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淡的溫暖,對安沁玥而言,亦是難得。即將離別前的溫柔,是真情流露還是有意爲之,安沁玥無法分得清楚。
如今滿朝之人都知道,這一次君莫奕欽點的將軍安沁玥,竟只是後宮中一名妃子。對於他這樣的決定,很多人表示不解。更多的,則是不信任。由一名妃子出征,豈不笑話?
深夜的蕙草殿內十分安靜,安沁玥雙手放在身後,眸子深深地望着天空裡的星辰。與現代相比,這裡的夜空似乎美麗許多。只是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欣賞的心情,夜幕裡透着涼意,安沁玥卻依舊筆直地佇立着。明日便要隨軍出戰,安沁玥的心中有些許的不安。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這次出戰,定會惹來不小的風波。
忽然,一抹溫暖席捲而來。安沁玥習慣性地擡起眼,正巧落入一雙帶着溫柔的眼眸中。君莫奕輕柔地爲她攏好披風,揚起的脣角透着溫度:“夜裡風大,小心着涼。”
隨着這些日子的相處,安沁玥與君莫奕的關係似乎正慢慢地朝着曖昧的方向而去。感受着他的關心,安沁玥不由說道:“爲什麼要對我好?是因爲,希望我盡心幫助你嗎?”
寬大的手掌落在他的臉頰上,君莫奕的表情依舊未有絲毫的改變,目光如水地看着她:“自然不是,朕想對你好,僅此而已。”
身上的涼意被溫暖的披風所驅趕,一種好聞的味道撲鼻而來。她認得,這是屬於他的味道。這些日子,安沁玥一直與君莫奕住在同個屋檐下,自然認得。別過頭,安沁玥淡漠地說道:“皇上,你不需要對我好。”在她看來,她留下不過是爲了柳傾城,與君莫奕沒有關係。
一直都很清楚,安沁玥對他的排斥。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麼,但君莫奕卻也不曾在意。有些事情,順着自己的心意來便好。“可是,朕就想對你好,只對你一個人好。沁玥,答應朕,這次出征,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自己,決不能讓自己受傷,知道嗎?”君莫奕叮囑地說道。
若真是到了戰場,又哪會有她說話的份。若是能選擇,安沁玥自然不會讓自己受傷。“嗯。”安沁玥平靜地嗯了一聲,便繼續將視線轉移到夜空。
見此,君莫奕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陪伴在她的身側。夜裡越來越涼,望着她冰冷的側臉,君莫奕輕嘆一聲,緩緩地伸出手,將安沁玥擁入懷中。那一瞬間,安沁玥的身子頓時僵住,沒有任何的動作。剛準備推開他,只見遠處的彩兒等宮女都在那候着。心中思慮之後,安沁玥最終還是默許了他的動作。
感覺到她不再掙扎,君莫奕的脣角微微地揚起。更加用力地將安沁玥抱住,君莫奕只想要能夠讓自己將她溫暖。“沁玥……”君莫奕低低的聲音傳來,“朕喜歡你……”君莫奕自稱的是朕,而非我,此時的安沁玥並未發現,這其中的關聯。
聞言,安沁玥的身子怔了怔,卻沒有開口。鼻子直抵着他的胸膛,有些結實,但卻並不會疼。“不要喜歡我,因爲……我不會喜歡你。”安沁玥冷淡地說道。從以前到現在,安沁玥不曾想過要和誰成親,更沒有想要要喜歡上誰。喜歡上她的人,註定會是悲劇。但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所能控制,尤其是感情。
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君莫奕的眼中並未浮現出失望之色。將下巴抵着她的發頂,修長的臂彎將她圈固在懷。“就算明白,朕依然喜歡你。朕的毅力很強,朕可以慢慢地等着。等着有一天,沁玥可以發現朕的存在。”君莫奕繼續着他的表白。
聽着很不錯的言語,安沁玥淡淡一笑。緩緩地從他的懷中離開,注視着她的眼睛,安沁玥淺淺一笑:“皇上,無論你再好,我都不會喜歡你。我安沁玥是個死心眼的人,就算我要嫁的男人,必須是真心愛我,並且終身只有一妻之人。皇上後宮三千,恐怕也不會爲我而放棄所有吧。”讓她與別的女人爭搶一個男子,這可不是她會做的事情。
只有一妻?聽到這個,君莫奕的眼中閃過一抹訝異,隨後恢復和煦的笑容:“若有一天,沁玥能夠真心愛上朕,朕願意爲了你,廢掉三宮六院。終其一生,守在心愛之人身旁。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誓言是動聽的,容易融化許多女子的心房。安沁玥,不過也只是個尋常女子。轉過身,背對着君莫奕,安沁玥神情淡漠:“若真有那一天,再多吧。”最是無情帝王家,很多事情都可以朝令夕改,更別說只是一句空口誓言。
聽聞如此,君莫奕輕柔一笑:“也罷,朕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君莫奕何嘗不渴望一份真摯的感情,若真能找到那個足以令他魂牽夢繞之人,只是廢除三宮六院,有何不可?
