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劇烈的動作,掙的傷口都裂了開來,忽然想起她說過,只要自己聽話就不會丟下他的承諾,他禁不住狠狠咬着牙,將臉埋進她的懷裡,身子一下一下的顫抖,竟是不敢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連衣一眼看到樞念身上流出血來,怕雲卿不高興,忙要上前接過樞念,樞念極害怕除雲卿外的人觸碰,見狀像是小獸般叫鬧了起來,雲卿只好溫柔的摸摸他的頭,“把藥拿過來。”她的眼光向羅太醫那一掃,臉色不是很好,“讓柳昱過來一下,就問,傷害皇子大逆不道者,該如何處置。”
羅太醫的身子一抖,臉低的更下了些。
“是。”連衣眼眶泛紅,答的飛快,將傷藥送上雲卿手上,人便帶着羅太醫出去了。
樞念一直都緊緊揪着雲卿的袖子,一雙眼怯怯的,完全沒了那時替她擋去一刀的勇氣。
雲卿只好嘆氣,“你不放手,我怎麼替你上藥?”
少年一聽,眼中的委屈濃了一分,卻乖巧的鬆開了手,只是當雲卿的手動了一動的時候,他又飛快的將她拉住了,仿若出於本能般,明亮的眼裡,怯弱和害怕如影隨形。
當一個人被打被罵被傷害的過於悽慘,如果有個人肯對他好,他會拼了命將這個人抓住,就算是玉石俱焚,也一定要抓住。一旦嘗過了被人關心,被人在意的滋味,他便越加貪心的想要更多。
雲卿不易察覺的輕嘆了聲,她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次嘆息了,
“我不會丟下你,上藥吧,不疼。”
少年極是聽話的微微鬆開了手,雲卿動作儘量變得輕柔,有時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他的傷處,他也只是咬着牙不喊疼,隱忍的模樣,讓人心疼。
上完了藥,他也不肯睡去,瞪大了眼看着雲卿,似是怕極了她消失不見,雲卿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那種被人需要被人依賴的感覺,還是讓她覺得有些新鮮,有些有趣,有些心軟。
雲卿似乎對照顧這小少年上了心,他不肯喝藥,只覺得太苦,她便讓人在藥里加了蜂蜜,一口一口親自哄着餵了下去。
他一離了她便害怕的蜷縮在牀腳,她便推了貴族間的應邀,帶着他在水閣裡走走,親自教他讀書習字,親自陪他用膳,讓人幾乎有種錯覺,這樞念不該是宮裡的六皇子,而該是她紀雲卿的親弟弟。
她看着少年越發依賴她,眼裡的笑意,也越發的真心了些。
水閣裡的宮女們便道,郡主這次莫不是真發了善心?
宮裡的人更是傳了開來,只說六皇子如今不再是那個被人踩在腳下只能男扮女裝的地底泥,而是雲卿郡主掌心裡的寶。
樞念卻不在乎其他人對他的好,他只需要紀雲卿的,只要在她身邊,他便覺得,要是再受以前的苦,也是好的。
“你太縱那小鬼了。”徐祁煙對雲卿的動作有些不能理解,“你都快將他捧上了天,怎麼?難道想試試讓他從天上摔下來的滋味?這樣
的玩法,倒是新鮮!”
“他也只是個孩子。”雲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邊上被人手把手教着練字的樞念,輕輕笑了笑,眼中的溫柔快要閃花了祁煙的眼,她專注的看着樞念,也便沒有發覺祁煙眼中一閃而過的嫉恨。
“他還是個孩子?宮裡的人,能活下來的,哪一個是簡單的?”徐祁煙妖豔的面龐上浮起一抹嗤笑,“雲卿,你不要關心則亂,生在局中,不知人心。”
“是嗎?”雲卿慵懶的一笑,眼中有絲倦意,像是濃墨暈在宣紙上那般,染了開去,“表哥,那個孩子,值得我縱容。”
徐祁煙氣的手一抖,“那我呢?”
雲卿慢慢轉過頭來看着他,訝異的笑了起來,“表哥?”
“還記着葉倚琛,恩?”徐祁煙忽然冷笑起來,眸中帶着妖異的光,“雲卿,我眼兒巴巴,做千萬的事也只爲你開心,而那個葉倚琛卻能讓你……”
“不要說了。”雲卿眼中飛快的劃過一抹怒容,冷笑着站起身來,“葉倚琛是葉倚琛,表哥是表哥,那個人是圓是方,我早已不記得,至於他是生是死,我也毫不在乎。”
“是嗎?”祁煙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是定定的看住了她,“如果我說,他快要回來了呢?如果我說,隨行的還有你那個好妹妹紀雲蓮呢?”
雲卿的身子一晃,嘴角略勾,眼眉那麼的一挑,就已是笑開了去,“回來便回來,與我何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