣地道:“少昊,師妹,你們也在啊?你們在聊些什麼?好像很投機,我能不能聽聽啊?”
“師兄。”範晴正全神貫注的和張少昊說話,冷不妨聽到師兄的問話,又隱含着打趣,她即尷尬,又羞怯,臉上紅霞隱現,嬌嗔道:“師兄,我們不過是說些尋常話罷了。”
她的話和臉上羞赧的神‘色’充滿‘欲’蓋彌章的味道,令人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張少昊對羅祺頜了頜首,默默地將晾乾的木材擇了出來扔在籮筐裡,俊面冷清,神情坦然而穩重。
羅祺見張少昊不接話茬,大感無趣,這段日子以來,師妹對張少昊格外的不同,他又非木頭,自然看在眼裡,要說師妹也真有眼光,張少昊這人無論是長相,還是能力都值得他人另眼相待。
說老實話,縱觀棲鳳村大姑娘小媳‘婦’對他們的評價,似乎他們兩人平分秋‘色’,長相和能力皆處在伯仲之間。
這些他不注重,只要萌紫玥不看重張少昊,即使全村的‘女’子都追在張少昊屁股後面,他也無異議。不過他這人素來不喜歡庸人自擾,迄今爲止,還未看出萌紫玥對張少昊青眼有加的苗頭,是以他看着張少昊仍然極順眼,當然,如果張少昊能和師妹成雙成對,不再和萌紫玥走的近,他會看他更順眼的。
思及此,他劍眉斜挑,望着張少昊的烏目中泛起了幾絲興味,濃密的睫‘毛’輕顫不停,挪諭道:“少昊,你和我師妹說什麼尋常話呢?惹得我師妹臉都紅了。”
“師兄!你‘混’說什麼呢!”範晴的臉轟地紅了,她臉皮薄,委實呆不下去了,薄怒的嗔了羅祺一句,扭頭往自己的屋子而去。
範晴離開後,張少昊以微挑的眼角斜睨了羅祺一眼,目光神秘莫測,幽深難懂,聲音涼涼地道:“你還有閒情逸致關心這些?不回屋子裡去看看?到時莫說我沒提醒你。”
我屋子裡有什麼嗎?羅祺心下嘀咕,目‘露’狐疑。轉念又想到張少昊的語氣雖輕,卻隱含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成份。他頓了頓,直接繞過張少昊和那些木材,往自己屋子裡走去。
天璇收拾完屋子,便被他派出去做事了,因此房間的木‘門’緊緊閉着。羅祺懶洋洋的來到房‘門’口,即刻神‘色’一變,就裹足不前了。
“怎麼,你居然變得膽小如鼠了,僅一‘門’之隔也不敢來見我了?”驀然,‘門’內傳來一道懶洋洋的‘女’聲,除了音質不同,語氣和羅祺倒有七八分相似。
羅祺眼神倏地一黯,站在‘門’外沉默了片刻,緩緩擡手,還未推開‘門’卻又放了下來,然後他又緩緩擡手,彷彿那隻手臂重愈千金,極慢的擡到‘門’上,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房‘門’甫一打開,一個細瓷‘花’瓶閃電般的朝他砸過來。以他的身手,即使距離再近也可以避開,然而他不避不閃,任憑‘花’瓶狠狠砸在他的右肩上,吭都不吭一聲。然後‘花’瓶順着他的肩頭滑下來,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瓷片四濺。
屋子是典型莊戶人的格局,可屋內佈置的頗爲講究,一應設置雖然儘量‘精’簡,卻都有一種低調的華麗。
本應空無一人的屋內此刻卻有五六名‘女’子,其中兩名錦衣華服的‘女’子端坐上首,一名身着硃紅襦裙中年美‘婦’,另一名是身着淡綠襦裙的妙齡少‘女’,生得美貌絕倫,嫵媚多姿。餘下四名做婢‘女’‘侍’立在二人身後。
羅祺臉上懶洋洋和無所謂的神情此刻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黯然和沉重。他抿了抿‘脣’,突然大踏步地進屋內,然後一撩衣襬,噗嗵一聲,重重跪在中年美‘婦’的身前,低聲道:“兒子不知孃親來到,有失遠迎,還望娘恕罪。”
中年美‘婦’保養得宜,肌膚白皙,此刻卻面沉如水,沉默不語的緊緊盯着羅祺,目光中微微‘露’出了一絲怒‘色’,良久之後,方恨鐵不成剛地叱道:“‘混’帳東西,也就這點子出息,好好的地方不呆,好好的事情不做,爲了針尖大的一點事兒,居然藏在這種犄角旮旯?山窩窩,你倒底想幹什麼?你這樣做,讓娘死後有何面目去見他?”