次日,期待許久的時刻終於到來。一大早,藍依便在那收拾行裝。這一次出征,她是作爲將軍,自然不能夠帶太多的宮女與太監。而藍依,則是唯一一位侍奉在她身邊之人。“小姐,咱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皇宮啦。”藍依雀躍地說道。
聞言,安沁玥打趣地說道:“你不是說皇宮裡有好多好吃的嗎?”對藍依而言,最大的吸引力便是美食。而皇宮裡最不缺的,便是美食。
耷拉着腦袋,藍依鬱悶地說道:“皇宮裡雖有美味佳餚,卻是相當無聊。這些日子來,藍依都不曉得該去哪裡玩,打發時間。不過現在終於可以離開皇宮,好好地出去走走咯。”
捏了下她的鼻子,安沁玥調侃地說道:“如今是出戰,不是出去旅行。一旦上了戰場,那便不是兒戲,知道嗎?到時若你有個好歹,我可不會救你。”
拍了下自己的胸口,藍依笑靨如花地說道:“小姐放心,藍依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小姐的。這些日子來,藍依可是一直都有在抓緊習武,絕對不會讓小姐爲藍依擔心的。”這段時間來,經歷過一些事情的藍依,也慢慢地長大。
滿意地露出笑容,安沁玥會心地點看點頭。就在這時,彩兒上前通傳:“回稟娘娘,宸妃娘娘來了。”
是她?安沁玥剛準備走出門檻,便瞧見宸妃走了進來。親暱地走到安沁玥的身邊,拍着她的手掌,宸妃不捨地說道:“本宮聽聞沁玥妹妹要離開,有些不放心,特地過來瞧瞧。沁玥妹妹,這次你真是非去不可嗎?”
點了點頭,安沁玥平靜地說道:“不錯,這是聖旨。”就算不是聖旨,她也會欣然答應。畢竟她進皇宮,是有自己的目的。若一直呆在後宮裡,豈不是白白入宮。
輕嘆一聲,宸妃的臉上浮現出苦澀,擔憂地說道:“這戰場上兇險了得,沁玥妹妹,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本宮特地準備了些吃的,讓妹妹在去的路上吃一吃。沁玥妹妹,答應本宮,你一定要早些,並且平安地回來,知道嗎?”
兩人雖然認識的時間不久,但是宸妃對她卻依舊是十分照顧。正如今天,宸妃是唯一一個前來送行的妃子。“嗯,好,你也是。”安沁玥面色如常地開口。對於宸妃,她做不到完全不理會。
君莫奕從外面走了過來,徑直來到安沁玥的身邊。望着宸妃,君莫奕淺笑道:“愛妃,你怎麼來了?”
福了福身,宸妃傷感地說道:“知道沁玥妹妹要離開,臣妾的心中有些不捨,因此特地前來送行。皇上,真非要派沁玥妹妹前往嗎?戰場兇險,要是傷到沁玥妹妹,那可如何是好?”
聽到她的話,君莫奕的眼中閃過異樣。“朕相信,按着沁玥的能力,不會受傷。若不是無法抽身,朕恨不得能夠與沁玥一塊赴戰場。沁玥,朕已經派遣若風跟在你的身邊,好保護你。”君莫奕微笑地說道。
反射性地擡起眼,宸妃的眼中閃過驚詫之色。“若風不是皇上的御前侍衛嗎?若是讓若風去保護沁玥妹妹,那皇上的安危誰來負責?”宸妃脫口而出地說道。
深深地望着安沁玥,君莫奕的眼中泛着許許溫柔:“在朕心中,沁玥的安危才更加重要。再者,朕也會保護自己,愛妃無需擔心。沁玥,這次離去,無論戰事如何,朕都不允許你受傷,知道嗎?”
平靜地與他對視,安沁玥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情緒,卻很快消失。淡淡地嗯了一聲,安沁玥便沒再開口。“皇上請放心,屬下就算拼了性命,也會保護婕妤娘娘周全。”若風雙手抱拳,認真地說道。
拍了拍若風的肩膀,君莫奕燦爛一笑:“朕信你。”
藍依跳到若風的身邊,瞧着他穿着侍衛服威風凜凜的模樣,笑盈盈地問道:“若風,你真的要保護我們家小姐嗎?”
側過頭,瞧着藍依染滿笑意的臉,若風平靜地嗯了一聲。得到答覆,藍依興奮地挽着若風的手臂,笑靨如花地說道:“真是太好了,若風武功那麼高強,小姐一定會平安噠,這下藍依就更加放心啦。”
低下頭,瞧着她的動作,若風緩緩地彎起一抹笑容。