旁邊的妙齡少‘女’目含同情的望着垂頭不語的羅祺,然後轉頭對着中年美‘婦’笑道:“娘,好不容易找到大哥了,您就莫生氣了,他一準也也知道錯了。”
言罷,她向着羅祺不停的使眼‘色’,想讓他說點好聽的話哄娘開心,可他兀自低眉順目的低着頭,對周遭的一切不聞不問,讓她媚眼拋給瞎子看了。她轉了轉靈動的眼珠,繼而低低的咳了咳,一雙美目不住的望着羅祺。
羅祺也不知是聽懂了她的暗示,還是無意中瞟到了她的眼神,立刻仰頭望着中年美‘婦’道:“娘,兒子知錯了,您別生氣了好嗎?兒子任賃娘處置。”
中年美‘女’聽到他認了錯,面‘色’稍霽,但依舊沒有笑模樣,一雙漂亮的眼睛‘精’明而銳利,緊緊盯着羅祺道:“如今,你在外面玩也玩夠了,樂也樂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和娘回去了吧?”
羅祺還未回話,那少‘女’嫣然一笑,嬌糯地道:“娘,讓大哥起來回話吧。”
中年美‘婦’對少‘女’的話似乎言聽計從,聞言,臉‘色’慢慢如常,便淡淡地道:“祺兒,你起來回話吧。”又對那幾個婢‘女’吩咐:“還不給大公子賜座兒。”
羅祺在婢‘女’端過來的椅子上只敢半坐,恭敬地道:“娘,兒子只是出來外面散散心,時候一到自會回去,何必勞動娘如此興師動衆的尋兒子?”
中年美‘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聲音更冷了:“早知道你不願回去,爲娘索‘性’將你妹妹送來給你做伴,你只須照顧好你妹妹,晚點回去娘也不怪你。”
“啊?”饒是羅祺也吃了一驚,望了望一身貴氣的母親,又望了望妹妹,再一次確認道:“娘,您真的打算將安夏送來這裡嗎?兒子沒聽錯吧?您不是最捨不得她吃苦受罪的嗎?”
中年美‘女’不敢直視他的眼視,乾脆微擡下巴,目光向上望,看着屋頂的櫞子道:“他們打的好主意,想讓安夏去和親,娘也是沒有辦法,纔會出此下策。”
羅祺怔了一怔,望向笑靨如‘花’,光彩照人的妹妹。
安夏臉上的笑容忽然不見了,換成了淡淡的惱怒:“大哥,你沒聽錯,此事千真萬確,可是大哥,妹妹不願意去和親,便投奔大哥而來了,望大哥莫要嫌棄。”
羅祺哂然一笑,這是他見到母親和妹妹後首次‘露’出笑臉:“說哪裡話,哥哥怎麼會嫌棄你呢?只是這裡實屬窮鄉僻壤,你那跳脫的‘性’子在這裡耐的住寂寞嗎?”
安夏立刻笑逐顏開,一張如‘玉’的小臉神采奕奕,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吧,大哥,你妹妹也非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家小姐,只要不讓我去和親,做什麼我也是願意的。”
羅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戲謔地道:“但願你說到做到,到時莫吵着要回去纔好。”
中年美‘婦’左瞧瞧俊美無雙的兒子,又瞧瞧美麗脫俗的‘女’兒,心裡再多的不快也雲消霧散,忍不住撫着‘女’兒嫩滑的粉臉微笑了起來。
正在母子三人其樂融融的時候,外面傳來天璇慌慌張張的聲音:“公子,公子,不好了,阿呆不行了,它快死了!”
“什麼?”羅祺一聽,馬上從椅子上起身,臉‘色’遽變,匆匆就要往‘門’外跑。
羅祺的娘和妹妹見他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不禁都奇道:“阿呆是誰?”
……
羽千夜沒想到一抵達棲鳳村,湊巧就趕上阿呆‘性’命攸關之際,更趕上玥玥身邊有隻大老虎,饒是他沉得住氣,也不禁嚇了一跳。望着氣息奄奄,危在旦夕的阿呆,他的心也繃的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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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xxhh8684,粉‘色’壞‘女’子,1620746500603,jameshcw,lubalong,快樂平凡,syl521……親們的月票。話說昨天實在是太忙了,我公公和小姑子都是十五的生日,我孩子呢又是十六的生日,索‘性’讓三代人都湊一天過生日了,做飯收拾什麼的‘弄’到很晚,收拾完都晚上10點半了,所以字數也就少了點……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